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书店距离有菜店和鱼店等的商店街只不过两百米,而且还是单一路径,行人也不算少,又不是深夜,在那样的状况下会被袭吗?”
“嗯……”我咕哝道,“那么,是怎的一回事?”
“我想花枝说要去买东西只不过是个藉口,离开书店之后,在自愿的情况下走到了商店街以外的地方去。”
“为什么要那样做?”
天下一窃笑道:“若然妻子对丈夫说谎后离开家里,那么原因只得一个。”
“有私情?”我点头说道,“喔,那要试找一下花枝的交际关系了。”
“关于这一点,花枝参加了一个名叫青空云雀会的合唱小组,每星期会集合一次来排练。”天下一望着贴于墙上的日历,拍着双手说道,“刚好今天便是练习的日子。”
“好。”我站起身来说道,“那么快去进行问话吧。”
“我也去。”天下一也站了起来。
“不,不用你去了,以后的事交由专业人员去做。”
“不对,这是我受了委托的事件,即使说不,我也会跟随去的。”
“哼,那随便吧。”
在主人公侦探与配角警部惯例的做作一番之后,我们便离开搜查本部。
“虽然是不太好,但始终都出现了。”步行了一会之后,天下一在我耳边低声说。
“说的是?”
“七零八碎的尸体。事实上,也想到快要出场了。”——是已离开了小说世界的样子。
“嗯,我也是那样想。”我也暂时忘掉角色的扮演而回答说。
“在本格推理中,处理七零八碎尸体的场合,始终都是以原因为重点。为什么要把尸体切割呢?对于这点,假若欠缺有力的说明,会是个令人消化不良的结局。”
“从现场方面考虑,仍然是以容易搬运的理由为最适当。”
“对的,但在本格推理的世界中,这个理由没什么趣味,而且今次发现的尸体,被切割得很彻底,即使是手腕,也被切成了手掌、上腕和下腕共三部份,如果单只为了容易搬运,应该无需要到那个程度吧。”
“若是为了隐藏身份的话,虽然在现实事件中经常会有,但……”
“那些与其说是七零八碎的尸体,倒不如说是无头尸。作为推理小说的主题而言,是在本质上不同的东西,而且今次的尸体也有头部,连指纹也没被破坏,感觉不到有隐瞒身份的意图。”
“那我想不到除此以外的理由了。”我很快便放弃。
“还有的是,若在实际的事件中,凶手可能是疯的,而女被害人则是凶手的恋人。”
“对,是有那样的事。”我皱着眉说道,“现实比小说更奇特哩。”
“嗯,在小说中也有出现凶手把尸体吃下去的事情,但以为什么把尸体处理掉这一点作为谜团,这与七零八碎的尸体也有根本上的不同。再不然,凶手是个异常者、单为了变态趣味而把尸体切割也并不适合本格。”
“存在什么理论上的理由是必要的吧。”
“我虽然不觉得是必要,但读者却一定不会默不作声。在实行划时代的诡计之余,如果属于必要的便更为理想了。”
“那样的小说又有多少呢?”
“有的。”天下一点头后再听声的附加说道,“只不过诡计通常都不可能在现实中执行,全部都只是为了制造恐怖怪异的气氛来把读者蒙骗,仔细想来都是一些可笑的诡计,漠视法医学的也有很多。”
“那个没法了。”
“没法了么。”那样说完后天下一单起眼来并说道,“出现太多那种情况,只等如勒着自己的脖子。”
“对,那就连作者也会不妙。”
我们对望着哧哧的笑了起来。

  青空云雀会的排练,在名叫牛山的门诊医生家中的客厅内进行。我们到达的时候,除花枝以外的全部九名成员都已聚集在一起,但原因却并不是排练,而是为了交换有关于花枝死亡的情报。在狭窄的町内,案件的事情已经广泛流传,这对于查问也有好处。
首先,我在全部人面前问了对于这事件有什么头绪。
“有要杀害花枝的人?真不能相信。”这家的主人牛山,一边摇动着肥胖的身躯一边说。在九人之中,包括他共有三名男性。
“她是个很好的人哩。”
“嗯,成熟大方,对任何人都很亲切。”
“总感觉是那样。”
女性们开始哭起来。
我一边提出了几条问题,一边在观察那三名男性。牛山虽不像是个坏人,但稍嫌愚钝、不够细心,也没注意到女性们那厌恶的面色,却不断说出自己对于那七零八碎尸体的所知。
相反地,带点神经质的邮局职员羊田却没怎么说话,像是要让人逐渐把自己忘掉般的毫不显眼,脸色很差,也不知道那本来便是如此,还是获悉花枝的死讯后才变成那样。
三人中最年轻的便是狐本。虽然一眼望来是位英俊小生,但偶尔却会露出狡黠的神色,对清井花枝死讯的哀悼说话也只像是在随声附和。
接下来,便向与花枝最熟稔的猫村玉子问话。玉子是在同一町内经营洋货店的。
当我问到花枝是否有私情时,玉子要求我对于她说的事保守秘密后,说出了以下的话来。
“花枝对丈夫好像有各色各样的不满,总说感觉不到男性的魅力,可是最近她却充满了生气,打扮得很漂亮,想来必定是出现了新恋人。”
“对方有可能是合唱组中的男性吗?”
