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是下午5点和齐晖一起离开的公司,5点到5点20之间的监控被抹掉了。”阚文哲告诉她。
学生是不会做炸弹的,也没动机。凶手把炸弹放在那个盒子里,是知道晚上讲座时吴捷会打开它。“为什么要放炸弹呢?”应佳妮近乎喃喃自语。
“凶手要杀死吴捷学长。”肖梦杰觉得她多此一问。
“杀人不一定要用这么复杂的方式。”应佳妮摇头,“感觉凶手在那个盒子里放炸弹是知道在讲座时,它肯定会被打开。”
“在讲座时爆炸,吓唬我们?”
“不,凶手是希望会场里所有人成为目击证人。”阚文哲说,“他这么做,大概是因为他为自己制造了不在场证明吧。不过尸体为什么会消失呢?”
“肯定也是凶手干的。”肖梦杰想了想,“推理小说里常有这种情节,凶手毁尸灭迹,是因为尸体上有能找到他的证据。”
“但如果新闻报导没有失实,办公室门窗紧闭,尸体是怎么不见的?”应佳妮想不明白。莫非凶手在炸弹里放了什么神奇的化学药物,把尸体变成了气体?不,那样的话,警察肯定能发现。
“你们别瞎猜了,等我过两天再问问警方,画像里的女人有没有线索。”阚文哲放下已经凉了的饮料,“走吧,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交大行政楼距离西北门不远,步行出来走过两条街,阚文哲推开路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面馆的门。还没到午饭时间,饭馆里已经坐满了周边学校的学生,只留下靠窗的一个座位。
“这么个小地方,生意这么好?”肖梦杰惊讶。
“这家刚开业没多久,你们应该还不知道。”阚文哲在门口的自助点餐机上点了三份不同的面条和两样小菜。老板上前打招呼,一问才知道是阚文哲的老乡。
“我曾经劝我爸别在老家干了,来大学城开个店。”肖梦杰脱下外套搭在椅子背上,“二三十万学生的衣食住行可是很大一笔买卖,我也能帮他。”他已经盘算很久了,把老家的水果运到这里,一定能卖好价钱。
“在大学城做生意,审查很严的。”阚文哲笑道,“你还是好好学你的基因工程,将来可比开店有前途。”他给大家倒水,发现应佳妮盯着窗外,脸上写满警惕。“佳妮,看什么呢?”
“哦,路对面有个人。”应佳妮回手拍肖梦杰的肩膀,“你看,那是不是昨天咱们看到的研究生?在饭馆里和齐晖吵架的那个。”
“嗯……应该是。”肖梦杰点头。青年仍然穿着昨天的衣服,坐在路边的花坛上,一会儿看向道路的方向,一会儿低头按手机。
“这人有什么问题?”阚文哲问他俩。
“连着两天都看到他,有点好奇。”应佳妮说,“昨天讲座前,我和杰哥看见他去饭馆找齐晖,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拌嘴。”
青年不知道有人隔着街道盯着他,依旧在按手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大一会儿工夫,一个穿着灰色卫衣和蓝色运动裤的男生跑过去和他打招呼。哟,是章楠,阚文哲一皱眉,交大的学生会主席。他们认识?看两个人聊天的样子倒不像很熟,反正章楠的双手一直插在裤兜里,好像刻意和对方保持着距离。该不会有什么事吧,阚文哲想起之前的邹巍,心里嘀咕。
“看老师,您认识他?”应佳妮问。热腾腾的面条已经上桌了。
“不认识。”阚文哲摇头,招呼两个学生尝尝他们家乡的传统小吃。
肖梦杰胃口很好,吃完了自己的面又从应佳妮的碗里分了一小半,一个人干掉一盘酱肉仍然意犹未尽。他和齐晖约好了下午2点去公司见面。应佳妮下午没课,打算跟他一起过去,看看尸体是在什么地方神秘消失的。
