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灭绝计划
作者: [日本] 清凉院流水
译者: 汪洋
内容简介 ……
最后一个人消失了。日本的人口终于清零了。
一个月前,这里有约一亿三千万人。
现在,这些人都不存在了。
已经没有一个人……
空无一人。
新年伊始,日本大批初次参拜客人失踪,紧接着乘客从电车消失、城市被大水淹没……日本人口正急剧减少中!
是谁制造了这些事件?他们费尽心机灭绝日本,到底 有何目的?日本灭亡的命运能否逆转?下一个目标,又会是哪里?
作者简介 ……
清凉院流水
Ryusui Seiryuin
1974年8月9日生于日本兵库县。
1996年就读于京都大学经济学部期间,以《COSMIC世纪末侦探神话》获得第二届梅菲斯特奖,正式崭露头角。该书以其出乎意料的构思和扑朔迷离的情节在出版当时就获得了极大反响。
第二部作品《JOKER旧 约侦探神话》和《COSMIC》形成互相呼应,因作者的精妙设计和严谨的构思,使得两部书既能独立成章又相互联系,只有通读了两部作品才能真正把握真相所在。
之后又相继发表许多蔚为话题的作品,在悬疑推理小说界占有独特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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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年前,日本,尾张幕府,土佐鞘走山,清凉院护剑寺。
那乃是天下闻名的圣地——每年都有来自日本东西各地的多达数千人的剑士到四国来参拜这个寺庙,此谓之“参拜清凉院”。
护剑寺修行中的一环乃是由僧侣们传授剑术——不,应该说,这剑术修行,才是让护剑寺闻名四方的特别之处。护剑寺流剑法——这个只在圣地传授的剑法,被誉为无人匹敌的无敌流派。参拜清凉院的人中,无数人希望能够在此出家成为弟子——然而只传授给被选者的护剑寺流剑法,窄门长关,高墙永驻——不过来踢场子的自负武者连滚带爬被赶出来的情景,倒是屡见不鲜。
住在护剑寺的僧侣约为二百人。
而他们全都是——以剑为兵的僧兵。
一般来说,僧兵都是使枪的——但在这个护剑寺里,自然擅长的武器只能是刀剑。
主持,名为落花。其剑之快之准,可在瞬间精确的斩下一小片花瓣,故得名。相传,只有当时的日本第一剑客——锖白兵,能够看清落花大师的剑。天下剑客莫不以挑战落花大师为奋斗目标。全寺莫不以落花大师为荣。
但是,区区两百人的寺院,也有异类。剑客已经是异类,他便是异类中的异类。僧兵,流水。
流水是寺院中绝对的异类。他从不练习落花剑法,对其它199个僧人来说,完全是怪异的存在。
曾经有新来的僧人向前辈打探流水的实力。那老和尚只是一笑。
“我们问过流水,他剑法到底如何。”
“那流水大师如何说?”小僧好奇的追问道。
“他啊,说自己能劈开月亮。哈哈哈”老和尚和小和尚都笑了。
也有僧人质疑为何这样的异类,没有被主持赶走。
后来谣传说流水曾经给予落花大师救命之恩。
所以落花大师不忍将流水赶走。
没有人相信,但也没有人再追问。
没有人见过流水练刀。
因为月亮,
明明还挂在天上。
199个僧人还是在苦练落花剑法。
天下来的踢馆着还是被一个个的打出寺门。
香客还是络绎不绝的到访。
流水还是异类。
就这样,清凉院护剑寺,在尾张20年的盛夏七月,迎来了它灭亡的一日。
夏,
盛夏,
酷热的盛夏。
但这样的天气,清凉院护剑寺却让人胆寒。
原本所向披靡的护剑寺僧人,现在却失去了性命。躺在了寺院前的广场。
广场中间,只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她婀娜而又脆弱的外表,让人无法想象,她就是这一切惨剧的始作俑者。
鑢七实,虚刀流第六代当家鑢六枝的女儿,虚刀流第七代当家鑢七花的姐姐。最恶,同时也是最强。
护剑寺的僧人绝非等闲之辈。当七实出现在护剑寺山门之时,就已经展开攻击。但是
“落花剑法~第一式!”【击破】
“落花剑法~第二式!”【击破】
“落花剑法~第三式!”【击破】
“落花剑法~第四式!”【击破】
......
