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木真想堵上木原的嘴巴,但遗憾的是,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对方的理由。站在风美的立场来考虑的话,不让她参加比赛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等本人的心情平静下来之后,我们再商量吧——柚木想要围绕这个主旨说上几句。

  就在这个时候,风美抬起头,看着两位刑警说道:

  “昨天的巴士事故……是写恐吓信的那个人干的吧?他的目标是我吗?”

  木原的表情变得比刚才更加严肃了。

  “我们已经查明,很明显,巴士事故是有人故意制造出来的。那么,罪犯的目的是什么呢?一般来说,罪犯的目的肯定是杀掉某个人。那么,他想要谋害谁呢?现在处于重伤状态的男人只是偶然坐上了那辆巴士。对此,他根本无法预测。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司机了。可是,为什么要杀死司机呢?对此,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任何理由。于是,我们觉得,这次的事件肯定是冲着你去的。我听说,滑雪部的手机网站上面有你的日程表,上面写着你打算在昨天下午四点出发。从理论上说,这是一个只有滑雪部成员才能够看到的网站。但我们认为,罪犯很有可能盗取了密码,看了你的日程表,然后实施了这次的犯罪。”

  听了木原的话后,风美无力地低下了头。

  “也就是说……那个人……那个大叔成了我的替身,是吗?”

  “这种事情现在还没有定论呢。”柚木安慰道。

  “可是……”她一时无语。

  沉默之中,木原开口说道:

  “如果你觉得心怀歉意的话,那就请协助我们进行调查吧。你有没有什么线索?知道写恐吓信的人是谁吗?”

  风美耷拉着脑袋,摇了摇头。

  “没有。我可以把至今为止收到的粉丝来信拿给你们看。没人给我写过奇怪的东西。”

  “是这样啊。话又说回来了,虽然这是写给你的恐吓信,但罪犯恨的不一定就是你。他的目标也有可能是公司。”

  柚木看了看木原。


“您是说,这个人对新世开发抱有某种恨意?”

  “当然了,我们可以认为罪犯的目的只是为了钱。”木原说道,“在这之后,罪犯很可能提出金钱方面的要求。”

  柚木点了点头,心想,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谢天谢地了。

  “我们这边的问题就这么多了。如果大家想到了什么,请立刻告诉我们。另外,请各位不要依靠门外汉的判断擅自行动,好吗?”木原最后的那句话明显是冲着柚木说的。

  “那个,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风美问道。

  “那些粉丝来信都在您自己家里吧,您什么时候回家呢?”

  “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回去。”

  “那么,就今天下午吧。以后再联系。”说罢,木原站了起来。

两位刑警离开之后,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有风美还在小声地嘟囔着:

  “他到底怎么样了呢?坐上巴士的那位大叔……”

  “刚才听警察说,他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活下来的可能只有百分之五十。”柚木说道。

  风美抱着脑袋。“怎么会是这样……”

  “这不是你的错。”高仓说道,“就算罪犯的目标是你,这也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那个脑袋疯掉的家伙吧。”

  “可是……”说到这里,风美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个时候,有人敲门。高仓应了一声“请进”。

  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探头进来的是绯田宏昌。他的表情有些僵硬。

  “爸爸……你怎么来了?”风美睁大了眼睛。

  “我非常担心你,听说你接受了警方的问询,是这样吗?”

  风美的脸上浮现出悲伤的神情。

  “他们问我知不知道那起事故是谁干的?还说,这说不准就是冲我来的。”

  绯田板起脸。“果然是这样……”

  “果然?”风美立刻反应了过来,“原来如此,爸爸你早就知道恐吓信的事了吧。昨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是啊,所以我才问你坐的那辆巴士是不是提前盘算好的。”

  “我要是不把日程表填得那么详细就好了,要是不把几点出发什么的都写上就好了。都怪我,还把无辜的人卷了进来。”风美痛苦地扭了扭身体。

  “哎呀,我不是说了嘛,这根本不是你的错。”高仓痛苦地说道,“让你详细填写日程表的人是我。我也有责任。”

  绯田一脸沉痛地坐了下来。

  柚木看着他,不禁浮现出了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大家都认为,那个名叫上条的男人被卷进事故当中只是一个偶然,就连警察也是这么看的。但是,真是这样的吗?

