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不知道,表面看那是个餐厅,其实地下还有一层。”徐莉苓双手握拳,“那其实是个秘密的夜总会!”
“开什么玩笑!”阚文哲急了。大学城里是不允许办夜总会的,所有入驻的企业都要通过审核,怎么可能在学校旁边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冒出这种事?
“真的,我也事前不久才知道。那家餐厅的老板偷着装修了地下室。从餐厅下去有一道专人看守的门,不是熟人带着进不去,所以夜总会开业快一年了,没人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杜若飞追问。学生、教职工根本没钱在夜总会消费,把娱乐场所开在大学城,傻子都能想到他们要干什么。
“沈萌告诉我的。”徐莉苓说,“那家夜总会的老板和邹巍很熟。他定期从夜总会拿钱。”
“拿钱?为什么?”阚文哲的心情更加沉重。
“邹巍给夜总会的老板打工,介绍学校里的女生去那里陪酒。”
“这……真的假的?”阚文哲希望是自己听错了。杜若飞满脸怒意。商桦捂着嘴,差点喊出来。
“我开始也不相信。”徐莉苓说,“沈萌给我看了她手机里保存的几条信息。
一条是她发给邹巍的。内容大概是邹巍之前答应过她,不把她班里的女孩拉下水,但是邹巍没有遵守诺言,沈萌质问他为什么干这种事。”徐莉苓心烦意乱地撩了一下头发,“我真是没想到邹巍是这种人渣。沈萌走后,我去找他,让他说清楚。”
“他承认了?”
“嗯,承认了。”徐莉苓说,“但是他狡辩说,他只介绍过两三个女生过去。
而且他坚持说,他并没有强迫那些女生陪酒,都是她们自愿的。”
“于是你和他分手了。”阚文哲说。
“我对邹巍是有好感。”徐莉苓说,“但只是好感。他干出这么猥琐的事,我当然不可能接受他。”她玩着手指,“这些天,我又在女生里打听了一下。”徐莉苓“邹巍介绍到夜总会陪酒的女生根本就不是两三个。二三十个都不止!我们学院,我就知道有四五个女孩经他介绍去陪酒。”
“咱们学院也有!”杜若飞气得脸色发白。
“几乎每个学院都有。”徐莉苓说,“而且都是被他骗去的。到了那种地方,你想离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些女生为什么不报案?”阚文哲只觉得头皮发麻。
“报案?别逗了。”徐莉苓冷笑,“这么丢脸的事,大多数女孩都不敢声张,只能自己忍了。邹巍还威胁她们,拿了人家的钱,就算自愿,真要报警也会把她们抓起来。那些钱根本就是他们塞给女生们的。”
“无法无天!”杜若飞气得直哆嗦。
“邹巍对沈萌告诉你他介绍女生陪酒的事很生气。”阚文哲说,“所以他才会说饶不了沈萌。”
“对,他当时的语气很可怕。”徐莉苓说,“没过几天,沈萌死了。所以我觉得,是邹巍干的。而且出事那天我在宿舍。我看见邹巍在楼下转悠了半天。”
“具体什么时间?”阚文哲问。
“大概9点多,不到10点吧。”徐莉苓说,“我也是偶然看见他在楼下转。天黑了,不过借着路灯能看清楚,就是邹巍。后来听说沈萌死了,我觉得他很可疑。”她喝了一口茶,“但是跟警察说这些是不是没用?”