“落花剑法~最终奥义!”【击破】
全面击破。虚刀流,不用刀的刀法。七实用虚刀流将落花剑法一一击破。
“啊,还不如岛上的猴子。”七实轻蔑地叹息。
于是,在七实面前,只剩下护建寺本殿。只要取下本殿,就拿下了清凉院护剑寺。
站在本殿前的,是
【清凉院 流水】
月光照亮了流水的佩刀,那是一把无与伦比的艺术。晶莹剔透,可以映出七实诡异的笑容。
无需多言。
准备就绪。
流水 VS 虚刀流。
两人血液中的战斗野性都告诉自己,要战胜面前的对手。
流水迈步向前,拔刀相向。
七实移身运掌,无刀对有刀。
“虚刀流. 蒲公英!”
流水没有说出自己的招式,因为那招式没有名字。但不用怀疑,那是流水一生使出的最美的一刀。
后来,清凉院护剑寺就被灭了。
从尾张幕府的历史中消失了。
再也没有落花剑法,再也没有200僧人。
恶刀*七实,替代了这一切。
后来的故事,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只不过,有一个细节没有被史书记载。
那夜,清凉院护剑寺全灭。七实最后感叹道:
“啊,以后只有一个月亮了呢。嘛~也不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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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阶段 新年参拜
A(剩余人口:约一亿三千万)
人太多了。
除夕夜的JR(注:JapanRailways,日本大型铁路集团)山手线和平日的高峰时段一样人潮涌动,拥挤不堪。乘客们的脸上都泛起了红潮。
JR原宿站西侧的大门每年只在除旧迎新的时刻才会打开。出口外不远处,绵延着黑黢黢的大森林。
明治神宫(注:位于东京都涩谷区的一座神社。每年新年第一天,很多人都会来这里祭拜,祈祷一年平安。)。来这里做初次参拜的人数堪称日本之最。
离凌晨4020电子书还有一个小时左右,但车站周围已经陷入了混乱,到处都是往来穿梭或等候碰面的人。手持扩音喇叭的车站工作人员和警察正在疏导群众,避免拥堵。
从地铁千代田线的明治神宫站到原宿站,乃至明治神宫幽深的内庭中,都塞满了人。
车道沿线停着一辆辆巡逻车,本地消防队和自治团体在路旁搭设了许多白色帐篷,裹在防寒大衣里的人们忙忙碌碌地整理着参拜者的行列。
◇◇◇
“……有没有搞错啊!人也太多了!”
工藤大地微微伸了伸腰,不无失望地感叹道。春野海抓住工藤的手腕,笑道: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约会约会,去神宫约会!”
“天可真冷……这是哪门子暖冬哦?”
“就是就是。虽说现在全球变暖,但冬天到底还是冷啊。”
“那你还口口声声说要在过年前去参拜。”
“大地,咱们今年——就是马上要过去的这一年——不是没去参拜过么?”
面对海怪里怪气的责问,大地腆着脸答道:“没去。”
“那咱们赶在12月31日结束前去参拜的话,就算做是去年的参拜咯。然后再排队参拜一次,不就又能完成一次参拜吗?”
