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千习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悲伤和痛苦,说道:“大勇他人很和气,跟我们关系都特别好,没什么仇人。”
何旋却突然大喊起来:“我知道,我知道是谁干的!”
“谁?”苏镜心中一怔,目露凶光地盯着何旋。
“肯定是金尊夜总会的人,肯定是那群王八蛋!”何旋狂叫着大哭起来,眼泪像决堤般汩汩滔滔地恣意奔流。
看着这个伤心欲绝的泪人,苏镜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何旋抽噎着说道:“昨天,大勇从金尊夜总会采访回来,说夜总会的人让他走着瞧,说会给他好看的。肯定是他们,肯定是这群王八蛋干的。”
“他去采访什么了?”
何旋已经泣不成声,歇斯底里地吼叫着:“肯定是他们,王八蛋,王八蛋!”
苏镜摇着何旋的肩膀厉声问道:“他到底采访什么了?”
殷千习插话道:“前几天,李大勇接到报料,说金尊夜总会里有三陪小姐卖淫,他去暗访了几次。昨天被人发现了,哎,我早跟他说过,这种事情我们最好不要去报道,他偏不听,这下可好,终于出事了。”
“金尊!”苏镜重复了一遍,急匆匆地走出警戒线。
侯国安忙拦着他:“你去哪儿?”
“我去找黄国涛那王八蛋算账!”
“你站住!”
但是,苏镜没有站住,他冲到马路边,扬手拦下一辆的士钻进车。司机正准备启动,突然车前窜出一个身影,是何旋!她拦住了的士。司机只好停下车,何旋问也不问打开车门钻了进来。
苏镜问道:“你来干嘛?”
“大勇是我的好朋友!”何旋说完便沉默了,怔怔看着车外。太阳出来了,阳光照在雪地上,发出刺眼的光。她想起了跟大勇在一起的美好时光,这个大男孩总是带着灿烂的笑容,跟他一起工作从来不会觉得累,采访路上他会讲很多很多笑话,每每逗得她开怀大笑。后来她渐渐发现,自己有点喜欢上这个大男孩了。可是,美好的生活突然被打断了,大勇竟然被残忍地杀害了,金尊夜总会的恶徒竟然割掉了大勇的舌头,切断了大勇的喉咙,还取走了一截气管。
3 野兽刑警
在这座钢筋水泥之都,提起黄国涛,几乎人人都知道他跟本市的黑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有人说他就是黑社会的老大之一。警方注意黄国涛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扳倒他。这次抓捕毒枭的行动中,老奸巨猾的黄国涛又不在现场,警方只能将他带到警局“协助办案”。
此时,黄国涛坐在顺宁市公安局的审讯室里跷着二郎腿,笑眯眯地看着审讯他的两个警察,问道:“可以抽支烟吗?”
徐荣说道:“抽吧。”
黄国涛点上一支烟,悠悠地吐口烟圈,然后故作谄媚地拿出香烟,问道:“要不要来一支?”
徐荣断然拒绝了,问道:“昨天他们交易时,你在哪里?”
黄国涛很是无辜地说道:“我在照料生意啊。警察同志,他们在我场子里买卖毒品,我实在不知情啊。要是知道,我早报警了!”
张跃说道:“场地就是你提供的吧?昨天我们抓了一个叫老三的人,他什么都跟我们说了。”
黄国涛呵呵地笑了:“污蔑,这完全是污蔑!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怎么能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呢?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老三、老四的。”
“102房间还有一个暗门,这你怎么解释?”
黄国涛尴尬地笑了笑:“其实呢,这也是防你们的。像我们这种开夜总会的,总会有三陪小姐的,万一哪天突然扫黄,小姐们可以跑啊!”
“你这是承认金尊夜总会是个淫窝了?”
“不不不,”黄国涛连忙摆手,“三陪小姐,陪唱陪玩陪喝酒,不陪上床,算不上淫窝!”说完,又哈哈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黄牙。
正在这时,审讯室的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一个目露凶光的警察走进屋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漂亮的女人。那个女人长着一张鹅蛋脸,留着齐耳短发,耳朵小巧玲珑,耳垂上镶嵌着两粒闪闪发光的耳钉。女人很漂亮,清新脱俗,只是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就像受伤的小绵羊。黄国涛看着,心中转动着起邪恶的念头:“这妞正点啊!”
