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少川尚未进门,就闻到了呛人的烟味,浓烟从门缝里飘散出来,他大惊失色,一脚把门踹开,奋身冲了进去。
曦曦,你这傻瓜,你可千万别做糊涂事啊。
“曦曦,曦曦……”何少川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往书房冲去,浓烟就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书房里浓烟滚滚,他呛得直咳嗽。地面上怒火熊熊,不知道什么东西在燃烧,颜思曦像疯了一样,呆呆地蹲在火堆前,出神地看着火堆,脸上挂着傻傻的笑。何少川情急之中,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颜思曦抱起来,喝道:“你疯啦!”
突然被何少川抱起来,颜思曦脸色羞红了,但是她又感到特别安全,这种强烈的安全感是胡剑陵、孔步云无法给她的。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她能听到男人怦怦的心跳声,能闻到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迷人的雄性气息。
何少川将颜思曦抱到客厅的沙发上,然后赶紧到洗手间接了一桶水,冲到书房把火浇灭了。
木地板上烧出老大一个坑。
晚来一步的话,颜思曦就要葬身火海了。
他怒气冲冲地看着沙发上的颜思曦继续喝骂:“你脑子有病啊?至于吗?他死了,你也要跟着他去吗?傻瓜,你怎么这么傻呢?”
何少川骂着骂着,眼眶竟然湿润了。他自知失态,马上不好意思起来,正准备转过身去,却见颜思曦嘴角一憋,眼睛一眯,嘴巴一张,哇的一声,眼泪夺眶而出,然后两条柔软的胳膊缠住了自己的腰。
何少川心中顿时暖洋洋的,两只手伸了伸,却又不知所措地停在了半空。
颜思曦抱着何少川,感到了力量,感到了安全,还有一丝甜蜜。也许,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保护自己远离是非。就让这个男人骂我吧,打我吧!
“少川,你救救我,我好痛苦,我好害怕啊,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跟我作对呢?”
何少川犹豫着,两只手终于放到了颜思曦的满头秀发上,轻轻地抚摸着:“曦曦,坚强点儿,一切都会过去的。没人跟你作对,不要胡思乱想,生活终归是美好的。”
颜思曦呜呜地哭了十几分钟终于停歇下来,急忙松开双臂擦擦眼泪,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是这样,”何少川只好放下双手,手心里依然有着温暖的感觉,他斟酌着说道,“胡剑陵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他有没有说他为什么要杀孔步云?”
“人不是他杀的,凶手另有其人。”
“啊?”
何少川把警方掌握的材料做了介绍,颜思曦紧张起来:“这么说,QQ杀手根本就没放过我?这几天,我天天都在等死,等着胡剑陵来杀我,原来竟不是他。好吧,不管是谁,我都不想活了,就让他来好了。”
“别说傻话,你不会有事的。记住,这段时间,不要一个人出门,不要让陌生人进屋。还有,胡剑陵家的钥匙你是不是有一把?”
“我已经还他了。”
“还他了?什么时候?”
“婚礼之后第二天,我就找了个快递公司寄给他了。”
“他收到了吗?”
“收到了,当天下午快递公司就给我打电话,说是快递送到了。”
“你把快递件寄到哪里了?”
“他单位。”
“城管局?”
“是。”
“快递单你还保留着吗?”
“还没扔。”
何少川眼前出现一线曙光,之前他认为胡剑陵家的钥匙只有他和颜思曦有,而颜思曦自然不会去谋害胡剑陵。现在……会不会是快递公司在寄件的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呢?
又劝慰一番颜思曦后,何少川离开了孔步云家,一出门,便把双手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淡淡的香波味道,让他觉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40.快递邮件
快递员闻立达一路碎跑穿过大厦大堂,走出室外推着自行车,飞身上车,正欲急速离开,车子却怎么也骑不动,回头一看,一个年轻人拉住了自行车的后座。无端受到如此挑衅,闻立达不禁火起,跳下车手指年轻人问道:“你有病啊?”
年轻人却是微微笑着,问道:“你有药吗?”
闻立达愣了一下,骂道:“你神经病啊?”
“你能治吗?”年轻人还是一副毫不在乎的笑容。
遇到这种事,闻立达是哭笑不得,他决定不理会这个疯子,可是要推自行车却怎么也推不动。只见那年轻人掏出一支香烟,点燃,狠狠地吸一口,吐出一丝烟圈,又掏出一支香烟向闻立达示意:“点一根?”
闻立达没有接,兀自气愤地问道:“你是谁?”
