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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刘二狗哼道:“奸商,骗谁呢,就他那破屋,要不是咱们为了做监视点,谁还会租它?”
我沉思道:“如果房东没有骗你呢?也许在咱们之后真有人想租那屋子呢。”
“开玩笑,不可能。”
我说:“咱们租那间屋子是为了监视,也许还有人同样为了监视也去租那间屋子!”
“什么意思?”
我说:“租房子的人会不会是警察?他们怕打草惊蛇,化装成租房者,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那间屋子已被咱们租下了。”
听到这里,刘二狗也犯起了嘀咕,孙胖子见此正要插言指责我蛊惑人心,却反被刘二狗打断:“大虎,如果真是这样,警方会不会怀疑到咱们身上?”
我说:“如果警方强征下那屋子咱们反倒安全了,可是他们听说屋子已被出租便放弃租房,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啊!对了,你签合同时没用真名吧?”
“当然没用,房东也粗心得很,急于出租连身份证都没验。”
“这就好。”
刘二狗又道:“那屋子咱们不能再去了。”
我说:“租房若不去住更会引起怀疑,何况咱们去看房时屋里都留下了咱们的指纹,这些警方都能查出来。”
“这可怎么办?”
我说:“只能这样,提前把屋子打扫干净,然后雇个拾荒者去住一宿,等到警方起疑去查那屋子,也查不到咱身上。”
刘二狗闻言大喜,拍案叫绝。
孙胖子属唐三藏的,一条道走到黑,死活不信人质家属会为区区三万赎金报警。我这好劝歹劝才勉强说服他不要赴约交易赎金。
可世上总有这么一种人,脸大无脑就爱自作主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当看到孙胖子遮头藏脸地出现在交易地点时,我突然意识到让他参与进绑架案可能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我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气得一言不发。
也就在这时,孙胖子和王建国已接上了头。
自古至今,交涉赎金无非两种方式:一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一锤子买卖干净利落;另一种则分三步走,先确定人质安全后再交赎金,最后异地放人,凭的是诚心交易童叟无欺。
但孙胖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他约见王建国一不交代人质情况,二不打听赎金多少,上来先是一顿臭骂。饶他心细如发谨慎入微,虽破口痛斥却不忘尖起嗓音变换语调:“姓王的,区区三万你也报警,真是抠他妈给抠开门——抠到家了!”
王建国身上藏着监听器,警员们都听得清清楚楚,无不惊骇。按理说绑匪接收赎金无不谨慎小心鬼鬼祟祟,像孙胖子这样明目张胆有恃无恐的还是头一次见,于是纷纷偃旗息鼓,不敢妄动。
王建国狡辩自己没有报警,可惜他心中理亏,狡辩也有气无力。
孙胖子怒喝:“若没报警,前天深夜为何有人偷偷检修监控摄像头?告诉你,胖爷我双目如炬,明察秋毫,你们玩的那些小把戏统统没用!”
王建国不敢再争执下去,忙将赎金包递去,道:“这是你要的三万,我儿子在哪儿?”
孙胖子偷老太太买菜钱十数载,难得今日仍把持着富贵不能淫的品质,手一摆,将金钱拒之门外,长叹道:“我本将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他以诗明志,接着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王老板,咱摸着良心说话,三万多吗?人贩子要的都比这价高!不瞒你说,当初我那些兄弟都嫌赎金少了,我还一个劲儿地劝他们,别看你腰缠万贯,那也是辛苦挣的!再说,我们头次开张,不重钱财,赎金权当打折优惠图个吉利。你倒好,三万也报警,你儿子连三万都不值吗?你这是亲爹该有的作风吗?”
王建国认识到错误,羞得无地自容,连连称是。
“既然如此,还不表示表示?”
王建国一愣,又递去赎金。
孙胖子欲擒故纵摆手推却,学着房东坐地起价:“三万?开玩笑,报警还是这个价吗?”
钱能解决的事都不算事儿,王建国赶紧道:“这位朋友尽管开价,只要人没事!”