“我下午和警方联系一下。”阚文哲说,“不管邹巍介绍女生去陪酒的事和沈萌的死有没有关系,他们总得管一管。”
“你还是先找校长汇报一下吧。”商桦说,“总得请他跟警方打个招呼,千万别透露给媒体。不然学校的脸面往哪里放?家长不得跟咱们拼了。”
“这个邹巍啊,真该抓起来。”杜若飞恨恨地说。徐莉苓在一旁默默地点头。
回到学校时,校园广播已经接近尾声。篮球场上,男孩子们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商桦回到办公楼,看见邱羽和许伊依坐在门前的石阶上。邱羽低着头,双手抱着蜷缩着的膝盖。许伊依低声说着什么,好像是在安慰她。
“你们怎么了?”商桦迎上去。
“商老师,我们能不能和您谈谈?”许伊依站起来,语气有些胆怯,“单独谈谈……”
“那……去会议室吧。”商桦从皮包里翻出小会议室的钥匙,带她们上了二楼。
小会议室上午开过一个会,桌上盛着残茶的纸杯还没有收。商桦打扫了一下卫生,给她们接了两杯温水。
“什么事这么紧张?”她问许伊依。
“你说吧。”许伊依捅了一下一直低着头的邱羽。
“商老师……”邱羽吸了一口气,“我说谎了。今天那个大叔……不是认错人了。”
“你认识他?”
“认识……”邱羽的眼圈红了,“在金百合餐厅认识的。”
“金百合?”商桦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装作不知道,“你是去吃饭时认识的他?”
“我……”邱羽低下头,支支吾吾又不说话了。
“哎呀,真窝囊。”许伊依嗔怪地看了邱羽一眼,“商老师,不是她自己要求的。她是被邹巍骗去的。”她的语气满是怒火,“上个月,有一天下了下午的七八节课,我和邱羽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回宿舍的路上碰到邹巍。邹巍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他说他请客,还说沈萌也去了,他们想多凑几个人玩桌游。”
“你们就跟他去了?”
“我那天晚上有选修课,没去。”许伊依说,“邱羽跟他去了。我回宿舍拿了书去上课,课间的时候在洗手间遇到了沈萌。我就问沈萌玩得怎么样。沈萌听我说邹巍带着邱羽去金百合餐厅了,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扭头就跑。”
“她跑什么?”
“她去找我……”邱羽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我当时心里七上八下的,第二节课都没听,一直给她们两个打电话发信息,但是谁都不理我。”许伊依咬牙切齿地说,“下了课,我就直奔她们宿舍。发现邱羽和沈萌都在。问了半天,她们两个才说实话。原来邹巍是骗邱羽去一个秘密的夜总会,逼她陪酒。沈萌从我这里得到消息,跑去强行把邱羽拉了出来。”
商桦没说话,只是用探寻的目光看着邱羽。邱羽避开她的眼睛,抹眼泪。
“其实沈萌老早就知道邹巍在学校里物色女生,骗她们去夜总会陪酒。”许伊依轻轻抚摸着邱羽不住颤抖的肩膀,“但是她一直帮他瞒着。”
“昨天一直给你打电话的,就是今天纠缠你的那个人吧?”商桦问邱羽。
“嗯,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弄到我的电话号码。”邱羽抽泣着,“他给我打好几天电话了,约我出去。我怕他一直打,其他人会察觉,所以才答应他今天中午在学校门口碰面,想跟他说清楚的。”
“肯定是邹巍给他的号码。”许伊依说,“那天晚上,我和沈萌去找邹巍理论,他还大言不惭说什么陪酒而已,又不是卖身,值不值得那么紧张。”邱羽听到这话,又放声大哭起来。
“别哭了。”商桦拿纸巾给她擦眼泪,“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才对。”
“她不敢说啊。”许伊依说,“商老师,您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是我们说的。”
“为什么?”