  他回忆起了自己前往绯田上班的那家健身俱乐部时的情景。难道,绯田和上条见过面吗?如果是这样的话,绯田为什么对此事只字不提?


——以下为手打章节——

  
13

汗水不断的往下流,先是鬓角和脸颊,然后是脖子。全身的体温都在升高。虽然他拼命的滑着,但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自己正在前进。轮滑滑雪和真正的滑雪果然有着天壤之别。滑雪杖的前端不断的刺着雪面,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这种声音让他心烦意乱。

他觉得呼吸困难,筋疲力尽。尽管是在雪上滑行,却热得要命。令人头昏眼花的雪面让他十分不快,太阳镜一点儿也不管用。但他知道,要是把它摘掉,自己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这种运动到底哪里有趣?鸟越伸吾一边蹬着雪,一边在心里咒骂着。他也想练阿尔卑斯滑雪。来到这里后,伸吾第一次亲眼看到绯田风美等阿尔卑斯滑雪选手的滑行。当然了,伸吾看到的只是他们流畅的滑雪身姿,他觉得这个项目很酷。

“动作真帅啊。”伸吾不禁憧憬了起来,要是自己也练阿尔卑斯滑雪的话,朋友们肯定会羡慕自己,没准儿还能交到女朋友呢。

但是,伸吾的项目却是并不吸引眼球的长距离滑雪。这项运动缺乏速度感,大多数时间都得靠自己的力气向前蹬,几乎没有什么滑行可言。就算熬到下坡,他也不可能像阿尔卑斯滑雪那样使用板刃顺畅的一冲而下唯一能做的只是迈着碎步一点一点的往下蹭。

教练对伸吾说:“等你习惯之后,就会懂得欣赏周围的景色。”但伸吾却一点儿也体会不到那种情趣。不管走到哪里,周围的景色都是那个样子,根本就没什么区别。四周总是一片雪白,只有白桦林排列的方向多少有点儿变化。

这条比赛线路上,有一个可以左右比赛成绩的陡坡。下坡还好,可惜这里全是上坡。那个教练简直就是一个虐待狂。

伸吾喘着粗气爬上陡坡,一个身穿蓝色防寒衣的人映入眼帘。他就是那个疑似虐待狂的教练——贝冢。伸吾心想,他刚才还在酒店门口计时,想必是抄近道过来的吧。但这个坡真的很陡,就算穿着雪鞋都很难攀爬。伸吾真想对他说上一句“您辛苦了”。

“很好,很好,就是这个节奏。加大摆动幅度!冲过终点之前,不要松劲儿,使劲儿蹬!”贝冢双手捧着扩音大喇叭大声怒吼道。

“就算不用那个东西我也能听见的。”伸吾累得连牢骚都懒得发了。

从贝冢面前通过之后,伸吾继续向前滑行。与其说是滑行,不如说是攀登。第一次碰到这个坡的时候,伸吾几乎打算中途放弃了。他心想,到底要滑到哪里才是尽头啊。

前方出现了一棵颇为眼熟的粗壮的白桦树。伸吾不禁松了口气,他知道,滑过那棵树,便是一个平缓的下坡。

伸吾心想,不管怎样,先努力滑到那里再说吧。

他刚跑过来,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阵踩雪的声音,里面还混杂着轻微的喘息声。伸吾回头一看,只见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深红色滑雪服的运动员。他块头很大,默默的从后面追了上来。不,对方应该没有追赶自己的意思,但伸吾却第一次体验到了被人追赶的感觉。虽然他知道还有别的选手在这条线路上练习,但至今为止,他却从来没有遇到过一起训练的选手。

他知道这个运动员的来历。今天训练开始前,伸吾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看到一群人正在做热身运动。贝冢告诉他,那是本地某所高中滑雪部的成员。

“很多国家的队员都是从那所高中走出来的。学校虽然不大,但在越野滑雪界却十分有名。”

