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跳起来问道。
现场是海岸旁边的岩石阴暗处,被杀的是一名叫海老原海胆子的寡妇。从尸体的样子看来,明显是喝了毒药。可是说起来,倒下的样子有点奇怪,海老原海胆子的身体被古旧的被窝包裹着,头下面也铺了枕头。
“这是怎的?在搞什么把戏?”我怒吼道。
“这难道是……”在旁边的天下一呢喃道。他从皱巴巴的西装内袋中,拿出了一本看似廉价的书册,翻起几页来然后说道,“果然是这样,一如所料。”
“怎么?”
“请看这个。”天下一把翻开了那页的书递到我面前来。
这部书原来是叫“凹凸岛的历史”,在翻开的那一页上,记载有“凹凸岛的摇篮曲”这东西。那是这样的:

  十个小孩童吃饭进餐,一个噎死了剩下九个。
九个小孩童熬夜到晚,一个睡过头剩下八个。
八个小孩童乘船外游,一个不回来剩下七个。

  接下来的便是七人、六人等,而歌谣的最后一段则如下:

  一个小孩童独自生活,结婚之后谁也不剩了。

  我的视线离开那部书,抬头望向天下一并说道:“喂,这个、你……”
“就是了。”天下一点了头,双眼发光的说道,“杀人是按照歌谣实行的。今次的事件,是所谓童谣杀人。”
也不知“童谣杀人”这个词语是否恰当,但在古今的推理小说中,有一些便是这种模式的东西。这种模式其实是按照童谣、歌诀或诗句等的内容而模仿实行,在某些场合中,也有被称为模仿杀人。
“在日本,著名的作品有《恶魔的XX歌》。”天下一脱离了主角的表情说。
“在那部作品中所使用的歌,是作者自己创作的哩。所以想来只须要迎合故事需要而创作出来便行了,最难的还是使用早已存在的歌谣那种场合,同是那名作者的《狱X岛》便是这样的了。”
“在某位闻名于世的女作家的作品中,则使用了鹅妈妈的童谣。聚集于岛上的十个人,按照歌谣上相同的模样被杀害,到最后谁也不剩了……”
“嗯,说起来那首鹅妈妈歌谣,与这次的摇篮曲非常相似。”
“注意到了?”天下一窃笑着说道,“总之,作者大概是抄袭吧。”
“怎么嘛、那家伙。”我露出了一副泄气的神情,缓缓摇着头。
“然而,今次的事件是童谣杀人,我真的吃了一惊。”
“喔,这个设定会使日后的说明变得困难。”
“是在说为什么要按照歌谣中的内容去杀人这一点吧。对于作者来说,认为那样可以让情节变得丰富起来,但既然构思那样的小玩意,便不得不附设理论的说明。”
“过去的作品又有怎么样的理由呢?”
“假如杀人动机是对多个人复仇的话,使用这种手段可以令以后的对手感到害怕。那首歌谣对于凶手和被害者来说,应该有着重要意义,纵然毫无关连的人可能不会明白,但这个安排对于被害者们来说,应该清楚为什么会成为袭击的目标。另外,也可以利用它来诬蔑别人为嫌犯,把与歌谣有密切关系的人陷害成凶手。”
“原来如此。如果是这些理由,也还可以说得上是合理的。”我双手抱臂、点了一下头,然后抚着颚前的髭说道,“但是也很辛苦啊。”
“是很辛苦。”天下一也同意道,“要按照歌词去杀人,尸体的处理真不容易。一个不小心,便会从而遗留线索,单是这个已有危险,对凶手来说,所得到的好处太过少了吧。明确的说,我认为那是多余的辛劳。”
“那样说是过于坦白了些。”我搔着头说道,“那么,今次又是怎么回事?有可以让读者接受的理由吗?”
“那个嘛……”关于这点,天下一显露出不太期待的表情并说道,“总之,肯定的是接下来还会不断地发生杀人事件,因为怎也好今次的摇篮曲是一直数到十。”
“那是说,还再要死多八个人?”
在童谣杀人的场合中有一个缺点,那便是可以根据那首歌谣数到什么数字,来推断出被害者的数目。
“真长气的讨论!”我们互相对望,然后点头说道。
正如我与天下一离开小说世界后讨论的一样,其后接续的发生了杀人事件。
首先是名叫大矶砂彦的摄影师,被刺杀的尸体因浮出了海面而从一艘小艇中发现,这也与前述歌谣的第三段吻合。然后叫滨冈栗子的主妇,被人以斧头劈开头部的方法杀害,而歌谣的第四段如下。

