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安德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刚才已经在恍惚之间从顶楼的边缘退后了几步，要是像刚开始一样站在边缘，恐怕有人推他时，他早就从楼顶跌落下去了吧！他心里暗自后怕着，庆幸着。然后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冒了出来：是谁要把我从楼顶上推下去？是谁要害死我！左安德马上向顶楼的四周张望，邪门的是，整个顶楼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无其他任何人了。
“而且，他总会在学校的某个角落里看到有个女人召唤他。可这个女人我们却谁也没有见到过。但我们都深信，那个女人，可能就是鬼。”左安德想起了那天简甯在课堂上说过的话，他不禁心里一惊：难道是鬼把端木瑞推下去的？就像刚才有股力量要把我推下去一样。
“左老师！”左安德听到有人叫他，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还真是吓了他一跳。他看到顶楼的大门那儿站着的人正是倪茉。左安德喘着粗气，满脑门的冷汗，还用手擦着从鼻子里流出的血。他真是不想让他的学生看到他这幅狼狈的样子。可这时倪茉已经一步一步走过来了。还关切地问道：“左老师，你的鼻子怎么流血了？”
当然，此时跟踪着倪茉上了顶楼的凌佑希也在倪茉上了天台之后，偷偷地躲在了顶楼大门后，他看到了左安德老师那苍白的脸和流着鼻血的样子。这一幕让凌佑希也诧异起来。
“我刚才摔了一跤。倪茉，你过来，站到我身边来。”左安德一边用衣袖擦着鼻血，一边说着，他实在是没有找到可以擦鼻血的东西，手帕和卫生纸，他的身上都没带。倪茉看到左老师白色的衣袖上沾着的红色血迹，她的眼神又出现了那种惊恐。
“左老师，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些你摆脱不掉的东西吗？它们总是会如影相随，侵入到你生活里的每一个细节，甚至吞噬你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倪茉的眼神由惊恐变成了愤怒。
“你……？”左安德老师也感到了一丝怪异，但他继续说道：“你先闭上眼睛，努力回想在你的幻觉中你所看到的那个男孩，然后，你睁开眼睛，试着站在顶楼的边缘，向下看，想象着，你就是那个男孩儿，然后再闭上眼睛，告诉我，你看到的那个男孩是什么样子，他是不是真的是端木瑞。”左安德对倪茉说着，然后，他突然抓住了倪茉的手臂，大声说道：“等一下！”说完后，他也不顾着自己正在流的鼻血，很快地解下了自己的领带，他把领带的一端系住了倪茉的左手腕，又把另一端系在了自己的右手腕，然后，他抱住了距离顶楼边缘有5米远的一根镶嵌在天台地面的水泥管。
左安德老师的这个奇怪的举动让倪茉感到很迷惑，难道左老师是怕她从顶楼跳下去吗？其实左安德也觉得自己变得怪异了，也许是刚才那突如其来的有人要推他下楼的恐惧让他做出了这样的举动。其实，他今天的目的本来很简单，他要让倪茉学会面对自杀的恐惧，他只是想让倪茉再一次体会到去年端木瑞自杀时的情景而刺激倪茉，让她清醒地认识到，她看到的幻影并不是端木瑞，只是她对于自杀本身的那种恐惧感一遍又一遍缠绕着她，她才会总看到幻影。但他没想到的是，他本来是用来鼓励倪茉的办法，却成了让他自己陷入迷惑和恐惧的诱因。
倪茉按着左老师告诉她的方法去做了，左安德看到，倪茉突然睁开了眼睛，大喊着：“你到底是谁！”这喊声吓了左安德一跳，也吓了站在大门口偷看的凌佑希一跳。
“你看到那个幻影的男孩儿了？”左安德试探地问道。
“我看到了！他不是端木瑞，他真的不是！他不是！那他究竟是谁？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他！他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倪茉拼命摇着头，但不知为什么，在一个特别角度，比如凌佑希站的门口，他分明看到此时的倪茉脸上略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虽然不易觉察，但这个微笑还是被凌佑希捕捉到了。“好怪异的倪茉啊！”凌佑希不禁感叹着。