见苏镜进来,张跃徐荣连忙站了起来。苏镜不容置疑地说道:“你们俩先出去。”
黄国涛看看苏镜,目光又停留在何旋身上,尽管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羽绒服,但他还是能透过厚厚的衣服看出何旋玲珑的曲线。她的双腿修长挺拔,他想象着那应该也是雪白细腻的吧,最后,目光停留在何旋的脚上,遗憾的是她穿着一双运动鞋,看不出脚长得什么样,但是脚肯定不会很大,应该也是细巧的那种。二十岁男人看女人先看脸,三十岁的看胸,四十岁的看腿,五十岁的看脚。这一点都没错,越是成熟的男人,越喜欢往下看,这实在是心理学上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个女人看上去根本不是警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黄国涛咧嘴一笑黄牙毕露,问道:“警察同志,不会对我使美人计吧?真是这样,我就全招,哈哈哈。”
苏镜冷冷地看着他,左手突然拎起一把板凳,朝着黄国涛劈头盖脸狠狠地砸去。黄国涛连忙伸手挡住,手臂感到一阵生疼,他叫道:“刑讯逼供,我投诉你!”
苏镜已经红了眼,抡起板凳继续打,黄国涛躲来躲去,但是密如雨点的打击让他逃无可逃。何旋赶紧冲上前去,拉住了苏镜的胳膊:“不要打了!”
苏镜看了看何旋,看了看她发红的双眼,将板凳一扔,冲到黄国涛面前,一把将他拎起来,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抵到墙上:“说,李大勇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黄国涛呼吸困难面色紫涨,憋着气问道:“李……李大勇是……是谁啊?”
“说!到底是不是你杀的?”苏镜又加了一把劲。
“咳……咳……我……我不知道啊!你……快……放了我!”
何旋从没见过苏镜发怒,一时之间慌神了。等看到黄国涛已经出气多进气少时,赶紧拉开苏镜:“快放手啊!会出人命的!”
苏镜看了看何旋放了手,坐在板凳上。黄国涛一屁股坐到地上不停地咳嗽。等他咳完了,苏镜又问道:“说,李大勇是不是你杀的?”
“他妈的,李大勇是谁啊?”
苏镜嚯地站起来,何旋忙挡在前面,说道:“李大勇就是这几天一直暗访你们的记者!”
“哦,他啊!哼哼,”黄国涛冷笑道,“那小子真有意思!”
“到底是不是你杀的?”苏镜问道。
“我杀他干嘛?谁见过我杀他了?”
何旋说道:“昨天,你们的保安威胁他,要他走着瞧,结果,结果,他就被人杀了!”说完,她又忍不住哀哀地啜泣起来。
“小姐,你长点脑子好不好?如果我要杀他,干吗还要威胁他?为了让警察迅速破案?”
苏镜问道:“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我一直在夜总会啊!你们抓完毒贩之后,就顺便把我也抓来了,协助调查协助到现在。现在又突然说我杀人。你们警察办案,有没有脑子啊?”
没脑子的绝对是黄国涛,他应该在苏镜走进审讯室那一刻就知道,进来的人已经不是一个警察,而是一个野兽,一只愤怒的野兽。野兽的体内蕴藏着摧枯拉朽的力量,但是他却不识时务地顶撞这只野兽,于是这只野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将他踹倒在地。
4 誓言追凶
在警局附近的一个咖啡屋里,苏镜和何旋默默无言地对坐着。何旋托着下巴,歪着脖子,怔怔地看着屋外银装素裹的世界。马路对面的小公园里,几个孩子正开心地打着雪仗。何旋的思绪飘得很远,脑海里想的尽是李大勇的音容笑貌。
“小时候,我经常跟大勇一起打雪仗。”苏镜的话将何旋拉回到现实当中,咖啡屋里的暖气似乎出毛病了,她感到了一阵寒意。苏镜继续说道,“那时候,大勇特别笨,老是打不中我,有一次,他让我站住不准动,然后才捏起一个雪球来打我。哈哈哈,那时候好开心啊!”
“你跟大勇是同学?”
“何止是同学啊,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的。”
“大勇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分。”
苏镜苦笑一下,问道:“你是大勇的女朋友吧?”
何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喜欢大勇,她也知道大勇应该也是喜欢她的。但是两人从来没有明说过,这时候听到苏镜问,只好摇摇头,苦笑一声说道:“不知道。”
“一看这就是大勇的风格,我曾经跟他讨论过什么样的爱情才能天长地久,我说我喜欢那种一见钟情式的爱情,他说他相信日久生情。我当时看他眼神就觉得他肯定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我问他他却不说,我想他那时候心里想的应该是你。”
何旋挤出一个笑容算是回应,眼眶不禁又湿润了。
“大勇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他工作怎么样,是个好记者吧?”