“哦,这样啊。”伸吾只是简单的回了一句,他对此毫无兴趣。

伸吾毫不在意,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前进。自己的踩雪声和身后传来的声音混在一起。旁边白桦树上的积雪扑通一声掉了下来。

身后追赶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对方的节奏明显快过伸吾。

伸吾用左眼余光瞄了一眼雪面,只见上面出现了一个影子。影子的顶端已经超过了自己。紧接着,影子的主人——身穿深红色滑雪服的选手滑了过来,和伸吾并驾齐驱。对方握持雪杖的方法有力而沉稳,蹬雪的步伐更是专业。伸吾侧脸看了看,只见那人的脸上布满了青春痘。从对方的神情来看,他对伸吾似乎不怎么在意。

伸吾心想,稍微和他对抗一下吧。于是,伸吾的双腿与双臂同时加力,推进速度立刻提了上去。

虽然刚才被对方超了过去,但他反而因此振作了起来。伸吾再次滑到了对方前面。

——什么嘛,真是简单的出人意料……

但是,伸吾的优越感也就到此为止了。虽然他一直把速度维持在一个很高的层面上,但却几乎无法和对方拉开距离。对方一直和他保持着微小的间距,简直就像是伸吾的陪练。

他们渐渐接近坡顶的那颗白桦树。伸吾松了口气。就在这时,身穿深红色滑雪服的滑雪部成员突然“嘎吱嘎吱”的将伸吾甩在了身后。伸吾没反应过来,在这之前,他早已用尽了力气,肌肉已经没有了反应。

瞬间便将伸吾超过的滑雪部运动员登上坡顶,轻快地向坡下滑去。他的背影越来越小,眼看着便与伸吾拉开了距离。

伸吾也开始下坡。他使出贝冢教给他的蹲踞式滑法。

——那家伙到底滑到哪里去了……

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伸吾遇到了一个拐弯。他愣住了。在高速下坡的时候,突然出现的拐弯被滑雪部运动员称为“鬼门”。伸吾知道,自己必须多加小心。

伸吾有点儿慌张,不断的调整着滑雪板。离心力让他的身体向外倾斜。他知道这个弯必须拐好,但却不想因此把速度降下啦。

伸吾心想,滑雪真是一项麻烦的运动,在雪上活动实在太困难了。嗯,这么做会怎么样——

伸吾强行扭动滑雪板。

当伸吾感到自己失去平衡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调整了。伸吾摔倒在拐弯最为凸起的地方,双腿甩出赛道,后背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虽然几乎没有感到疼痛,但伸吾却被一种莫名的屈辱感和自我厌恶包围了起来。他并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摆成一个大字继续躺在那里。蓝色的天空中,漂浮着无数条状的白云。不知从哪传来了阵阵鸟叫。

“今晚要看彼得.福兰顿吗?”伸吾呆呆的思考了起来。同住的贝冢很晚才会回到房间。在那之前,他可以观看自己喜爱的DVD。这已经成为了他最近的习惯。伸吾一边看着吉他大师的演奏,一边弹着并不存在的“空气吉他”。在那一刻,他仿佛觉得自己也成为了乐队的一员。伸吾心想,要是别人看到他这副样子,肯定会觉得他的脑子坏掉了。

一阵滑雪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几个人从坡上滑了下来。他们都穿着深红色的滑雪服,似乎是刚才那个家伙的同伴。

伸吾心想,真是一帮无聊的家伙啊。既然是参加高中的社团活动,那就应该选个更好玩的嘛,比如轻音乐之类的。

“你没事吧?”这个时候,伸吾的耳畔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这是一个年轻的声音。

伸吾坐了起来。一个男孩滑了下来,似乎也是滑雪部的人。他个子不高,身体瘦小。

“你,没受伤吧?”男孩一边呼呼的喘着气,一边问道

“没事,没关系,我只是躺着歇会儿。”伸吾急忙站了起来。

“啊,是这样啊。”对方露出了笑容。

“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害你绕道了。其他人已经先过去了。”

身体瘦小的运动员点了点头,朝坡下滑去。由于体重过轻,他几乎提不起速度。他握着滑雪杖的胳膊也十分瘦弱,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疲劳。