“没什么。”许伊依赶紧岔开了话题,“邹巍当时提出给邱羽1000元钱了结这事。我们知道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就替邱羽拿了钱。”
“你们拿了钱?”商桦吃惊。
“不然能怎么样?吃哑巴亏吗?”许伊依反问。
“报警啊。”
“不能报警的。”邱羽哭得更厉害了,“我们惹不起他们的。”
“报警了,传出去,她爹妈不打死她才怪。”许伊依说,“邹巍当着我的面给邱羽转了钱。沈萌当时还是很生气。她对邹巍说,如果他以后敢再拉学校里的任何一个女生去陪酒,就把他的丑事给抖落出去。”
“丑事是指……”
“她没说,但是邹巍的脸色很难看。”许伊依说,“回宿舍的路上我问沈萌怎么回事。她说她有邹巍的把柄在手里,但是多了就不肯说了。”
“那么邹巍和沈萌分手,究竟是因为什么?”商桦问,“会不会和沈萌说的把柄有关?”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许伊依摇头。
“商老师,我能不能回宿舍拿点东西。”邱羽说,“我想拿几件衣服和几本书,搬出来的时候太着急了,忘了带。”
“这样吧,你回去问问还有谁要拿东西。”商桦说,“列一个清单给我,我去帮你们拿。”
“那……好吧。”邱羽似乎有些失望。
“别担心,我会帮你的。”商桦握着她的手,“事情总会解决的。”
邱羽和许伊依离开后,商桦把小会议室收拾了一下回到办公室,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吊儿郎当的邹巍在楼道里徘徊。
“商老师,我到处找您呢。”邹巍斜背着书包,冲着她微笑。
“我一会儿有个会,你晚点过来吧。”商桦心烦意乱地打发走他,回到办公室里,给自己泡了杯玫瑰花茶。
沈萌所说的把柄……看来之前想得太简单了。邹巍来找自己做什么?看他那轻松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邹巍知不知道很多人在私下议论他?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他杀死了沈萌,或者委婉地说,他和沈萌的死一定有关系。但是仅仅是因为他说过类似的话,案发当天在宿舍楼下面出现过,好像依然似是而非。
一阵头疼袭来,商桦打开抽屉翻出药瓶,倒了两片药在手掌心,用茶水草草冲下肚。从暑假前开始,偏头痛就断断续续,她吃了很多药总是好不了,医生也束手无策,只能断定为劳累过度。雪上加霜的是,商桦发觉自己近来特别健忘,经常是下午想不起中午吃了什么,早上记不清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唉,看样子是得请几天假去省里的大医院做个检查了,可手头的工作总是做不完,可如何是好。
6晚上,商桦的室友结伴去看电影了。她和阚文哲去学校附近最大的自助超市买菜,打算自己做饭吃。
“你向校长汇报了吗?”商桦推着购物车,在挂着“特价”大牌子的柜台前停住脚。
“汇报了。”阚文哲说,“校长听了以后很生气,又找书记和纪委书记一起开会,最后决定必须报警。一来,拉学生去陪酒这种事太恶劣;二来,这事可能和沈萌的死有关,必须通知警方。”
警方打算先按兵不动,暗中对金百合餐厅展开侦查。能在大学城里蛰伏这么久,还能躲开监管,背后必定有门道。他们打算顺藤摸瓜,找到这家黑店的幕后老板之后将他们一网打尽“把那些人渣都抓起来才好。”商桦觉得解气。
“警方说又掌握了沈萌之死的一些新线索。”阚文哲说,“加上夜总会的事情曝光,说不定很快就有新的进展了。”
“如果沈萌真是邹巍杀的。”商桦说,“我们学院这次可惹上大麻烦了。”
“现在还不好说吧。”阚文哲从货架上拿了一包鱼香肉丝的半成品,“邹巍怎么能够进入女生宿舍,杀了人之后离开,却不被察觉?”
“宿舍又不是金库,其实管理并不严格。”商桦说,“我记得你给我们学院学生做过安全讲座,提到宿舍楼有三条楼梯,两个门——正门和侧门。早上6点到晚上24点,正门开放,有管理员值守。而侧门是早上6点到晚上8点开放,有管理员值守。也就是说,晚8点以后,侧门就没有人了。”
“但是管理员下班时会锁门。”
“只是一道电子锁。”商桦说,“这样可以保证万一发生火灾之类的险情,值夜班的管理员能迅速打开门,让学生逃生。这也是你讲座时说的。”
“你记得还挺清楚。”阚文哲点头,“是这样的。”
“开锁的卡在宿管员手里。”商桦说,“邹巍经常去找沈萌。他和宿管员阿姨关系很好,经常给她们塞水果,买饮料。他完全有机会趁阿姨不注意偷到卡,到网上去克隆一张。”
“就算他能进楼,宿舍楼里那么多人都没发现他?”