玉子露出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来,然后说道:“想来不是了,牛山先生一望便知是个畏妻的人,花枝讨厌狐本先生,所以想来也可以摒除在外。”
“羊田又怎样?”天下一问道。
“我想那绝对不会。”
“为什么?”
“我想在兴趣方面无法与花枝合得来。”注意到玉子不知为何像有深意的在窃笑着。
无论如何,也尝试去调查一下关于这合唱组三名男性的事情,其间发现了牛山有点可疑。虽然说自己是畏妻的人,但却有三个妾侍,而且也时常对花枝作出色眯眯的样子,因此我们警方立即召他来迫供。
“从实招认吧,你便是凶手。”
“不,不是我。”
“不用装傻了,作为医生对切割尸体应该很在行。”
“这么胡闹!”
胡闹是我在这部小说中的任务。但很快的查明了牛山有不在场证明,然后便立即释放了他。
接下来的是狐本。想向花枝求爱但被拒绝,因此一怒之下杀人,那是我们的推理。但那也是没有证据的瞎猜。
“胡说!”狐本也在问话室那么说。
然后知道了狐本也有不在场证明。
对于羊田也首先作出了调查,出来的报告如下。
“他是一个从早到晚、整天都在贴邮票的古板男人,对这家伙来说,杀人这种大恶行是不会干的了。”
对于这个,我的回应是 :“是么,那考虑其他的人吧。”
我不可思议的断然不理会这人。
然后,尝试重新调查花枝身边的事情,可是却没有其他男性的影子出现。
“再次在现场附近进行彻底的查问吧,可能会找到目睹埋藏尸体的人。”我发出了下一个命令,然而,那也没有任何收获。
在搜查本部内,我抱着头说道:“喔、究竟是怎的一回事?这次的事件就连我也束手无策了。”
“我总觉得关键所在隐藏于凶手把尸体切割成七零八碎这事情上。”不知何时走到了身旁的天下一说。
“所说的隐藏是怎么回事?”
“我注意的,是为什么要把尸体切割得那样细致,而且也非胡乱的切割,而像有某程度上的规则,也左右对称。”
“凶手大概是个井井有条的变态者。”我随意附和。
“对了,有件好东西。”天下一匆匆站起来离开房间。
“到哪儿去?”
“总之是好东西,请跟着来。”
跟随天下一到了猫村玉子的洋货店,店内有玉子与另一名寄住店内的女店员合共二人。
“对不起,可以借给我一个光秃秃的橱窗模特吗?”天下一对玉子说道,“那是为了搜查所必要的。”
“嗯,可以,侦探先生。”玉子立即答应了,并把放于旁边的橱窗模特身上的连身裙脱下。
“接下来还要笔和墨。”
“是。”
“喂,你究竟想干什么?”
“请看下去吧。”那样说后,天下一一边望着手帐,一边把染满墨的笔在模特身上开始画线。首先在头的周围绕线,然后胸的上面、下面,接着是手腕、手肘等。
“侦探先生,这是什么?”玉子不安的问道。
“把清井花枝被切割的部份弄得明确。这里应该隐藏了凶手的一些什么意图。”
“这颇有趣啊。”在旁的年轻女店员说完后便掩住了自己的嘴巴。
天下一画完了全部的线。模特的身上满是线,正如他刚才所说,看见凶手的确切割得很细致。
望着人像的天下一说道,“怎样啊,大河原君。感觉到这些切割线有规律性了么?”