  七个小孩童砍劈薪柴,一个斩掉头剩下六个。

  接下来的是叫港川水一郎的男人,给注射入毒药致死。下一位则是叫高波涡子的女性,抱着六法全书被推下山崖。歌谣的第五、六段如下:

  六个小孩童玩弄蜂巢,一个被刺倒剩下五个。
五个小孩童进修法律,一个离去了剩下四个。

  大概已没有必要再把之后的事件逐个写出来吧。以同样的形式,出现了第七个、第八个被害者。在这期间,作为警方代表的我在干着什么呢?当然是仍然重覆着没收获的搜查。由于找出真凶并不是我在这部小说中的任务,所以那也没法了。
但天下一的处境还是不妙。纵使是有名侦探的标题,但出现了八名被害者却还无法解决事件……不,正确来说是他还不可以解决。在这时候便把凶手逮捕了,作者预备好的歌谣最后部份就会变得没有意思。
那样说来不单是童谣杀人,一般处理连续杀人事件的本格推理都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假如太早便把事情解决的话,情节便无法丰富起来。
尽管那样,但歌谣一直数到第十个人也实在太多了些,担任侦探的虽然可以稍为落后一点,有两三个人被杀的程度还可以容忍,但去到七、八个人则……
在每次事件出现的时候,天下一都说句什么“呀,又被凶手抢先一步。”但这台词很快便被听成只是废话。
然而,这个困境好像已到尾声,天下一终于有所行动。我们警方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样的行动,若然在最初便请他对我们说出自己的推理,想来可以进行较有效率的搜查而能够更快把事件解决,但没有那样做的原因,是在这类小说中有侦探角色的存在。
在他消失到不知哪里去的期间,终于出现了第九名被害者。在睡着的时候被淋上汽油然后给点火烧死。关于歌谣的第九段大概已没有必要再刻意的介绍出来吧,请读者诸君随意想像好了。
“唉,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次的事件,就连我也已束手无策。”望着焦黑的尸体被运走之后,我说出惯例的台词。
“唉!唉!唉!怎么搞的!在我当村长的期间发生这种惨剧,真倒霉!真倒霉!”鲸冢跪在地上揪着头发。
四周的旁观者也在众说纷纭。
“已经有九个人被杀。”
“是连续的事件哩。”
“而且全部都是奇怪的杀害方法。”
“真的啊,每个人都各自死于不同的杀人方法,全然没有规则性。”听到这里,我望向在看热闹的人群那边。
“什么,你们没有注意到吗?”
“什么?”一个年轻男子像是作为代表的问道。
“今次的杀人,全部是按照流传于这个岛上的摇篮曲来实行,我还以为这事情早已传遍了哩。”给我那样一说,群众尽皆哗然。
“摇篮曲?说起来也是真有这东西。”
“摇篮曲么?原来如此。是那样,就是那样了。”
“对啊!”
“已经实行到了歌谣的第九段哩。”
“剩下来的还有一个么?”
接下来他们的行动变得奇怪,谁也再不说话,然后就这样各自散去。
天下一回来的时候,便是在那天的晚上。
“你在这之前去了哪儿?”我焦燥的心情在语气中表现了出来。
天下一却像是意味深长的窃笑着道:“有各式各样的事情要到东京那边去调查。”
“东京?调查什么?”
“那就是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那样说完后的天下一四下张望,然后接着说道,“对了,鱼泽家和蛸田家的全部人都在哪里?”
“好像聚集在蛸田家,为了明天的结婚仪式作最后商讨。”
“那样正好了。大河原君,我们现在也前去吧。”天下一不待回应便匆忙的举步,而我也只得连忙追在后面。
一来到蛸田家,那个佣人便走了出来,以强硬的语气说,各人现正在商讨之中,若然是关于搜查上的质问,希望押后进行。