被勒索者一旦大方,勒索者反倒不知所措。孙胖子生怕价喊低了吃亏,又怕喊高了王建国翻脸把警察招来,幸好他久经江湖,坑蒙拐骗颇有经验,便索性也不喊价,只伸出五指随便翻了翻,任由对方去猜。
王建国没数明白,随口喊了个基数:“一百万?”
孙胖子当是夜市摆摊,开始讨价还价,追加到两百万等他再往下砍价。王建国爱子心切,立刻应允。孙胖子没见过这种世面,也不知自己是赚了还是赔了,愣了半晌又补充道:“三万是违约金,不算两百万里面的!”
王建国慷慨得令人咋舌,二话不说,再三将赎金包递出。
孙胖子不好再推辞,终于却之不恭,欣然接受。
王建国催问:“两百万什么时候交易?”
孙胖子不敢贸然决定,反喝道:“急什么,到时电话联系!”
王建国连连称是,接着又打听人质安危。
孙胖子道:“现在满街都藏着警察,还是先保证胖爷我的安全吧!”说罢,左手提钱,右手携着王建国不由分说便往街尾走去,那谈笑自若的风度俨然单刀赴会的关云长。
警方瞧在眼中,心里皆道:交了赎金不见人质已是吃亏,若再把交赎金的人绑走,人民警察的脸还往哪儿搁?于是纷纷请缨,誓将绑匪逮捕归案。当领导的却深思熟虑,借口以大局为重迟迟不下命令。
就这片刻工夫,孙胖子已携王建国踱至街尾,若真走出这条街,非但超出警方的布控范围,就连视频监控也拍不到他们!
干房地产的都是人精,那王建国号称地产大鳄,更是人精中的人精,他送至街尾,当即驻足,任对方拖拉硬拽再不前行一步。孙胖子不好再勉强,料想已出了警方布控范围,当即抱拳道了声“谢了”,扭身欲走,却反被王建国拉住:“朋友,是不是有什么话忘了交待?”
孙胖子怔了一怔,自我反省感觉没什么忘交待的,于是问:“什么意思?”
王建国道:“是不是该让我确认一下儿子的安全?”
孙胖子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原来这事儿啊,看你胆小的,放心,孩子没事!”说罢,抬腿便走。
王建国一愣,赶紧追上前去,又一把拉住他。孙胖子嗔道:“说了孩子安全,你咋还拉拉扯扯。”
王建国说:“总要给个证明吧!”
“怎么证明?”
这倒把王建国给问住了,但一想对方是第一次绑票,工作没做到位也是情有可原,便耐着性子引导:“你是不是应该让我和儿子通下电话?”
孙胖子自我保护意识超强,当即否定:“警匪剧看多了吧,当我傻瓜啊,这电话一通,警察就能顺着号码查到地址,一股脑地把人质救走,我还勒索个屁啊!”
王建国体恤绑匪,又道:“那就让我看看儿子的照片,起码证明他还活着。”
“当然活着,只是……”
孙胖子话说了一半赶紧刹住,只是这次接收赎金是他背着同伙来的,所以照片也不在他身上。当然这话不能跟王建国明说,饶他脸圆头大一脑子坏水,胡诌八扯张口就来:“只是就算我把照片拿给你看,你也不知道是哪天拍的啊!”
王建国替绑匪完善服务:“这好说,你让孩子拿着当天的报纸拍照不就行了!”
孙胖子更来气了:“现在早上六点,送报纸的还没来呢,我到哪儿买当天的报纸给你孩子拍照啊?”
王建国无话可说,拽着孙胖子道:“不管怎样,不能证明我儿子还活着,你就绝不能走!”
孙胖子急了眼,反斥对方耍无赖,挣脱开阻拦便要扬长而去。
王建国岂容他离去,当即扯着嗓子连喊救命!