伸吾再次蹬了起来,没花多少时间便滑下了坡。后面的赛道几乎都是平地。

伸吾什么也不想,只是一个劲儿得向前滑着。不知不觉之中,他慢慢逼近了刚才的那名瘦小的运动员。那人笨拙的滑着,简直就像一个坏掉了的机器人偶。伸吾立刻将他追上,滑到他的身边,窥视他的样子。但是,对方几乎并没有心情理睬伸吾。他表情凝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伸吾心想,你自己这种状态,居然还有时间关心别人。当然,伸吾并没有感到不快。他在心里喊了一声“加油”,继续向前滑去。

伸吾滑到酒店前的终点,迎接他的是满脸愁云的贝冢。他的手里没拿着秒表。由于慢得太多,他干脆放弃了计时。

伸吾滑过终点,卸下滑雪板。他看到贝冢朝他走了过来。伸吾知道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于是抢先说道:“下最后那个坡的时候,我摔倒了。摔到赛道外边去了,爬回来的时候花了不少时间。”

“你的下坡还是不行啊。没受伤吧?”

“受伤倒没有,没事。”

“那就好。”贝冢点了点头,“把器材放到干燥室后,好好做做伸展运动,然后就来吃午饭。”

“是。”伸吾回答道。

就在这时,两个男人走了过来。一个人穿着羽绒服,另外一个人穿着大衣,脖子上系着围巾。两个人都把手放到口袋里。

“不好意思,稍微打扰一下,”穿羽绒服的那个首先开口说道,“有几个问题想向您请教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一会儿就完,不会占用你们太多时间。”他把一只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手里握着**证件。当然了,这是伸吾第一次看到**证件。

“什么事?”贝冢问道。

“从装束来看,二位应该是新世开发滑雪部的人吧?”

“是的,我们是少年俱乐部的。”

“原来如此,请问二位经常在这附近训练吗?”

“嗯,算是吧。”

“训练是从几点到几点呢?”

“这个嘛,每天都不太一样。”

“昨天下午三点到四点之间呢?”

“昨天?”贝冢看了看伸吾,随后又把视线移回到**身上,我记得昨天的练习是在下午三点结束的。”

“这么说的话,昨天下午三点左右的,二位正在这附近,对吗?”

“可以这么说吧,我当时有点儿东西要整理。”

“你呢?”**问伸吾。

“我说不太好。”他歪着脑袋答道,“我可能已经回酒店了吧。”

“那么,请二位根据自己的记忆回答,那个时候,你们有没有在这附近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看了看贝冢,又看了看伸吾。

“可疑的人……什么才叫可疑的人呢?”贝冢的脸上露出一副困惑的神情。

“就是举止可疑、看起来比较奇怪的人。比如,看起来和这里不太相称啊,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啊。特别是,从这里能非常清楚的看到停车场的情况……”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前面是酒店的停车场。如果客人只是使用滑雪场的话,他们会把车子停到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停车场。

“二位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在那个停车场附近,或者看到过其它可疑的事情?”

“真没注意过。”贝冢漠不关心的说道,“我们从来就没注意过那个地方。真的没什么印象。”

**把头转向伸吾,似乎在问“你呢”。伸吾耸耸肩膀,仿佛在说“我也没怎么注意过”。

“这样啊,那多谢了,在训练当中打扰二位,真不好意思。”

两位**行了礼,朝着那群高中滑雪部的运动员走了过去。滑雪部的人都聚在一起,正在听一个貌似顾问的男人讲话。两个**好像问了他们同样的问题,但很可能还是白费力气。毕竟,那些运动员是从今天才开始训练的。

“他们到底在调查什么呢?”伸吾看着**的背影,嘟囔道。

“可能是昨天的巴士事故吧。昨天晚上,**一直在酒店进进出出,忙到了很晚。”贝冢说道。

“可那只是场交通事故吧?”

“我觉得也是。”

伸吾和直接走向酒店大门的贝冢告别,来到干燥室。干燥室里,阿尔卑斯滑雪队的滑雪板摆了一排。由于受到事故的影响,阿尔卑斯滑雪队今天似乎没有训练。

伸吾看到这些颇有不满——为什么我就不能休息一下呢?