“所以，现在可以得出结论，端木瑞在你心中变成了压力和自杀的代名词。因为你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因为你也曾有过要自杀的念头，可你又非常害怕自己想要自杀的这种念头，才会在你的潜意识里，端木瑞变成了你自杀的幻影。你只要缓解压力，摒弃自杀的念头，你就再也不会看到像端木瑞的幻影了！”左安德解释着，他今天的用意本来也就是想向倪茉证明这点。
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凌佑希听着左老师的结论也着实震惊不小，他真是没想到，看起来洒脱又独特的倪茉竟然一直暗藏着想要自杀的想法。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是暗藏玄机的，就在左安德老师试图治好倪茉，让自己的学生学会克服心中恐惧的时候，他自己却在这场救治中被笼罩在恐惧的阴影下了。
Chapter 8 围绕在左安德老师身边的诡异
就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中，左安德老师发现自己被跟踪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影子般的人物似乎一直跟踪着他；然后就是他喝的咖啡中有人下了毒，可那毒的分量非常轻微，轻微到只需要他在医院住几天就好；他周末从医院里回到家，运用熏香缓解自己的疲劳时，熏香里又释放了一种具有迷幻作用的气体，他晕倒之后，再一次被人送到了医院；住在医院里时，快递公司的快递员还给他送了一个包裹，奇怪的是，把包裹里邮寄来的都是林妮曾经写给他的信，一封又一封的……
“本来是我应该帮你摆脱心里的阴影，现在却变成你帮我摆脱阴影了。”左安德老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的嘴唇干裂苍白，手里握着一大把快递来的信件。自从他出事的这些天，倪茉虽然课业很忙，但还是抽时间在照顾他。
“左老师，你现在该相信我所说的吧？真的有个影子出现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可你又会觉得他时刻都在跟随着你。”倪茉很认真地削着一个苹果，她正盯着左安德干裂苍白的嘴唇看着，然后，她的嘴角里又露出了那一闪而过的诡异的微笑。
凌佑希站在病房的门外，他在透过门缝再一次看到了倪茉的诡异笑容，他也听到了左老师和倪茉之间的对话。他手里拿着莫梓孑留下的日记，其中一页写到：他的出现，阴魂的再现，就像每到4月30日，某人在记忆就会再现于她的记忆中一样。她说，他们就像两颗任人摆布的棋子，在扭曲的对比中过着日复一日他们并不想要的生活。她对他是那样的想念，所以，她必须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她对他的哀悼。
凌佑希想起了那天倪茉对左安德老师说过的话：左老师，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些你摆脱不掉的东西吗？它们总是会如影相随，侵入到你生活里的每一个细节，甚至吞噬你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想到这句话，凌佑希突然不再觉得倪茉像是他的女神了，倒像一个有点可怕的女巫。
“左老师，你真的一点都不相信校园闹鬼的传闻吗？其实那天……我在教学楼顶楼看到你差点掉下去了，而且你身后有个人影，虽然很虚幻，但我还是能辨认出，那个人影就是端木瑞！他们说，鬼魂会徘徊在他们离世的地方，尤其是怨灵，他们会用自己死亡的方式杀死同样出现在他们死亡地点的人。”倪茉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左安德老师。
“我……我是不会相信那些的。”左安德老师那一刻竟然因为惊慌而没有接到倪茉递过来的苹果，那苹果掉在地上以后，咕噜咕噜滚到了床底下。左安德老师马上把身子探下床去捡起那个苹果，他忽然“啊！”地一声惊叫，然后马上脸色苍白地把身体坐回了床上。
