她将三角巾折叠起来,直至变成手绢大小。
“上面我说的,就是当时灵视的内容详情了。唔,如果将这些说成是灵力感应所知,那我只需要讲一句话就好了,解释给凡人听居然要花这么多时间,真是好麻烦啊。我累了,喉咙好干啊。”
“你真的……在一瞬间就想出来了吗?”
“有些事情,比方说领巾的颜色,我当然会事先做功课咯,但是关于案件的详情,我是和老师一起听的。我也只是了解了凶手的大概范围,并没能精确到具体个人。我擅长的是那种更封闭的空间内发生的案件,应付这种范围广而且动机不详的神经病作案,对我来说还是有点吃力的。这和与老师做对手的苦战也差不多呢。”
香月沉默不语,紧盯着眼神浮现邪恶光彩的翡翠。
“可是,这真的是非常简单的推理啊。为什么谁都没注意到领巾呢?话说回来,男性对女性的服装大概都不是太在意的吧。对于男性来说,女装只有两类,一种比较性感,还有一种不怎么性感,对吗?搜查本部也真该增加一些女性工作人员,连老师你都没有注意到……不过,如果有那么一个对女高中生制服知之甚详的男性推理小说家……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好可怕,老师你不属于那种变态,真的是太好了。然而,这是一个只要对领巾稍加关注就能轻易破解的线索,可不能拿不了解来做搪塞的借口哦?顺便一提,假如制服的领巾并非领带式打法,而是更流行的蝴蝶结式,推理的逻辑也同样成立。那种结乍一看好像和普通蝴蝶结一样可以轻易解开,但其实不然,甚至比领带式更难。如果是男性,说不知道打结方式所以难以进行推理,或许勉强说得过去,但这次的案子偏偏是比较少见的领带式打法,即便是男性也知道,可以说是非常公平的案子啦。”
“不不……你等等……那你怎么解释吉原樱的事情?那不是堪称奇迹吗?你是怎么确定藁科琴音的所在位置,并阻止了她最后的犯案的?这难道不是证明了你是货真价实的灵媒吗?”
面对香月的咄咄逼人,翡翠眼中流露出失望,将脸偏过一边。
“老师啊,你还是很想相信啊,真的有点可怜呢。”
“如果你不是真的灵媒,那就把这个奇迹解释给我听!”
翡翠双手一摊,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姿势,说道:
“关于是如何确定凶手是藁科琴音的,我和老师的心路历程没有什么不同。在菜月遇害之前,我也觉得莲见绫子有些可疑。但根据分析镜头盖,莲见绫子可能不是真凶,同时也缺乏决定性的证据。我当时比较乐观,觉得警方应该会在下一次犯案之前,通过已知要素锁定凶手。哎,真是让人伤心啊。”
翡翠表情凝重,低下头去。
她抚弄着手中叠好的三角巾,继续说道:
“因为我的大意,让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死去了。一个年轻的、前途无量的少女。我愤怒了,于是我想,我也要不择手段了。”
“你那时候的泪水,是真的吗?”
“这个怎么说呢?”翡翠依旧低着头,耸了耸肩,“我觉得自己至少是比老师有点人性吧。那算是我大大的失态了,但我不能就此消沉。就算是失败,也要将其变成下一次的教训。城塚翡翠就算摔了个跟头,也不会空着手站起来。我利用这个契机,加深了和老师的关系。说老实话,那天晚上我很不安,气氛搞得很甜美,我还在想,如果就那么顺势进入到上床的环节,要怎么办才好。毕竟那天我实在是没有心情。”
刚刚还在悼念少女之死,却又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香月实在难以摸透翡翠这个女人的底细,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你……到底哪些是演出来的,哪些不是,我实在搞不懂……”
“是啊,有时候连我自己都——”
翡翠长出一口气,抬起头来。
她露出一副落寞的表情。
“哎,话扯远了。虽然我们基本锁定了藁科琴音,但警方犹豫不决,所以我们实施了悄悄采集指纹的行动。对方是未成年人,而且没有任何明确的证据,这也是无奈之举吧。我们去了藁科的家,在那里,我发现尽管当天不用上课,她却穿着水手服——于是我担心她是要进行下一次作案了。穿上水手服,也许只是为了将凶器——领巾——藏在最安全的地方。但是,说她是马上要出门杀人所以穿上了水手服,这会不会是我想多了呢?也许如此,但我不容许自己重复失败。我想就算只有一点点可能性,也必须全力阻止她下一次作案。于是——老师记得我假装笨拙的事情吗?”
“你是说假装打翻茶杯吗……?”
“我是说那之后。打翻茶杯是事先和虾名先生还有老师商量好的脚本。再之后就是我的临场发挥了。我不是说了吗,没有一个行为是毫无理由的。我才不会毫无来由地脱掉丝袜、展示一下美腿呢。你记不记得,我在借用洗手间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撞上了藁科?”