“嗯,说起来是的。”我也望着模特低声说道,“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吧,我也有这种感觉,但却怎也想不起来。”
就在那时,猫村玉子“呀”的一声轻轻漏了出来。
“怎么样?”我问道。
“不,没什么。”玉子垂下了头并摇头说。
“不要发出含糊不清的叫声。”我告诫了她之后,望向天下一说道,“会不会是想得太过了?凶手只不过是随便的切割。”
“不,想来不是。”
不知是否认为无法立即在脑海中闪出结论,天下一向玉子要求借走那个橱窗模特。虽然玉子好像不太愿意经营道具被拿走,但大概考虑到对于好友被杀的搜查,不作出帮忙也不太好,所以最终也答应了。
接下来,我命令部下展开了查问。偶尔也有可疑的人被警方扣查,但结果却还是没有任何收获。由于在这小说中我的任务便只是如此,那也没法了。
“天下一怎么了?这一阵子不见了踪影。”我问部下的警官。
“嗯,也不在他居住的地方。”
“住所也不在?不知去了哪里?”
“嗯,据他住所的屋主说,他是突然离开了,虽然因早已缴付了租金而没什么问题,但那个橱窗模特就这般放在屋内也很不是味儿。”
“那家伙就连住所的屋主也给带来灾难。算了,也许天下一已无奈的感受到外行侦探的界限,大概已挟着尾巴逃掉了。”然后我咯咯的笑。那是我的任务。
这时有一名警官飞奔而至并说道:“不好了,又有一人行踪不明。”
“什么?是谁?”
“是洋货店的女主人。”
“猫村玉子!”我大声叫道。
我立即带同部下赶去。在洋货店内只得当日的年轻女店员独个儿在等候着。据她说,玉子在昨天晚上离开后便再没有返回去了。
“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吗?”我问道。
“嗯,因为她什么也没说。”
“离开时的神情怎样?”
“那像是想不通的样子。那个,坦白说,自从那天警部先生和那侦探出现之后,总觉得店长的样子怪怪的。”
“什么?嗯,那为什么不再早点通知我们?”
“对不起,因为我害怕随便的说出来会被店长责怪。”那女店员呜咽起来,而我则苦起了脸。
“请稍为让我通过、对不起。”是曾经听见过的声音。天下一拨开人群进入了店内。
“你怎么了?之前去了哪里在干什么?”
“进行了各色各样的调查。话说回来,刚才所说的是真的吗?”天下一问那女店员。她像机械玩偶般的点了头。
天下一搔着头说道:“嗯,那便是了,就是那样的吧。我也太大意了些。”
“喂,怎么啊,究竟在说些什么?”
“大河原君,快!要是真的有什么的话,可能已经赶不及了。”
“赶不及?怎么一回事?”
然而,对于这个质问天下一也不回答便飞跑着离去,我也只得带同部下追在他的后面。目的地,是一座平房的前面,门牌上写着的是羊田。
“怎么?凶手便是这个邮局职员?”
“就是了。”
天下一砰然的拍着门,但却没有任何回应。
“撞开它吧,玉子有生命危险!”
“好,撞开它!”我命令部下道。
撞开了前门之后再破坏大门,然后我们闯进入内。可是在屋内却看不见羊田。
“已离去了么?”我说。
“应该不是,玉子应该还被囚禁在什么地方,或许已经……”天下一忍住了后面的话没说下去。
“庭院里面有一所仓库。”其中一名部下走过来报告。
“好,去看看。”
走进庭院里,原来那仓库是一间华丽的小屋。警员们把它重重包围,天下一走近小屋并把耳朵紧贴于门上,然后再次远离。
“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出来吧!”他说。
几秒钟后门打开了,羊田像泄了气般走出来。他跪在庭院中、全身发抖的说道:“请帮我,请原谅我,我没想过要杀死花枝的。请相信,那只不过是意外。”
“什么?所谓的意外是什么意思?”我怒吼道。
“脖子……只是脖子被勒得太紧所以死了。”
“勒紧脖子?白痴!那便是叫做杀人!”
“不是的,不是的。”羊田哭了出来。
“猫村小姐在哪里?”天下一问道。
羊田指向仓库。
天下一走进入去后大声呼喊道:“大河原君请进来。”
走进入去后,便看见猫村玉子近乎全裸的被缚着。虽然有点难为情、目光不知往哪里看才好,但仍然没把视线移开并问道:“已死了么?”
“不,看来只是昏倒过去。对了,大河原君,看见这个捆绑方式,你想起了什么?”
