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恩恩没好气地进屋去了。
雅欣也来宽慰艾司:“别怪恩恩,下次记住了,出去玩一定要把门锁好,城里有许多小偷,不关门他们就会来偷东西,电视机、电脑都会被偷走,待会儿去给你

配钥匙。恩恩今天在学校,可是被欺负了噢。”
艾司正好开口问:“你们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婉儿道:“在开班会嘛。”
开学大扫除之后是班会时间,无外乎是说些鼓励大家的话,班长副班长学习委员等成绩优等生发言谈经验,成绩中下游的同学也要表达自己将在这一年全力奋斗

的决心。恩恩被班会的主持人陶慧颖点名发言了,在发言过程中自然受到主持人的挤对打击,还被指桑骂槐地说某些同学家庭条件不好,又不肯努力学习,将来

怎么办?难道要流落街头当乞丐女吗?恩恩差点撕破了脸去撕陶慧颖的裙子。
最后潘二爷宣布,明天开始进行入学前考试,让同学们对自己的成绩都有个清晰的认识,好更准确地制订高三计划。
对假期玩了一个多月的恩恩和雅欣而言,任何时候听到考试心情都不会太好,考试结束之后心情往往会更不好,回家发现艾司又让人不省心,一不小心艾司就当

了一次恩恩的出气筒。
婉儿说了点让艾司高兴的事:“考试呢不比上课,我们可以多些时间陪你玩噢。”
讲了一点小道理,说了几个小事例,终于让艾司意识到不关门出去玩是多么大的错误,艾司嘟着嘴去和恩恩道歉了:“恩恩啊,我知道要关门了,你不生气了噢

?”
这哪里是道歉的语气,分明还在赌气,恩恩又哼了一声,问道:“作业做完没有?”
“还没有……”艾司声音又小了下来,他和别的小朋友一样,某些事情叮嘱他之后,若没人在一旁监督,他会选择性忘记,在艾司看来,做作业显然是世界上最

不好玩的事情之一,他还没找到做作业的快乐。
“明天我们就要交啦,还不快去,先写100个字,写完之后才准吃饭!”
见恩恩正在气头上,说话跟吃了火药似的,艾司今天下午也算玩高兴了,暂且避让。
雅欣在一旁小声地对婉儿道:“其实恩恩和艾司差不多,两个都是小孩子性格。”
“恩恩还好啦。”婉儿抿笑。
吃过晚饭,恩恩又去敦促艾司赶快把作文给写完,还要检查一下艾司的功课做得怎样。
趁看电视的广告间歇,恩恩翻了翻自己的作文本,洋洋洒洒几大篇,满满的都是自己的笔迹,嗯,至少字数是够了,正准备看一下内容,雅欣小声道:“恩恩,

恩恩,电话。”用口型告诉恩恩,文风打来的。
恩恩又惊又喜,放下作文本接电话去了,文风也知道今天班会时恩恩吃了哑巴亏,打电话来关心一下恩恩的心情,能接到这样的电话,恩恩心中的那一点点阴霾

自然是云消雾散,如冬日一轮暖阳照在身上。听恩恩的话语,似乎没产生什么负面心理,文风就放心了,又叮嘱了一下恩恩备战明日开学考试,不管怎么样,临

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虽然文风只是本着同学之间的友谊简短地问候了几句,便挂掉了电话,不过恩恩却是激动得难以自已,拿着电话咧嘴傻笑好久,直到电视剧又开始了,才和自己

的好姐妹聚精会神地继续追剧。至于检查艾司作业的事情,恩恩粗粗看过一遍了,也就放心了,或者说,当她看电视剧到晚上十一点之后,就已经忘记这件事了


第二天一早,艾司来敲门:“恩恩恩恩,婉儿,已经七点了噢,你叫我七点钟叫你们的。”
“嗯……”先是蒙眬呓语,下一刻陡然惊醒:“哎呀,七点了!婉儿,快起来!雅欣,七点了!”接着两个卧室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像有人滚下床,然后又撞上