“难道说……”
“那时我借走了她的手机,这可比偷手表简单多了。然后我就在洗手间里稍微摆弄了一下。密码就是生日,所以很容易就解锁了。”
“你是怎么知道藁科琴音的生日的……”
“随便一想的话,手法有十来种,那时我最先尝试的是藁科家的车牌号码。大家在选车牌号的时候,普遍会设成自己的生日,有孩子的家庭就是小孩的生日啦,这个国家的信息安全意识还是太差了。”
翡翠耸耸肩,继续说:
“还好,她用的不是苹果手机。除那之外的操作系统,App安全性都比较低,可以通过网络安装我之前准备好的东西:可以查看邮件和通话记录,同时将位置信息发送到服务器的一个小玩意儿。这个方法容易留下证据,属于钓大财主、打算大捞一笔的时候才能用的手段,但这次菜月被杀了,我决定不再犹豫。”
“所以后来……你一直在追踪藁科琴音的位置信息?”
“我通过信息App,知道了她和吉原樱取得了联系,很有可能是要去杀害她。有警察在跟踪,我稍稍放了点心,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结果,警察还真的跟丢了,所以不得不跟踪GPS信息,阻止其作案。”
“不对……你一直和我在一起呀,而且几乎都没有看过手机,你是怎么……”
“是阿真啦。”
她面不改色地说。
“千和崎真是我的伙伴。分工是她负责跑腿收集信息,我则利用头脑和美貌。因为我美貌绝伦,醒目得过分了,所以实在不大适合上门查访,而她可是很擅长伪装的。”
“莫非那天在公园里打电话的女人……”
“对,就是阿真。我和老师在一起的时候,没法确认藁科琴音的动向,所以都靠阿真通过她的手机在监视着动态。然后呢,她会持续地报告给我,用这个——”
翡翠竖起一根食指。
手指的指尖,指着她头顶黑发波浪的起点。
那里是她白皙的耳朵,微微冒出一丁点。
翡翠脑袋一侧,露出了耳朵。
耳朵里塞着一只白色的好像无线耳机一样的东西。
“和手机是配对的,所以可以听到阿真的报告。”
“什——”
香月哑口无言,盯着那个小装置。
“老师是不是动我的手机了?现在通讯中断了,不知道怎么搞的。”
翡翠看起来很困窘,愁眉苦脸的。
“你一直都戴着这玩意儿……不对,等一下,刚才我可没——”
“啊,你说刚才摸我身体的时候吗?哎呀,可真恶心啊。我情急之下,使了一个‘Palm[10]’,把它藏起来了。”
“Palm?”
“不要在意,只是个魔术术语罢了。我怕耳朵被摸的时候会被发现,所以暂且藏起来,等到老师不在意的时候又塞回去啦。”
翡翠若无其事地说完,继续刚才的说明。
“言归正传。这个小工具的缺点是可以听,但是不能发出指示。所以我和老师在公园里的时候,拿出手机来发了封邮件,你还记得吗?那就是在给阿真回复。她报告说,藁科琴音带着吉原樱来到了武中遥香遇害的公园,要怎么办?于是我就跟她说,请她假装和人在打电话,尽量逗留在公园里。”
原来那时候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还进行着这么一番行动——
“接下来就是我不得不做的表演。无论如何,都得让老师知道藁科琴音所在的地方。如果犹豫下去,她可能会被杀掉。但是,在美女灵媒师城塚翡翠的设定里面,死掉的人灵魂只会停滞在当时,如果菜月知道藁科琴音所在地这种自己死后才知道的信息,岂不是很奇怪?但是在当时的情形下,只能让这个设定暂时失效了。碰巧,我还埋设了一条伏笔,就是吉原身后有守护灵这回事,也派上了用场。根据阿真收集到的信息,吉原有一个姐姐,在小时候就死了,我当时觉得以后说不定有用,于是跟老师提了一句。虽说这种事情以后用不着的居多吧,但我的习惯就是多多地撒种以备不时之需……我当时扮演了菜月,总算是把藁科琴音的所在地告诉了老师……之后你都知道的,老师驱车前往,为了避免迎头碰上,我在快到的时候发邮件让阿真离开了公园。但连我都没想到藁科琴音会在那之后立刻作案,从结果而言,那真的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戏啊。”
奇迹的真相,竟然是如此乏味。
香月呆立在原地,翡翠笑嘻嘻地抬头望向他。
死后的世界并不存在……
人死了,就到此为止了……
“以上,就是女高中生连续绞杀事件里我进行的灵视详情。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承认这都是骗人的把戏了呢?”