“既然如此,那就请对大家转达,已经查到了凶手,特意来通知大家。”天下一的话令那个中年佣人脸色一变,我也同样吃了一惊的望向侦探的侧脸。
看着那人说了句“请等待一会儿”便返回屋内之后,我对天下一说道,“喂,是真的吗?已经知道了凶手?”
“嗯!”天下一充满自信的点了头。
我环顾四周,然后凑近他耳边听声问道,“关于凶手利用摇篮曲的理由也没问题么?”
“那当然了。”
“也可以为读者所接受?”我再听声问道。
“那个,”天下一皱着眉说道,“也不怎么样。”
“喂喂……”当我正打算说话的时候,那个佣人回来说道:“请进入里面。”态度与刚才截然不同。
我们给带路到大厅中,蛸田父女和鱼泽母子、还有作为媒人的鲸冢夫妇,正坐在样子高级的沙发上来招待我们。
“已查出了凶手么。”蛸田八郎以沉重的声线问道。
“已经查出了。”天下一向前踏进一步。一口深呼吸之后,便开始缓缓的说。
“今次事件的谜团其实是很难解开的,即使是曾经遇过了好几宗奇怪事件的我,要解开那么复杂地纠缠在一起的线也毫不轻松,假如没有坚持下去的调查、丝毫矛盾也不放过的观察力、再加上洞察力和直感力、还有少许的运气的话,要解开是绝不可能的。总而言之,解谜必须要平衡的融合各项要素……”虽然名侦探的讲座还在不断地继续下去,但看来读者也太辛苦了,所以把它省略掉。即使是在听着的我们,要忍住不打呵欠也很辛苦。
“那么,从第一宗事件开始说明好了。那天晚上,被害人贝本为了与某人会面而前往庙宇,会面的理由则是谈一项交易。”
“交易?那是什么?”我问道。
天下一先望向蛸田八郎,然后把视线移向他的隔邻。
“要守着女儿的秘密就付钱来吧——虽然不知道确实的字句,但贝本说的话应该便是那个意思。”
“胡说!”蛸田八郎瞪大眼说道,“那不简直就像说是我与贝本会面吗?”
“就是那样。是你与贝本会面,然后杀了他。”
“无聊!有什么证据?”蛸田的脸像章鱼般发红。
“从你放烟草的袋中掉落的纸条便是证据。我后来拾起来重新拼凑,在那纸上写上了数字,是电话号码?不、不对。根据调查的结果,那是银行的帐户号码,而且登记名字是贝本。为什么你拿有这东西?答案很明显,你被他命令把钱存放入这个帐户中,藉此交换海苔子的秘密。”虽然蛸田像是想说些什么,但终于还是说不出话来。脸色红红的,相对之下,海苔子的脸在发青。
“那么,所谓海苔子的秘密又是什么?”鲸冢战战兢兢的问道。
“那是,在以前海苔子到东京的时候,曾与贝本发生了关系。不、不仅如此,还曾经打掉腹中的孩子,我也查问过当时的妇产科医生。”
“呀!”开口的是鱼泽鳍子。
“胡说八道!”蛸田像呻吟般道。
“不要!不要!不要!”海苔子哭着叫起来,可是仔细看却也不见有眼泪掉出来。
“但在第二宗事件上,蛸田却有不在场证明啊。”我望着手帐说道。
“那当然了。”天下一说道,“因为第二宗事件的凶手并不是蛸田。”
“说什么?”
“这第二名凶手在知道了第一宗事件的时候,想出了一个计划,那便是乘顺风车、把对自己有防碍的人杀掉。可是为了要让搜查人员误认为凶手是同一人的缘故,这二宗事件最好是存在共通点,而给利用的就是那首摇篮曲。第二名凶手在贝本的尸体被发现的随后、在围观的人群还没聚集前的期间做了手脚,把馒头塞进尸体的口中。”
“原来如此,难怪目击者说在发现尸体时口中没有馒头。”我拍打双手、用力点头然后对天下一说道,“那么,这第二名凶手是?”
“便是这人。”侦探指着的,是鱼泽鳍子。
鳍子发呆了一会儿后,瞪大了眼,“呵呵呵”的大声笑了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说是我呀?真是奇怪了。”
“装傻也没用,在那之后你杀了海老原,因为她知道了锅男的秘密。”
“什么?又有秘密?”我不禁惊得倒仰起来。
“是一些特殊的癖好。”
“癖好?”