干燥室门口有一块三榻榻米大小的空间。伸吾在那儿简单做了做伸展运动,便走上楼梯。

伸吾走在通往酒店大厅的楼道里。这时候,他身旁的一扇门突然打开,从里面陆续走出来几个人。这其中有阿尔卑斯滑雪队的高仓和绯田风美,以及伸吾不怎么想见到的柚木。

柚木第一个发现了伸吾。他换上一副打招呼的表情,朝伸吾走了过来。

“伸吾的训练结束了吗?”

“算是吧。”伸吾回答道,他并没有去看对方。

“习惯滑雪了吗?雪上的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吧?”

“差不多吧。”伸吾嘟囔道,心想,对这个男人是不是应该稍微和蔼点儿呢?

“我已经听说了,这里发生了事故。虽然周围的环境可能会变的嘈杂一些,但你根本不用担心。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那我可以看看有关吉他的DVD吗?”伸吾在心里发着牢骚。

“只要你能按照贝冢教练的吩咐去做,就一定不会有问题。那么,我们下午在训练场上见吧,到时候我可能会去看你。”柚木拍了拍伸吾的肩膀,随即转身离去。

伸吾看着柚木远去的身影,小声嘟囔道:“你可以不来看我。”

14

过午时分,柚木在酒店的餐厅里吃饭,他看到几个滑雪运动员扛着滑雪板去了电梯间。他们全都是新世开发滑雪部的成员。他们穿着自己的滑雪服,并未像往常那样穿着统一的制服。发生了那种事故之后,总公司滑雪队任何公开训练,都很有可能遭到社会舆论的抨击。但贝冢却说,鸟越伸吾要像平时那样继续训练。和阿尔卑斯滑雪不同,越野滑雪并不使用普通的滑雪场,因此,他们很少被外人看到。而且,伸吾现在正处于重要的阶段。不管怎样,他必须利用这次的集训充分掌握滑雪技术。

阿尔卑斯滑雪队的教练高仓坐在角落里喝着咖啡。他的脸上理所当然的挂着失望的神情。

柚木把自己的餐具收拾好,随后走到高仓身边。

“绯田怎么了?她还滑吗?”

“她和**一起回札幌了。”

“啊,是这样啊,应该是去取粉丝来信了吧?”

“嗯。不然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上赛道了。”

柚木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您好像深受打击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想把他们培养成优秀的滑雪运动员,我只盼着他们能成长为伟大的滑雪运动员。可现在这是怎么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还没什么成绩,却被印成海报,还被登到杂志封面上,因此被某个奇怪的家伙盯上了。这叫什么事啊!”说完之后,高仓抬眼看了看柚木,轻轻的摇了摇头,“我知道,就算跟你抱怨,也是无济于事。”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总而言之,我们先交给**处理吧。”

高仓一脸失望的点了点头。柚木留下消沉的高仓,走出餐厅。在通向大厅的路上,柚木不禁思索着,日本体育界的相关人士怎么都这样啊?

柚木不知道高仓为什么要靠做滑雪教练来赚钱。虽然他极力想让自己的大脑理解,但却根本无法接受。

不仅仅是阿尔卑斯滑雪,企业之所以会投资体育项目,完全是因为有利可图。只要选手能够出名,企业的名称就会被世人所知,企业的形象也会跟着提高。对于选手来说,出名的捷径便是获得奥运会奖牌。为了让选手拿到奖牌,高仓这样的人才会被雇用。反过来说,如果选手出不了名,就算拿到奖牌,企业也是无利可图。

正因为如此,宣传活动才有必要。提高选手知名度是一项企业战略。所以,高仓具有那种“运动员只要把滑雪练好就行了”的单纯想法,简直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人。如果这次发生的事件,能让绯田风美的名字传遍全国的话,那我们该为此感到高兴才对。

当然了,狂热的粉丝很可能会变成跟踪狂,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便会由于某种原因对选手产生恨意。这也的确是事实。但是,这次的事件却并不适用于这个理论。如果真有这种跟踪狂的话,那么绯田风美周围的人肯定能够注意到他的存在。