创业基地在大学城的西南边,一片开阔地上建起六七栋写字楼。楼内的办公室可以让学生开办的创业公司免费使用两年。两年后,公司经营状态良好的可以续签比较便宜的租约。一些明星公司不到一年就搬出了写字楼,入驻了属于自己的独栋建筑。
齐晖的公司有一栋外形四四方方的二层小楼,楼的外墙刷成苹果绿色,朝南开的大门上挂着醒目的LOGO。今天是工作日,楼里却见不到人影,一层一进门左手边的一扇门前拉起的黄色警戒线格外引人注目。
“就是这里啊。”应佳妮探头往里看。办公室很宽敞,看着足有四五件宿舍那么大。靠北侧是会客和休闲区,墙边摆着沙发、茶几、咖啡机、食品柜,还有一套VR高尔夫球装备和一套“VR+体感”的网球装备。南边拉着天鹅绒窗帘的落地玻璃窗边是办公区,经过昨晚的一声巨响和烈焰灼烧已经是一片惨不忍睹的样子,炸坏的家具早被清理走,地砖上一片大片黑乎乎的东西有三四平米大小,不知道是火药还是血迹的残留。
“你们可不能进去。”平地一声吼,齐晖出现在楼梯口。他穿着黑色的运动衣裤,脚上套着拖鞋,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像是好几天没睡觉的样子。
“我就看看。”应佳妮后退几步,脸上浮起红晕。肖梦杰给他们做了介绍。
“不好意思我刚刚失态了。”齐晖露出和善的笑,和应佳妮握手。“警察走时特别叮嘱了,任何人不能进去。他们可能还要回来复查现场。”他掏出嗡嗡作响的手机回了一条信息,招呼学弟和学妹去楼上自己的办公室。
“我听说所有项目都停下来了。”肖梦杰跟在齐晖身后。
“不停大家也没心思做实验,不如暂时放几天假。”齐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推开办公室的大门。
这间屋子和楼下那一间几乎不值得一模一样,只是没有被祸害过。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亮着,旁边摆着齐晖和吴捷的合影。照片里他们都穿着大学校服,看起来比如今年轻几岁。两个人互相搭着肩膀,笑容好像是中了五百万那样开心。
“这是我俩在大学入学典礼上拍的。”齐晖看应佳妮盯着照片,解释道,“我和吴捷从小就是邻居,都喜欢学生物,所以大学一起报考了农林大的生物工程专业。”
“毕业一起创业。从小到大的朋友啊。”肖梦杰突然想起了侯逸翔,眼睛发酸。
“是啊,谁知道会出这种事。”齐晖神色黯然地给他们拿饮料。
“学长,您看看这个。”肖梦杰拿出手机,给他看翻拍的画像。
“这……”齐晖明显愣了一下,眨眨眼睛,抬头困惑地看着他。
“您认识这个女人?”应佳妮激动。果然是有关系的人,所以才会被她“看到”。
“不认识。”齐晖摇头,又眨眨眼睛,“她是谁?你们为什么认为我认识她?”
“她……”应佳妮语塞。她当然不能明说画像的来历。看齐晖刚才的表情,分明是认出了画中人,他为什么不肯承认呢?
“您再好好看看。”肖梦杰不死心。
“真的没印象。”齐晖挪开目光,右手紧紧攥着手机。
学长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肖梦杰暗自纳罕。他认识齐晖小半年了,从没见过他流露出如此心虚的神色。这个女人的背后,说不定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让齐晖讳莫如深。面对自己最好的朋友被害死的惨剧,他都不肯说出实情,这是为了什么?