“进了侧门就是西侧楼梯。”商桦说,“侧门关闭后,学生从正门出入宿舍楼,几乎不会去走西侧楼梯了。沿着楼梯上二楼,斜对着楼梯口的就是沈萌的房间。晚上9左右点,大部分学生还在上自习没有回宿舍。邹巍不被发现也是正常的。
他杀死沈萌,将尸体吊起来做出自杀的假象,然后下楼锁上门。”
“但是他为什么要杀死沈萌?”
“沈萌威胁要告发他介绍女生陪酒的事。”
“你认为,沈萌说的把柄就是陪酒的事?”
“难道不是吗?”
“但是除了沈萌,很多人都知道这事。”阚文哲说,“邱羽,许伊依,徐莉苓……还有那些去夜总会陪酒的女生,他总不能把她们全杀了。”
“其他女生都被他吓唬住了。”商桦说,“徐莉苓和他没有什么矛盾,邹巍认为她不会去告发他。只有沈萌,这些天一直和他吵。所以邹巍才对她下手。”
“可是我还是觉得……”阚文哲的话被电话铃声打断了。警方到学校调查沈萌的案子,需要保卫处的人配合,处长叫他马上回去。“可能是有了新的进展。”阚文哲把购物车交给商桦,小跑着离开了超市。
商桦也懒得买菜了,到附近一家快餐店买了汉堡和薯条,回家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晚上8点半刚过,阚文的电话打了过来,问她能不能找到邹巍。
“我有他手机……”
“他手机关机了。”阚文哲说,“找遍整个学校也找不到人。和同宿舍的学生说,他下午没去上课。现在正在发动人手寻找。你能过来吗?”
“我马上过去。”商桦从沙发上跳起来。
她骑车赶到学校,直奔男生宿舍,看见楼下停着一辆警车,围着一些议论纷纷的学生。黄副院长站在楼门口,满腹心事地盯着地面。
“黄老师,怎么样了?”商桦跳下车。
“还没找到邹巍。”黄副院长说,“我刚和他父亲通过电话,他没有和家里联系过。”
阚文哲从楼里走出来。“警方检查了邹巍的宿舍。”他对商桦和黄副院长说,“没有找到能提供他下落的线索,但是意外地在他床下的一个纸箱里发现了一打作弊器。”
“什么作弊器?”商桦一惊。
“就是几个月前,咱们学校作为考点,承接国家会计师等级考试时,从几个考生身上搜出来那一种。”阚文哲说,“有一个类似手机的接收器,可以塞在衣服里,接收数据,把答案传入塞进耳朵的耳机。”
原来应佳妮在沈萌宿舍里看到的幻象是作弊器和耳机,阚文哲没敢对其他人明说。大学城里各个学校都会定期承接国家和省级的考试,作弊和反作弊的斗争也是愈演愈烈。
“我记得当时通报了。”黄副院长说,“被抓住的考生交待,是看了网上的广告,在大学城外的某市购买的。没想到巡考拿了探测器,他们没来得及关闭作弊器的接收器,就被抓住了。”
“现在看来他们没说实话。”阚文哲说,“邹巍一个人用不了那么多作弊器,所以他肯定不是买主。年底又要考试了,最近听说有人在网络上和学生里兜售作弊器,没想到竟然是邹巍。”
“这孩子到底在背地里还搞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黄副院长又开始擦汗了,“欺骗和逼迫女同学去秘密夜总会陪酒,卖作弊器,还涉嫌杀人……”
“黄老师,我听几个学生提起过,沈萌曾经约您去一家酒店?”阚文哲试探道。