了衣柜,有人在单脚跳,是在……穿裤子?
“书,书!”
“作业,作业!”
“我的裤子呢?”
“哎呀,那是我的莎莲妮。”
不一会儿,三个蓬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女生,像鬼一样冲出卧室,艾司在门口,指着桌上道:“有香喷喷的油条和豆浆,你们吃吗?”
“艾司今天很乖噢。”抢着去梳洗的婉儿还不忘赞一句。
“吃,怎么不吃。”雅欣冲过去拿起一根油条,对折再对折,一口塞进嘴里,再端起一碗豆浆,咕噜咕噜咕噜,也一口全倒进嘴里,“姐妹们,闪人。”
抓起三只背包,刮过三道旋风,留下一桌子狼藉,艾司开始打扫卫生,接着又是无聊地等候。不过昨天晚上配了钥匙,关上门,就可以出去玩。
屋子里窗明几净,艾司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完工。”
可是出了门才发现,小明和他妈妈出去了,其余的小朋友也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小区里只有几位阿姨带着更小的朋友在聊天,那些小朋友还在牙牙学语,蹒跚

学步,显然和艾司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艾司开始绕圈子,测量自己从楼下走到小区的两个门口需要多少步,测量从小区东门到学校需要多少步,再从小区西门走到南华街要多少步。
走过去了,走过来了,又走过去了,又走过来了……艾司不好玩,非常非常不好玩。
艾司一遍遍走着,直到他彻底记住,小区周围共有103栋高楼,最高的32层,最矮的也有11层,高楼与高楼间有72条小巷,艾司可以用五种不同的路线将小巷不重

复地一次性走完。
也不知绕了多少圈。
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艾司?”
“忠伯?”艾司扭头看到蹬三轮的忠伯,车上拉着满满的一车肉和蔬菜。
“出来买东西啊?没和恩恩她们在一起?”忠伯吃力地蹬着三轮车。
“我没事做。”艾司不安地绞着手指,见忠伯蹬得满头大汗,走到三轮车身后说,“我来帮你。”
艾司在后面推,忠伯顿感轻松,笑道:“谢谢啦,恩恩她们呢?”
“她们入学考试去了。”
“哦。高三了啊,唉,想当年我儿子读高三时,也是累啊,一家人都累。不过现在好啦,过了这一年就轻松了。艾司什么时候去上学?”
“我不去学校。”
“啊?为什么啊?”
“不想去。”
“唉,成绩不好吧?有一段时间,我那儿子成绩也不好,不过还不算最差,后来慢慢地慢慢地,他还找回了点感觉,考上了重庆大学,学的是工商管理。他说啊

,回来之后要把咱们家的小店开成像麦当劳那样大的连锁食品店呢。呵呵。”提到自己儿子,忠伯掩不住地得意。
艾司卖力地推着车,没有搭话,他不是很能理解。
“对了,艾司,那你这样,天天做什么呀?”
“打扫卫生。”
“除此之外呢?”
“休息。”
“哎呀,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呀,艾司,忠伯看你挺机灵的,要不,来忠伯的小店帮忙怎么样啊?”
“帮什么忙?”
“小饭馆能有什么忙,就是择择菜叶啦,洗洗碗啊,打扫一下卫生什么的。”
“也是打扫卫生吗?”艾司抬起头来,自己打扫卫生应该是干得挺好的,每次恩恩、婉儿她们都会表扬自己,可他想了想,又道,“恩恩她们放学了会来找我的

。”
“你这么大个人了,她们还放心不下你呀。”忠伯当艾司在说笑。
“我们天天都在一起吃饭的。”艾司对这个很在意。
忠伯笑了笑,道:“那也没关系呀,恩恩她们放学时,你就回去,恩恩她们去上学了,你又过来帮忙,这样总可以吧?”
这样听起来好像不错,恩恩她们上学去了,艾司也有事情做了,只是……艾司小心翼翼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可是,我没身份……”艾司的观念里,在城市中

没身份,就什么都不能做。
“没身份证?放心吧,不会有人来查你的,我们是小店,谁会那么无聊啊。”
艾司一愣,没想到,自己最担心的问题,在忠伯这里根本就不算个问题。
“不过艾司,丑话可得说在前头,如果你在忠伯的店里捣乱,或是搞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忠伯可不会客气,我会直接把你交给警察,明白吗?”
“明白。”艾司怀揣着好奇在忠伯的小店试了半天工。择菜叶,除猪毛,抹桌椅,这些工作都很简单,艾司只须看一遍,做起来就已经像个熟练工。得了忠伯一

