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辛苦啊。”尚哉说道。
“是啊。”加贺不好意思地笑笑。
铃江回来了,手里拿着尚哉经常看到的那把厨剪。“这把很普通,不是刻剪刀里卖的那种。”她说着把见到递给加贺。
“还挺新的,刚买不久吗?”
“应该是在两年前吧。这种东西不容易坏。”
加贺道谢后将厨剪还给铃江。
“您夫人呢?”
“出去了,”尚哉回答,“去了美发店。”
“哦,啊,对了,您吃仙贝吗?”加贺把纸袋递给铃江,“要是您不介意,请收下。只是已经买了两天。”
“甘酒横丁那边的店吧?以前经常吃,可最近,你看啊,牙不行了。”铃江说完看了一眼尚哉,“但孩子们应该会吃,我就收下了。多谢。”
“请好好保护牙齿。打扰了。”
加贺刚走出店门,尚哉就追了出去,“请留步,我想问点事,可以吗?”
加贺闻言一脸困惑地开口道:“问我?”
“是的。我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想着那件事。”
“哦。”加贺摸摸下巴,“那一起去喝点冷饮吧。”
两人走进一家自助咖啡厅,在二层靠窗的位置相对坐下。
尚哉直奔主题,问加贺怎么会知道麻纪的名字,加贺拍了一下桌子,摆出懊恼的样子,表情却并不沮丧。
“哦,我的确说出了您夫人的名字。当时我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牵连,有些疏忽了。可这么一点失误都看的出来,您真是敏锐。”
“牵连?什么意思?”尚哉探身向前,“难道和麻纪有关?您要看我家的厨剪,这也很奇怪,请不用瞒着我。”
见尚哉如此着急,加贺伸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没那么严重。我明白了,那我就告诉你吧。起因是在死者房间中发现的一把厨剪。”
“又是厨剪?”
“厨剪是新买的,刻剪刀的包装都还没拆掉,我们正是因此生疑。死者的房间里有一把厨剪,也不算旧,可她为什么又买了一把新的?若说是别人送的,但上面还贴着价签,一般送人东西时都要把价签撕下来的。”
“不错。”尚哉点点头。
“后来,我们在死者的电脑里发现了一封有趣的邮件,发送时间就在死者被害前。”加贺取出记事本,“是这么写的:‘买了,六千三百元,下次给您带到店里。’一开始我也没想到是剪刀,因为一般的剪刀也不值六千三百元。但到了刻剪刀一眼,我才发现六千三百元正是那把厨剪的价格。于是看了一下收件人的姓名。正是。。。。。。”
“柳泽麻纪。。。。。。”
“对。”加贺点点头,“收据上写着柳泽商店,因此我猜柳泽麻纪可能是店主的女儿或儿媳。遗憾的是您夫人并没收到那封邮件,她的手机好像设置成了拒收电子邮件的模式。因此死者应该是第一次给您夫人发邮件,她们可能最近才熟起来。”
“也就是说,麻纪托那位三井女士帮她买厨剪?”
“昨天我正是出于这个想法才去了您店里,但你夫人完全没提。我说的牵连就是因为这一点。”
“那你当时直接问她不就好了?”
加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喝了口冰咖啡。“刑警一般不会让人看出自己的目的。要是对方有所隐瞒,就要先缓一缓,看看情况。而且对方也可能有不便说的内情,比如家务事之类。”
听到“家务事”,尚哉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啊。。。。。。”
“怎么了?”
“没事,没什么。”尚哉用吸管喝起冰咖啡。
“我不明白您夫人为什么会拜托三井女士。刻剪刀就在附近,她随时都可以去买。另外她为什么要买厨剪呢?刚才我也看了,您家的厨剪没什么问题。我本是想让她解释这些疑问,但又想或许有些话她不能当着您的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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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
“您有什么线索吗?”加贺盯着尚哉。
尚哉叹了口气,说道:“就在刚才,我想起一件事,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要是不说,又难以洗清嫌疑。。。。。。”
“能说的您就说。不能说的不用说。”
“我知道了。说起来有些不体面,我们家正闹矛盾呢。。。。。。”
加贺闻言面露惊讶。尚哉讲起麻纪和铃江间的矛盾,他其实也想找人倾述。
“是婆媳矛盾啊。这与此有什么关系?”