“警察。”
“警察就了不起吗?”
“没什么,看你匆匆忙忙跑出来,所以过来问问。”
闻立达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有什么好问的?别耽误我时间。”
“火气很大呀,”年轻人仰头看看大厦,然后笑呵呵地看着闻立达,“我叫何少川。”
闻立达白了何少川一眼,没有言声。
何少川却喋喋不休地说:“从你进门开始算起,到你把邮件送到28楼再跑出来,只用了4分32秒。啧啧,了不起。”
人是自然界最好面子的动物,遭到一个警察如此有理有据、发自肺腑的夸奖,闻立达不由得火气顿消,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何少川继续夸奖:“难怪你们公司方总说,你是飞讯快递公司跑得最快的员工。”
听到老总背后夸奖自己,闻立达更开心了,他咧嘴一笑,说道:“其实,我是全市最快的快递员。”
“快递员需要的不仅仅是快,更重要的是准确吧?”
闻立达一愣,不知道警察什么意思。
“你每个月要投递两三百份快递,一次差错都没发生过?”
“那当然了。方总没跟你说,我是我们公司每个月的服务明星?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当服务明星吗?不但要看业务量,最重要的是看有没有投诉,我每个月都是零投诉,”闻立达洋洋得意地说道。
何少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快递单,那是颜思曦给他的,他将快递单交给闻立达,说道:“方总说,这个快递是你送的。”
闻立达仔细看了看,点点头问道:“是啊,怎么了?”
“你确定把东西交给收件人本人了?”
“那当然了,不交给收件人,我交给谁啊?”
“你仔细想想,收件人是我朋友,那天他根本没上班。”
闻立达一听这事就慌了,邮件没送到,最多赔点钱,可是现在警察都找上门来了,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嗫嚅着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别紧张,只要告诉我你到底把邮件交给谁了就行了,或者你根本就没送出去?”
“这怎么会呢?手机、照相机我都送过,我会贪污客人一把钥匙?”
何少川笑了笑:“那你好好想想,到底把邮件交给了谁?”
“我得想想,”闻立达皱着眉头,开始回忆。何少川递给他一支烟,他毫不客气地接过去了,狠狠地吸了几口。香烟抽了一半,他想起来了:“对,那天的确不是收件人自己接的。那天我骑车到了城管局楼下,保安把我拦住了,我说明来意,他让我登记之后,我就上去了。我按照快递单上的地址,找到了那个办公室,我记得是4025,办公室里人很多,有说有笑的,正在说什么嫖娼视频,什么结婚典礼。我敲了敲门,他们马上就不说了也不笑了。一个人问我干嘛?我说我来送快递。那人问我送给谁,我说是给胡剑陵的。然后办公室的人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我莫名其妙,还以为我脸上有什么黑灰呢。那个人说他不在,让我交给他。于是,我就交给他了,他还签了字……”
“他不是胡剑陵,签的却是胡剑陵的名字,你当时怎么也没在意?”
“我想,一把钥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他们都是政府部门的人,总不至于贪污同事一把钥匙吧?所以我也没多问就把邮件给他了。我一走,那人又开始跟办公室的人说话了,说什么‘我们的视频男主角还收到邮件了’,然后办公室的人又在笑。我都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简直就是一群疯子。”
何少川点点头:“你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
“他脑袋特别大,伸手拿邮件的时候,我看到他手背上长满了黑毛,当时我马上想到了大猩猩,所以至今都记得。还有,他时不时地捂一下嘴角,跟同事说:‘笑得我疮都裂开了。’我这才发现,他嘴角长疮了,应该上火了吧。”
熊冠洋的样貌马上浮现在脑海里。
难道又是他?
之前他和蒋子良已经详细盘问过熊冠洋了,他没有作案时间,难道他和朋友们串通好了?
他和被杀的七个人有什么过节呢?
除了胡剑陵是他的竞争对手外,其他六个人的生活跟熊冠洋根本就没有相交的地方。
也许潜藏的仇恨一直在地下孕育,一旦时机成熟就会喷薄而出。
不管怎么说,还要再找一次熊冠洋。
马培安局长正召集局党委班子,学习贯彻前不久刚刚落幕的市里大会的精神,主要是传达廖市长的发言稿。马培安把前几天媒体上的词全部拿来,活学活用了一番:“廖圣英市长的发言稿总揽全局、内容丰富、实事求是、顺乎民意、鼓舞人心、催人奋进,对今后我市的发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指导意义,这是一个凝聚人心、振奋人心、鼓舞人心的好报告,一是成就感更强烈,二是方向感更明确,三是责任感更重大。对我们城管工作者来说,要好好学习、消化这一报告,用报告的精神,指引我们的城市管理工作……”
马培安正讲得起劲,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看到是前些天来过的警察,他心里又是咯噔一沉,不知道又有什么祸事上门了。
“我先出去一下,大家先好好看看文件,这个讲话精神真的很重要,值得每个人好好学习啊。”
说完这些话,马培安才离开了会议室,满脸笑容道:“何警官,有什么事啊?”