“捆绑方式?嗯……”望了好一会后终于注意到了,“啊,那个橱窗模特。”
“对。”天下一点头说道,“绳的位置与模特上画了线的地方相同,那也是所谓的一种……”他咳了一声后继续说道,“SM缚。”
我不禁啊了一声叫起来然后说道:“虽然想来是在哪里看见过……那样啊。”
“注意到这点的我,看出了凶手是有这种嗜好的人,于是向有关商店调查,我想若是那类人的话,必定会在那里出没,然后,终于查出了羊田是某店的常客。”
“原来如此。”
我们离开了仓库。羊田仍然在哭,一边哭着一边招供。
“与花枝开始交往是在约一个月前。当发现她也有那种嗜好的时候,我便主动接近她,期间我们也情投意合,花枝她经常到我家中,她完全的着了迷,大概是与已对丈夫厌倦了吧。”
“花枝在书店想买的便是SM杂志。”天下一补充说。
“然后呢?”我催促羊田。
“后来正如刚才所说,在某天因过于激烈而把脖子勒得太紧。”
“那为什么不通知警方?”
“那、那个、很难为情的。”
“真傻!人都死了还说什么难为情。”
“对不起,对不起。”羊田把额头叩在地面。
“猫村小姐也是你的一伙?”天下一问道。
羊田点头说道:“她由于察觉到我便是凶手,所以来到这里。我想扰攘起来便不太妙,因此才把她囚禁,但却没想过要杀人,只预备说服她不要把真相说出来。”
“只预备囚禁起来,要把她缚成那样?”我问道。
“那、那个,说到把人缚起来,我只懂得那种方式。”
“那为什么要使她赤裸着。”
“那是、嗜好……”羊田搔着头说。
这时猫村身上的绳已被松开,到这一刻她已经清醒过来,但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睁大眼四下张望。
“好,那么最后的一个质问,为什么要刻意把尸体切割成七零八碎?”
“那是……”
“这个让我来回答吧。”大概认为全部给凶手自己招供并不好过吧,天下一抢着回答道,“请试想一下花枝死时的状况。在她身上应该还遗留下明显的缚绳痕迹,假如就那样把尸体掉弃,便等于表示凶手是有SM嗜好的人,若然是猫村小姐的话,更一眼便会看穿。为了掩饰那绳痕的缘故,所以于那些部份把尸体切割。”
“啊,是那样!”我拍着手说,“嗯、那样。”然后我继续抱着双手在咕哝,“原来如此,不愧是天下一,这次怎也得败给你了。”
“不,过奖了。”
正当天下一哈哈大笑之际,羊田开口说道:“那个、并不是那样。”
“什么?”顿住了笑声的天下一盯着羊田,“不是那样,那么究竟是怎样?”
“那个、切割成七零八碎的原因,只是由于不自觉地想把它切开。”
“不自觉?”
“嗯。我是在邮局工作的,每天都在处理邮票,所以一看见那个便始终忍耐不住要把它切开。”他说着并指向猫村那被松开了绳子的身体。
绳痕很明显的变成了齿孔的模样!


第八篇 诡计的真面目——???

 

  天下一大五郎被叫去黄部矢一朗的邸宅,是在五月中的时候。
要前往这所上一代作为别庄而建造的邸宅,不得不经过一片苍茫的树海。道路并没有重新铺设,路面的阔度也没有扩增,当与稍微宽阔的道路交界时,可能便会走错到另一边去。
天下一走进树海时已是过了中午时份,天气晴朗,若是在一般的地方,阳光照在沥青的路面上大概会很刺眼,但天下一的周围却称得上是昏暗。他再三的停了下来,回头望向经过的道路,因为对于有否走错路有点感到不安。
正怀着不安的心情步行之际,前面出现了人影。天下一急忙赶了上去。
那人影是位女性,孤立地站立在路中央,长头发、穿上浅蓝色的连身裙,天下一带着半分期待的推理着:她必定是个年轻的女子。
“怎么啊?”天下一开口问道。
对方回过头来,面上露出错愕的表情。
天下一再问道:“迷了路?”
“不,那个、也不算是迷路,但由于没有任何人经过,所以感到不安。我已很久没来这里了。”她听声说。
“去黄部先生的邸宅吗?”