“怎么了？左老师？”倪茉关切地问道。
“我……我……我好像在床底下看到了端木瑞。”左安德老师缓缓地说道。
第三章 华丽羽毛的悲哀
死不是生的对极，而是潜存在我们的生之中。
——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
Chapter 1 匿名的邮件和婴儿的哭声
凌佑希在医院里看到了左安德老师那副反常又惊恐的样子之后，他也确实很想知道，为什么左老师会说在病床下看到了端木瑞。一直到凌佑希已经回到了莫梓孑的房子，又打开了电脑，进了自己的邮箱，他内心的感觉都没有平静过。可更怪异的事还在等着他呢。
就在他“失踪”的这几天里，有人写了一封匿名的邮件给他。那封邮件里有一个30秒钟的flash小短片，短片上是一个男孩从13层高的楼顶上跳下来，摔得七窍流血。这个镜头反复播放，停不下来地一直循环下去。然后短片上打出几行令人感动迷离和不安的话：
自杀的人都会变成孤魂野鬼，永远在世间游荡，而且，每七天就会看见一次自己自杀的情景。这个情景，会每隔七天就重现一次。
“13楼？坠楼而死？那不是端木瑞吗？每隔七天重现一次？”凌佑希小声念叨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发这样的邮件给他。但他想起了倪茉刚才在医院对左安德老师说过的话：他们说，鬼魂会徘徊在他们离世的地方，尤其是怨灵，他们会用自己死亡的方式杀死同样出现在他们死亡地点的人。
凌佑希又继续把邮件读下去，flash的下面还有一封很简短的信：
你从不知道，有些人因你而热烈，因你而疯狂，因你而堕落，因你而死。可你却总是无辜地一笑而过，看不见那因你而堕落的人是在如何哭泣，因你而死的人是在如何悲鸣。
这真的是写给我的邮件吗？可是写信的人到底想说什么啊？我怎么完全不明白呢？凌佑希想了好半天也明白这诡异的邮件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又仔细看了一下收到邮件的日期，正是他那天去“Hey! Idiot”酒吧的日期。
凌佑希又拿出他那天用的电话卡，因为那张电话卡自从他“失踪”开始就没有再用过。他把旧卡放入了手机，开机之后发现他收到了N多条他老妈给他的留言，还有一些朋友的留言，但其中有一条留言却很奇怪。那是一条语音留言，对方的电话号码也无法显示。他按下收听键，听到了那条语音留言里传来了一个非常怪异又令人感到恐怖的声音！那是一阵又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可那声音却像哭中带笑，又哭中带着呻吟声一样。而且，那个哭声只能用“狰狞”两个字来形容。听到的人甚至可以想象出一个如同《婴尸》那部电影里的魔鬼婴儿再度出现眼前的情景。
凌佑希赶快把语音留言关上了，好像多听一秒钟，自己就会遇见鬼一样。这时候，手机的铃声又忽然响了起来！这一响吓得凌佑希差点把手机扔在地上。他看到了来电显示上是一个无法显示的号码，和那条恐怖的语音留言一样：都是无法显示的号码。
“是谁打给我呢？打给我的人一定不知道我已经‘失踪’了。凌佑希犹豫了好久，但他还是没有接起那个没有来电号码的电话。而且，他马上把那张旧卡换掉了，在他的手机上他又装回了夏晓娆给他的那张新的电话卡。他拨通了打给夏晓娆的电话：“你能来莫梓孑的家吗？我有事找你。”
Chapter 2 莫梓孑的家
当夏晓娆来到莫梓孑的房子时，她看到凌佑希正抱着沙发垫蜷缩在沙发上，直盯盯地看着笔记本的电脑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启德高中的论坛主页。
“在莫梓孑的包包里找到他家的钥匙时，我就想到，我一定也要配上一把。否则再遇到你这么发呆的时刻，估计我把门敲漏了，你也不会开门给我。”夏晓娆一进屋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但她明明看到凌佑希的脸上写着“苦恼”两个字，还有“害怕”两个字。
“半年多以前，简甯为什么一直在论坛上发帖子来征集一些启德高中闹鬼的传闻呢？”凌佑希自言自语着，就像根本没看见夏晓娆走进来一样。
“你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啊？”夏晓娆也好奇起来，她也看了看那个论坛主页。
