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云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两人的杀气,一动也不敢动,但手却在摸索着包里的手机。
莫愁笑一下,将可云的背包半强迫地拿了过去,递给了身后的一个男人。
“你……”可云惊颤道。
“你已经不需要这些了……”莫愁冷冷道。
可云惊诧万分,正欲挣扎,却被一个男人死死地拽住了手臂,惊怒道:“你想做什么?”
莫愁冷冷一笑:“带她进去……哼,你不是想尝试一下神秘吗?去体验一下?”
当可云像一只小鸡一样,被丢进一间密不透风的房间时,她还没有明白过来,为何莫愁要将她关起来。
她身上所有的东西全都被搜走了,与外界失去了联系,一股心底的愤怒蹿了起来,她居然被一个小孩子骗了!
“开门!开门!”可云奋力地敲打着厚实的木门,这间房间没有窗户,除了一张床还有一张小几,房间的角落里放置着一个旧式的马桶,俨然就是一间牢房!
小几上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油灯散发出来的味道有些刺鼻,可云几乎要昏倒。
“莫愁!莫愁!”可云大叫道,她不明白为何莫愁的态度变化得如此之快,瞬间便翻脸,将她关进了这间牢房。
门外已经没有了任何声响,可云不再叫喊了,回到那张古董一样的床上,沮丧不已。
要是早听母亲的话,回去看看父亲就好了……想起刚才母亲在电话里的那句话,可云心头懊悔不已。
父亲是个赌鬼,从她记事的年纪开始,她就知道,父亲常年不在家,不仅如此,每一次回家的时候,他对母亲和她又打又骂,几乎把她们母女俩当成了出气筒,然后在母亲的哭泣下,搜走了家里仅余的生活费。
她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赌博”这个词语的真实含义,那是毁灭一个家庭的重型炸弹!
在她高三那一年,她态度极其坚决地陪着母亲去了民政局,和那个嗜赌如命的父亲,办理了离婚手续。
离婚之后,父亲在她的强迫下,搬离了那个家。原以为,在父亲走后,母亲的生活和情绪都会好起来,可是她却没想到,母亲在父亲离开之后,大病了一场,差点死去。直到那个时候,可云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母亲其实是深爱着父亲的,尽管他如此不顾家庭,如此不堪。
母亲曾瞒着她,偷偷地去找了几回父亲,但结果却是被死皮赖脸的父亲要去了身上仅有的钱。
一直到可云有了稳定的收入,母亲还悄悄地接济着那个像乞丐一样的父亲,而这个时候,她也没有了强硬的态度,只是在替母亲这一生的命运感到不值。
一直以来,她对父亲的态度,都是冷漠至极,从来回避与他见面,本以为自己对父亲已经没有了那种小说和电视上才有的亲情,但是刚才的那个电话,却让她彻底后悔。
也许,她再也见不到父亲了……
可云低声哭泣起来,继而放声大哭,从来没有如此释放过内心的压抑了,包括在母亲面前,她从来不示弱,也从不掉一滴眼泪。但此刻,她觉得心里多年来的情绪得以释放,彻彻底底地放声大哭起来。
莫愁站在走廊上,静静地听着从密室里传出来的悲号声,神色凝重,转身离开了。
可云哭得昏天黑地,渐渐地感到浑身乏力,到最后,居然在那张硬邦邦的床上昏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可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道已经被打开的木门,毫不犹豫地从床上一跃而起,离开了那间囚室。
天色是那种灰暗的深色,丝绒般的天幕中点缀着一些不知名的星星。这样的景象如果换到另外任何一个场合,都是一种令人惬意的夜色。但是此刻,这样的夜色却带给可云更多的恐惧。
不知道已经是夜里什么时候了。可云只感到心头一阵慌乱,尽快离开这里应该是明智之举。
从一条长廊迂回了一会,可云才找到下楼的路,从正厅二楼的一间耳房来到庭院里,可云有些惊异,偌大的庭院不见半个人影。
可云惊慌地四处看看,院子里寂静无声,只有一阵阵寒风吹过的呼呼声。
一种莫名的恐慌涌上她的心头,莫愁和那些黑衣人哪里去了?
地上厚厚地堆积着一些树叶,整座大院悄无声息,一种荒凉破落的感觉充斥着院子,这里就像是被荒废了好几百年那样,有一种陈腐的气息!
可云惊诧不已,难道莫愁在短短半天时间内搬出了这座大院?
当她急急地穿过庭院中央的时候,身体路过其中一棵银杏树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脚步戛然而止,缓缓地回过头来——
一双绣花鞋悬吊在她眼前!