电脑发出的警报声打断办公室里的尴尬。齐晖几步跑到电脑桌前,发出一声惊呼。电脑屏幕已经变成一片漆黑,一行刺眼的红字在滚动:“你已经被锁定,交出500万赎金才能解锁”,后面跟着一串黑体的数字,大概是银行账号。
齐晖拔腿就跑,冲进隔壁的另一件办公室,一台接一台地打开电脑。肖梦杰和应佳妮追过来,看着他手忙脚乱和一脸错愕。所有的电脑开机后,屏幕上的登录界面全部被那一行红字取代,无一例外。
“服务器被黑客控制了。”肖梦杰掏手机,“报警吧。”
“等一下。”齐晖按住他的手,“你容我好好想想。”

4
“您该不会想给赎金吧?”肖梦杰诧异地看着齐晖。
“我哪有那么多钱。”
“所以得报警。”肖梦杰再次举起手机,再次被齐晖按住。
“你先别……”齐晖夺过他的手机放在一旁,“昨天吴捷被害,今天公司被黑。
我得好好想想,在生意上的罪过什么人,再说怎么应对。只怕糊里糊涂报警,对方会变本加厉地出手。”
昨天的事和今天的事有关系吗?肖梦杰觉得有点说不准。虽说接连出事,不可能一点关联没有,但凶手既然有能力搞炸弹,为什么不直接端了公司,而是换了黑客的招数?他肯定不是为了得到一百万,那银行账号八成是假的,不然报给警察一查就知道开户的是谁,就能抓住他。还是说他吃定齐晖不会报警?
“那找基地的计算机工程师帮忙?”肖梦杰建议。
“我们公司的系统外包给另一家IT公司在维护。他们这几天在外省团建,明天回来。还好我的便携电脑没接入公司网络。”齐晖扶着桌子,“等明天工程师回来在处理吧。”
“你就听学长的吧。”应佳妮伸手抓住了肖梦杰的胳膊,“咱们也该回学校了。”见他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她加大了手上的力道,“走吧,我三点半还有课呢。”
“你不是没课吗?”被她一路拽着跑出公司,躲到路边的大树下,肖梦杰还是满脑子问号。
把手指压在嘴上示意他别说话,应佳妮坐在马路牙子上,打开书包里的电脑,抽出数码笔。
“你是看到了……”肖梦杰见她全情投入地在记事本上描绘出各种方向的线条,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怕打扰到她。
十几分钟过去了,应佳妮的额头冒出些许细小的汗珠。记事本上的图画已经能看出大概。一间类似实验室的房间,头顶有一排圆形吸顶灯,靠墙是几个试验台。
台子上摆着的“立方体”和“圆柱体”应该是仪器设备。
“要不要去顾医生那里?”肖梦杰小声问。
“房间摆设不想人像那样复杂,我能画得出来。”应佳妮犹豫了一下,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片刻,在一个实验台上的一个大立方体里画出了几根手指。
“只有手指?”
“嗯,只有三根手指,可能是模型。”应佳妮在“收”上画出很多线条,“手指放在盒子里,有好多管子接在上面。还有水……不,应该说是液体。盒子里都是液体。手指头的标本?”她看到的手指,每一根都是近乎透明的,血管和骨骼都能看清,有点渗人的感觉。
应佳妮在手旁画了个小圆柱体,“这边有个小瓶子,看着像校医院常用的药瓶。还有……”她放下画笔,一脸困扰,“不会吧!”肖梦杰惊讶不已。满是液体的大盒子,很多管子,一部分的肢体,那是……齐晖和吴捷该不会是在……难道说凶手是因为这个?
“你想到什么了?”应佳妮推他。
“也许是我想错了,但你看到的很像是在克隆动物。”
“有可能。”应佳妮点头,“基因公司嘛。”
“不,你不懂,全世界已经禁止私人公司做克隆实验了。”肖梦杰一个劲儿地摇头,“自从几十年前有了克隆技术,担心技术滥用的争论就没停过。但是克隆器官确实救了很多病人。医生们希望克隆手脚可以帮残疾人恢复健康。”
“但是我不想看到克隆的我出现。”
“对啊,所以克隆人必须被禁止,但技术这玩意一旦发展就容易过界,只能由各国的专门机构严密控制。”
“就像AI,唉。”应佳妮想起自己的遭遇。
“是啊,管那么严都没法避免出事,不管早就乱套了。”肖梦杰托着腮,“不过你看到的未必是齐晖学长的公司。我不记得公司里有这样的实验室。而且为啥要克隆一只手?怪了。”
“不知道我看到的究竟是来自什么人的意识。”应佳妮合上电脑,“齐晖和吴捷两位学长三年前毕业,应该没参加AI的筛查。”
“不,他们是我们学校聘的课外导师,也得每学期去被AI扫描。”
“所以我看到的这些,本是什么人在哪里看到的呢?”应佳妮闭上眼睛继续回忆,“你们做生物实验,会用到动物吧?”