“这样啊……排两次队,得花三四个小时吧。”
“简直赶得上人满为患的迪斯尼乐园了——排几个小时的队都玩不成小熊维尼猎蜜记。”
“不,比迪斯尼乐园的人还要多。”
两人相视一笑。
“非要排队的话,我更喜欢去迪斯尼乐园。”
“不论是迪斯尼乐园还是迪斯尼海洋公园,过年的时候都是人满为患……真的到处都是人。”
“说实话,这么多人真是太讨厌了。把人类的数量适当减少点就好了。”
“假如那样的话,最先消失的肯定是我们这种普通人——电影里是这么说的。”
“不对——我们会活到最后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运气好。”
听到大地的这句话,海忍不住笑喷了。
“大地,你不是总在走霉运么?“
“你老喜欢揭我的短。”
大地苦笑道,眉毛拧成一团。
大地和海的婚礼将在四周后的1月28日举行。厚厚的手套中,两人的左手无名指上都戴着一枚样式相同的银戒。
◇◇◇
像初次参拜这样聚集了各色人等做背景的机会可不多。
性别、年龄有异,籍贯、职业不同,即使是同行的人也有很大的差别。参拜祈愿的目的多种多样,每个人都怀着不同的愿望。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既有圣战者,也有杀人犯。
还有既是圣战者也是杀人犯的人。
一袭黑衣的沼渊渡既是为教会工作的神父,也是杀人犯。
在明治神宫内庭的昏暗环境中,沼渊脖上挂着的十字架反射着幽幽的光。身旁的主妇发现十字架,略显惊讶,但沼渊报之以柔和的微笑,一举一动都像极了神父。
他侍奉的是上帝还是死神?
至少,他不是日本神道教的信徒,但他还是混入了初次参拜的人群中。
杀人犯兼神父——藏身人流中的沼渊是一个矛盾体。不过,世界本身就包含着无数的矛盾。
沼渊面无表情地融入深夜龟速前进的参拜人群。
没有人留意梳着大背头、戴着黑框眼镜的沼渊。
沼渊用三白眼逐一打量着视野中的人群。
沼渊第一次杀人是在九年前。他把前来教会忏悔室的一个男子——黑社会的小喽啰——处决了。这个家伙犯下了抢劫杀人罪,每天备受噩梦折磨。沼渊通过结束他生命的方式拯救了他。
第二年,他在忏悔室里杀死了一对因乱伦而苦恼不已的兄妹。这次杀戮也是沼渊施与他们的救赎。
第三年,他杀了四人。第四年,他杀了八人……
仿佛是某种神圣的仪式一般,被沼渊判定有罪而处决的人数年年递增。
第九年——即去年——沼渊处决了二百五十六人。至此,他总共拯救了五百一十一人。
除了心血来潮来教会寻求精神慰藉之外,被沼渊杀掉的人没有任何共同点。
得益于人们对神父这一职业的信任和沼渊平日里谦恭的言行,他一次都未曾被怀疑过。不仅如此,警察还请他为当地居民接待窗口和各种福利活动给予援助。
可是,沼渊从未放松警惕。他想要试试这一仪式最终将进行到什么程度。
今年是第十年。他要拯救五百一十二人。
对他来说,一年拯救五百人这样的“大项目”还是头一次。如果能够成功,十年以来被他救赎的人将超过一千。
单是想想这样的成果,沼渊那死水般的内心就不禁掀起了波澜。不过,在他看来,今年的挑战并不是自己普济众生的宏业的终点,而只不过是其中的一步——或者说,可能是一个崭新的起点。
沼渊仍会把仪式进行下去。
下年将处决一千零二十四人。
下下年将处决两千零四十八人——
十年后的那年,即这项伟大事业开始后的第二十个年头,他将处决五十二万四千二百八十八人。到那时,沼渊拯救的总人数将超过一百万。
照此进度发展下去,十七年后的第二十七个年头,需要他拯救的人数将超过日本的人口。
沼渊想将计划进行到那一步,从而完成独自一人拯救日本的伟业。
沼渊将把所有日本人从罪孽的深渊中拯救出来。
沼渊觉得这不是一个虚无的梦,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成功完成这项彪炳千秋的事业。
沼渊的内心深处一直抱有这样坚定的信念。
今年如果要完成五百一十二人的目标,每天必须至少处决一人,最好是两人。如果能在一天之中处决三人以上就更好了。
像今天这样大量毫无关系的人聚集在一起的机会绝对不容错过。
所以沼渊才会来到明治神宫。
这里刚好有数不胜数的猎物。
谁将成为今年的第一个猎物呢?