香月站立不稳。
全都是虚构。
全都是演技。
连翡翠脸上浮现的亲切笑容都是……
“彼此彼此吧?”翡翠嗤笑道,“老师和我,都在欺骗对方,所以我可没理由受你的指责哦。”
“确实……是这样没错……”
但是,我——
“话说回来,老师。”
翡翠好像有点厌倦了似的,将手中的三角巾松开了。
红色的布忽忽悠悠落到了地板上。
“差不多该聊聊老师你的事了吧?我们也算是扮演过露水情缘的关系嘛,我对于老师为何要做这些事情也是很有兴趣的。你肯定也想有人来听听吧?我觉得,反正马上要被老师杀掉了,听听看经过也好呀——”
*
香月从餐桌旁拖出一张椅子,手撑在了椅背上。
他与城塚翡翠之间隔着一张桌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他觉得自己的思维猛烈地翻涌着,心脏因为慌乱而强烈地跳动着,闭上眼,连耳朵里都能听见血流的声音。
他的意识告诉他:危险。
快点杀掉比较好。
但至少,要做一次实验……
他捡起掉落在地的翡翠的包,在其中探寻。
他看了看翡翠的智能手机。当她在山路上寻找共振的时候,香月就在车里将她的手机取出,把它调成了飞行模式,并关闭了电源。现在,手机依然是关着的,她没可能与外部取得联系。
不会有事的……
至少,要进行实验。
要尽情地,享用她的肉体……
也就是说,要尽快展开行动……
“怎么了啊,老师?”翡翠笑嘻嘻地说,“你不肯和我说说自己的故事吗?”
“没那个必要!”
于是,翡翠稍微耸了耸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明白了。那么,动机什么的不必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选择被害人,又是如何将她们绑架来的?”
“这个你居然不知道?”
“很遗憾,世界上有很多事,不是用逻辑就能解决的。面对老师这种近乎偏执地消除证据的对手,我的力量非常有限,所以才有必要像这样舍身投入敌人的怀抱……但现在看来,真是输得很难看,我大意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这个嘛……我刚刚认识老师的时候,就感觉你藏着一些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很善于解读别人的微表情。但对日本人,我得稍微下一番力气。你和仓持小姐一起来访时我就觉得,这人一定有什么秘密,那种不想被我灵视的秘密。我很喜欢骗人,于是马上就决定: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了。如果最终发现什么都没有的话那当然很好,就当是在实战中磨炼技术了。当然了,实战也有不少是可以挣钱的……但是,老师你看到仓持小姐遗体的时候……怎么说呢,我只感觉到了震惊和愤怒。”
“那有什么不对吗?”
“是啊。一般来说,会叹息,会悲伤。可是,老师见到遗体后是震惊的,显露的是‘这可麻烦了’的表情。这是心理变态者的反应。如果拿小说来举例的话,就好像在阅读一个几乎没有任何心理描写、内心空洞无物的主人公的故事。于是我想,得对这个人再多加一些了解。之后老师和我谈论案情的时候,也只出现了愤怒的情绪。再后来我终于想通了,老师之所以愤怒,是不是因为被凶手赶超了?”
香月回顾那时候的心情,深深吐了一口气。
“是啊,要是早知道变成那样,还不如让我亲手做实验——可是,我和结花之间有明显的联系,我不想被警察盯上,所以基本上已经放弃了将她作为实验对象的想法。但她却……”
“你肯定很遗憾吧。与其说是哀悼她的死亡,不如说是在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想要报复这个令自己陷入遗憾的凶手,差不多这样吧。”
“所以,你就开始怀疑我了吗?”