句赞扬,在中午客流高峰到来前,艾司很高兴地回去了,约定下午再来。
第一门考试结束,雅欣有点担忧地问恩恩:“我可把作业交上去了,昨晚你看过了,艾司写的没问题吧?”
恩恩淡定点头:“没问题,字数够了。”
一路上她们都在讨论艾司的安置问题。毕竟以他那跳脱好动的性子,关他在家里,不需十分钟,就急得抓耳挠腮,坐立不安,通常只有陪着他,讲故事或是做游

戏,他才会很乖很安静。
在将艾司带到这座城市之前,恩恩原本有过计划,除了教会艾司搞好卫生,还教他插花、绣十字绣、下棋等,婉儿也教过艾司静心绘画,雅欣教艾司瑜伽,种种

都是很好打发时间的活动,可事实证明,当没有人陪时,艾司对这些活动兴致缺缺。
这才过一天,艾司就已经好痛苦、好难过、好不开心了,长此以往怎么能行,很显然,艾司是要和人玩,要有互动的。对于网络游戏,恩恩她们自己也不甚了解

,没什么可推荐的,而且连雅欣都不赞同将艾司变成网瘾少年。
婉儿建议给艾司买个小动物,恩恩摇头拒绝,花菜离去时艾司那伤痛欲绝的表情还历历在目,这种悲痛的经历有过一次就够了。雅欣的提议很简单,干脆将艾司

送到什么培训班去,有很多机构交钱就能进,就相当于全托了。这条提议同样也被否定,培训班的费用比学费高了不知多少倍不说,艾司是什么心性她们三人再

清楚不过,在那些龙蛇混杂的地方,还不知道艾司会被带成什么样呢。
“这样下去,艾司会憋坏的,他的心理年龄完全没成形,这样肯定会憋出心理疾病的。”婉儿有些担忧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干脆送我家去得了,我家里起码还有很多人,想来艾司不会一个人无聊了。”雅欣毛躁起来。
恩恩白了雅欣一眼:“送家里,那当初我们干吗在外面租房子。”
雅欣的气话显然没有经过大脑,听恩恩这样一说,气馁道:“那你说怎么办?”
恩恩也没有好的办法:“再想想吧,到家了。”
打开门,艾司高兴地跑了过来:“恩恩啊,忠伯说让我去他店里帮忙,我可以去吗?”
三人同时一愣,她们为之头痛的问题,艾司自己给解决了?
让艾司去打工?这是谁也没想过的,既能学一门技术,还能挣自己的生活费,听艾司将忠伯的邀请和条件说过之后,恩恩等人都认定,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啊。
如此一来,艾司由彻底的消费支出者变成了劳动创收人,想到这里,恩恩的笑容就有些奸诈。
“恩恩,你笑得好坏噢,可不可以吗?”被艾司一语揭穿。
恩恩用手抹了一把脸,奸笑变作慈爱:“当然可以啦,忠伯是个老实本分的好人,你要好好干,认真学。我们上学去的时候你去帮忙,要注意几点:一、时间,

不像在家里玩,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一定要在约定好的时间内赶到;二、勤快,在外面不能做一会儿玩一会儿,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人;三、讲卫生,

忠伯是卖吃的,这一点非常重要……”恩恩根据自己看过的打工类小说加上自身想象,向艾司普及了一下打工者的戒律教条,听得艾司心中大为敬服,恩恩懂得

就是多啊。
为了不引人注意,恩恩她们还专门为艾司在网上引经据典地考证身世,古代河南汤阴艾族人后裔,家族在五代十国为避战祸迁至江西,后到明朝又迁入天涯市,

在清末明初落户海角市纳凉镇石桥村,进城是到表姐恩恩家来玩的,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打工的活儿干。特别叮嘱艾司,别人问是哪儿来的,就说自己是石桥村

的。有没有这个村子,恩恩她们不管,乡下那么多村名,谁知道啊。
解决了艾司这个难题,在财务支出上将扭亏为盈,无疑值得庆贺。恩恩向艾司许下一个甜蜜的承诺:“每周六和周日的下午呢,我们也要去桔梗店打工,不过周