◇◇◇
通往明治神宫正殿的参道上,参拜的信众摩肩擦踵。托马斯?艾卡特高声对妻子杰西卡说着话,洪亮的声音盖住了纷乱的杂响:
“Hey,Jessie.Japaneseareseriousreligious.Ireallywonderwhetherthere’remanypeopleoftheirreligion.”(嘿,杰西②,日本人真的太虔诚了。我真怀疑不信教的人究竟能有多少。)
“Butyouhavemanyirreligionists,Yukitaka?”(很多人都没有宗教信仰啊,对吧,幸隆?)
托马斯在日本的商业伙伴干元幸隆站在艾卡特夫妇身边,看上去就像是两人的孩子。他满脸堆笑地答道:
“Yeah.We’dliketoskimthecream.Actually,wecelebratedChristianChristmasoneweekagoandwevisitaShintoshrineonNewYear’sDaylikethis.Moreover,weholdthefuneralservicewithBuddhismtypeandvisittoagraveduringthebonholiday.”(是啊,日本人只是喜欢过节罢了。上周才刚刚庆祝完基督教的圣诞节,又轮到了神道教的初次参拜了。日本人的葬礼深受佛教影响,盂兰盆节时会去扫墓。)
艾卡特夫妇和干元三人都是四十多岁。干元本来就长着一张娃娃脸,皮肤也保养得好,加上身材矮小,看起来就像是艾卡特夫妇的儿子。托马斯戴着黑框方形眼镜,干元则戴着细长的无框方形眼镜。
“Youmeanyou’renotirreligionists…youhave‘ReligionsAdjacency’?”(就是说,你们不是不信教,而是信仰多种宗教?)
“Right.Ofcourse,someofuscountonfaithastheirspiritualguide.However,manyyouthshavepositionedareligiousactasacustom.”(是的,尽管有不少日本人是虔诚的信徒,但大多数年轻人只是把宗教仪式看成一种习惯。)
“Oh,well,‘Hatsumode’isoneofthefestivals?”(那“初次参拜”是一种节日咯?)
“Aye.”(差不多。)
“Interesting.”(真是个奇特的国家。)
艾卡特夫妇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周围的人群,像是很着迷似的。
不管以什么形式出现,新年在所有国家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DoyouknowthemannersforShinto?”(你知道神道教的仪式吗?)
托马斯模仿旁人击掌合十的样子,展示给妻子看,得意地笑了。
干元比划着解释道:
“Firstofall,youbowtwiceandclaptwice,thenyoupraytotheKami.Finallyyoubowonce.That’sit.”(首先鞠躬两次,击掌两次,然后对神祈祷,最后再鞠躬一次。)
杰西卡点点头道:“Isee.”(明白了。)然后亲自试了试动作。路过的日本人好奇地看着这三人。
人群在碎石路上前进,脚步声杂沓。
到正殿还有很长一段路。
◇◇◇
“就是快不起来啊……”
沿着明治神宫的碎石参道缓缓移动了两个小时才抵达南神门,北野正义忍不住对身旁的川北雄大说。穿过大门,可以参拜的正殿便出现在眼前。
“你是在说参拜的队伍,还是我们的计划?”
听川北这么问,北野哑然失笑。
“当然是说参拜的队伍啦。我们的任务不是一直都停滞不前吗?不过,咱们的心情倒是挺愉快。”
“用这个国家的俗语说,是‘习惯成自然’吧?”