“打扰了,马局长。”
“嗨,没什么,都是些应景的会议,”马培安摇摇头,突然又问道,“是不是来找熊冠洋的?”
何少川一愣:“马局真是神机妙算啊。”
“哎呀,这些天真是折腾死我了,先是不断有人打电话到局里来,说什么胡剑陵那种人就不能干下去,要求我必须把他开除;接着小胡又被人杀了。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熊冠洋又不见了,我估计你就是来找他的。”
“什么?熊冠洋不见了?”
“十多天没上班了!”
“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打他电话也没人接,后来干脆关机了。也不知道城管局最近是怎么了!”
何少川沉重地点点头,然后说道:“马局长,我想去找他同事们聊聊。”
“好好,去吧去吧。”
马局长回到了会议室,继续学习贯彻会议精神去了。何少川找到4025办公室,跟熊冠洋的同事们聊了一会儿,确定胡剑陵的邮件就是熊冠洋代收的。至于熊冠洋为什么突然不来上班了则没人知道。
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条线索突然又断了。
何少川觉得眼前被一团迷雾罩着,而且这团迷雾越来越浓了,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警局上下再次全体行动,虽然没像上次对胡剑陵那样到处张贴通缉令,但是跟每个交通场站都打了招呼,发现熊冠洋立即拦阻,不准他离开本市。另外,调阅了机场的航空旅客登记表,没有发现熊冠洋的名字;对火车站、汽车站和船运码头,则仔细审看每天的所有视频监控,也没发现熊冠洋的踪影,这就说明熊冠洋还没有离开本市。但是熊冠洋可能会去的每个亲戚朋友家里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人。
何少川和蒋子良当面问询了上次熊冠洋提到的几个朋友,他们证实戴景然、顾松云、薛沐波被杀时以及“小迷糊”跟私家侦探姚冰联系的晚上,熊冠洋的确是跟他们在一起。
可是,既然他不是杀人凶手,为什么要躲起来呢?他到底是畏罪逃亡,还是像胡剑陵一样被人杀了?
漫天大网已经撒出去,何少川只能耐心等待了。
人是群居动物,没有人会耐得住寂寞。
41.晨报记者
云淡风轻,阳光普照。
何少川和蒋子良来到了晨报社,找到了童晓文。童晓文已经不是记者了,而是采访部的主任。这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举手投足无不彰显出一份自信和高贵。当时她正在电脑上审看一个记者的稿子:《瑾希恋情曝光》,写的是慕容瑾和程高希的所谓恋爱史,稿件里到处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实”,但这些“事实”很能吸引人,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审核通过了。就在这时候,何文川和蒋子良来了,她愕然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何少川拿出一份打印的文稿,递给童晓文。
那是十年前的一篇新闻稿,标题是《15岁女孩为躲避QQ诅咒离家出走》。
看到这篇署着自己名字的文章,童晓文吃了一惊,她已经记不得什么时候写的这篇文章了,她茫然地抬起头来,问道:“你们确定这是我写的吗?”
蒋子良笑道:“这篇新闻是在晨报社的网站上找到的。”
童晓文半信半疑地点点头,问道:“你们要干什么呢?”
“我们来打听一下这个15岁女孩的事。”
“天啊,这篇文章我都不记得了,哪还记得这个小女孩啊?”
何少川说道:“童主任,你好好想想,这件事情与我们正在办的案子,似乎有很大的关连,我们需要你的帮忙。”
听警察这么说,童晓文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文章,最后她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哦,难怪前几天我在网上看到QQ诅咒时,觉得那么熟呢,原来十年前这条诅咒就有了。”
“你还记得十年前的QQ诅咒是什么内容吗?”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什么陈婷婷的女孩,被绑架了,后来死了嘛!说什么要给几个好友发送,否则就会离奇死亡。嗨,都是瞎扯的。”
“这篇文章里,那个15岁的小女孩就是因为看到这个QQ诅咒离家出走的?”