“您可能不知道,女人真是很麻烦。简单地说,她们两人都下厨房,却不愿使用同一把菜刀。所以我家不少厨具都有两套,一套老婆用,一套我妈用。”
“啊,是这样。”加贺点点头,露出恍然大悟般的表情,“所以她想买新厨剪。”
“我是这么想的。她不想让我和我妈知道,才托别人买。刻剪刀的人也认识她,很可能会告诉我妈。”
“嗯,我知道了,谢谢您告诉我这些。她们的关系真那么不好?”
“坏得不能再坏了。”尚哉撇撇嘴,“下周我妈要去旅游,那时我才能松口气,因此现在非常期待。”
“旅游?去哪儿?”
“伊势志摩一带,还说可以吃到鲍鱼,兴致勃勃的。麻纪听了又气鼓鼓的,说自己哪里都没去过。”
“鲍鱼。。。。。。”加贺望着远方,陷入深思。
两天后,尚哉晚上回到家,发现那两人已闹得不可开交。
她们并非扭打在一起,铃江坐在放着餐桌的起居室里,一脸恼怒地看电视,麻纪则在夫妻俩的房间里垂泪。
“到底怎么了?”尚哉问妻子。
“我没错,就是想收拾一下房间。”麻纪哭哭啼啼地说道,“我就是碰了一下她的信,没必要那么生气吧?”
她说打开针线包时,发现里面放着一个信封,收件人是铃江。她一看,铃江就生气了,怪她随便动别人的信。
“你没看内容吧?”
“没看。我怎么可能那么做呢?”
尚哉暗想“真是服了”,来到楼下。铃江依然一脸怒气。
“妈,她就碰了一下您的信封,至于那么生气吗?真奇怪!”
铃江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别说得那么轻巧,虽然是一家人,总还得有点隐私吧。”
“可她没看内容。”
“不是那么回事。我是说她不能乱碰。”
“可她也不是出于恶意。我听她说,那封信放在针线包里,她不知道是什么,就看了一眼。”
“她想给我的衬衫钉扣子。”
“哼,笨手笨脚的。”
“她练习后也进步了不少呢。反正,把信放在针线包里时您的不对。”尚哉忽然看见桌上放着一个灰色信封,“就是这封信吗?”
尚哉伸手要拿,铃江慌忙抢过。“你也不能看,我都说了,我也有隐私。”
“要是那么不想被人看到,就该藏好才是。”
“你怎么听不懂呢?我都说了不是那个问题,反正我没错。”铃江起身走进旁边的卧室,“哗啦”一声拉上了门。
尚哉叹了口气。他饿了,但看样子没人给自己做饭。他挠挠头,心想,吃点茶泡饭吧。
铃江明天就要去旅游了。尚哉走出了人形町站,时间比平常略早。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他转过头,只见加贺走了过来。
“真巧,我正要去您家。”
“又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还是跟您说一下比较好。您有时间吗?”
“现在?”
“就在那边,不会耽误很久。”加贺说完,不等回答便迈开步伐。
他们在刻剪刀的门口停下。玻璃门关着,但里面亮着灯。一头白发的店主坐在玻璃柜台后面,加贺打开玻璃门,店主笑脸相迎。
“每天都那么辛苦啊,刑警先生。咦,柳泽先生。”
“晚上好。”尚哉打了个招呼,他从小就与店主很熟。
刻剪刀是一家小店,只有一个L型的玻璃柜台,里面放着锋利的指甲刀和小刀等商品,像贵金属制品一样泛着光芒。
墙上也有玻璃展示柜,里面不是商品,而是江户时代流传下来的刀具,俨然一座小型刀具博物馆。
“老板,我跟您说的那个。。。。。。”
加贺话音刚落,老板就微笑着从背后的箱子里拿出一把剪刀,长度不到十厘米,前端不是尖的,而是圆弧形的。
“这是什么?”尚哉问道。
“您夫人想买的其实是这把剪刀,不是厨剪。但被害的三井女士弄错了,才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东西。”
“怎么回事?”尚哉不解。
“老板,这种剪刀叫什么?”