“兔子,青蛙,老鼠,你看到实验动物了?”
“不是,是动物的画,很多画摊开在试验台上,上面写着我看不懂的文字。”应佳妮在草图上写下一串字符。
“这是拉丁文,我也看不懂。”肖梦杰脸红。
“你们怎么坐在这里?”背着电脑的刘凯走下出租车,抬头看前面的小楼,“就是这家公司被人黑了?”
“您怎么来了?”肖梦杰起身。
“我给刘工发了信息,请他过来。”应佳妮拍拍裤子上的灰。
二楼办公室,齐晖坐在沙发上发消息,见他们几个进门,惊讶的神色中透出些许警惕。“你们不是要上课吗?这位是……”他看一眼刘凯工作服胸前的LOGO,“心理所的老师?”
“刘工是工大计算机系高材生。”应佳妮介绍,“我想他没准能破解黑客的攻击。如果能帮您恢复电脑,也就不用等明天,更不需要报警那么麻烦。”
“勒索病毒是几十年前的老古董了。”刘凯信心十足,“就算有变种也很容易破解。”
“这个办法好。”肖梦杰暗中佩服应佳妮。不报警可以说怕对方报复,齐晖总不能拒绝修复电脑系统。
“那……您试试看吧。”齐晖迟疑片刻,“服务器在地下室机房。”他带着刘凯下楼,肖梦杰跟了过去。应佳妮觉得那么多人挤在机房帮不上忙还添乱,于是退出公司,到外面透透气。
修复服务器怎么也得个把小时,电子地图提示应佳妮往南走五百米有个咖啡馆。她听着语音导航一路溜达过去,抬头以为自己又有了幻觉。咖啡馆的落地玻璃窗里,曾经与齐晖吵架的研究生坐在一张圆桌旁。阚文哲坐在他对面,端着一杯热茶,见她在外面,先是一怔,随即招手示意。
“您说不认识他。”满腹狐疑地走进店里,应佳妮按了两下桌上的LED屏,给自己点了一杯抹茶卡布基诺,又叫了三杯红茶拿铁的外卖,要求送到齐晖的公司。
“苗靖,政法大学博士生。”阚文哲告诉她自己也是刚找到小苗的联系方式,把他约了出来。
担心学生再被卷进祸事,吃过午饭,阚文哲在宿舍楼门口堵住了章楠。一问才知道,苗婧在联络各个大学的学生会干部,请他们找到校内在创业基地打工的同学做问卷调查。他的理由是自己的论文要写合同法相关的题目。章楠觉得苗靖个人的事不该动用学生会,只是碍着介绍他过来的研究生学长的面子,勉强答应帮忙。阚文哲下载了他手机里的问卷,乍看没什么问题。
工作过几年的人不像学生那样容易被说服。阚文哲回到办公室便设法联系了苗靖的导师,得知他根本没有接类似的项目。他的导师研究刑法,所以苗靖即使做论文也不会是合同法的题目。为了把问题搞清楚,阚文哲要来了在创业基地法务中心做志愿者的苗靖的电话,以帮忙找学生做问卷为由,约他出来谈谈。
“我是想调查清楚再和老师们商量的。”苗靖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我已经不是小本科生了嘛,不能有点事就告老师。”
他坦言自己的问卷另有所图,目的是找到足够多的“受害人”。从读研开始就在创业基地做志愿者,苗婧很喜欢这份工作,喜欢基地里相对单纯的环境。所以上个学期末他看到法务中心邮箱里的一封匿名邮件时,一度怀疑自己的眼睛。