钢琴室传来莫名的钢琴声，可钢琴室里根本就是空无一人；每到晚自习的第二个铃声响起，总有一个长发黑影站在自习室的窗外；高二五班的黑板上一夜之间写满了‘我要带走你’的字样……
论坛里还真的有很多同学在跟帖，好像有很多人都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长发女鬼”，而且大家都穿得神乎其神的。有些帖子让人看了都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了。
“简甯是谁啊？她为什么要一直收集这些东西啊？”夏晓娆看了看那个楼主的头像部位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还挺漂亮呢。
“我同桌，也是我在启德高中最好的朋友。”凌佑希回答着。
“同桌？最好的朋友？那么漂亮的女生，就仅此而已啊？”夏晓娆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凌佑希的脸。
“你说……莫梓孑的这个房子会不会闹鬼啊？虽然只是一室一厅，还是一个平房，面积小的可怜的房子，可我为什么觉得自从我住进来之后好像跌进了无尽的深渊呢！”凌佑希根本就没接着夏晓娆的话题，他皱着眉头，好看的眼睛也成了半眯的状态。
“你想太多了吧？你是不是一个人看鬼片了？”夏晓娆看到凌佑希那副认真的态势，她甚至有点想笑。
凌佑希再一次扫视了一遍客厅：漆成黑色的墙壁，发着微红色光亮的吊灯，被木板堵上的窗户，涂成红色的地面，墙上挂满了人头像，书架上摆满了书……可人头像很奇怪：哲学家尼采，文学家莎士比亚，好莱坞金童瑞凡-菲尼克斯，变态连环杀手杰夫瑞·莱昂内尔……书架上的书和DVD也‘品味’独特：《在路上》《麦田守望者》《猜火车》《搏击会》《哈姆雷特》……
“我觉得莫梓孑的生活虽然很‘酷’，但他的内心世界好像很黑暗很堕落。我住在他的房子里，有时候会觉得他还活着，可有时候却觉得他好像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了。他的房子……带有一种死亡的气息。”凌佑希一直抱着沙发垫，而且他把沙发垫抱得越来越紧。
“你大晚上找我出来，就是为了谈莫梓孑的房子吗？”夏晓娆觉得今天的凌佑希变得神经兮兮的。
“其实……不完全是。我今天收到了一封邮件，还有一个语音留言……”凌佑希打开了电脑和电话，让夏晓娆知道他到底在烦恼和焦虑些什么。
“哇！还真是有点恐怖呢！怪不得你找我来陪你。你是不是吓得连房门都不敢出啊？”夏晓娆看到凌佑希抱着沙发垫蜷缩着的那个动作就知道他有多害怕了。
凌佑希朝着夏晓娆尴尬地笑笑，他的意思是：我知道我很孬种，大晚上的，还得让一个女孩子把我从恐惧中解救出去。
“去我家吧？”夏晓娆拉起凌佑希的手。他们两个也都清楚，邮件和语音留言的事其实和莫梓孑的房子没什么关系。但至少和端木瑞的死有关，说不定也和莫梓孑的死有关。他们还必须充满斗志地把那些个未接的谜团一一解开。
Chapter 3 林妮老师的失踪
第二天一早。“端木瑞的死。”凌佑希在白纸上写下了这几个字。此刻，他正在夏晓娆的家里一边看着东野圭吾的《名侦探守则》，一边嘴里叼着笔思考着问题。
“一心二用，是你的本事吗？是不是高材生其实都有两个脑袋呢？”夏晓娆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蓬蓬裙正吃着橙子味的雪糕向凌佑希走过来。
“其实我过去在学校里的时候，也对端木瑞的死很好奇，只不过那时候学习任务很忙，也就把他的死放在了一边。现在想来，还真是蹊跷。我的女神为什么要被端木瑞的死如此困扰呢？啊，林妮这个名字我也有点印象。”凌佑希红色的短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还有他右耳的耳钻——那可是夏晓娆特意带他去把耳朵穿个孔，让他疼了好几天。
“你真是挺……”夏晓娆嘴里嚼着雪糕，她看见阳光下的凌佑希那闪亮的红发和耳钻，竟然有点心动的感觉。那个“帅”字在她的嘴里始终没说出来，因为她总觉得这么当面夸一个男生不符合她的风格。