“没错。但是啊,我将老师和连环抛尸案的杀人魔联系起来,是在杀人魔后来的一次作案。那次的遗体处理手法,稍微有了些变化。”
“为什么……你会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吧,”翡翠耸耸肩,“在此之前,杀人魔都是将遗体用塑料布包好后抛尸的。但从那次开始,他冲洗尸体,还用上了漂白剂。他本来就已经足够小心,尽量不留任何证据了,这次可以说是愈加慎重,在消灭证据上更卖力了。凶手为什么改变了行为模式呢?是不是更害怕被检出DNA了呢?如果是那样,就可以作出如下推理:凶手没有前科,所以即便有DNA被检出,也无法成为决定性证据。但是,会不会这个人在别的什么地方,出于某种理由,被警察采集了DNA,所以才有必要小心地消灭一切证据……这个谈不上是多严密的逻辑,不过是推测和想象罢了。然而我发现,最近身边就有一个被警方采集了DNA的心理变态。”
香月叹了口气。
“虽然那只是案件相关人员的DNA,属于非强制采集,采集后的基因信息不会被录入数据库,但警察在实际操作中会怎么做,谁也不知道,所以必须小心再小心……凶手之前都非常谨慎,因此更加不安了吧?所以他才改变了作案手法,注意尽量不让自己的DNA残留下来。从那时起,我就怀疑上了老师,尽量和你一起行动了。水镜庄那一次,老师你对凶手的侧写发表了一番完全错误的高论,还近乎拥护地称凶手不是性欲倒错者,这更令人起疑了。即便如此,我还是没什么像样的证据,因此只能像这样,自己化身为诱饵喽。”
“难道说,你自己讲的有关死亡的预感……”
“对,是一种简单的暗示。”
翡翠咧嘴一笑,说道:
“我知道,自己符合一系列案件的被害人形象。如果老师是凶手,总会想要杀我的。如果我事先和老师自陈,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那你一定会想:‘肯定是被我杀死无疑。’我和老师之间有紧密关系,所以老师当然会犹豫不决,这是为了给你一点助推。”
“那……如果我不是凶手,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嘛……其实我暗自抱着一点小小的期望来着。直到最后的最后,被老师绑架之前,我都还没有百分之百地确信。我经常想,说不定搞错了。如果真是那样,那就顺势演绎一些浪漫情事,然后找个理由退出吧。如果能够两个人一起再多侦破一些案子其实也不错哦。没能实现,实在遗憾。”
“我……我对你的爱是真的。”
正因为这样,香月才会陷入苦恼。他真心觉得她很可爱,所以一直以来才忍住了泛滥的欲望。他一边害怕自己什么时候会露馅,一边祈愿两个人的关系能走下去。假如自己被捕,那就是好运用尽,或者是翡翠的超能力之功了。他经常思考,她的能力到底能不能锁定杀人魔的真身?带她到这个别墅来,也是踌躇再三,最后才下了决心。可是,翡翠的暗示给予了香月推动力,那让他觉得,如果这是命运决定的,继续忍耐也毫无意义。如果没有助推,说不定他还能压抑着自己扭曲的欲望,继续爱着翡翠。
然而,翡翠——
“果然吧,能够不迷上我的男人,还真是少之又少呢。”
翡翠居高临下地笑了。
她没有爱上自己。
尽管她纯真的双眼含着泪水。
尽管她的脸上笑容温柔。
那些都是狡猾的陷阱。
“嗯,可以理解,毕竟是我下的套嘛。老师你是爱我的,所以才想用我做实验吧?老师,可不可以听一听我的想象?谈不上是推理,但我多少也算了解老师的。”
香月眯起了眼睛。
他在逡巡不决:该不该给她讲话的余地?
现在,自己难以下手出刀,也许正是自己内心还有某种欲求,希望她能够理解自己。
“随便你。不过,你能知道点什么?”
翡翠伸出食指抵住下唇,说道:
“根据老师和我交换那个甜蜜的吻时所说的来判断,我估计得八九不离十了。看那时候老师的微表情,应该是没有说谎。你的姐姐,是被歹徒刺死的吧?连环抛尸案的被害者们,和老师的姐姐年纪都差不多。老师是不是在被害者身上寻找自己死去的姐姐的影子呢?这样一来,死因理应一样。抛尸案的被害者们,虽然身遭刀刺,但并非致命伤,都是刀子拔出后失血身亡。也就是说,你的姐姐必然也是如此吧。一定是在你的面前失血而死。”
“你说的没错……”
香月低下头,盯着黑暗中的刀刃。
翡翠并没有露出同情的神色。
相反,她愉快地笑了出来。
“那样一来,老师所做的实验到底是什么,我就很感兴趣了。如果只是目睹姐姐失血而死,应该不会变成心理如此扭曲的杀人魔吧?下面是我的想象了:我根据‘疼还是不疼’这句话,构想了一段剧情。老师你的姐姐,是不是因为你拔出刀子之后造成的失血过多而死的……”
香月闭上了眼睛。
接着,他静静地叹了口气。
口中呼出的气体震颤着,消失在微寒的室内。“幼年的老师,一定是想要救她的。一心想着救人,拔出了扎在姐姐身上的刀。但是这却成了致命的行为。说不定只要不拔刀,等待救护车到来,姐姐也许还能得救。不,也可能在被刺中的时候就死了。对于老师,唯一的慰藉也许只剩下拔出刀子的时候姐姐是不是觉得疼……很疼吗?不疼吗?或者,是不是自己导致姐姐死了?杀死姐姐的是自己吗?你反复想确认的,是那时候自己的行为到底是否正确——”
香月的手握紧了刀柄。
幼年时的手感,在指尖复苏。
拼命的感觉。
拼上一切,都想要救她。
所以自己才把那东西拔掉了。
那个人的衣服被残暴的男人剥光,腹部插着一把可怕的凶器。
只要把那东西拔了,就一定能得救——他想。
鲜血喷涌,她因为剧痛而发出的惨叫,在耳朵里回响。
她的身体渐渐失血,最后,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说道:
没事的,不是文树君的错……
但是,真的是那样吗?