“虽然很难说出口,但无奈也只得说了。”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边呼出来一边说道,“锅男对女童抱有强烈的关怀。不、若然只是关怀还好,那、那、那个可以说是凌辱。”
“女童癖?”我大声问道。
直到现在还安静地坐在母亲旁边的锅男,像哭着脸的说道:“妈妈……”发出了可怜的叫声。
鳍子握着儿子的手并瞪着天下一,眼中充满了血丝。
“那个、那个、那个……证据……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那是海老原的女儿说的。现在正寄住于东京的亲戚家中,已是中学一年级了,虽然要回忆过去的不幸很辛苦,但总算对我说了。我到东京便是为了要确认这个。你一直担心海老原会否把这事情公开,所以利用这个机会杀了她,还按照摇篮曲预备了被窝和枕头。”不知是否找不到反驳的言词,鳍子沉默下来。
蛸田八郎咳了一声后说道:“那是你干的么……”
“那么第三宗事件是?”我问道。
“那是蛸田。”天下一回答道,“发生了第二宗事件后、同时也注意到与摇篮曲吻合的蛸田,想必在内心偷偷的笑着吧。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但也已经把事件搞得混乱并且对自己有利,于是蛸田再把刚好在那时对自己有威胁的另一个人消灭,那人便是大矶。大矶以前也与海苔子发生过关系,而且还利用她的裸照来要胁蛸田。”
“那么……第四宗事件则便是……。”
“便是鱼泽的所为。乘着事情混乱,接续再杀多一人。滨冈的女儿也曾被锅男凌辱过,而鳍子每个月都要支付大额金钱作为保守秘密的代价。”
“至于第五宗……”
“那是蛸田的所为。”或许天下一已感到厌了,稍微不耐烦的说道,“港川也曾经是海苔子的恋人,拥有海苔子亲笔写下的婚约书。”
“那么,第六宗则轮到鱼泽?”
“猜对了。高波来是海老原的亲友,也略知锅男的癖好。”到了这个时候,以后所发生的事情大概都已了解吧。便这样的,蛸田八郎和鱼泽鳍子反覆交替地去杀人,说起来,两人都是乘便而导致事件变得暧昧不清。
说明了第九宗案件是蛸田的所为之后,天下一的解谜终于结束了。
我一边打量着蛸田父女和鱼泽母子、一边说道:“怎么?有什么想说的?有反驳的话吗?”
最初抬起头来的是蛸田八郎。还以为他想驳斥天下一的推理,但看来却不是,他盯着坐在对面的鱼泽母子说道:“哼,原来是那样!竟然想把那么变态的儿子推给我女儿?”
听见这话后的鱼泽鳍子大概不会沉默吧。
“什么?你的才是,不要脸!”
“说什么!你这个皱皮老太婆!”
“怎么!大肚子乌龟!”
两人开始互相纠缠起来。
叫了警员来帮忙把他们两人制止住,在扣上了手镣后,两人都像发情猫似的在吁吁声叫。
鲸冢夫妇与我及天下一一起离开蛸田家。
“怎也好,总算是完美的推理啊。在童谣杀人的背后,竟然存在着那样的真相。”鲸冢村长从心底佩服出来。
“其实最重要的只是注意到有乘便的可能性。既是那样,不在场证明便变得无意义了。”心情极佳的天下一回答道。
“啊,原来如此。总之,乘便的只是一个人还算好。”鲸冢说道,“因为纵使有其他人利用乘便而模仿摇篮曲去杀人也不奇怪。”
“那个,是的。简直就是。”天下一说道。
我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大河原君?”天下一回头问道。
“确实是还剩下歌谣的第十段。”
“嗯,是那段‘一个小孩童独自生活,结婚之后谁也不剩了。’那又怎样?”
“那……”
有不祥的预感。
这个预感不幸应验。翌日,在这岛上的各处地方都发现了杀人事件,而各宗事件都没找到有其他的共通点 、除了一项是全体一致的。
那就是,全部的尸体都给穿上了结婚礼服,手中还拿着三三九度杯!
我重新理解到这篇小说的标题,然后便叹了一口气。