众警员见王建国和绑匪拉拉扯扯,只当绑匪要将王建国一并绑走,心急如焚,只是警官未下命令,谁也不敢妄动。此刻又听王建国高呼救命,心中皆道:这绑匪太嚣张了,绑了儿子勒索钱财不止,还敢当着人民警察的面绑架老子,若再不出手,岂非见死不救禽兽不如!一念至此,哪还理会什么命令,不知谁在背地里煽风点火喊了句:“弟兄们冲啊!”众警员就像听到了冲锋号,一股脑地涌上街道,连喊带叫地朝街尾奔去!
就在这一瞬间,不知哪个手快的扣动了扳机,便听“啪”的一声枪响,惊彻了整条街道,接着便是凄惨的嚎叫,然后纠缠的两个人中有一人迅速倒下!
4.谁开的枪?
我干了这么多年刑警,从来没有见过像今天这么混乱的局面。自打王建国那声撕心裂肺的呼救一响,警员们也不听指挥了,一股脑地往街上冲。季警官实在,正要对着对讲机喊话喝止,却被我一把拦住。
季警官先是一怔,随即醒悟过来,脱口道:“是啊,抓了打草惊蛇,不抓怕放虎归山,抓与不抓两头为难,现下警员们不听指挥擅自行动,反倒没咱俩什么责任了。”
事是这么个事,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咳嗽了一声,忙加修饰:“倒不是害怕担责任,你我虽是指挥,但总不如一线警员看得通透,要知道局势瞬息万变,不及请示擅自行动也是常事。”
季警官频频点头称是,又问:“老于,现在该怎么办?”
我说:“既然局势已乱,咱们做指挥的也要有个身先士卒的姿态,是不是?”
说着,我俩也一起往街上跑去。
我怕警员为救王建国一时冲动贸然开枪,绑匪一旦毙命,人质就凶多吉少了,于是催季警官快跑,冲到前面控制住局势。
季警官得了命令,仗着身瘦腿长撒开了腿猛跑。刚跑出十余步,便听“啪”的一声枪响。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街道,嘈杂声戛然而止,所有警员都像中了隔空点穴大法一样,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季警官率先解穴,怒吼道:“谁开的枪!”
大伙英雄气概顿时云消雨散,全都默不作声。我心中担忧,急问:“绑匪死了吗?”
季警官回应:“绑匪应该没死!”
我吁了口气:“只要绑匪没死,就还有一线生机!”话音刚落,又听季警官喊道:“绑匪没死,好像王建国死了!”
我脑袋“轰”的一下子大了,不能这么悲催吧,一枪没打着绑匪把交赎金的打死了?我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前面,只见王建国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季警官也知闯了大祸,安慰我的同时也安慰他自己:“只是躺在地上不动,也可能没死!”
伤及无辜是警察的大忌,我这刑警算是当到头了。一念至此,悲愤交加,冲着众警员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把绑匪抓了?”
警员们如梦初醒,抱着将功赎罪的念头一拥而上,将绑匪围在中央。
这时,便看那绑匪肥胖的身躯左右摇摆了两下,然后“呼”的一声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
众警员吓了一跳,倒退开来,严阵以待,过了许久也不见绑匪起身,有眼尖的警员忽然道:“瞧,他身下淌血了!”
余人顺势望去,果不其然。绑匪似乎胸前中枪,人早已死去,只是仗着身矮体胖重心偏低才勉强立了一时三刻,现下倒地,鲜血直流。
警员们大吃一惊:难道是一枪两命的神枪绝技?
季警官仍不放心,上前试探绑匪鼻息,确认死亡后,又去试王建国鼻息,惊喜道:“王老板还活着!”
众警员惊诧不已!
季警官又道:“呼吸顺畅,并无大碍!”
众警员更是骇然,一枪两命固然是绝技,可若要达到死伤有别的境界,恐怕是枪王在世,神艺重现!大伙惊骇之余,议论纷纷,谁也想不到自己同事之中竟藏着枪王一般的人物。
我走上前去查看王建国的身体,可找了半天也不见伤口。
季警官道:“王老板没有枪伤吗?那为什么还会倒地不起?”