他没有丝毫自信。
那时候,她真的微笑了吗?
那会不会是他从自己的愿望里编织出来的、虚假的记忆呢?
姐姐是不是眼中笼罩着失望与憎恶,咒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就是因为你啊,我要死了……
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到底怎么做……
她口中喃喃说了些话,这是确凿无疑的。只要一句话,就能重塑香月的存在本身。可是,她到底说了些什么,香月却不知道。
所以,有必要进行确认。
“老师虽然思考很理性,但好像很愿意相信死后的世界。这件事本身倒不稀奇,比方说柯南·道尔,还有哈利·胡迪尼,都是渴望着死后世界存在的人物。如果能和你姐姐对话,你一定想问问她吧?你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没有做错,自己是对的。然而……在我看来,你只不过是被死亡魇住了,反复进行着永远不会有结果的实验罢了。”
翡翠的话语如同宣判词一样,冲击着香月的头颅。
“不是的……那是有必要的……”
他睁开眼睛。
翡翠正看着他。
用那个灵媒的眼神。
在黑暗中,翠绿的双眸藏着冷澈的光,仿佛看穿了香月。
“那是毫无必要的。老师的姐姐,是在你拔出刀子之后死去的。她肯定很痛啊。老师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反而将这种混乱的怒火发泄在被绑架来的年轻女孩身上。你是个疯子。”
“你……”
“再进一步说,你虽然自称那都是实验,但实验本身其实都是无所谓的吧?幼年的你,看到赤身裸体、被刀刺中的姐姐之后,产生了倒错的性欲。你只不过是对那时候的兴奋难以忘怀而已。”
“不是的……!”
眉梢无奈地弯垂下来。
嘴唇歪着,好像在嗤笑。
好似是怜悯。
又好像是讥嘲。
翡翠笑着。
“不,正是如此。你用这个理由绑架年轻女子做实验,实际上是在发泄自己令人作呕的变态性欲而已。你这个平时都硬气不起来的卑劣变态人渣恋姐狂魔!”
啊哈哈哈……
耳中传来的是嘲讽的笑声,香月怒火迸发,粗暴地将桌子推开。
“闭嘴吧,我要杀了你。”
一阵巨响。
他走到她身旁,抓住了她的肩膀。
反手持刀,向着被绑住的她挥下去。
翡翠的腹部、双腿都被绳子捆着。
不论怎么挣扎,都无法逃出生天。
这就是死亡了……
他举刀向着翡翠的胸口刺去。
一声钝响。
刀尖,插进了椅背。
可是翡翠却消失了。
眼前不见她的踪影。
怎么回事……?
“哎呀,可真危险啊,我可讨厌暴力了。”
翡翠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椅子旁边,似乎抽身而出了。
怎么可能……
我明明用绳子捆好了的。
她做出一个弯曲双臂、手肘及腰,看起来很小女生的姿势,一蹦一蹦地离开香月。那条本该绑着她身体的绳子,轻飘飘地掉在了脚下。
香月低头查看椅子,只见本来绑在她腰间的绳子还留在原地。
“你是,怎么……”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翡翠若无其事,“我既是魔术师,又是灵媒师呀。刚才有那么长的时间,连这种程度的绳套都解不开,那我不要混了。从捆绑状态下逃脱,在黑暗中捉人手脚,那可是我们的拿手好戏。”
“到此为止了……我算是知道你的危险性了。”
香月重新握紧刀柄。
刀尖指向悠然站立的翡翠。
“不过,老师,现在几点了?”
香月皱了皱眉。
他差点就要转眼去看手表了,但想到不能被对方所迷惑,所以没动。
但就在同一个瞬间,香月忽然发觉了一件事。
他浑身冷汗直冒。
“啊,老师在找手表吗,在我这里哦。”
翡翠不知从哪里摸出了香月的手表。
她将手表摇了摇,把表盘亮了出来:“十一点三十五分了。我们在这里已经聊了五十分钟了。”
“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香月愕然地盯着自己的左手手腕。
本该戴在那里的手表不见了。
是什么时候……?