北野笑嘻嘻地拍了拍川北的肩。
“你对日本够熟悉了啊。”
“毕竟上任这么久了。我觉得住在这个国家,就像泡在温水里一样舒服,一点都不厌烦。”
“话别说太深。周围都是日本人。”
“哪儿有?反正没人会听。就算听到了,也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不错。这个国家的人都在和平的氛围中浑浑噩噩地过日子,觉察不到危险就在近旁。”
“嗯。所以他们今天会恭恭敬敬地向神灵祈祷,祈祷这个国家的和平……”
上空传来直升机的轰鸣。是警察的还是媒体的呢?
“让我们好好祈祷那架直升机不会突然变成轰炸机吧——还有,祈祷这个国家今年不会遭到恐怖袭击。日本这个国家对恐怖主义一向疏于防范……”
两名某国工作人员对视一眼,点点头,融入了日本人组成的人流中。
◇◇◇
警视厅的直升机在上空盘旋,五名男女俯视着明治神宫内庭。除了神宫地界内和参道是亮堂的之外,其他地方都被浓重的黑暗所笼罩。
五名男女体格迥异,但都穿着同一款式的黑革机车服。
“‘零计划’就要拉开帷幕了——”
一个模样端正的男人看了看右手腕上反射着银白色月光的手表,窃笑起来。靠在男人左肩的女人一头黑色长发,出神地望着窗外。
“……夜景真美,简直就像‘七重天’。”
男人用戴着白手套的手将香槟酒杯举到嘴边,微笑着对女人说:
“钢琴,今天就让他们痛快欢闹吧。这样的夜景在日本是最后一次看到了。”
“真舍不得啊……不过确实已经不可避免。一切照计划进行,‘Letitride’。”
指挥棒侧过脸,目光越过肩头,对钢琴点点头。
两人视线缠绕,像恋人一样亲密。
“喂,两位,把我们都当配角了吗?七个人才能构成‘SEVENTH’吧?”
一个男人用响亮的声音取笑指挥棒和钢琴。他身体壮实得好比歌剧歌手,性格爽朗得就像喜剧电影里的实力派演员。
指挥棒对自己斜后方坐在直升机后座的骨头冷冷地回击道:
“那当然,骨头。木头、棍子、参加另一行动的PA和簧片,还有我们三个,一同组成了‘SEVENTH’。”
骨头身边的木头比指挥棒的身材更高,鹰钩鼻,左半脸被额前的长发覆盖。裸露的右眼眼神悲苦,脸色苍白。他基本上不主动说话。
指挥棒的对面是棍子。他身材矮小,娃娃脸,头发蓬乱,仿佛一名少年,正喝着洒有扶桑花的橙汁。
“如果一切顺利就好了。”
棍子的声音和语气都像极了小孩。
“一定会顺利的。日本就要完了。”
指挥棒胸有成竹地说。其他四人用充满信任的表情看着他,点了点头。
直升机离开明治神宫内庭上空,往西南方向的神奈川飞去,消失在夜空中。
◇◇◇
神奈川县某地的一间地下室——
散发着淡淡木材气味的地板是亮色的,但灯光只照亮了房间的一侧。
阴影一侧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数十台显示器,正映射出不同色彩的光。墙边的桌子上摆放着录音棚常见的器材和电脑。
一个男人浅坐在构造实用的椅子上操作着器材。他的五官像指挥棒一样端正,戴着一副细长的银框眼镜。这人是PA。
PA身旁是簧片。她留着短发,身体纤柔,黑革机车服背后裂开一条大口子,让人联想到豹女。
簧片注视着一台显示器,里面是“SEVENTH”中的另外五名成员。
“日本就要完了。”
耳机中传来指挥棒的优美声音,簧片点点头。
PA也对指挥棒的声音做出了反应。
“你果然喜欢哥哥的声音。”
簧片柔情似水地望着PA的侧脸。那张脸与他的双胞胎哥哥指挥棒一模一样。
“PA,打开麦克风。”
“明白。”
见PA调高了音量控制器,簧片对着耳机麦克风说:
“这里是‘房子’。战斗即将开始。”
显示器中的五人对簧片的声音有了反应。PA的双手灵敏地操作着器材,墙壁上的五台显示器中便出现了五人各自放大的脸庞,依次是:指挥棒、钢琴、骨头、木头、棍子。另有几台显示器显示了五人的整体图像。
“簧片,一切正常吗?”