那是一双大红色的绣花鞋,柔软的质地,精致的绣工,但鞋面上绣着的,却是一个黑色的狰狞至极的狼头!
确切地说,这不仅仅是一双绣花鞋,因为鞋子里还有一双脚,从脚面向上望去,那是一双长长的腿,腿被一袭黄色的长裙遮掩住了,再往上望过去,那是一个女人!
女人的头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沉沉向下低垂,长长的头发在风中被高高地撩起,随着裙摆而不停摇曳着,就像是一朵在风中盛开的花朵……
可云惊恐万分,几乎失声尖叫,这个女人的颈上,向上延伸上去,有一条长长的白色缎带——这个女人上吊了!
“啊……”惊叫声忽然在幽静的庭院响起,惊起了屋檐下的一阵扑棱声。
女人的身体在风中旋转着,就像是一个滴溜溜转着的陀螺,忽然,低垂的那个头颅露出了一张惨无人色的脸庞——
蓝枫!
如果可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女人是蓝枫——某电视台的当家主持人!
“啊……”她失声尖叫着,浑身战栗着,后退着朝大门处跑去。
跌跌撞撞地,可云从那幢潜伏着巨大恐惧的“鬼屋”里跑出来,却失去了方向,漫无目的地在一片墓碑中摸索穿行着。
可云浑身是汗,慌乱不已,眼前那一尊尊墓碑就像是会飞舞的,不断地在眼前蹿来蹿去,她的身体不时碰撞在其中一些墓碑上,身体被撞得生疼。但她来不及顾及,一心只想尽快远离这里,远离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无数的白色墓碑,在月色的照射下,反射出一片诡异的光芒,几乎漫延了整个山头,不!那不是山头,而是一片凹地!
在这个像一口锅一样的凹地之中,密密麻麻地覆盖了几百个大大小小的白色墓碑,放眼望去,就像是一大片白色的小方块!
一种透入骨髓的恐惧感顿然从可云那赤裸的脚心蹿起,直到头皮!她浑身开始一阵发凉,开始后悔自己的愚蠢行径。可云从来没有如此恐惧眼前的这种白色,这种耀眼的白色,就像是一柄柄锋利的匕首,直达她内心最深处!
可云的背包早就被莫愁给搜去了,还好她本人有个习惯,将手机放在牛仔裤贴身的口袋中,才没有被那个女人发现!
可云哆哆嗦嗦地将手机拿出来,却看到屏幕上没有任何显示——
手机没有信号!
手机没有信号,几乎就等于一件废物,可云几近愤怒了,差点将手机扔了出去。
她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逃离眼前这个非人的世界,那片凹地,就像是一个未知的恐怖世界,随时都会从每一个墓碑下,跳出一个鬼魂!尤其是眼前这五座特别宽大的墓!
五座墓静静地躺在凹地的正中央位置,除了墓的规模比周围的那些稍大,最大的区别是墓碑上刻有名字!
从右边开始,第一个刻着“讳先夫狼氏”,可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姓氏与那个黑灵镇博客上的一样——狼氏!
但五块墓碑上,狼氏之后的名字,似乎都被人特意用工具凿去了,只剩下一块方形的凹处。
其他的四个墓碑亦然,均是“狼氏……”名字也都被抹去,五人均姓狼,同时都被葬在这里,应该是同一个家族的人?
这个家族实在古怪,不但姓氏古怪,连墓葬的形式也古怪至极,这与中国传统的墓葬形式有些不太一样,难道是异族?但墓碑上隽永的隶书却明显地告诉她,这些人应该是汉人!