这可是手表啊。
这手表是怎么……
“我有点坏习惯。”
翡翠一面说,一面又掏出了一个东西。
香月陷入了恐惧。
翡翠手上是一部智能手机。
不是翡翠的。
而是香月的。
而且,那手机……
屏幕正明晃晃地亮着。
通话中。
“钟场正和”几个字闪闪发亮。
屏幕显示,通话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十二分钟。
“你是在什么时候……”
不对……
香月摸了摸口袋。
口袋里确实有硬硬的触感,手机好像还在……
他慌忙将其找到,掏出来……
这什么啊……
口袋里装着的,是一个黑色的板状小装置。
上面有红灯不断闪烁。
为什么口袋里装着的是这个东西……
“是GPS定位器哦。为了以防万一放进去的。”
“你什么时候……”
香月发出了绝望的呻吟。
“什么时候重要吗?机会实在是太多了。三流魔术师,只能引发即时的现象,真正的魔术师,可是连时间都可以自由支配的哦。”
是我抓住翡翠胸口威胁她的时候……?
是我打算好好享用她身体的时候……?
还是在我们接吻的时候就……?
那样的话,自己……
早就已经……
“钟场先生,我已经玩厌了,你可以进来喽。”
翡翠对着手机说道。几乎与此同时——
随着剧烈的震动,几个全副武装的壮汉从玄关冲了进来。
香月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警官制伏,压在了地板上。
他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
香月抬起脸,只见一旁是正俯视着自己的钟场正和。
“香月史郎——不,鹤丘文树——因你涉嫌八起尸体遗弃、杀人、杀人未遂案,现在对你实施逮捕。”
扭到背后的双手,被戴上了手铐。
什么啊……
这到底是……
“鹤丘文树(つるおかふみき)……啊,听见了明白,”翡翠两手一拍,“香月史(かおるつきふみ),再加上表示男人的‘郎’,这样就是香月史郎了啊。算是易位构词的一种变形吧[11]。”
接着,翡翠朝向钟场,笑眯眯地说:“钟场先生,不好意思时间有点久,但我把杀人魔交给你了哦,和约定的一样。”
“好啊,下面可要辛苦了。因为我把信息漏给了这家伙,所以估计是干不了刑警了,以后也照顾不了你了,得找个人来接班才是。”
“这家伙很狡猾的哦,虽然还没达到我的程度,所以被骗了也是情理之中呢。你还是不必太介怀。”
“这是、怎么、一回事……”
香月拼命把脸抬起,呻吟道。
翡翠俯视着香月,露出怜悯的微笑。
“哎呀呀,你还没反应过来?老师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协助警方查案的呀?啊,对了对了,在水镜庄的时候,对别所家里进行搜查,找到的并不是沾血的纸巾,而是消失了的第十本书。我为了不让你发觉这个推理的线索,于是拜托钟场警部告诉了你错误的信息。但如果你好好想想就知道了,纸巾嘛,只要在水镜庄的厕所里冲掉就可以了,没错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嘛,老师你是推理小说家,为了向诞生了无数名侦探的推理小说表示敬意,我就这么介绍自己吧。”
翡翠俯视着香月,略一屈膝。
她伸出双手捏起裙裾,这是古典的屈膝礼。
“我是侦探。灵媒侦探城塚翡翠——就这么称呼我吧。我的工作是排除老师你这样的社会之敌。虽然我们以后不会再相见了,但还请记住我。”
“侦探……?”
香月愕然,嘴大张着。
钟场说:“把他带走。”
香月被警官们强行扯起来拖离现场。
他默然无语,看着翡翠远离自己。
都是演戏……
全都是,为了骗我……
那么,灵异……
灵视……
死后的世界……
他看见了在一片晦暗之中的翡翠的眼睛。
露出无奈表情的下垂眉梢,摆出嘲笑姿态的粉色嘴唇。
“不对……”
香月微微沉吟。
还有很多事情根本没有得到解释。
居然说是在一瞬间就做出了推理?
这怎么可能。
对了……
难道不是相反吗?
她通过灵视知晓了凶手,之后只是从结果倒推,将逻辑拼凑起来而已吧?就好像,香月在水镜庄的案子里做的事情一样,为了配合真相,编排了一堆逻辑……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不,肯定是这样的……
一定是这样……
翡翠,是货真价实的……
但是,答案到底在哪儿……?
那个真相,永远也得不到了。
他的脑海里,只留下了撇嘴而笑的城塚翡翠的翠色眼眸,直到永远——
“VS.Eliminator”ends
第五章 尾声
千和崎真在宽阔的客厅里开动吸尘器,一边哼着歌,一边打扫卫生。
吸尘器的声音很安静,几乎不能干扰她哼出来的歌声。为了让角落里也不留一点灰尘毛发,必须边边角角都清洁到才行。两个女人一起生活,掉落的头发总会出现,不是这里,就是那里。
稍过了一会儿,她才注意到手机有来电声。
阿真将吸尘器停下,接听电话。
电话是想向城塚翡翠进行咨询的人打来的,说是想要知道自杀女儿心中的真实想法。但这个请求,还不能马上应承。
“是,很抱歉。老师现在身体欠佳,还在调养。不,现在还不好说要到什么时候……麻烦你再次跟我们联系……”
阿真从电话里都能听见对方无奈的叹息,她的心里也有些隐隐作痛。拒绝请求,预约延期,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呢?