日的上午呢,会有半天休息时间,我们也可以给艾司你定一个计划表,每个周日上午带你去一处地方玩,怎么样啊?你看,地图上我都给你标好了,这是动物园

、海洋乐园、野生自然保护区、科技馆、儿童乐园、欢乐谷、迪士尼、博物馆、展览中心、宋家祠、亭乡古镇、开心乐园、海底世界、九龙公园、滨江公园……

还有好多好多地方,你可以自己看看,最想去哪个地方,把顺序排出来,很棒吧?”
“嗯!好高兴!”艾司一高兴,就忽略掉了恩恩说的每周只有半天时间。
婉儿发现雅欣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雅欣皱眉道:“不是,刚才恩恩说起艾司去饭馆打工要注意的事,我总觉得还漏了一点什么,后来被你们什么公园乐园一打断,我就给忘了。”
“去餐厅还要注意什么吗?”恩恩也来问。
“我得想想,这脑子。”雅欣敲着脑袋,“噢!我想起来了,就是讲卫生那个,注意传染病,那里人来人往的,咦……我刚才想到的好像不是这个?”
婉儿笑道:“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了,餐厅旅馆保姆什么的,在招人之前都要做体检的对吧?”
“体检报告!”三名女生同声齐呼。
“早过了一周了吧,体检报告应该出来了呀?”恩恩质问着。
雅欣立马道:“肯定快递到我家去了,我回去拿。”
艾司体检报告拿到了,不过并没有出现恩恩她们想象当中的异常,艾司这家伙的身体,从里到外都好得一塌糊涂,各项生理指标都在黄金标准的范围之内。
雅欣说:“我把名字蒙了给黄医生看,黄医生说,艾司这家伙完全就是一名运动员的体格,没有任何问题。我们特意做的核磁和TCD报告他也看了,说是没有问题

,艾司不存在颅脑损伤或脑组织损伤。”
恩恩凝眉道:“那他头痛是怎么回事?”
雅欣道:“我也问了,黄医生说,如果是一过性头痛呢,可以在头痛发作的时候做TCD或是做个TCCS,看看有没有什么一过性的微型血管痉挛或是供血改变什么的

。他说从检查结果看,艾司是没有任何问题,叫我不用担心。”
婉儿抿着唇道:“如果常规检查查不出艾司失忆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话,我们只能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帮助。”
雅欣道:“那我现在就去预约,不过马上就是考试,考完之后又差不多全校开学了,我们只能在开学后约个时间了。”
“先预约吧……”找不出问题就是问题,恩恩看看这份显示艾司拥有强健体格的报告,又看看艾司。
艾司也瞪大了他那双好奇的眼睛,不停地指着报告上问,“这个表示什么”“那个是什么意思”。
看着这个懵懂无知、好奇发问的大号儿童,恩恩心头还是无法忘记艾司在林中毙熊的那一幕,这份报告又给艾司的身体多蒙上了一层迷雾。
你究竟是谁?从哪里来?你的身上会藏着什么秘密呢?恩恩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5
余同案的调查暂时陷入了僵局,李庆河三人一直坚持不认罪,而警方掌握的证据无法证明三人和余同的死有直接关系。
余同身上有多处淤青、挫伤、撞伤,但他的死因是溺水身亡。李庆河三人殴打余同的地方在城内,距离余同死亡的水库现场有七十多公里,就算开车走省道也要

接近两个小时,李庆河三人并无驾车记录。
而尸检报告中,余同身上的刀刺抵抗伤与李庆河他们身上搜出的刀具不吻合。
在余同尸体背部有一处刺伤,手心则有两处划伤。
根据李法医的报告,凶器很可能是一把水果刀,刀身长度超过15厘米,最宽处四到五厘米,刀背最厚处也仅为0.6毫米,单边开刃,刀头呈30度锐角。
但李庆河他们三人身上,仅从唐荣和谢金槐两人身上搜出两把折叠刀,无论是刀头大小还是刀背厚度,都与凶器不符。
刘显和认为,李庆河他们将凶器扔掉或藏埋起来了,毕竟水果刀随处可见,不能减轻三名嫌犯的嫌疑。
司徒笑则带着这一疑问,让三人将16日当天殴打余同的全过程详细地回忆了一遍,三人分别供述,谁第一个动手、怎么打、怎么撞、怎么拎,事无巨细,每个细