何旋笑了:“他可不是好记者。”
“哦?”
“每年都要写一两份检讨的记者,是好记者吗?”
“啊?这厮竟然还写过检讨,而且还写那么多,他可从来没跟我说过。”
“他写的检讨越多,我越喜欢他。”
苏镜莫名其妙地看着何旋,不知道何旋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经常去拍那些负面新闻,什么开发商侵犯业主权益啦,什么企业向水库偷排污水啦,反正他就喜欢拍这些东西。你想,敢于向水库排污水的企业、敢于公然侵犯业主权益的开发商,肯定都是有头有脸有背景的人,七大姑八大姨的,不是什么书记市长的,就是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大勇把他们曝光之后,这些人就找到他们的后台,后台就批评我们台长,台长就让大勇写检讨。”
“原来是这样啊,可是新闻要播出,不都是要经过主任、总监的审查吗?”
“是啊,所以主任、总监一起跟着写。”
“哈哈,那场面倒很壮观。”
“出了几次这种事情之后,我们的领导就收敛了,但是大勇却不,他说当领导的都是戴帽子坐位子的,所以领导会怕,怕丢了帽子丢了位子。可是他说他是赤脚的,赤脚不怕穿鞋的,”说起大勇,何旋开心起来,“后来大勇很多片子都发不出去,所以他经常跟领导吵架。每次大勇拍回来的片子,领导总是要考虑再三,觉得应该不会得罪权贵,才给播出去。”
“妈的,这鸟人就这德性,”苏镜骂道,“我至今记得我们上小学五年级时,一次期中考试,我偷偷地看了一眼书,结果他就告发我说我作弊。奶奶的,我就看了一眼。”
“看了一眼,也是作弊啊!”
“是,大勇也是这么说的。要知道,我们关系一直很好,他竟然告发我,给我气得简直揍他的心都有。”
“那后来呢?”
“嗨,小孩子嘛,不记仇。不过,我也算聪明了,以后做什么坏事,绝对不当着大勇的面做。”
“哦,苏大警官还做坏事?”
“小孩子嘛!偷个西瓜偷个苹果之类的事情,还是有的。”
何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是一想到大勇已经不在了又悲伤起来,她看着面前这个魁梧刚毅的警察,说道:“苏警官,答应我,一定要抓住凶手。”
“我会的,为了你,也为了我!”苏镜坚定地点点头,这时,手机在口袋里骤然响起,他连忙掏出手机接听。
何旋疑惑地看着苏镜的右臂,他的右臂仿佛是他的身外之物,一点生气都没有。等他放下电话,何旋问道:“你的胳膊怎么了?”
苏镜叹口气:“罢工了!”
“罢工了?你可真幽默。没去医院看看?”
“看了,治不好。”
“啊?那……那怎么办?”
“医生建议我去看心理医生。好了,我得走了,局长要见我。”
“我有个请求,”何旋直视着苏镜的眼睛。
“什么?”
“我要跟你一起查案,作为……作为一个记者,也作为……也作为大勇的朋友,我请求你!”
苏镜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好吧。不过要保密!”
跟何旋分手后,苏镜来到了侯国安的办公室。一进门,侯国安便冷冷地说道:“坐吧!”
苏镜说道:“不用,站着就好。”
“你今天很冲动!”侯国安呵斥道,“作为一个警察,你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知道,李大勇是你的好朋友,但是你穿上这身警服,你的身份首先就是一名警察。你要维护好警队的形象!你对黄国涛刑讯逼供了是不是?”
“这种人渣,打死他都死有余辜。”
“是,是死有余辜。可是,你打死他,你也得坐牢!”
“只要能给大勇报仇,坐牢就坐牢。侯局长,李大勇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换做你,你怎么办?”苏镜毫无顾忌地吼道。
侯国安看着苏镜,半晌之后说道:“你怎么知道黄国涛就是凶手?你有证据吗?我看你是忘记怎么做警察了!你胳膊怎么样?还没治好是吧?明天开始休息一个月,看病去!”
“不,我要调查这起凶案。”
“你现在这种状态根本没法查案!”
“我一定要亲自抓住凶手!”
“这个案子不归你管了!”
“我自己查,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还反了你了!”侯国安咆哮道。
苏镜冷静地说道:“侯局长,你可以随时撤我的职,但是这个案子,我一定要查到底。”说完,扭身走出办公室。侯国安看着苏镜离去的背影,拳头啪地砸在桌面上,狠狠地骂了声:“这个王八蛋!”