“啊,那件事,我已经和警方说过了。”黄副院长解释,“那是前阵子的事了,一天大清早7点多,沈萌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能不能去一趟南大都宾馆,还一再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听沈萌语气很着急,黄副院长立刻叫了辆车赶了过去。在酒店5层的一个标间里,她见到了神色紧张的沈萌。问起个中缘由,女孩沉默许久,先是说邹巍有问题,但立刻又改口说没事,扭头跑了。
“到底有事没事?”商桦又感到一阵头疼袭来。
“看她那样子一定有事。”黄副院长追着沈萌出了酒店,但她无论如何不肯再说什么,急着跑掉了。
“您知道她去那家五星级酒店做什么吗?”阚文哲猜测,沈萌是知道了邹巍卖作弊器的事,所谓的丑事应该就是这件事。邹巍如果和有组织的作弊团伙有关系,被抓住是一定会坐牢的。沈萌本想对黄副院长揭发他,但事到临头又心软了,毕竟他们谈过恋爱,不能说一点感情都没有。于是,沈萌只得没头没脑地跑掉。不过,她约黄副院长去酒店还是很蹊跷,有事可以去老师办公室谈,再不济,在校外找个咖啡馆坐下聊也行。记得曾经有学生看到沈萌和黄副院长一起吃饭,当时有传言说是为了出国的事。现在看来,沈萌一而再的和黄副院长接触,应该是有别的目的。
“我问过酒店,她是头天晚上开了房间住进去的。”黄副院长和酒店的经理说了半车好话,晓以利害,人家才答应帮她查一下女孩的开房记录。“但从我进去时的状态看,她应该是一个人住在哪里。”黄副院长一个劲儿地摇头,“我也不明白,她自己跑去酒店住一晚上,一大早约我去那里见面是什么意思。”
“后来您没再找沈萌问问?”
“我想过,但你们知道这些孩子,吃软不吃硬。我本打算等一阵子,观察观察再说。”黄副院长花白的头发在秋风中轻轻颤动,“沈萌最近几个月一直有点怪。”
“怎么怪了?”商桦问她。
“这孩子好多次说想约我聊聊,但是等我有时间了和她见面,她又总是顾左右而言她。”黄副院长回忆,“之前说请我吃饭,找了家西餐厅,说那里安静没人打扰。我有工资,她还是学生,所以我说还是我请客。聊了半天,也就是学生里那点鸡毛蒜皮。虽说我也想多了解学生,但看她的样子,肯定是有话没法直说。”
“沈萌一直知道邹巍在外面夜总会里的勾当,说不定对邹巍卖作弊器的事也知道点内情。”商桦猜测,“她约您出去大概是想揭发又难以启齿。”
“可是去突然去酒店住一夜还是不对劲。”阚文哲嘟囔,“那家酒店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砰!一声巨响打断他们。对面女生宿舍二楼的一扇窗户里闪动着火光。火灾报警器犀利地响了起来。宿舍楼里的女生尖声叫着,大喊着,哭着从楼里跑出来。
“着火了!”黄副院长大惊,“怎么回事?刚才那爆炸声是怎么回事?”
阚文哲打电话向消防队求救。宿舍里的火看起来越烧越旺,破碎的窗户里冒出滚滚浓烟。校园里的学生闻讯都跑过来看热闹,几乎把女生宿舍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前来搜查邹巍宿舍的警察也都跑下楼。带队的探长向阚文哲询问火灾的情况。
“那是……沈萌的宿舍啊。”商桦盯着窗户里冒出的火苗。
“是那一间吗?”阚文哲将信将疑地数着窗户,“果然是。宿舍里不是没人吗?怎么会突然爆炸起火?”