显示器中的指挥棒盯着摄像机问。
“Sure.Everythingisperfectsofar.”(当然,目前一切正常。)
簧片回答道,发音地道,声线甜美。这句话是“SEVENTH”七人早就商定好的口头禅,用来互相确认进展顺利。
直升机中的五人满意地点点头。
“除夕夜的荞麦面会不会送到呢,簧片?”
骨头厚着脸皮笑道。
“不久即将抵达樱田门。”
棍子微笑道:“终于就要开始了。”
“夜间飞行就此结束。请返航。我们在‘房子’等你们。”
听簧片这样说,钢琴偎依着指挥棒,撒娇道:“我还想再多玩一会儿嘛……”
“这可不是游戏,钢琴。”
“So?Ithinkyoushouldtakeiteasy.”(是么?我觉得你最好放轻松点。)
两个女人在镜头中对视。
“我们马上回来。簧片、PA,那之前就拜托你们了。”
指挥棒结束了无意义的闲聊。
簧片松了口气似的说:“交给我们吧。”PA也点头说了声“明白”,然后又敏捷地操作起器材来。显示器里,直升机中五人放大的脸庞消失了,代之以别的风景。
PA和簧片将视线投向一台显示器。
皇宫与樱田门前的交叉点上,矗立着一座坚固的建筑——警视厅。警视厅门前并排停放着三辆自行车。
三个穿夹克的男人提着荞面店的食盒朝警视厅的警卫走去。警卫笑盈盈地迎上前——
◇◇◇
今年终于要结束了……
“唔……真是漫长啊……”
日本国首相官邸办公室,刚看完红白歌会(注:官方称红白歌合战,由日本广播协会(NHK)每年举办一次,是一场代表日本最高水准的歌唱晚会,在阳历新年前夜、即12月31日的晚上举行)的首相身披浴袍,手持红酒杯,舒舒服服地长叹一声。
办公室里只有首相一人,显得过于宽敞。房间中央的红色天鹅绒沙发上,首相伸直了双腿,毫不检点地将疲惫的身躯沉进沙发。
从去年开始执政起,他领导的这届政府便被戏称为“短命内阁”。与大多数预测一致,内阁支持率持续下跌,但居然撑到现在还没倒台,他不得不钦佩自己的好运。他从小就对自己的运气充满自信。可以说,他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靠的全是运气。
即将来临的这一年里,自己还能执政到何时呢?想到这点,首相就心里没底。但他不打算一直赖在这个位置上不走。
他从小就立志成为日本国首相。日本的未来无关紧要,只要自己能当首相就心满意足。
他继承父母的事业,以家族第三代议员的身份登上政治舞台,奋斗了近半个世纪。去年,他终于登上了首相宝座,不禁喜极而泣。
可是,真实的日本首相与少年时代的梦想相去甚远。
手中没有半点实权,只不过是个傀儡。独占特权的幕后人物把自己当棋子,用完了随时可以丢弃。看似被赋予最高权力,干的却是体面的杂活——
尽管真相如此,能当日本国首相还是让他很高兴,而且他觉得,能执政一年已经不错了。
日本国首相承担的压力大得超乎想象。就任以来,他深受身体状况不佳之苦。以前从未患过高血压,现在血压却始终降不下来,心绞痛也不时发作。执政时间越长,健康方面的风险就越大。
“首相这个位置,还不值得我如此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