我想了想,淡淡道:“应该是惊吓过度,昏厥过去的!”
众警员闻言大惊,细细想来,若是中枪,应当顺着弹流方向俯身倒地,而王建国仰面躺倒身上又无枪伤,自然是惊吓昏倒。
更为惊奇的是,所有警员中竟无一人承认自己开枪击毙绑匪。这倒无所谓,每个警员的配枪弹药都有记录,一经细查,由不得不承认。
我和季警官先做表率,互查对方配枪弹药,然后又对其他警员的配枪弹药一一核查。
查到最后,非但没真相大白反而更加扑朔迷离,十几名警员人人都是满弹,竟无一人开过枪!
大家都没开枪,那子弹从哪来的?季警官颇是疑惑,我也一时无语。
有警员《蝙蝠侠》看多了,在一旁献策:“会不会有高手相助,暗中协助警方打击犯罪?”
季警官想不出别的解释,正要假借天谴盖棺定论,我猛地恍然大悟:“开枪的不是别人,正是绑匪同伙!”
季警官更加不解:“既是同伙,为何朝自己人开枪?”
“杀人灭口!”
季警官想想也是,又问:“既然杀人灭口,为何不将王建国一并杀死?”
“杀了王建国,谁还肯付赎金?”
“你是说绑匪还会再来勒索,人质尚且不会被撕票?”
我点点头,面色凝重,目视远方,不再发一言。
5.二狗子,上炸药包!
孙胖子的死对刘二狗打击很大,他提出撤伙,说绑架这行当他干不了,忙活了一顿赎金没到手同伙却先死了一个,他决定还是回菜市场继续偷老太太的钱包。
话已至此我也不好勉强,只是问绑来的孩子怎么办?
“送回去吧!”刘二狗见我面有难色,又补充道,“我绑来的我去送!”
犯傻的事他总是自告奋勇,我又问:“警方问起孩子哪来的你怎么说?”
刘二狗自欺欺人的本事同样让我自愧不如:“路边捡的。”
我摇摇头:“你和孙胖子勾肩搭背小偷小摸派出所早有案底,况且你俩之前还参与了陈大冬策划的银行劫案,最后虽没让你俩坐牢,但也上了黑名单。如今孙胖子勒索不成被当街击毙,你再把人质送还,说路边捡的,人家会信吗?”
“那就把他随便丢在个什么地方。”
“扔在路边被好心人送到警局结果还不一样?反正我无所谓,孩子没见过我但见过你,你就不怕他在警方面前乱说?”
刘二狗抑郁道:“这可怎么办?要不给孩子买点好吃的好玩的,求他别在警察叔叔面前乱说,绑架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得,干绑匪干到倒贴钱的份上,也算在绑架史上开了先河了,只是这行业一旦涉足,哪还有回头的余地?
我冷笑说:“人家富二代会稀罕你买的东西?”
“留也不是,放也不是,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至于杀人灭口就地掩埋吧?”
我说:“杀人偿命都敢做,还怕绑架勒索吗?”
“怕倒不怕,只是孙胖子死得……”
我打断道:“他是不听指挥咎由自取。”
“可是……”
“没有可是,人质家属已经报警,不管你干不干,绑架罪名已经坐实,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轰轰烈烈地勒索一笔?”
“话虽如此,只是……”
“没有只是,你想想咱俩干完这一票,勒索个几百万,有巨款在手,你又何苦起早贪黑地偷钱包呢?我也可以退隐江湖,到时衣食无忧吃穿不愁浪迹天涯逍遥快活,岂不乐哉?”