“邮件我一直留着。您可以看看。”苗靖把手机递给阚文哲,“大体上是揭发一些创业公司克扣给学生的补助,私自延长工作时间,甚至把学生转签给外面的民营公司做苦力。”
“实习的本意可不是把学生当廉价劳力。”阚文哲问他为何不向基地和大学城管委会举报。
“仅凭一封邮件证据不够。”苗靖说,“这学期开始,我设计了问卷,其实就是想找到那些沉默的受害人。”
“学生遇到不公平的待遇,完全可以向学校反应。”
“老师啊,您还是不了解学生。”应佳妮插嘴,“实践学分现在占比那么高,换做是我,肯定会担心揭发了公司,自己被报复拿不到学分怎么办。”
“对的,学生的顾虑会很多。所以我希望由我暗中收集证据,然后向上面举报。”苗靖点头,“为了证实匿名信的真伪,我还找到了科技大学计算机系的同乡,帮我查到了发件人。”
“该不会是齐晖吧?”应佳妮想起昨天他们二人带点火药味的会面。
“不,是他的合伙人吴捷。”苗靖说,“他暑假里在帮我暗中调查。我们已经发现两家公司在无良投资人的唆使下欺负实习生的证据。”
“唉,资本逐利啊。”阚文哲慨叹。投资人踊跃给大学城里的创业公司砸钱并不是真的支持创新,而是因为国家会给他们减免税费的优惠。学生创始人往往缺少阅历,容易控制。虽然大学生创业成功率一直很低,但只要投资的众多项目里有一个爆款出现,投资人就能得到很大的回报。
“难道吴捷被炸和这是有关?”应佳妮又想起神秘女人,拿出照片给苗靖看。
“我没见过她。”仔细端详画像半天,博士生用力摇头。“吴捷被害应该另有原因。他最近两个月一直心神不宁的,还问过我很奇怪的问题。”他翻手机记录,“两三周前,吴捷让我给他找基因信息保护的法律法规。”
“他搞基因技术的,想了解法律没什么奇怪。”阚文哲问他吴捷具体咨询了什么法律。”
“我回去翻翻邮箱吧,给他找了好多中文外文的文献。”苗靖放下手机,“他还特意叮嘱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齐晖。”
“他们俩不是最好的朋友嘛。”应佳妮问。
“我不明白怎么回事。”苗靖做出无奈的样子,“齐晖和吴捷是创业基地的名人,我帮他们公司做过好几份合同和法律文件。他们看起来确实是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朋友。至少在暑假前我和他们见面时,他们并没有什么矛盾。”
“人是会变的。”阚文哲思索,“或许就是暑假里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吴捷并没有对我明说。”苗靖继续,“诡异的是,前两天我发现有人企图登录我的邮箱。找同乡帮我追踪一番,一开始以为是黑心资本家想阻止我们的行动,没想到居然是齐晖干的。”
“你昨天去餐馆找他是对质?”应佳妮问,“我和同学昨天也在哪里吃饭,看到你俩了。”
“对质是最简单的方式。我想知道齐晖想干什么。”苗靖说,“他矢口否认,说是别人盗用了他的IP,让我报警。”
“你报警了?”