节都要回忆。
三人也明白这些回忆直接关系到自己的量刑,比刚到警局时的态度好多了。
根据三人的回忆,他们根本就没有动刀子,毕竟对付余同这样的学生,拳头就已经足够了。
如此一来,疑问就进一步加剧,余同身上的抵抗伤,除了被李庆河他们三人殴打造成之外,在双手、背心都有反抗伤,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李庆河他们撒谎

,刺伤余同的刀具被藏起来或扔掉了,二是另有凶手。
除了刀伤无法解释之外,还有一个细节,就是捆绑余同的绳子,绳端整齐平滑,明显是用刀具割断的,司徒笑让痕迹检验科的人做了重复模拟试验,同样发现李

庆河他们的刀具割断塑料绳造成的断口与尸体上的塑料绳断口并不相符。
司徒笑曾带着人马对余同落水附近的森林进行了拉网式排查,但是并未在现场附近发现可疑刀具,一时间,那把刺伤余同的刀成了侦破案件的关键。
至于DNA比对,估计还须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出结果。
三名嫌犯的家长也在向警方施压。
现在司徒笑他们一方面是等待实验室给出结论,无论是法医室还是电子信息技术处,希望他们能提供更多的线索。
另一方面,则是加大走访力度,希望能获取有效线索。二中的高三年级已经提前返校,茜姐和朱珠对余同全班同学都进行了走访调查,得到了一堆也不知道是有

用还是无用的信息。
李法医的初步尸检报告指出,余同身上有三种不同的伤。
第一种是陈旧伤。他的腿上、手上,都有骨折然后愈合的痕迹。有的地方甚至反复骨折,从愈合程度看,几年到几个月不等。此外还有关节损伤、韧带拉伤、挫

伤等。
第二种就是抵抗伤,新伤、被殴打的痕迹清晰可见,都是在余同死前几小时内造成的。
第三种,是自残伤,这种伤在余同身上也很多!
司徒笑最先发现的那个有点类似潜艇的图案,就是一个典型的自残伤,根据图案的位置、刻画的轻重程度、线条的走向,李法医判断,这个图案,是余同自己用

刀在身上刻下的。
此外还有许多针刺图案,李法医一开始以为这是施虐者留下的,后来根据伤口位置和图案判断,这些针刺图案也应该是余同自己留下的。
这些图案看起来都是用针刺出“324”的数字符号,似乎余同想将自己对324寝室的恨意用这种自虐的方式发泄出来。在他身上,一共找到了6个“324”针刺符号


司徒笑不明白,余同受人欺凌,那种侮辱是对身体和心灵的双重伤害,会带来极大的痛苦,他为什么会产生自虐的倾向?
司徒笑拿着这个问题去问晓玲,晓玲听完司徒笑的讲述之后,这样解释道,“在我们心理学上来说呢,自虐其实并不是一种病症,它属于一种人类的自我保护机

制,自虐并不等于追求痛苦,相反,它是通过身体承受痛苦,来获得一种精神上的发泄和释放。
“通常自虐者带有这样几种心理特征:其一是自我不认同。他或许在学校成绩低下,或许人际关系处理能力低下,或是办事能力低下,当他觉得原因在自身,产

生了自我不认同之后,希望采用自我惩罚的方式来获得他人的同情和谅解;其二是内心封闭。长期处于孤独环境,甚至开始质疑活着的意义,这样的人容易产生

自虐,他需要通过对身体制造痛苦来切实感受自己的存在,痛苦也是人类进行自我认知的一种表现;其三则是外界环境造成的。如果从小就有被虐待史,长期无

法得到反抗,就容易发展成自虐,有点类似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我看余同这位同学,三种情况都可以加在他身上,他要是没有自虐,那才叫奇怪了。”
除了法医室,电子信息技术部已经恢复了MP4里被删除的内容,根据删除时间来推断,这些内容都是余同本人删除的,全是恐怖电影。
《鬼娃新娘》《寂静岭》《午夜凶铃》……都是一些只看名字就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片,竟然装了好几十部。
对此晓玲也有解释,恐怖片属于精神上的自我刺激,与自虐倾向如出一辙,或许余同是想通过恐怖片来提升自己的胆识,他内心明显憎恨自己的懦弱,这是一种

反抗心理的自我体现。
根据借MP4的沈星回忆,余同是在放暑假前一个月借的,他当时说想在网上下载学习视频补课,同时还有手机,他当时问有没有还能用的二手手机借来用用,沈星