童晓文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嗯……好像是吧?我记得她爸爸说,她那天打开电脑,上了一会儿网就跑了,再也没回来。她收到的最后一条信息就是一条QQ诅咒。”
“是谁发的那条信息?”
“她爸说是她同学发的,我也没在意。孩子之间经常发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有的我们成年人根本不明白,所以就没问。”
“后来小女孩回来了吗?”
“不知道啊,后来我就没再跟踪这事。当时之所以做这条新闻,是因为我们晨报专门搞这些八卦的东西吸引眼球,所以得到报料我就去了。至于小女孩是不是回来了,我们就没关心。”
“你文章里说,这个女孩饱受争议,而且处在风口浪尖上。一个15岁的小女孩,能受什么争议,经历什么风浪?”
童晓文爽朗地笑了:“我刚才看到这几个字也在想这个问题。哎,也不知道我当时写这么几个字上去干嘛?”
何少川呵呵一笑:“真实是新闻的生命。这几个字,肯定不是随随便便写上去的,童主任,您再想想?”
童晓文捧着脑袋皱着眉,沉吟半晌终于犹豫着说:“好像那个女孩被同学嘲笑了。她出了个什么事情真的是忘记了,总之,当时社会影响好像还挺大的。好像跟一个什么电视台的报道有关,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细节真的想不起来了。”
“既然社会影响很大,童主任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童晓文无奈地一笑:“这十年发生的疯狂事,比之前几千年都多,我哪能记那么清楚啊。”
童晓文虽然说得夸张,但是想想近十年中国社会转型带来的各个层面的冲突,那么多奇事、怪事、惨事、啼笑皆非的事、出离愤怒的事一桩桩地发生,的确够眼花缭乱的,她想不起来一个小女孩的故事,倒也无可厚非。
何蒋二人只好客客气气地跟人家说声谢谢,意兴阑珊地离开了晨报社。刚走到楼下,就接到了报警中心打来的电话。一听电话,何少川就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报警中心的同事告诉他,胡剑陵入住红树湾宾馆了,而且已经住了十二天了。
胡剑陵不是死了吗?
那天他明明看到尸体了。
当时尸体已经腐烂……难道是看错了?
又或者,胡剑陵根本没有死,而是找了个替死鬼,自己金蝉脱壳了?
42.高空急救
城管局监督管理处的处长郭远航带领一帮兄弟来到了红树湾宾馆。红树湾宾馆名字好听,其实只是二星级,只有六层楼。这是一家老宾馆了,走进大堂还能闻到一股霉味。老宾馆,地段好,位于中心区,客房入住率一直很高,有时候甚至会出现爆棚的现象。利欲熏心的老板陈强便不安分起来,准备再加盖一层,搞成七层楼,这样客房就可以增加25间。他说干就干,也没报批就拉来了砖头水泥,叮叮哐哐地盖起来了,结果干了才三天就被附近群众举报了。
这可是违法违章建筑,郭远航接到电话二话不说便赶到了红树湾宾馆,出示了证件,说明了来意之后,一行人便在当班经理贺柔的带领下走到顶层。工程刚刚开始,几个工人还在挥汗如雨,郭远航勒令工人们立即停止,并要求在三天内拆除。贺柔自然是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她知道老板陈强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开工,就自然有他的办法,现在她要做的只是虚以委蛇,先把这帮瘟神打发走再说。果然,郭远航开了一个执法通知书,让贺柔签字之后就带领兄弟们下楼了。事情处理完了,大伙也便放松起来,于是叽叽喳喳地聊起了闲天,胡剑陵被杀一事自然是重点话题,说起胡剑陵,每个人都长吁短叹,话里话外却也透着几分嘲笑。
等郭远航带着一行人终于离开了红树湾,贺柔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走到了前台。
前台的一个小姑娘笑呵呵地问道:“贺经理,又是哪路神仙啊?”
“哎,城管的大爷们。”
前台的几个姑娘都笑了。
贺柔走进柜台拿起入住登记本,边翻边问:“怎么样?今天客人多不多?”
“多,基本上都满了。”
贺柔翻看着入住登记本,突然停了下来,疑惑地问道:“这人还没走?”
一个小姑娘探头看了看,贺柔指着的住客名字叫胡剑陵,说道:“没走啊!”
“住了十二天了?”
“是啊。”
“这几天你见过他没有?”
“没有,他自从住进来就没下来过,每天待在房间里,吃饭都是叫餐厅送上去的。”
贺柔觉得不对劲,刚才郭远航他们聊天时,她分明听到他们在谈论,他们的一个同事死了,有的说是自杀,有的说是他杀。
他们的那个同事就叫胡剑陵!