众人都只能摇头。15分钟后,消防车来了。火势已经波及了旁边的两个宿舍。
消防员架起高压水龙头,很快浇灭了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大火。消防员和警察一起去起火点查看情况。几分钟后,警探跑出来,把阚文哲和匆匆赶来的保卫处长叫到一边,紧张地说了几句什么。处长和阚文哲脸色突变,跟着他进了楼。
约莫过了5分钟,阚文哲小跑着出了楼门,一脸惊惧地向商桦和黄副院长走过来。“在起火的宿舍里,发现了一具被烧得很厉害的尸体。可以辨认出是男性,年龄大约在20到25岁之间。”
“女生宿舍里怎么会有男生?”商桦说,“而且那宿舍里没人住啊。今天下午我去给那些女生拿了些生活用品,当时一切都还是好好的。”
“警方在宿舍里找到一个没烧毁的背包。”阚文哲抹抹脸上的冷汗,“里面有学生证和手机、钱包,都是邹巍的。”
“邹巍在女生宿舍做什么?”黄副长的衬衣都快湿透了,“火灾又是怎么回事?”
“具体的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初步判断起火原因是宿舍的微波炉发生了爆炸。”
“宿舍不是不许用微波炉吗?”黄副院长扭头看着商桦。
“宿舍是不许用自己配备的电器,怕出事故。”商桦说,“很多学生偷偷用。
但是……微波炉?我没注意到她们宿舍有微波炉啊。”
“爆炸的原因还不清楚。”阚文哲给她解了围,“不过万幸的是,现在这个时候,回宿舍的学生还不多。其他学生都没有受伤。现在得给受到殃及的几个宿舍的学生安排住处。黄老师,都是你们学院的学生,您看……”
“暂时先安排到快捷酒店吧。”黄副院长对商桦说,“小商,你去办。”
安顿好学生,已经过了午夜12点。商桦回到办公室向值守的黄副院长汇报,和闻讯赶来的院长、书记汇报后,去保卫处找阚文哲。
警察都已经离开了。行政楼里很安静,只有保卫处的办公室亮着灯。阚文哲坐在办公室里赶写一份材料,准备第二天向校领导汇报。
“我刚刚去问过吕鸣。”他起身给商桦倒水,“微波炉是她们宿舍的人一起凑钱买的。”
“但是好端端为什么会爆炸?”
“警方在爆炸现场找到了一些发胶罐子的碎片。”阚文哲打了个哈欠,“判断是有人将发胶放进了微波炉。发胶是易燃易爆品,在微波炉里加热就会发生爆炸。
宿舍里易燃的东西很多,书本、床单之类的,所以才引发了火灾。”
“那是谁干的?”
“警方说在发胶罐的碎片上找到了邹巍自己的指纹。”阚文哲说,“这根本说不通啊。”
“更说不通的是,他怎么会跑去沈萌的宿舍?”
“在邹巍身上找到了女生宿舍侧门的磁卡。”阚文哲说,“据管理员说,今天起火后,她去开侧门放学生出去,但是当时侧门是开着的。”
“他果真有磁卡?难道说,爆炸也是他引起的?”
“你的意思,邹巍自己找死吗?”
“不是,我想可能是意外。”商桦说,“邹巍去宿舍,可能是因为他知道他自己已经被怀疑,担心沈萌的宿舍里会有什么对他不利的证据。”
“你是说,他想借火灾烧了宿舍,这样警方就很难找到他杀死沈萌的证据。”
“我想火灾可能是他临时起意。”商桦说,“邹巍溜进宿舍是想找一找自己作案后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但是转念一想不如毁了现场更好。他没有随身带引火的东西,却发现宿舍里有微波炉可以用。邹巍知道发胶易燃,于是想到用它能引火灾,但是没想到会发生爆炸,反而要了他自己的性命。”
“说得通,但是……”阚文哲想了想,“他究竟去找什么呢?”
“说不好。”商桦说,“现在人都死了,根本就是死无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