柚木在大厅看到两个男人,很明显,他们都是搜查员。既然巴士事故是人为造成的,那么在事故发生之前,罪犯很有可能待在酒店。那两个搜查员大概正在收集可能存在的目击证人的证词吧。

柚木走进设在大厅一角的茶歇室,打开手机开始上网收集消息。虽然找到了几条关于巴士事故的消息,但没有什么新内容。只有一则报道上写着“尽管事故原因仍在调查之中,但很有可能是由司机失误造成的”。由此看来,**部很可能暂时向媒体隐藏了事件的性质。

身前出现了一个影子。一个人站在了他的面前。柚木抬起头,只见带着一脸奇怪表情的绯田宏昌正俯视着他。

“您不是和风美小姐一起回札幌的家了吗?”

“那边我交给**了,毕竟我什么也做不了。哦,我能坐这儿吗?”

“请坐。”柚木答道,心想,这个人居然会主动接近我,真是少见啊。

绯田坐下后,服务员走了过来,他点了一杯咖啡。

“有没有什么新消息?”绯田看了看柚木的手机,问道。

“没有,还都是电视报道里的那些东西。”

“说的也是。对了,小谷部长肯定累坏了吧?”

“我仿佛能看到他那张哭丧着的脸。现在媒体都还不知道恐吓信的事情呢,要是知道了,他肯定会被折腾得更惨。”

“写那些恐吓信的目的是什么呢?”

“完全不知道。虽然可以理解为写信的人不希望绯田出场比赛,但不希望绯田出场比赛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人呢?完全无法想象。如果绯田是世界级的滑雪选手,那么这件事倒有可能是敌对阵营策划的。”

绯田露出一脸苦笑。

“那家伙初出茅庐,乳臭未干,连参加世界杯的水平都还没有。”而且,在这之前,她简直就是默默无闻,别人连她的名字的都没听过。”

“我也有同感。所以,我也不知道恐吓信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罪犯到底在想什么呢?”绯田望着远处,说道。

服务员将咖啡端了上来。绯田什么东西也没加,板着脸直接喝了起来。

柚木看着他的样子,心想,这个人绝对不会为了讲这种没有内容的闲话而故意接近我。

“绯田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绯田露出些许犹豫的神情,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虽然你现在是风美的宣传负责人,但你原本的工作怎么样了?上次你说的那个遗传基因研究。”

柚木十分意外的上下打量起绯田。

“你能对我的研究表示关心,我真是感激不尽。你改变了主意吗?”

“我后来考虑了一下,稍微有了点儿兴趣。怎么样,对我们父女两人的遗传基因还感不感兴趣?”

“当然感兴趣了。我没有任何放弃的理由。”

“你的理论是不是这个意思——一个人与生俱来的天赋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他是否能够成为世界级选手,是不是这样的?我记得你说过,说你发现了对此大有影响的遗传基因组合。”

“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那却是极为重要的候选组合。我们在一流的体操运动员里也发现了这种基因组合。在体操世界里,有很多两代人都取得成功的例子,估计也是这种组合的功劳。我们把这种组合称为F型组合……”

绯田摆了摆手,说没有必要解释这个组合的名字。

“你说你在风美的血液里发现了这种东西,还说作为父亲的我应该也携带着这种组合。可是,事情是明摆着的,风美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那孩子还有母亲。”

“这又怎么了?”

绯田把手伸进上衣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塑料盒子。

“我听说很久之前留下的血迹里也能检测出遗传基因,不知道这话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有可能的了,不过得视血迹状态而定。”

“原来如此。那你看看,这个行不行?”绯田打开盒子,把它放到柚木面前,“能不能测出来啊?”

盒子里装着一张小纸片,上面粘着黑红色的东西。柚木仔细一看,发现是一枚血手印。

“这是……”

“可以说是某个女人的东西吧。”

“某个女人……”

“我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封以前的书信。那是一种誓约书式的东西,内子在上面签了名。这个血手印就是按在签名下面的。”

柚木十分感兴趣,好奇心让他几乎顾不得抬起头来。

“这是什么誓约书呢?我很感兴趣。”

“和你没关系。即使你感兴趣,我也不会透露给你一个字。但是,这对我来说却是一个重要的问题,我想确认一下这个誓约书是不是真得。虽然笔记和内子的很像,但我还是没有确凿证据。”

“哦哦,”柚木领会了绯田的意思,“原来您是想检测一下血手印的DNA啊。如果结果能够确认这个人和风美小姐的母子关系,那么您那张契约书就是真的了,我说得没错吧?”