第三章 谋杀逻辑
苏镜迟疑地接过图片,这张图片几乎不算一幅“图片”,只是一堆墨迹的简单拼合。他不屑一顾,刚想把图片还给罗子涵,却被图片中的某些东西吸引住了,他凝神看了一会儿,说道:“很简单,一个男的,他正用一把匕首朝另外一个人身上刺。”
1 遗体解密
几盏日光灯发出惨白的光,照耀着白色的墙壁。房间中央的手术台上,摆放着李大勇的尸体,杨湃正在检查尸体。对这种检查,他早已驾轻就熟习以为常了,经他解剖检查的尸体也不下一百具了。但是,李大勇的死状还是让他极度的震惊。当他赶到现场看到尸体时,竟然有种想呕吐的感觉。他极力控制住自己,保持心情平静,才拿出了初步的鉴定结果。现在,天色已经黑了,窗外的西北风鬼哭狼嚎般呼呼地吹着,杨湃操着一把手术刀,沿着尸体的胸膛轻轻一划,打开了胸腔。他分别从死者的五脏六腑里采样,然后放进试验仪器里一一进行分析检查。
他总觉得这具尸体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气管不见了,颈动脉裸露在外,血液凝结成一块块黑疙瘩。凶手为什么要切掉死者的喉管和舌头?他百思不得其解。
检查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苏镜缓缓地走进来,他没有跟杨湃打招呼,径自走到手术台前,看着李大勇的尸体,眼眶不禁又湿润了,他小声说道:“兄弟,对不起了。为了给你报仇,为了抓到凶手,我们只能这样做了!”
杨湃看了看苏镜,劝慰道:“苏警官,节哀顺变。”
“辛苦你了,检查完之后,能不能帮忙把他的尸体好好整容一下?”
“没问题。”
“有什么发现?”
检测仪器嘀嘀嘀响了三声,然后打印机自动启动。
杨湃说道:“正好,结果出来了。”他拿起几页检测报告单,看了看说道:“苏警官,有件事情你得有心理准备。”
“什么事?”
“死者的胃脏和肺脏含有大量的血液,经检测是死者自己的,而这两个器官并没有受到创伤。”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死者是被人活生生地割掉了舌头。如果是死后被割舌,血液是无法流到胃脏和肺脏的。从肺部和胃部的血液数量来看,割舌之后很久,凶手才切断了死者的喉咙。”
“你是说凶手在折磨大勇?”
“可以这么说。”
苏镜的脑海里浮现出大勇遭受酷刑时的痛苦表情,这种痛苦的感觉迅速传遍了他的全身,让他感同身受。为什么凶手这么变态?什么人对大勇的仇恨如此之深?大勇到底得罪过什么人?他突然又一次感到头痛欲裂,右臂不停地颤抖。他抡起左拳,拼命捶击着脑袋,要把这种痛苦彻底赶走。杨湃赶紧拉住苏镜,慌忙问道:“苏警官,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苏镜忍着痛说道,“一会儿就好了。”他深深地吸气,缓缓地吐气,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头痛也停止了。他问道:“大勇还能告诉我们什么?”
杨湃想起了他最喜欢的一位法医说过的话:“每一具失去生命的躯体,都在用灵魂诉说着他们的不幸与悲哀,我便是能够让他们的灵魂获得安息的最后希冀。所以,我要用一颗坦诚的心与他们的灵魂对话。”
多年来,杨湃一直以这句话来砥砺自己,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他相信尸体是会说话的,只要仔细检查,总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他拿出一个放大镜,凑近死者的嘴巴、喉咙仔细检查,希望能在伤口处再找到些什么。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死者嘴里发现了一个细小的东西,用镊子夹出来凑到灯光下看了半天,喃喃地说道:“奇怪,这是什么?”
苏镜看了看,问道:“这是砂子?”
“不太像,”杨湃摇摇头,便把碎片放到显微镜下,碎片上出现一道道纹路,他马上恍然大悟,“这是贝壳。”
“贝壳?”
“对,第一现场应该在海边。”
2 遗言信箱
顺宁电视台乱成了一锅粥,人心惶惶,每个人都惊魂不定。李大勇死得太惨了,不少人在警察尚未封锁现场之前看到了那血淋淋的一幕,然后便绘声绘色、提心吊胆地向同事们描述着那一场景。电视台的整座大楼被一种恐怖、不安的氛围笼罩着。
《顺宁新闻眼》栏目组的办公室里,气氛尤其凝重。血案的发生,几乎使整天的采访陷于瘫痪。制片人朱建文是陈燕舞的继任,他立即召开紧急会议,要大家稳定情绪,不要影响工作。下午,记者们采访都回来了,几个人围着暖气片,坐在一起议论纷纷。
舒茜说:“我估计是他做批评报道做多了,仇家找上门来了。”
胡薇说:“以后谁还敢再做这种批评报道啊?”