民国二十四年,也就是1935年,那个时候的中国正处在内忧外患的战争之中,日本人曾在这段时间,从老挝进入西南,与中国的军队发生战争。这个墓葬群,很有可能是其中一支抗日队伍烈士的陵墓。
不过这也只是可云的猜测,只不过她对“狼”这个姓氏,感到万分的讶异。
唐代的武则天铲除王皇后与肖淑妃两个情敌之后,将她们的姓氏分别改成了莽(王)氏、枭(萧)氏,以消当年被欺压的心头之恨。而这两个动物姓氏也只是存在于这个女皇帝统治的很短一段时期,毕竟没有人愿意自己被称为动物的后代。但是眼前这五个“狼”氏墓碑,着实让人诧异万分,而且年代并不遥远,仅仅只有六十几年的时间,墓葬里的这些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民族?而他们与黑灵镇之间,是否有联系?……
可云此刻又暂时忘记了恐惧,职业习惯使她拿起手机,借着微弱的光亮,把那五块刻有姓氏的墓碑拍了下来。
手机屏幕顺着五块墓碑一一拍摄过去,光线黯淡无比,画面有些晃动,影影绰绰地显出那几块白得让人心里发毛的墓碑,可云的背上不由蹿起一阵寒意顺颈而上,直达头皮。
第五块墓碑完全摄入了屏幕内,她手心里渗出了冷汗,手不觉地抖个不停,怎么也无法让画面保持稳定。
不知过了多久,可云几乎在半疯狂的状态下停止了奔跑,因为她几乎已经将体力耗光,而眼前这片令人生畏的墓群,就像是传说中吞噬人灵魂的魔鬼迷宫,会将她永远地留在这里。
可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白天里小狼带自己过来的那条路。在她的记忆里,似乎从镇上出来不久便就到达了那幢“鬼屋”。但是此刻,可云再回头朝“鬼屋”的方向去,那幢房子却像是融化了一般,完全消失不见。在夜色的照耀下,只能看得见周围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灰白色的墓碑。
可云心头“怦怦”直跳,她突然发现自己迷路了!
此刻心头的恐惧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可云迷失在死亡地狱的边缘!
可云抱着双臂颓然地在地上坐下,浑身发抖,寒意不知是来自半夜里湿冷的空气还是身后那些无法看见的恐惧。她此刻脑海里只想着如何将这个夜晚熬过去,等到天一亮,立刻沿着昨天来的路离开这里。
天色完全暗了,周围已经看不见任何的光亮。隐隐地可以看得见黑灵镇建筑群的一些轮廓,但又看不真切,就像是模糊的皮影,在远离了幕布之后,呈现出一种古怪而又诡异的气息。
此刻虽然是夏季,但是在深夜的山林之中,气温在渐渐下降。可云觉得自己的体温在慢慢地下降,神志也渐渐地不清晰起来。
不知何时,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凉飕飕的寒风,这股寒风是断断续续的,不时将逐渐昏迷的可云给冻醒。
可云站起身,四处望了望,模模糊糊地,她发现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极其怪异的地方。
那是一条深邃无比的石洞隧道,被隐藏在墓地之中,隧道的周围利用地势凹凸不平的各种石块、土壤、树木等条件,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将隧道不着痕迹地遮掩起来。
望着那个像是一张血盆大口的狭窄通道,可云犹豫了半分钟,还是走了进去!
此时的可云,就像是来到了宫崎骏笔下的神秘世界,在石洞的另一头,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
但是现实中,丝毫没有动画片里那种神秘的美感,更多的,则是一种越来越阴郁的黑暗。
跌跌撞撞地,可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狭小石洞中的凸出的石块,撕得几乎支离破碎!
忽然,可云外衣上的帽子被什么东西牢牢地拉住了!回头一看,帽子两端垂下的两根细长带子被石壁中生长出来的枝条纠缠住了!
可云手忙脚乱地急忙去解带子,但是似乎越慌乱越是解不开……
忽然,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从她颈后猛然蹿起,她似乎隐隐地感觉到了什么,手更颤抖了,带子更是乱七八糟地被绕在了几根枝叶之上。
一阵激烈的喘息声伴随着低低的吼叫声从石洞深处传了过来,可云浑身发冷,惊慌失措地转身往回跑。
身后一阵动物的奔跑声传了过来,可云根本不敢回头看,只知道拼命地逃跑。
“呜……”一声吼声陡然从身后传了过来,可云的耳朵被那声叫声震得“嗡嗡”直响。一股热气携带着浓重的腥气直直地喷到了她的脖子上。
可云浑身发软,她根本不敢回头,脚下一滑坐在了地上。
她在幻想着自己被这只地底怪兽吞噬的情形,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忽然,一只手覆上了她的肩膀!
那不是可云的手,那是一只瘦得几乎没有肉的骨架!
一种惨白得接近死亡的皮肤包裹着那只骨架,颤抖着伸向可云那粉色的睡衣腰带!
可云猛一回头,一道黑色的影子映照在她那突然放大的瞳孔中,接着一张白得发绿的面孔靠了过来……
她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居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车祸现场!
可云浑身发抖,就像从噩梦中苏醒一般,她终于将这段时间断断续续的梦境清晰地组合在一起,身体里的每个毛孔无不散发着一股透入骨髓的寒意!
为什么?
可云愤怒地问自己这个问题,为什么莫愁对自己像对待一只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但最后却没有杀死自己?