“就是这个意思。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

“有点儿意思,换句话说,您是想委托我做一下DNA鉴定,对吧?”

“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并非毫无益处。你应该知道道我想说什么。”

“也就是说,”柚木拿起塑料盒子,看着那个血手印,“我可以通过亲子鉴定推动运动遗传基因组合的研究,是这样吧?”

“没错。这个血手印,你可以拿去随便研究。”

“真的吗?”

“绝对不是开玩笑,更不是骗你。”

柚木把塑料盒子放回到桌上。

”我明白了。您的鉴定委托,我接下来了。”

“费用方面,需要多少钱?”

“我绝对不会向您收钱得,毕竟您这是在协助我们进行研究。”

“我事先声明,我允许你随便研究的只有这枚血手印。我并没有说我会协助你们进行研究。如果你在血手印里检测到的那个东西——也就是你所谓的运动遗传基因——和风美的一样,那么非常遗憾,那便宣告你失败了。这个发现将会证明我和风美的滑雪技术与遗传基因毫无关系。”

柚木摇了摇头,笑道:

“这种东西不能简单的肯定与否定。到那时,我们会稍微调查一下您过世的夫人。毕竟,我们的目的只是想弄明白运动能力是如何遗传下来的。但是,如果不能写出一份父女都是顶级滑雪选手的遗传基因报告,那将是一种莫大的遗憾。”

“虽然这么说有点儿啰嗦,但我和风美都不是顶级滑雪选手。我们只是在日本人中略有成绩的平凡的滑雪运动员。实际上,内子连个平凡的滑雪运动员都不是。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主妇、平凡的母亲。”

“在我们研究者的字典里,不存在"平凡"这个概念。嗯,总而言之,我会试着检测一下的。我们不见得肯定会在这个血手印里发现风美小姐的那种组合。我倒希望我的理解是错误的。那个时候,我就可以直接邀请绯田先生协助我们进行研究了。”

绯田把嘴抿的很直,随后,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好吧,到时候我会协助你的。”

“也就是说,您同意让我采集您的DNA样本了?您同意让我检测您的遗传基因了?是这样的吧?”柚木啰啰嗦嗦的反复确认。

“是的。但是,我想等到这次世界杯结束以后。”

“世界杯?这次的世界杯?就是在日本举办的这届了?”

“没错。由于主办国拥有特权,所以会有很多参赛名额。对那家伙而言,参加这种级别的比赛将成为一笔宝贵的财富。在这之前,我不想让她听到什么奇怪的信息。”

“奇,奇怪的……真是一种严厉的意见啊。”柚木苦笑了一下,立刻恢复了严肃,“如果什么都没发生的话,SAJ肯定会挑选她的。但是,现在出了这么一起事件。警方或许会向他们施加压力。就算SAJ选了她,新世开发还是有可能接到通知,要求风美小姐退出。”

绯田的脸上露出些许苦闷的神情。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们也就无计可施了。假如风美肯定不能参赛,我会协助你进行研究的。”

“真的吗?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真的。我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说谎。”

柚木看了看塑料盒子,又看了看绯田的脸,随后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先试着检测一下这个。”

“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一般来说一周左右就足够了,不过我会加急办理的,大概需要三四天吧。结果一出来,我就通知您。”

“非常期待,那么,我先告辞了。”绯田把咖啡钱放到桌子上,起身离开。

柚木再次盯着塑料盒子里的纸片。使用血手印已经是古时人们的习惯了。誓约书什么的是真的吗?如果是编造出来的话,这个鉴定又意味着什么呢?但是绯田居然突然改变主意,决定协助研究了,这太令人意外了。柚木不禁在心里揣测:这其中难道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隐情吗?

——这件事和巴士事故有没有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