刘二狗憧憬着未来,生出神雕侠侣的情怀,幽幽道:“是啊,再娶个老婆,携着老婆远走他乡,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话音刚落,他烦忧之心又起,接着叹息道:“关键是王建国已经报警,下次交易赎金警方一定还会插手,会不会像对待孙胖子那样上来就动刀动枪?我倒不是怕死,脑袋掉了碗大块疤,但毛主席教导我们:革命尚未成功,不能轻言牺牲。所以,没把赎金拿回来,我可不能有一点闪失。”
他这话说得有水平,感情绑匪的命比人质都金贵。
我说:“你放心,没收到赎金前不可能放人质,只要不放人质,警方就不敢轻举妄动!”
刘二狗刨根问底:“如果放了呢?”
我思考了一下,答非所问:“不能轻易放人质,要确认赎金无误才行。”
刘二狗见我避而不答,若有所思道:“人质在手,警方不敢把我怎么样,可一旦放了人质,我哪里还有人身保障?”
他既想要钱又想要命,最后沉吟了片刻,问:“能不能收了赎金先不放人质?”
有了孙胖子的前车之鉴,我赶紧阻止:“别有邪思歪念,老老实实交易赎金,孙胖子就是因为拿不出人质照片,才被警方当场击毙,他当时只收了三万的赎金。你这收几百万,若交不出人质,只怕下场……”
刘二狗恨恨道:“人与人之间太缺乏信任了!”说完连连叹气。
我说:“我倒有一样东西,即便你交出人质,警方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什么东西?”
我笑着引他走进内屋,将箱子打开,于是压箱底的宝物就显露了出来。
刘二狗朝木箱里只望了一眼,脸色已然大变。
那是一件兵器,方方正正的粗布包裹,若没有看过影片《董存瑞》,很少会有人知道这件兵器的来历,因为当年董英雄在片尾杀敌制胜扭转乾坤的终极兵器就是它!
“炸,炸药包!”刘二狗惊慌失色。
我从类别上进行细分:“是TNT。”
刘二狗一脸茫然,我继续往下延伸:“《穿越火线》里的C4。”
刘二狗恍然大悟:“这不还是炸药包吗?!”
我说:“你知道它在游戏中的威力,自然也能猜到它在现实中的厉害。交出人质,警方若敢对你有所行动,你就亮出它来,我就不信他们敢跟你玉石俱焚!”
刘二狗命比金贵,连连摇头道:“和警察同归于尽,我不划算啊。”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忙又加掩饰,“倒不是贪生怕死,俗话说得好,浪费就是犯罪,咱辛辛苦苦弄到几百万就这么炸飞了,多不忍啊。”
我说:“警方不敢妄动,伤及无辜是他们行业的大忌。”
刘二狗仍不放心:“绑这么多火药在身上终究不安全,万一引爆了,我命折了倒不心疼,关键还是舍不得那几百万。”
我揭开谜底:“没有万一,火药是假的。”
刘二狗闻言上前拆开炸药包的一角将火药粉末倒在手心,然后煞有介事地用鼻息闻了闻。虽然他啥也不懂,但难能可贵的是他勇于不懂装懂:“嗯,是假的,这些药粉一旦包裹成炸药包的样子确实很像真的。”
说罢,他又捧着端详了一番,接着道:“就怕警察不识货,他们要是没认出炸药包,贸然开枪,咱们可就白费心思了。”
我笑道:“人家就干这个的,怎么能看不出来。”
刘二狗却还不安心:“我建议用黑笔在包裹上注明这是TNT,让警方一目了然。”说完,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改口道,“洋文不靠谱,还是注明炸药包比较妥当。”
交代完毕,他又对炸药包一角的蓝红两条线赞不绝口:“这不就是电视里常演的剪蓝线还是剪红线吗,反正炸药包是假的,你怎么不多做几条线。要知道现在的警察为了立功都很亡命,你做上十条八条线,绝了他们侥幸剪对线的念头,岂不更好?”
说着,他忽然想起一事,本着画龙点睛精益求精的精神补充道:“对了,好莱坞大片里有一种炸弹和脉搏相连,叫脉搏炸弹。也就是说绑炸弹者脉搏一旦停止跳动,炸弹就会爆炸!”