依赖着翡翠的人,比想象中多得多。
在从事这份工作以前,她可从来没有想象过会有这么多人。
可以说,人就是如此强烈地执着于死亡吧。
能够接受亲近之人的死亡的人,是幸运的。而做不到这点的人,就会在瞬间被悲伤吞没,不得不走上阴影笼罩的人生。虽说时间会治愈一切,但没有人知道到底需要多长时间。然而,对于这些人来说,城塚翡翠能提供一点微小的救赎。
人们到访此地,然后离去。
阿真曾经多次看见,那些人一身轻松、阴霾尽扫的表情。
当初她被强迫来帮忙,只觉得这个行为近乎诈骗,但令她最惊讶的是,翡翠在大多数情形下都不收钱。如果对方实在盛情难却,也会收下,但和自己的工资一比,就知道这生意完全是赔本买卖。自己曾经问过,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从翡翠那里得到的回答是:为了磨炼骗术。但是,如果那是真正的目的,磨炼好的骗术究竟要用在什么地方呢?
她抬眼望向静音的大屏电视,那上面的新闻节目果然还是在连篇累牍地报道着连环杀人魔被捕的消息。其实距离逮捕已有些时日,但随着不断有新的信息判明,这个话题还是在持续地引发热议。她把音量稍稍开大,只听见一个前警务工作人员正点评说,罪犯的伏法,是坚持不懈随访调查的成果。
一般人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在那坚持不懈的搜查背后,是互相欺骗吧。
阿真望向走廊尽头的那扇门。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有多久了?
有时候能听见她进出厕所的脚步声,问她要不要吃饭,也会传来“不要”的声音,所以,应该还活着。她接手这份工作以来,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她正发愁应该如何应对。
她准备继续打扫,从走廊里传来了一阵响动。
“沁——”的一声,好像是使劲擤鼻涕的声音。
阿真感到有动静,于是将吸尘器拿在手上,屏息凝神地盯住门的方向。
稍过片刻,走廊一侧的门打开了。
许久没露面,城塚翡翠的鼻子红红的。
头发乱蓬蓬,一身睡衣看着非常俗气,眼睛还有点红肿。
“没事吗?”
被阿真这么一问,翡翠望向她,一脸呆滞。
“什么?”
“你眼睛鼻子都红红的。要不要我抱抱你啊?”
翡翠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答道:
“我这是花粉过敏。”
“我可没听说过你有花粉过敏啊。”
“今年头一回,隆重登场。”
“唔——就算是这样,你宅在房间还真够久的啊。”
翡翠把嘴巴噘了起来。
“和连环杀人魔的持久战终于结束了,让我休息一段时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说得当然没错。所以,你休息好了?”
“嗯。刚才,警方发出了一个请求。某个孤岛的宅子里发生了杀人事件,他们想问问我的意见。案情听起来似乎是我擅长的类别。我准备明天就去现场看看。那个……阿真你也会来的吧?”
“当然是没问题……”
阿真发现翡翠的视线有一瞬间动了动,便注意到了她在看什么。接着,她用遥控器把电视关上了。
“遗憾啊,”阿真说,“他倒是你理想的华生呢。”
“不要开这种玩笑。”
翡翠瞪了阿真一眼。
“我可是从头至尾,都相信自己的直觉和观察的。我没有否定过那个男人是杀人魔的可能性。”
“是吗?”
阿真点点头,凝视着这个特立独行的年轻朋友。
可能是两人在一起生活久了。
最近她觉得,自己有点开始理解翡翠了。
这时,刚刚还在闹别扭的翡翠,忽然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眉梢一弯:
“那个……阿真,能不能做点什么吃的给我啊?我肚子……”
阿真笑了。
“可以啊,你想吃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吃蛋包饭……”
翡翠大概也知道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过于孩子气了,所以每次点这个,都有点不好意思。
“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做,你去冲个澡吧?有点臭噢。”
阿真一面整理着她的头发,一面说道。翡翠鼓起腮帮子,尽全力抗议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对雇主是什么态度,还说我臭……你倒是说说看,谁是你的老板呀?”