老板将胳膊交抱在胸前,“也没有正式的名称,我们都叫它食用剪。”
“食用剪?”尚哉仍很疑惑。
“我想您夫人跟三井女士说的应该是这个名称,但三井小姐一听就误以为是厨剪。”
“经常有人弄错。”老板笑道。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剪刀?”尚哉看着老板问道。
“把它放在兜里,吃饭时碰到硬的东西就剪一下,比如鱿鱼、章鱼之类。”
“还有鲍鱼。”加贺补充道。
尚哉不由得惊呼出声。加贺笑着点点头。
“没错,您母亲牙不好,但很期待这次旅游时能吃鲍鱼,所以您夫人才想把食用剪送给她。”
“这,怎么会。。。。。。”
“昨天有个女人来买食用剪,我曾拜托老板,一有人来买这种东西就通知我。我就马上赶过来,这才有幸听那人说了一番话,”加贺说道,“您猜对了,那人就是您夫人的朋友,受您夫人之托来买剪刀。您母亲明天就要出门旅游,想必您夫人也是慌了,她现在应该已经拿到朋友替她买的食用剪。”
“麻纪。。。。。。为了我妈。。。。。。”
“柳泽先生,女人是很复杂的,表面上看起来关系不好,实际可能正好相反,当然也有表里一致的情况。作为刑警,我局的女性的心理最难琢磨。”
“您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或许您会局的我多管闲事。”
“不,不。”尚哉摇头,“能知道真实情况真是太好了,感觉轻松了许多。但我该怎么对麻纪说呢?”
“你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对了,那鲍鱼。。。。。。”加贺竖起食指,“您母亲期待的可能是烤鲍鱼块。那是当地特产,和生鱼片不一样,非常软,牙不好的人也能吃。”
“是吗?”
“这件事最好不要告诉您夫人。”加贺竖起食指放到嘴边。
尚哉到家时,店门已经关闭,麻纪正站在厨房里尝炖菜,铃江坐在桌边整理票据。他说了一声“我回来了”,只有铃江答应了一声,麻纪没有转身,可能又在生闷气。尚哉担心,如此一来,麻纪颇费周折买来的食用剪也很难送给母亲了。
尚哉准备上楼换衣服时,发现走廊里放着旅行包,应该是母亲的行李,尚哉心想,或许麻纪已将剪刀送给了母亲。他偷偷打开包,之间里面放着装有洗漱用品和替换衣服的塑料袋,没有食用剪,看来麻纪还没送给母亲。
他正要合上包,忽见包内侧口袋里有个信封,正是前几天铃江藏起来的那个,他好奇地拿了出来,发现是伊势志摩的特产店寄来的。
里面有一份宣传册。尚哉翻开册子,不由得笑了。
那是,“伊势志摩限量版Hello Kitty”的宣传册,印着伊势虾Hello Kitty吉祥物,松阪牛Hello Kitty手机链等商品的照片。
尚哉心想,那个刑警说得对。他不必担心麻纪会以怎样的方式将食用剪送给铃江,因为他她们之间自有交流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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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钟表店的狗
店里虽有空调,米冈彰文的腋下依然汗水淋漓。每当他将全身注意力都集中到指尖时就会这样,所以他一向将替换的T恤放在店里。等工作告一段落就换衣服,他握着镊子想。
他终于把一根只有一毫米粗的螺丝钉插进正确位置,喘了口气,这时,店门忽然开了。他心想,这个客人来得真是时候,如果自己正在做细活,会因惊吓而弄散零件的。
进来的是个男人,穿着一件T恤,外罩一件短袖衬衫,夹着一个小公文包,年龄大概比彰文大,三十五岁左右。他身体结实,脸上没有赘肉。见他面带微笑,彰文放下心来。但仔细看去,男人的目光异常犀利。
“欢迎光临。”彰文说道。
来人满脸笑容地摆摆手,又将手伸进后裤兜,“对不起,我不是来买表的。这是我的名片。”
彰文看了一眼名片,全身不由得僵硬了。此人是日本桥警察局的刑警,姓加贺。
“出什么事了?”彰文问道。
“嗯,有点事。。。。。。”刑警答道,好像并不像对他详述,“这里有位寺田玄一先生吧?”
“有,是我的老板。”
这家店叫寺田钟表店。
“听说是这样,他在吗?”
“在里面,需要叫他吗?”
“麻烦了。”加贺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店里有个小工作间,再往里是寺田家的住房。玄一正站在工作间里,面对一个正在拆卸的挂钟,双臂交抱,嘴撇成“ヘ”形。
“师傅。。。。。。”彰文叫道。
“是齿轮。”
“啊?”
“齿轮的齿掉了,而且掉了两个。”玄一伸手指着挂钟。
彰文看了看他指的位置,点点头。在结构复杂的齿轮组合中,有个齿轮正处于玄一说的状态。
“这不太难吧?”
玄一转动着瞪大的眼珠,抬头看着彰文。“为什么?”