想都没想就从家中拿了一个淘汰的诺基亚给他,现在高中还没用手机的同学已经极少了。
沈星也是余同的室友,家中条件较好,余同是他在学习上的帮扶对象,所以两人关系还不错。有时李庆河三人对余同做得太过分了,沈星也会站出来。
只不过李庆河三人侮辱同学很有一套,总是将那种羞辱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有时候告诉老师也拿不出证据。
关于这部MP4,沈星说当时借了就借了,也没多考虑,如果不是警方问起,他都差点忘了。
当初借给余同时上面只有一些歌舞类的MV,沈星很肯定自己没有下载恐怖片,那应该是后来余同利用计算机课自己从网上下载的。
为此沈星还回忆起一个细节。有天晚上半夜起床上厕所,无意间看到余同还没睡,躺在床上拿着他的MP4不知道在看什么,那光打在余同脸上惨白惨白的,吓了他

一跳。
当时他还问了余同在看啥呢,余同当时说没什么,就关了MP4蒙头睡觉了。
总之,在放暑假前一个月,沈星就觉得余同不太对劲,他以为是快放暑假了,余同不得不回去面对他的老爹,甚至是独自一人,所以才不自然。
在茜姐他们的走访记录中,沈星还说起一件可疑的事情,就是他们学校的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是对楼相望,有个三班女生在起夜上厕所后,觉得风大想关上宿舍

窗户,无意间看到,在男生宿舍的楼顶天台上,有个人影就坐在天台栏杆上,好像随时都会掉下去一样。
那个女生以为自己见鬼了,没敢多看,关上窗户就躲回床上睡觉去了,她还依稀记得当时是凌晨两三点钟,但是第二天没有任何消息,那女生也以为是自己看错

了。
后来这事儿就传开了,沈星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知为什么,他第一感觉就是,那个人影有没有可能是余同!
关于余同的自残伤也从沈星那里得到了证实,他亲眼看到余同用针在自己手上刺出血来,就在放暑假的前一天,沈星被吓了一跳,余同解释说他想给自己刺个文

身,其实没那么痛,沈星让余同别再干那种傻事了。
茜姐他们询问沈星,更早以前有没有发现过余同类似自残的举动,沈星表示没有发现。
而李法医的报告也指出,那些自残伤根据伤口愈合结痂程度,几乎都是在这一两个月之内造成的。
沈星说的这些杂事,茜姐他们都一五一十地记录在案,司徒笑在综合卷宗时一一详读,想从这些线索中找出余同死亡的真相。
在其余同学眼中,余同是一个木讷、内向的男生,成绩也不好,除了沈星,其余同学几乎都不大爱和他交流,只是觉得他有点沉默,然后,感觉怪怪的,也不算

什么坏男生吧。
总的来说,就是如果没有李庆河他们时不时欺负一下余同的话,他的存在感很低,平时大家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从这些记录中,司徒笑看出,这是一个从小就被大家孤立起来的孩子,几乎没有人真正走进过他的内心世界。父母分开,无人看管,从小就受到欺凌甚至已经形

成习惯。他沉默寡言,在被同学欺负时也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但就是这种性格,只会导致更多的同学试图欺负和伤害他。
正常情况下,这样的孩子,面对暑假应该是一种解脱吧?终于可以摆脱那些以欺凌自己为乐的同学了。可是余同的表现却恰恰相反,比起校园生活,他似乎更不

愿回到那个只有自己的小屋去,在放暑假前他那一系列的反常行为与他的死亡有没有直接关系?
综合研读调查报告之后,司徒笑决定让晓玲再帮着分析一下,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或许隐藏着案情的突破口。
晓玲听了司徒笑他们的调查报告之后,表示这种情况好像在哪里见过,自己要查一下资料,过一段时间才能给司徒笑答复。
又过了一天,从余同指甲缝隙里取出的人体组织物有了结果,从里面分筛出两种不同的DNA,其中一组与李庆河匹配上了,但是另一组,却不属于李庆河他们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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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发现的DNA,在一些特异性靶位上与余同本人的DNA高度重合,亲权率达到了直系血亲标准,最大的可能,这组DNA来自于余同的父亲余铁。
收到这一线索之后,司徒笑立刻安排人手开始调查余铁!
刘显和不太明白:“他不是受害者家属吗?为什么调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