第十篇 不公平的样品——推理小说的守则

 

  “警部,杀人事件啊。”当我正在书写着桌上的文件之际,部下猛然的冲了过来。
我伸手拿起了外衣然后问道:“地点在哪里?”
“XX町姓大黑的家中,主人一朗被杀。”
“大黑一朗?他岂不是一位名人?好,立即赶去。”一边把手穿过衣袖、一边站了起来。
大黑一朗是在日本属中下级的大黑制药公司的董事长,公司虽然曾在某段时期衰落,但据我所知最近又再好转过来了。
与“大黑庄”这名字给人的印象完全相反,这是一座墙壁铺设了纯白色瓷砖的建筑物,从二楼圆拱型的露台上,甚至还会有像迪士尼电影中的什么公主登场吧。只是放于大门旁边的废物袋,给人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出来迎接我们的,是一个看来五十岁前后的瘦削女性,她自我介绍说是女佣、名叫绀野绿。从那颤抖的声音便可以知道她是非常的惊慌。
“被害人在哪?”
“这边。”
跟随女佣到达宽阔的大厅,在沙发的贴邻有一名男性倒下,旁边有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年轻男人,还有一个看似是医生、穿着白衣的男人。那中年女人把面埋向沙发、正在不断的抽泣着,而那年轻男人和医生则露出沉痛的表情在坐着。
自我介绍过后,我便去确认他们的名字。在哭的女人是被害人的妻子、叫大黑野舞子。那个年轻男人是他们的儿子次郎。医生的名字则是……算了,什么也好吧。
尸体穿着浅蓝色的长袍,也不知是否由于痛苦而扭动的缘故,敞开了衣襟。
“是毒杀,应该不会有错。”医生望着尸体断言道。
“那些是……”那样说的我指向桌上,在那处摊放了一个扁平的箱子,里面并排着一些巧克力。
“好像是今早送来的。”儿子次郎回答道。
我问那医生道:“那些巧克力有毒?”
“多半是了,刚在这里开始吃这些巧克力。”医生指向地上说。那儿还有半片巧克力掉落在淡紫色的绒毡上。
我点了头,然后叫了鉴证人员前来。
在现场检证进行期间,我在一朗的书房内向有关人等问话。首先从次郎开始。
“没想过父亲会成为谁人杀害的对象,因为也没有想起曾做过什么令人怨恨的事情。”次郎皱着眉头、以沉重的语气说道。
那种人即使做坏事也视作等闲——这句话我没说出口。
接下来的便是那女佣人。我询问了送来巧克力时的情况。
“主人特别喜爱吃巧克力,一边说着记不起送礼人的名字、却一边大块大块的吃,我做梦也没想到竟然被下了毒药,正打算走入厨房泡红茶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呻吟声……”说到这里便只变成了哭声。
死者的妻子野舞子还没回复到可以问话的状态,还在自己的房间内休息。除此以外,在这家中还居住了次郎的妻子高子、被杀的一朗的弟弟和夫,和名叫樱田的司机。
“喂,不能随便进入!你是什么人?”从大门那边传出来的声音,像是我部下的。
走过去一看,一个头乱蓬蓬、穿上皱巴巴外衣的男人,被我的部下抓住了衣襟。
“什么?那不是天下一么?”
“呀,警部!”望向我这儿,天下一满脸他乡遇故知的样子,“负责这次的事件么?”
“是熟稔的?”部下向我询问道。
“也不能说是熟稔,只要是警方人员,知道他的人也有很多。”
“但经常特别关照的却是大河原警部哩。”天下一挺起胸膛说。
这个饶舌的男人。
我咳了一声然后说道:“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我邀请来的。”首先声音响起,随后一名年轻的女性走了进来。化妆时尚,也配戴了大量的首饰。
“你是?”
“大黑高子。”
“呀,次郎的妻子。”我点头说道,“你为什么邀请天下一前来?”
“为什么?不是有事件发生了吗?我从朋友听闻关于天下一的事情,大名鼎鼎,是个头脑精明、博学多材、身手敏捷的名侦探先生。”
“不、太过奖了。”天下一害臊起来。
“关于今次的事件,我想一定要请天下一来解决,所以便带他来这里,因为警察是无法信赖的。”说完后才警觉到对方是警察人员,便用手一掩嘴巴,然后接续说道,“失礼了。”
我再咳了一声后望向侦探说道:“那样说来没法了,但请你千万不要防碍我们。”
“嗯,非常明白。”天下一恭敬地低头说道。
来了干扰的人,我想会很辛苦。当然,由于这部小说的主人公是天下一侦探,因此从一开始便已决定了他的登场,但在我的立场来说,不得不作出这种态度。
不理会那侦探,重新再望向现场。首先注意到的,也不用说自然便是巧克力了。
“那是一间著名糖果店的东西,并非在任何地方都买得到的,若然是前两三天的事情,店员可能还会记起顾客的样貌。”天下一望着包装纸说道。
“我当然也知道这个,所以,嗯,已经打算叫部下去查问店员。”我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接着,天下一把被粗暴撕破的包装纸拿在手中。
“以绿色原子笔写下了收礼人的名字。虽然惯常说以绿色墨水写信是具有离别的含意,但与这个有关系吗?嗯,送礼人的名字是习志野权兵卫。”
“从未听见过的名字。”在不知何时走到旁边的次郎道。
“就是了,”天下一说道,“这是仿效无名氏的用语。”
“是么。”次郎一脸可惜的表情。
“让我看看。”我从天下一手中抢过了那张纸,然后说道,“喔,习志野权兵卫么。虽然还写下了住址,但大概是乱作出来的吧。咦?”
“怎么样?”部下询问道。
我指着邮贴的消印说道:“看这个,接受这小包裹的邮局就在这儿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