难道是重名?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即便是真的重名,可是那个胡剑陵为什么一直待在房间不出来呢?他是本地人,犯不着在宾馆一住就是十几天啊!
想到这里,她马上拨打110报了警,之后还不放心,亲自跑到510房间敲敲门,说要打扫卫生。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用了!”
贺柔放心了,他还没走。
十几分钟后,何少川和蒋子良赶到了红树湾宾馆,听贺柔介绍了情况之后,看了看胡剑陵登记的入住信息,身份证号码正是那个“死去”的胡剑陵的。
二人蹑手蹑脚地来到了510房间门口,何少川打一个手势,示意贺柔将房门骗开,他和蒋子良则躲在门两边。
咚,咚,咚……
门敲响了。
过了半晌,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谁啊?”
“先生,我们来打扫卫生。”
“打扫卫生?刚才不是问过吗?不用了!”
“对不起先生,这是我们宾馆的规定,一定要打扫一次卫生的。”
“好啦好啦,烦死了!”
胡剑陵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了门口,然后停了下来,应该是在从猫眼里认人吧?只听胡剑陵又离开了门口,大声嚷道:“滚远点!打扫卫生?服务生?有经理来打扫卫生的吗?”
原来是贺柔的穿着暴露了她的身份。
何少川和蒋子良面面相觑,暗暗自嘲,两个干练的刑警,竟然还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房间里传来砸玻璃的声音。
贺柔还想说点什么,何少川却腾得站了起来,骂道:“他娘的,想逃!”他一把将贺柔拉到一边,后退几步,猛冲过去,用身子将房门撞开!
玻璃窗已经碎了!
“胡剑陵”坐在窗沿上,手里握着一把尖刀胡乱挥舞着,大声叫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何少川和蒋子良愣住了,那不是胡剑陵,那是熊冠洋!
熊冠洋一手牢牢地握住窗框,一手疯狂地挥舞着尖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熊冠洋,你在干什么?你赶快下来!”
“不,你不要杀我,你赶快走!你们都走!我不当处长了行不行?”
“熊冠洋,这可是五楼,摔下去就没命了!”
“不要花言巧语骗我,我就是摔死,也不能落在你们手里!”
熊冠洋似乎精神错乱了,他就像疯子一样,根本不理会其他人说的任何一句话。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何少川掏出了手机,讲起了电话:“喂?……哦……是马局长啊?……是,是,是……我找到他了,他就在我身边……啊?现在就要上任啊?……可是他不听我的……哦,好,我把电话给他,你跟他说……”放下电话,何少川对熊冠洋说道,“熊处长,马局长找你,”
“什么?熊处长?”熊冠洋镇定下来不再疯狂,吃惊地问道。
“是啊,你不知道吗?你被提升为法规处处长了,马局长到处找你呢!”
熊冠洋眼睛冒光,惊喜地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你赶快下来!”
熊冠洋正准备放弃抵抗爬下窗台,突然又停住了:“你骗我!”
“嗨,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马局长还在线上,你跟他说!”何少川说着话,拿着手机走向前去。
“你不要过来!”熊冠洋的尖刀指向何少川。
“你到底接不接电话啊?不接算了,”何少川将手机放到耳旁,说道,“马局长,熊冠洋说,那处长他不干了!”
“等等,谁说我不干了?”熊冠洋说罢,扔掉尖刀,向何少川伸出手来。
蒋子良微微一笑,暗自佩服何少川的处变不惊机智百出。
何少川拿着电话又往前走了几步,只要熊冠洋一接手机,他顺势就能抓住他的手。可就在这时,熊冠洋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往窗外倒去,只听他发出“啊”的一声大叫,整个身体掉到窗外。
变起仓猝,何少川想也不想,奋力向窗外扑去,身后的蒋子良一见,跟着往前冲。
熊冠洋落下窗户时,手一直挥舞着,想抓到一点救命的东西,终于何少川的手伸了过来。他这才踏实了,可是紧接着他发现,何少川竟跟着自己一起往下掉。
何少川抓住了熊冠洋的手,半个身子已经探出窗外了,蒋子良一扑,抱住了何少川的双脚。
三个人,一个掉在空中,一个搁在窗台上,一个匍匐在房间的地板上。
贺柔看得目瞪口呆。
蒋子良叫道:“少川,撑住啊!”
何少川的肚子搁在窗台上,两头被拉扯,感到钻心得疼,他憋住呼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快把我拉上去,要不然,要把我的屁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