倪茉，端木瑞，左安德，林妮。所有的谜团都和他们四个人有关。如果没记错的话，林妮应该在一年半以前做过我们对外交流活动的指导老师，虽然她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凌佑希的脑子里划出了一个线索的开端，他马上打开了电脑，上了网页，果然，他要找的信息让他非常满意。
双城体验活动，是乡村学生和城市学生的互换生活活动，当时的林妮就是乡村那所高中的老师。要查她的下落并不难。
“嘿！凌佑希，我又上了你们学校论坛的主页噢。简甯的那个帖子昨天夜里有人跟帖呢！那个跟帖的人上传了一张画像！”夏晓娆也用另一台电脑上起网来，她还叫凌佑希过来看。
那是一张很阴郁的画像：一个女人，苍白的脸孔，凌乱的长发，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脸上还有几滴血。
凌佑希呆呆地望着画像，他突然明白他一直在梦里看到的女人是谁了！那个切割着男孩大腿的女人从来都没有在他的梦里出现过面孔，但却在看到这个画像的瞬间，让凌佑希无比清晰地觉得画像上的女人就是他梦里切割男孩大腿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和林妮老师的样貌几乎一模一样。这真是一个荒谬的巧合！凌佑希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疯了。
凌佑希把自己心里的疑问告诉了夏晓娆，夏晓娆的眼睛瞪得可以装下一颗桃核，她也惊叹着：“不会吧？你居然在做那么变态的梦，还有那么变态的联想？”
“她被调回城市以后，进入的高中是圣铭高中。看来，我们今天得去一趟圣铭高中了。”凌佑希回过头来对夏晓娆很正式地提出了想法，就像一个上司部署着他的公司计划。
“死掉的莫梓孑变成名侦探柯南了！”夏晓娆内心里倒是充满期待，她觉得，未来的日子一定很精彩。
来到了圣铭高中，连凌佑希本人也承认他找人的烂借口真的很烂。说什么曾经参加过的体验活动得到了林妮老师的关爱与理解，所以至今对老师难忘，因为刚好有空就想见见老师，这样的话要是其他同学会信才怪，哪有人见老师要等到活动过了一年半那么久啊，现在的学生真有那么长情？亦或是暗恋老师久未有机会接近如今才鼓起勇气呢？反正圣铭高中的女生们是不在乎凌佑希用了什么烂借口来打听人，因为凌佑希帅气的样子就足以是她们和他搭话又愿意回答他问题的最好理由了。
“林妮老师？看来你们是有多久都没有联系过了啊！她失踪了啊！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啊。”一个女生坐在学校操场的花圃旁，喝着凌佑希请她喝的百事可乐。
“失踪？有多久啊？”夏晓娆也被吊起了胃口，她问那个喝可乐的女生。可惜连她都没看她一眼，继续把眼神关注在凌佑希身上，说道：“一年半以前，她组织完那次体验活动之后，就从乡下调到我们学校来，一开始工作干得还风生水起的，可突然有一天，她没来上班，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来上班过。学校一开始公布是她请了假，后来是请了长假，再后来就是辞职了。不过，我们学生都知道，那只是学校粉饰太平，因为有人看到过警察来调查过。反正我们都认定，其实林妮老师是离奇失踪了。”
一个失踪的人……那论坛昨夜的跟帖人上传的女鬼画像不就是林妮老师……莫非林妮老师真的死了，还变成了女鬼？凌佑希脑中想起了那张画像。“谢谢你。改天再请你喝可乐。”凌佑希露出了惯常的亲切微笑，迷的那女生有点晕晕的。
“改天是哪天？”女生追问着，她眼看着凌佑希被夏晓娆死命地拉着胳膊拖走了。但凌佑希分明还没告诉她改天是哪天呢！
“以莫梓孑的性格，他可不会露出王子般的亲切笑容噢。他只会露出半天使半恶魔的诡异之笑。”夏晓娆说完还做了一个示范，她在指出凌佑希扮演的不妥之处。
既然林妮老师和左安德老师是校友，他们当然就是同一个高中毕业的，左安德老师是雄飞高中毕业的，那么去雄飞高中的校友录上看一看应该会有收获。凌佑希压根就没注意到夏晓娆说什么，他只是用手机上了校友录，查着要期待的信息。果然，在雄飞高中高一·五班的主页上，他看到了10年前的林妮老师的照片。
“我说倪茉怎么那么奇怪，她打扮的样子居然和当年的林妮老师一模一样！”凌佑希嘴里叨咕着，突然，他感到自己一下子撞到了什么东西上，没错，是一根柱子，而且，刚好是怡香图书馆的正门柱子。凌佑希哎呦一声，揉了揉自己的脑门，他觉得眼前直冒金星。