“反正不是小齿轮,只要把齿焊上就行了。我也可以做。”
“你是傻瓜吗?”玄一声音低沉,“怎么将掉下来的齿焊上根本不重要,问题是它为什么会掉下来。”
“多年用下来不都会那样吗?”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说不难?都掉了两个了啊。即便焊上这两个,也不能保证其他齿不会掉下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呢?你认为如果再掉了就再焊上就行了?”
“。。。。。。要把齿轮全都换掉?”
“至少得这样。”玄一再次将视线转向挂钟。
彰文明白了玄一为什么一脸为难。这个挂钟是古董,不可能找到零件,需要重新手工制造齿轮。彰文还记得顾客把挂钟拿来时的情景,说不想花太多钱。若是重新制造齿轮,修炼费用便会增加。而且听玄一的语气,他还担心其他齿轮。看来又要和客人发生争执了。想到这里,彰文郁闷起来。
“啊,对了。有个刑警来店里,说找您有事。”他递过加贺的名片。
“警察?有什么事?”
“这个嘛。。。。。。”彰文摇摇头。
“该不是那个浑小子做出违法的事了吧。”玄一慢吞吞地起身。
彰文跟在玄一后面回到了店里。加贺正盯着工作台上刚才彰文修理的钟。
“我是寺田。”玄一说道。
“百忙之中多有打扰。有点事想问您。”
“什么事?”
“您认识三井峰子女士吗?”
“三井女士?哦,是客人吧。”玄一挠了挠眼角。
彰文心想,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客人。
加贺摇摇头,“您应该认识,就是这位。”他从公文包里取出照片。
玄一戴上老花镜,接过照片。“哦,的确见过。咦,是在哪儿来着。。。。。。”他小声说道。
“六月十号晚上六点左右,您去什么地方了?”加贺问道。
“六月十号?”玄一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两天前?”
“师父,”彰文插嘴道,“六点左右,不是您带敦吉散步的时间吗?”
“啊?对,是散步去了,去遛狗了。我每天都五点半左右出去。”
加贺轻声笑了起来。“途中您没遇见什么人吗?”
“遇见什么人?”玄一张大了嘴巴,又看了一眼照片,“对,就是她!”
“您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散步途中偶尔会遇到。对了对了,她好像是说过自己姓三井。”
“她叫三井峰子,这么写。”加贺拿出一张便笺纸,上面用圆珠笔写着“三井峰子”,“你确实见过她?”
“见过,可也就是打了声招呼。”玄一把照片还给加贺。
“你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她的?”
“这个。。。。。。”玄一用试探的眼神看看刑警,“这到底是什么调查?我和那人见过面,有什么问题?”
“没有,只是简单确认一下。您能告诉我是在哪里见过三井女士的吗?”
“没关系,反正没什么好隐瞒。在公园。”
“公园?哪里的?”
“滨町公园,我遛狗的地方。滨町公园在明治座再往前一点——”
玄一正要继续解释,加贺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打断了他。
“不用说了,我对那里很熟。三井女士当时一个人?”
“嗯,一个人。我感觉她总是一个人。”
“你们说了什么?”加贺从口袋里拿出记事本。
“也就是打个招呼,没说什么。”
“当时三井女士打算去哪里?她说了吗?”
“这个。。。。。。”玄一抱着胳膊,歪了歪头,“我没听她说起这些,看样子她只是在那里散散步。”
“她穿什么样的衣服?带行李了吗?”
“我不记得她的衣服了。她好像没带大件行李,但我不确定。”玄一皱起眉头。
彰文差点笑出声来。玄一不可能记得女人穿什么衣服。有时他目送妻子穿正装去参加同学会,还以为她是去超市买东西呢。
“那三井女士当时什么样子?”加贺并不失望,继续问道。
“您是指。。。。。。”
“只要是您注意到的,什么都行。”
“也没注意什么。她当时看起来挺高兴的。”
“高兴?”加贺这才浮现出惊讶的表情。
“不,高兴还不准确,应该是享受,她好像很享受在公园散步。”
加贺点点头,把记事本放进口袋。
“打扰您工作了。”
“可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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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对了,”加贺看了一眼工作台上的钟,“这个钟很奇特啊,有三个表盘。”
“哦,那个啊,很少见吧?”
那个钟呈三角锥形,每一面都有一个表盘。
“这些全都指向同一时间?”加贺问道。
“是的,三个表盘上的指针一起转动。”
“一起?”