我说:“咱们只是绑架勒索,没必要搞得跟恐怖分子似的吧。”
刘二狗坏笑道:“反正炸药是假的,用来唬人的,不妨做得更唬人一些。”
他见我有些不情愿,叹了口气,道:“倒不是我贪生怕死,细节决定成败,我只是不想咱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我说:“绑着炸药警方不敢怎么样,制作脉搏炸弹纯粹多此一举,哪来的功亏一篑?”
“那是你忽略了一件事!”
“哦?什么事?”
刘二狗缓缓道:“狙!击!手!”
6.请叫我董存瑞
季警官拨开百叶窗的缝隙朝街上窥望,他目光所及之处正是绑匪约定的交易地点。
鉴于我的心腹密探背着我改行做了绑匪,再鉴于绑匪被同伙杀人灭口,而我身为指挥员不仅疏于防范更没有亡羊补牢,导致杀手逃之夭夭不说,就连对方的性别、样貌、年龄、身高也全不知情。
由此两点,局长大人勃然大怒,先给我记过处分一次,紧接着把我从行动组长降职为副组长。季警官沾了我倒霉的光,荣升为行动组长,他居安思危,生怕案子破不了而步我后尘,忙拉着我问:“老于,这次行动你可有万全之策?”
我建议,要想不打草惊蛇,只能在放虎归山上做文章。
季警官不解:“都放虎归山了,还怎么做文章?”
我说:“布控再严密毕竟范围有限,不如在赎金包里安一个跟踪器!”
季警官闻言拍手叫绝。
我又说:“只是这跟踪器需安装得隐蔽,稍有差池必定引起绑匪怀疑,后果不堪设想。”
季警官连说“是是”。
我接着说:“此事重大,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还是我来安装跟踪器吧。”
季警官见我亲自上阵高兴得合不拢嘴,当即便按我的要求把任务布置下去。
现下,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可以看到,绑匪已交出人质,正拎着安装了跟踪器的赎金包准备仓皇离去。
季警官躲在暗处,人质的顺利交接让他颇感意外,直到王建国父子进入警方的保护范围之内,他才无所顾忌决定收网。
“行动!”季警官在对讲机里沉着地发号施令。对讲机彼端的警员们早已全副武装蓄势待发,此刻听命当即冲杀出来。
一时之间,几十人从四面八方涌出,恰将绑匪围在当中。
季警官见大势已定,徐徐拉起窗帘,学那曹孟德长坂坡喊降赵子龙,高呼道:“如今重重包围,还不束手就擒!”
按理说警方这么一喊,歹徒要么誓死反抗,要么举手投降,可眼下这绑匪倒算是一朵奇葩,只见他身陷囹圄却泰然自若,伸手去解扣脱衣。
季警官迷惑不解,我脑子转得快,猛地想起一事,大呼道:“快命狙击手射击!”
自从上次行动绑匪被灭口,我就留了个心眼,此次围捕特意安排了两名狙击手。
“你说什么?”就在季警官发愣的空当,绑匪已脱下外套,于是藏在他身上的那件兵器就显露了出来!
季警官也是看《董存瑞》长大的,自然识得炸药包,当他看到包裹形状时便认出了那确是炸药包,何况上面还用黑笔清楚地写着五个大字:这是炸药包!
那绑匪入戏太深,就瞧他把炸药包横在胸前一系,权当自己是怀抱阿斗的赵子龙,于人群中大喝一声:“谁敢挡我!”
众警见状纷纷倒退,我也急红了眼,催促季警官下命令射击,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季警官突然说:“不能射击!”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
季警官警匪片看多了,生出了触类旁通的本事,就看他遥指绑匪道:“你看,绑匪指尖连着两条线,那恐怕是探测脉搏的!”
我依言拿望远镜一望,果真如此。
季警官又说:“狙击手若开枪击毙绑匪,那两条线探测不到脉搏,炸药包会立刻爆炸!”说完,他又赶紧下命令不许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