殷千习红着眼睛,义愤填膺地说道:“他妈的,我就继续去做!谁违法乱纪,我就给他曝光!”
杨署风不屑地看了看殷千习:“拉倒吧你,你还敢做批评报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周文轩恼怒地看着杨署风。
气氛一时非常尴尬,庄雪涯赶紧打圆场,说道:“都少说几句吧,都什么时候了还为这些事吵。”
陈蕾说道:“我怀疑大勇是在外面得罪人了。”
殷千习反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在外面得罪人呢?”
众人沉默了一阵,最后舒茜小声嘀咕了一句:“丁川林好久没来上班了。”
殷千习说道:“他休假了。”
“也该回来了呀。”
“想他了?我们上个星期不是还见过他吗?”
“不,我的意思是……”
杨署风说道:“不会吧?你是说丁川林……”
陈蕾连忙说道:“打住打住,什么鸡毛蒜皮的事,你们也往这上头扯,我那时候也在休假啊。”
胡薇说道:“对啊,你怎么没来吃饭?”
“我没接到通知啊。”陈蕾撒娇道,“真是的,聚餐也不叫我。”
庄雪涯问道:“你们知道我想起什么了吗?”
殷千习问道:“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大勇被杀的消息,我立即想到了杀人游戏。”庄雪涯说道,“两年前,宁子晨被杀时不也是有杀人游戏的因素吗?”
舒茜反驳道:“可是宁子晨被杀后来证明……”
舒茜的话被殷千习打断了,他说道:“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他看了看每个人,说道:“你们还记得上个星期我们玩过一次杀人游戏吗?”
杨署风沉思道:“哎呀,上次杀人游戏,大勇就被杀了。”
胡薇说道:“那次杀人游戏,冯敬和朱制片还被杀了呢。”
舒茜问道:“对了,上次谁是杀手来着?”
正在这时,何旋默默地走进了办公室,胡薇连忙招呼道:“何旋,不要难过了!快来坐会儿!”
殷千习问道:“是不是黄国涛那王八蛋干的?”
“不知道,我脑子里很乱,”何旋说完便离开众人,走进朱建文的办公室。他正坐在椅子上抽着烟,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尼古丁的味道。他沉思着,甚至没有注意到何旋走了进来。直到何旋开口说话,他才惊醒过来。
“制片人,我想跟踪采访这个案子。”
朱建文凝神思索了一下,说道:“不合适吧?我们这个……没有先例啊!必须定案之后,我们才能报道的。”
“我一定要跟踪采访,直到揪出凶手将他绳之以法。”
“小何,你还是先冷静一下,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也不能意气用事啊!”
“朱制片,我冷静不了。让我去吧,就算是我、是《顺宁新闻眼》对大勇的一种悼念!”
“这个……我觉得,还是得请示一下领导,尤其是你现在这个状态,怎么采访?”
“朱制片,我一定要去。如果您不答应,我就辞职!”说完,何旋走出了朱建文的办公室。
朱建文看着何旋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没想到,何旋是如此倔强的一个人,只要认准了目标就会奋不顾身地冲上去。在此之前,何旋在他心中的形象不过是一个娇滴滴的美女记者罢了。
何旋坐到座位上,打开电脑,进入新闻报片系统。从这个系统里,可以看到每个记者几年来所有的文稿。进入系统之后,首先跳出来的是一个短消息。短消息是李大勇发来的。
何旋,你好。夜已经很深了,我还在办公室无所事事地上网、看稿子。外面雪正下得猛,西北风正呼呼地吹着。在这个雪夜里,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非常想念你,尽管傍晚时才跟你道别。我想拉着你的手,在漫天的风雪里走,雪地上,只留下我们的两行脚印。不知道你现在睡了没有,是不是还在上网。要记得,女人熬夜,会变老的。其实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好了,我也回去了,孤寂的夜是属于我的。晚安!
大勇发完这条短信就被残忍地杀害了,他本来对生活充满了各种憧憬,他也许终究要向自己表白的,可是命运再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何旋看着短信,禁不住又热泪满面。她紧紧地咬住嘴唇,打开文稿查询,搜索大勇近两个月来所有的批评报道。
3 案情分析
顺宁市公安局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侯国安的眉头锁成了两个疙瘩。拔舌割喉,如此残忍的恶性案件,在顺宁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