“走不准时都不准,停的时候也一起停。”
“那可真厉害。”加贺又看了看钟,然后转向玄一和彰文,鞠躬致谢,“多谢二位协助调查。”他说罢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真是个奇怪的刑警。”玄一瞪大了眼睛。
刑警走后不久,志摩子就回来了。她一只手提着购物袋,另一只手提着白色塑料袋。高大且微胖的她摆出如此架势,显得非常魁梧。彰文背地里将寺田夫妻称为巨人夫妻。
志摩子买了大福饼。她边说“我们喝茶吧”边走进里屋。
几分钟后,她的招呼声传来。彰文走过工作间。工作台旁有一张小桌,上面放着大福饼和玻璃杯,杯中盛着大麦茶。下午三点是寺田钟表店的下午茶时间,这是从彰文工作以来形成的习惯。
“我倒是听说报纸上有小传马町凶杀案的报道。”得知有刑警来过,志摩子说道。
“听说?难道不是你自己在报纸上看到的?”玄一问道。
“我是在超市听其他主妇说的。”
“哦,我想也是这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也读报啊。”
彰文不管夫妻俩拌嘴,只顾查近期的报纸,很快找到了相关报道。小传马町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死者是一名独居的四十五岁女子。看到死者名叫三井峰子时,他不由得惊呼出声。
彰文把报纸拿给玄一,玄一咬着上唇,皱起眉头。
“那人竟然遇到了这种事,真是不得了!”
“她是怎样的人?”
“详细情况我也不知道。只是经常能碰见,打打招呼而已。”
“怎么四十五岁了还一个人住?为什么到了这个年纪还不结婚?”
“不,听说有孩子。”
“是吗?难道老公去世了?”
“这个嘛。。。。。。我都说了,详细情况我也不知道。”
“她生前做什么工作?”
“你可真烦人!我都说了多少遍,我不知道。”
“不是问你,我在自言自语。”
“你这样的自言自语会让人误会的。”
“真是可怜啊,四十五岁的话,和我的年纪一样啊。”志摩子看着报纸,摇摇头。
“你不都五十多了吗?什么差不多啊。”
“四舍五入不就一样了。她的孩子多大了呢?比香苗小一点?”
听志摩子说出香苗的名字,彰文加快了吃大福饼的速度。
“那又怎样?”不出所料,玄一的语气更加不耐烦了。
“没有要怎样啊,我只是说说孩子的年龄。”
“和那家伙没关系,不要提已经离家的人。”
“我只是提了一下名字啊。”
“真烦人!我就是不想听到那个名字。”
不出彰文所料,气氛立刻紧张起来。他唯恐受到牵连,慌忙吃完大福饼,喝掉杯中的大麦茶。
第二天晚上七点后,加贺再次来到店里。玄一刚好带着敦吉散步回来。店里已经打烊,彰文正要回家。
“你确定是在滨町公园见到三井峰子女士的吗?”刑警的表情比昨天多了几分严肃。
“没错。”玄一答道。
“请您再好好想一想,无论是谁都有可能记错。请您再好好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的确是滨町公园?”
“刑警先生,您也真固执。我没记错。”
“是吗。。。。。。”加贺还是一副不解的样子。
“对了,刑警先生,您怎么知道那天我见过三井峰子女士?我狠纳闷。”
“我没跟您说?我们在死者的电脑里发现了一封没写完的邮件,上面写着‘遇见了小舟町的钟表店老板’。”
“哦,邮件啊。”
“您确定在见到三井峰子女士的时候,她独自一人吗?请您好好想想。”
“是一个人。也可能有同伴,但我没看见。”
“知道了。地点是在滨田公园?”加贺紧紧盯着玄一。
“是的,在滨町公园。”玄一也瞪大眼睛看着他。
“您散步回来大概是几点?”
“七点左右。”
加贺说了声“我明白了,多有打扰”,便离开了。
“这个刑警真是莫名其妙。”玄一边自言自语边朝里面走去。
听见玻璃门打开的声音,彰文抬起头来,吃了一惊,又是加贺。他已经连续三天来店里了。今天他换了一件黑色夹克。
“您又来了啊。”
“对不起,有件事我始终不明白。”
“师傅晚上才回来。”彰文说道。玄一今天去参加朋友的法事,要晚些回来。
“是吗?那可麻烦了。”加贺说道,表情中却没有为难的样子,“快五点半了,要遛狗了吧?莫非今天由夫人去遛?”
“夫人去买东西了,我去遛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