她的头脑一片混沌,无法回答自己这个问题!
可云双手颤抖着,拿起手机,哆哆嗦嗦地拨了“11”两个数字,但最后的那个“0”还没有拨出去的时候,手机铃声猛然大作起来。
手机“啪”的一声掉落在地,可云浑身就像被抽去了筋骨一般,惊得浑身发软。
地上的手机仍然在响,响了大半天之后,可云才反应过来,从地上拾起了电话。
“喂……”可云的声音已经完全走调,这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可云!”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声音,焦虑不已,“你在哪?”
可云费力地思索了一下,这个声音很熟悉,是刘豫!
“可云!你现在在哪?告诉我!”刘豫的声音震耳欲聋地从话筒里传了过来,“不要闹了!你现在很危险……”
“不……”可云浑身虚弱不堪,惊慌失措地迅速挂了电话,并手忙脚乱地将手机的电池取了下来。
她心有余悸地从小区的角落里走了出来,本想立刻回家,但是转念一想,便急忙将自己藏在了楼道的一侧。
果然,几分钟之后,她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低声的谈话声。
是刘豫!
可云捂住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竭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她不在家里!”这是刘豫的声音。
“嗯……还是要尽快找到她……”另外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口齿有些不清,带有很浓重的地方口音。
可云急忙将自己的身体缩在楼道旁的角落中,正好有一株茂盛的鸭掌木将自己给隐藏了起来。
“是!”刘豫似乎对另外那个男人很尊重,回答的口气都是恭敬至极。
两人迅速地朝外走去,可云听到了刘豫最后一句话:“她关机了……唉……都是我吓坏了她……”
待二人离开之后,可云才将自己放松下来,她忽然有种感觉,刘豫在自责,似乎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他会伤害自己。但是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天在刘豫家里发生的事情,那种情形下,她是不可能对他产生任何信任的。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可云慢慢地站了起来,浑身已经僵硬冰冷至极。
刚刚走向楼道,她又犹豫了。现在的这个家,是否还能给她安全感呢?
可云又想起那个保安死亡的情形,浑身不寒而栗。


第十六章 陷入危机
可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眼前这条路上的。她在刘豫离开之后,头脑一片混乱,几乎没有再过多思索,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枫林小区。
原本她想去找吴小亮,但是他的手机却一直在关机的状态。此刻可云才后悔起自己这么几年来离群索居的生活状态,在眼下最紧急的时候居然找不到一个能够帮助自己的人。
刘豫!
脑海里立刻又跳出了他的模样,可云竭力压制住自己内心深处涌出来的痛楚,摇摇头让他的影像离开。
就这样,可云思绪混乱至极,漫无目的地顺着脚下的路一直走下去,等她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城郊了。
可云吃惊地看着远远那幢房子,心里猛地一惊,那正是刘豫的家!
她大吃一惊,自己居然无意识地走到刘豫家来了!
可云急忙转身,怪自己不争气,心跳猛地加快,脚步也急促起来。
这条路处在城郊结合处,周围有一些农田,还有一些村子里的房屋,但人烟稀少。天色一黑,周围的村民几乎家家都大门紧闭,因为到了九点以后,这里几乎就是犯罪的天堂!
可云紧紧抱着双臂,有点恨自己了。
远远地,她好像看到几个人影摇摇晃晃地朝自己走来,可云慢慢将身体朝道路里侧走去,避开那几个大声嚷嚷的酒鬼。
“美女……”其中一个秃头大肚的中年男人淫笑着朝可云压了过来,可云吓得急忙朝旁边跑开,不料脚却踩在了路的边缘,差点掉进一旁的水沟。
一旁的几个男人哈哈大笑起来,秃头男人又逼了过来。可云又惊又怒,但却不敢发火,急忙用力将秃头男人一推,摆脱了他的纠缠,奋力朝前跑去。
秃头男人跟着追了上来,在可云后面大声地咒骂着什么。
忽然,一辆车的车灯从后面照了过来,明晃晃地打在这群人身上,车子明显地放慢了速度。可云急忙跳到路中间来,双手挥舞着。
“怎么回事?”车子停了,一个男人探出头来。
“多管闲事……”秃头男人估计酒喝多了,摇摇晃晃地凑了过来。
“先生!能搭一下你的车吗?”这是一辆白色的越野吉普车,款式非常新颖。可云急忙抓住车门,她此刻只能求助于这个看上去不错的男人。
“上来吧!”似乎看出了可云的窘境,男人示意。可云急忙钻上了副驾驶的位置。身后传来车子被什么东西砸中的声音。
“敢和老子较劲?”秃头男人气呼呼地冲了过来,手里多了一块残砖。
男人急忙发动车子,向前冲去,可云从反光镜里看到秃头男人渐渐地放慢了脚步,才缓过劲来。
“被吓坏了吧?”身旁的男人轻声道。这是一个保养得很不错的男人,身上得体的衣服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头发很干净,年纪看上去大概三十岁左右。
一番打量令可云对这个男人的好感大增:“谢谢你啊!”