“没,看齐晖那德行,他一定是早有准备。报警也查不到什么。我出了餐馆给吴捷打电话,想提醒他注意齐晖。他没接,结果没多久就出事了。”
“你什么时候打的电话?”阚文哲追问。
“晚上5点47分。”苗靖翻通话记录。
“也许真是有人盗用呢。”应佳妮说,“齐晖的公司刚刚被黑客攻击。我请了刘凯工程师来帮忙。”
“心理所的刘凯?”阚文哲嗔怪她为何不早说。
“您没问啊……“应佳妮苦笑,“要不跟我去看看?可能刘工已经恢复他们公司的电脑系统啦。”
“我回法务中心值班去。”苗靖拦住要付账的阚文哲,“创业基地的店里,刷我的手机可以享受五折优惠。几杯饮料您就别和我争了。”
凉爽的午后,秋风骤然吹落满树黄叶,像金色的雪片一般撒播在宽阔的街上。
方方正正的小楼门口,肖梦杰双手举着手机,飞速按着键盘,没注意走到面前的应佳妮和阚文哲。
“玩游戏呢吧。”阚文哲拍他的肩膀。
“运动会要统一买运动服,我给班长报尺寸呢。”肖梦杰继续按手机,“刘工说很快就能恢复了。地下室信号不好,我出来发消息。”
“这就是爆炸的屋子。”阚文哲小心翼翼地往吴捷的办公室看了一眼,顺着楼道墙上指示牌的方向走下楼梯。
机房的位置在吴捷办公室的正下方,几排铁架上架着服务器和交换机,各种颜色的线路在架子之间穿梭,机器上的无数绿灯、黄灯在急速地闪烁,发出烦人的嗡嗡声。
最里面一排架子旁,刘凯蹲在地上,膝头的电脑连着服务器。电脑屏幕上打开的两个窗体中,一行行代码在滚动。他时不时伸手按一下触摸屏,截下某一行代码粘贴到写字板上,在后面写上标注。
“已经恢复了吗?”应佳妮问。
“病毒已经清除了,但是我建议马上报警。”刘凯站起来和阚文哲打招呼,揉揉腿和后背。“病毒是利用服务器一个不常用的端口入侵的,不仅锁定了所有接入服务器的电脑,还清除了很多电脑硬盘里的文件。”
“你能查到攻击源吗?”阚文哲问他。
“就在大学城内部,但对方刻意掩盖自己的IP,得让警方想办法。”刘凯说,“我建议报警是因为,检查他们服务器的日志,被入侵的端口是今天早上才打开的。我查到了最后登录服务器的账号。”
“QIHUI001?”应佳妮吐舌头,“他为什么要打开端口让人黑自己的服务器呢?”
“选择IT技术支持集体出去团建的日子黑服务器,勒索只是幌子,真正的目标应该是删掉那些文件。”刘凯低声说,“我猜是有些文件里有对齐晖不利的内容。
不知道他找的黑客水平如何。想彻底删掉文件可没那么容易。”
“估计大部分被清除的文件都是烟雾弹,只有一两个是要命的。单独删某几个文件太显眼了。”阚文哲问他,“这些你没透露给齐晖吧?”
“我又不傻。”刘凯看向门口,“你们进来之前他出去了。说是去办公室拿个移动硬盘拷走服务器里的文件。我正琢磨要不要打110呢,你们就到了。”
“证据有了,我们先去见见齐晖。”阚文哲想了想,“真有什么事,劝他去自首,咱们也算仁至义尽。”
公司二楼,齐晖办公室的门和电脑都开着,但屋里没人。三个人在楼上转了一圈,连女洗手间的每个格子里都找过一遍,没见人影。
“齐晖出去了吗?”阚文哲跑下楼,问大门口的肖梦杰。
“没啊,我出来时他在机房。”肖梦杰看向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我就在门口,一直没人出来。”
“人呢?”应佳妮和刘凯看看四周,伸手推一楼的几个没拉上警戒线的房门。
发现它们都是锁死的。
“刚才除了阚老师和佳妮,还有人进来过吗?”刘凯问一脸迷茫的肖梦杰。
“没啊,没人出去也没人进楼。真的!”肖梦杰舌头打结,“怎么会……”
“齐晖告诉我,楼内的监控信号都接到他的电脑上。”刘凯对应佳妮说,“你们呆在这里。我和阚老师去查一下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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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录像会不会已经被删了?”阚文哲跟着刘凯跑进齐晖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