“是是。我是被人捏住把柄、供人支使的下人啦,再也不会多嘴了。”
阿真一笑,翡翠便哼了一下,抽着鼻子,消失在了走廊里。
阿真想趁她去洗澡的时候打扫一下,于是进了翡翠的房间。
很久没进门,翡翠的房间一片狼藉。内衣大大方方地躺在地板上,床头柜上堆着将近十个布丁的空盒子——那都是从冰箱里不翼而飞的。原来如此,她是靠这些充饥的啊。小学生课桌一样的桌子上散落着扑克纸牌,有些掉在了地上。还有一本外文书,可能是蜗居期间她在读的,黑色封面上画了一只彩虹色的鸟儿剪影。据说是西班牙的魔术理论书的英译本,但阿真对这方面的了解几近于无,还是别碰为妙。她将四散的布丁盒子收拾进了垃圾袋里。
接着,阿真发现垃圾桶里有样东西,她停住了手。
关于城塚翡翠,阿真所知道的事情非常有限。
尤其是翡翠来到日本之前,在她长到十几岁之前的那段时间就更不必提了。
仅有一些碎片化的信息,只能凭借想象补全。
有些是仅限于臆测范围的假设。假设说,有那么一个才华横溢的诈骗师父亲,和一个从小就被灌输了各种技能的少女。少女的才能甚至比父亲发挥得更加优秀,但是因为过于年幼,不能明辨是非,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没有任何的疑问,甚至觉得都是在帮助别人。少女,以及她父亲为中心的团体在美国成了一个带有宗教色彩的团体,积累了巨大的财富。直到某件事情东窗事发,那个父亲被联邦调查局逮捕——
从父亲那里解放出来之后,那个十几岁连普通恋爱都没谈过的少女,又怎么了呢?当她内心产生了是非观念之后,会不会对自己过往做过的事情有所悔恨——?
没有人告诉阿真,城塚翡翠与鹤丘文树的最后对决是怎样进行的。
她所抱有的,是对朋友的担忧,担忧她是否可以照常生活。
假如不戴上一张面具,是不是就难以战斗到底呢?
她真的是从头至尾,都相信自己的直觉和观察,没有一分一秒怀疑过自己是否错了?
她有没有祈祷过,自己想象中的未来,最好是错误的?
这些,都是阿真不负责任的想象。说是愿望,也未尝不可。就算她去询问,也一定会被翡翠否定吧。阿真很清楚,随随便便认为自己理解别人,是会吃很大的苦头的。
她的目光落在了垃圾桶里。
那里边,有一张游乐园的票根。
那是夏天,翡翠、阿真,还有香月史郎三个人一起去玩的时候留下的。
对于翡翠没去过游乐园这件事,香月非常惊奇,但阿真觉得,这话说不定是真的。在国外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样,反正在日本,能跟翡翠一起出去玩的朋友,也只有自己了。最近她的朋友变多了,有时候会盯着手机屏幕傻笑,但都还没到能一起去游乐园的地步吧。
她回想起那时候,翡翠像少女般兴奋不已的笑脸。
她思索了一下,为什么几个月前去游乐园的票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垃圾桶里。
可能没什么特别含义。
但如果有意义呢?
“也太少女心了。”
阿真嘟囔道,将垃圾桶里的东西一股脑倒进了垃圾袋。
是的,需要换个心情。
因为明天还有别的案件,等着城塚翡翠发挥她的力量——
“Medium Detective Hisui”closed
[1]日本某些以超能力为卖点的骗局中,让受骗人以高价购买陶罐是一种较为常见的手法。
[2]“卒塔婆”,来自梵语,本指供奉舍利的佛塔。日本的坟墓后方的“卒塔婆”则是用长条形木板制成,模拟佛塔的形象,每年祭扫时会换新。
[3]警视厅搜查一科主要负责侦查杀人等暴力犯罪,二科负责侦查经济犯罪,三科负责侦查偷窃等犯罪,四科负责侦查黑社会(暴力团)犯罪。
[4]潮来,是日本东北地区的一种巫师,多由盲女充任。民间相信潮来能够呼唤死者,让死者附于自己身上。
[5]群马,即群马县,日本关东地区的自治体之一。在日本网络文化中属于日常被黑对象,一些作品中甚至将其形容成未开化的蛮荒之地。
[6]黑猫,即日本快递公司“黑猫宅急便”的爱称,正式名称是“大和运输”。
[7]Haruka,即“遥香”的日文读音。
[8]人们很容易将笼统的一般性人格描述代入到自己身上。
[9]指事先对他人进行身份调查,比如户籍、职业等较容易取得的资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进一步解读对方。
[10]魔术用语,一般指在掌心藏硬币或扑克牌的技巧。
[11]易位构词(Anagram)是一种文字游戏,将组成一个词或短句的字母打乱并重新排列,原文中所有字母都被使用一次,构造出另外一个新的词或短句。在这里,鹤丘文树的名字读音假名(つるおかふみき)被重新排列为(かおるつきふみ),かおる对应汉字“香”,つき对应“月”,ふみ对应“史”。但作为人名,香月史郎的读音是こうげつしろう,所以是一个非常隐蔽的易位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