“要了解端木瑞的死因，当然就要从了解端木瑞开始。这个图书馆呢，就是他自杀之前最喜欢来的地方。”夏晓娆看到凌佑希被撞青的脑门儿看到一阵兴奋，谁让他连她夏晓娆的指示都不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呢。
Chapter 4 端木瑞的书与人生
夏晓娆穿着蓬蓬裙翩然而至地“飘”到了图书馆管理员那儿，显然那个男孩对夏晓娆的到来感到欣喜，他眼睛明显地一亮，闪着期待的光芒。夏晓娆先是给图书管理员男孩一个隔着检索电脑的半拥抱，然后就是非常热烈地表达着她对他的想念，最后才进入了她今天的主题。
“亲爱的小林，你们图书馆有个叫端木瑞的读者，帮我查查他借过的书吧。”夏晓娆是在用自己的魅力蛊惑图书馆管理员呢，凌佑希站在一旁实在忍不住地“切”了一声。
不过，那个叫小林的男孩果然很快查出了所有端木瑞借过的书的目录，还很殷勤地打印出一份给夏晓娆。“从系统上显示的借书时间来看，这个端木瑞已经很久没有借过书了。”小林搭讪着。
“是啊，他都死了有一年了，当然不会来借书了。而且——是高空坠落，粉身碎骨，七窍流血。”夏晓娆故意在最后几个用词上加重了声音，还特意把她的脸几乎都凑到管理员小林的脸上了。
“啊——？”小林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傻愣愣地看着夏晓娆牵着凌佑希的手离开了。
夏晓娆拉着凌佑希的手，驾轻就熟地带着他去了图书馆的各个图书室，把端木瑞看过的书单上的书统统都拿了出来。
“从一个人喜欢看的书，就可以了解一个人。你相信吗？”夏晓娆的头发刚好被从窗子里吹入的风撩了起来，那及肩的发丝透着海飞丝洗发水特有的清香味道传入了凌佑希的鼻息，他突然觉得在那一刻的夏晓娆很知性，又有一种Angela baby的甜美。混过夜店，又和图书管理员打得火热，老爸有黑社会背景，敢埋尸体，家里还有好多血案的报导……如今居然又很心理学家般地分析着别人。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生啊！凌佑希觉得夏晓娆神秘极了。
当然，对于凌佑希这种家庭富有，教养良好，智商极高又兴趣广泛的男孩来说，文学从来都是他提高自己修养的一个依赖工具。他可是也读过很多书的孩子，所以，对于端木瑞爱读的那些书他也有能力感到惊讶。
爱伦·坡，DH·劳伦斯，海子，顾城，三岛由纪夫，弗吉尼亚·沃尔夫……你看看他读得这些个作家的书，不是死亡，就是黑暗，要么就是抑郁症和精神病，还有自杀。看来，端木瑞也是一个有性格的忧郁小生啊。凌佑希心里面一直评论着端木瑞看过的书，他总觉得高中生看那么深刻那么阴郁的书不好，而且越是能理解这种书的学生越容易走极端。“难道端木瑞跳楼的原因就是因为受到这些作家的影响吗？”凌佑希吧嗒吧嗒嘴，他感到口干，很想喝点饮料。
“你能不能有点内涵！再仔细研究一下他看过的内容，再仔细一点！要是一篇高考语文的阅读思考题，让你去总结一个主角的性格特征，你会这么潦草了事吗？不许去买饮料，忍着。”夏晓娆似乎很清楚凌佑希有点坐不住板凳了。
“不买就不买。——我想，我的女神倪茉和端木瑞也有点关系。”凌佑希果然还是细致的，在他的回忆里，对倪茉若有似无的暗恋在此时居然帮上了忙。
Chapter 5 倪茉与端木瑞
如果我们记得我们是会死去的，我们的全部生活就会获得完全另一种使命。
——列夫•托尔斯泰。
凌佑希清楚地记得倪茉曾经在一张收到的明信片上有这样的句子。他还记得那一天，他看到学校的邮件室里有倪茉的身影，所以他才明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邮件也要装作去邮件室取信的样子。倪茉回头的那一刹那与他撞个正着，他帮她拾起明信片时看到的便是那个句子。因为字体非常特别，所有的字都向右边倾斜45度一样，所以他清楚地记得。
而如今，在《爱·伦坡的传记》上，凌佑希又看到了相同的句子，并且是用相同的字体，连笔迹的颜色都是那种奇怪的黑色中带点红色的钢笔墨水。只不过，在句子的下面又多了一个名人的名字：列夫·托尔斯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