“你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那种地方!”男人看了她一眼。
可云笑笑,没有答话。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男人又看看她,可云似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些东西。
“我……”她本不想说出自己的详细地址,但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报出了“枫林小区”附近一条街道的名字。
一路上,男人没有再主动开过口,可能是可云的态度让他选择保持缄默。
但是可云一想到自己的那个家,浑身就开始颤抖不已。
车子很快便到了,男人静静地看着可云,她犹豫了半天才下车。男人忽然从窗口探出头来:“需要我帮忙的话,打这个电话给我……”说着递出来一张名片。
可云的手伸了出去,又僵了一会儿,才将名片接了过来。
“张文宾?”可云看了看名片,尽力让自己露出笑容:“谢谢你载我回来……我其实住在前面的‘枫林小区’。”
“不用客气,我看你很紧张,是不是不敢回家啊?”张文宾半开玩笑道。
可云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
张文宾稍稍一愣,又笑道:“那好吧……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你尽可以打电话给我!”他做了一个打手机的动作,便发动车子离开了。
可云望着远去的白色越野车,对这个叫张文宾的男人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低头看看名片,只有“张文宾”三个字,下面有一行电话号码,其他的是一片空白。这让可云对他或多或少地产生了一种好奇。
她回头望向那片高高的大楼,提了一口气,朝5栋走去。大门旁的保安相互交换着古怪的眼神,他们都认出了这个引起祸事的女人,一时人人面色冰冷。
可云压住心头的郁闷,低下头慢慢朝前走去。
来到自家门前,房门完好紧锁着,可云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入门锁,慢慢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透出一股郁闷的气息,可云急忙将窗户统统打开,让新鲜空气涌了进来。她浑身乏力。看到茶几上那张名片,犹豫了好一阵,她用手机拨打了上面的号码。
电话通了,传来一阵悠扬的钢琴曲,可云有些紧张,手微微颤抖起来。
“喂……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好……”可云的声音有点颤抖。
“哦……是你啊!回到家了?”张文宾想起了她的声音。
“今天……谢谢你……”可云手心开始冒汗了。
“没关系,遇上那种情况,我要是不管,那岂不是没有人性了?”张文宾的口气很轻松。
“我……只是想……谢谢你!”可云有些词穷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你早点休息!”张文宾的口气一直很温和。忽然他笑了起来,“对了,我忘记请教你的芳名了?”
“姜可云!”
“可云……很好听的名字!”张文宾忽然停顿了一下,“那么,你就早点休息吧!我这里有一点事情要处理!”
“哦!好的!”可云急忙点点头,“再见!”挂断了电话之后,她居然紧张得浑身有点抖。
在卫生间里洗了一个烫烫的热水澡后,可云将床上的被褥抱到了沙发上。对于卧室,她还是有种恐惧感,至少近期如此。躺在沙发上,翻看着电视上无聊的各种节目,渐渐地她的眼皮耷拉了下来……
张文宾挂上电话,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朝车库走去,打开吉普车的后箱盖,看着里面露出的一个物体,他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今晚,他又得开始制造一尊新的雕塑了!
夜更深了……
可云在沙发上辗转反侧,一直熬到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才沉沉地入睡。
当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可云揉揉眼睛,接听电话。
“可云……”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可云愣住了,是妈妈!
“妈……”犹豫了一会儿,可云轻轻地叫了一声,“你还好吗?”
“我……我很好……就是……就是……”母亲在那头吞吞吐吐。
可云皱皱眉头,每次母亲帮父亲向她借钱的时候,她就会如此。“什么事?”她冷冷问道。
“你爸爸他……”母亲犹豫着。
“他是不是又输钱了?”可云打断了母亲的话,“要多少?”
“不是的……可云……你爸爸遇到了一个怪人……”令她意外的是,母亲这次竟没有提及钱的问题。
“什么怪人?”可云诧异道。
“有个人……他拿钱给我们……问到你的事……他……他……”母亲一直支吾着,这让可云不耐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