“是。”
“那么与我同路了,一起走吧。坦白说我独个儿也有点害怕。”天下一说完后,那女子脸上露出笑容,像在说“好啊”。
她说她名叫赤井留美,今次来这里的原因是为了办理承继遗产的手续。早前黄部家的上代主人雅吉因癌病去世,大概因此便被呼唤到来。留美虽然是雅吉第二房妻子所诞下的孩子,但在十年前母亲病逝时便由母亲的外家所抚育,而赤井也是她母亲的旧姓氏。
“那么与黄部矢一朗岂非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对。”
“那为什么寄住外家?”
“想来爸爸觉得那样对我来说会更好吧。”
“你与矢一朗的关系不太好?”
“不,哥哥是个很好的人。”留美认真地说。
过不多久便已离开了森林,眼前出现的是一座大型建筑物。
“已有十年了。”在天下一身旁的留美说。
大门前出现了一名个子细小的中年男人和一名瘦削但举止优雅的妇人。
那妇人一看见留美便伸出双手说道:“啊,留美,很久没见了,变得漂亮多啊,真让人惊讶哩。”
“嫂嫂才是哩,依然还是那么年轻的样子。”
“怎么会呀,我已不像样了。是了,请入里面吧。青野,她是留美,给她带路到房间去。”
被称呼为青野的男人,拿起了留美的行李并说道,“请往这边来。”然后往走廊方向走,而留美则跟在他的后面。
接着那妇人望向天下一说道:“让你久等了,我丈夫在别屋那边。”
“所谓的别屋是?”
“由我来带路好了。”
天下一给带到去的,是一所建造在母屋隔邻的屋子。在一楼的客厅等候期间,天下一眺望着书柜,在那里放有很多关于歌舞伎和宝冢的书藉。过不多久,刚才的那名妇人——矢一朗的妻子真知子对他说,由于矢一朗的身体有点不适,所以请前往他本人的房间内会面。天下一在真知子的带路下走进二楼的房间。
窗旁放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扶着真知子的手坐起身来。
“我是黄部矢一朗。由于脚有点毛病,只得这样失礼了。”那男人说道,“请你到来没有别的,只是想委托你去调查关于某个男性的事情。”
“所指的某个男性是?”
“某个男性便是……”矢一朗指向窗外。天下一望过去,看见母屋那边一楼的窗前出现了一张年轻男性的脸。
“那个人?”
“他叫灰田次郎。”矢一朗回答说道,“自称是爸爸的私生子。”
“啊!”天下一瞪大眼睛。
据黄部矢一朗说,灰田是在三天前出现,还拿着黄部雅吉承认他为自己儿子的亲笔文件,从而坚称自己也有承继遗产的权利,而在雅吉的遗书中,也的确提到了自己曾经写过那样的文件,上面写着手持文件的人便是已被确认的儿子。然而,对矢一朗来说,总无法于顷刻间相信这个男人,同时,也怀疑那份文件的真确性。
“所以便想委托你调查一下,怎么样?”
“明白了,好吧。”
“那便好了。今天请在这里住上一晚,调查从明天开始便可以了。我打算在你的调查结局还未出来之前,把承继遗产的事情推迟处理。”
“我会尽最大努力的。”天下一回答道。
那天晚上在黄部家母屋的饭厅中举行了晚宴,但其实客人也只不过是赤井留美、灰田次郎和天下一三个人。由于矢一朗无法起来,因此只留在自己房间中用膳,而真知子与司机兼厨子青野则在招待客人。
“黄部雅吉的遗产,实际是多少程度的金额呢?”灰田次郎问道。
真知子对这条无礼的问题皱着眉回答道:“没问过律师,所以也不知道具体的详情。”
“但那应该足够一生吃喝玩乐的过活吧。”
“为了吃喝玩乐而用掉遗产,我觉得那是最差的。”留美说。
“是那样么?”灰田窃笑着说道,“那么你打算怎样使用?”
“还没有想过这事情,但与其无谓的浪费,我认为倒不如赠予不幸的人。”
“那是很好的想法啊。”灰田说道,“那么为了你的缘故,给你介绍一个不幸的人吧。”然后他以刀指着自己的鼻子。
咚的一声留美站起身来。她一咬嘴唇,然后对真知子和青野道谢一声后便快步的离开了饭厅。灰田一边望着离去的她、一边在咯咯的笑,而真知子则盯住了他。
天下一被安排到二楼东面的房间,正下方是灰田的房间,斜下方则是留美的。打开窗便可以看见在对面矢一朗他们的房间。
天下一迎着风,看见面前的窗正敞开着,也见到坐在床上的矢一朗。
“晚安。”天下一开声说。矢一朗轻轻的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