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利略的苦恼
东野圭吾,1958年生于日本大阪,大阪府立大学工学部电气工学科毕业。 1985年以处女作《放学后》获得第31届江户川乱步奖,即辞职专心写作。 1999年以《秘密》一书获得第52届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 2006年又以《嫌疑犯x的献身》荣获第134届直木奖。 东野圭吾成为史上第一位囊括日本文坛三大奖的推理作家。早期作品以校园青春推理为主,擅写缜密精巧的谜团,获得“写实派本格”的美名。后期则逐渐突破典型本格,而能深入探讨人心与社会议题,兼具娱乐、思考与文学价值。其惊人的创作质量与多元化的风格,使得成为日本推理小说界超人气的顶尖作家。代表作:《十一字杀人》、《绑架游戏》、《白夜行》、《信》、《侦探伽利略》。
内容介绍
佐久间所主导的新车发表广告企划案,被委托厂商的大老板葛城先生斥为肤浅,因此怀恨在心的佐久间偷偷躲在葛城大宅外,却目睹一妙龄女子由宅内翻墙而出,他也随即招了出租车一路跟踪,而绑架就从这个跟踪事件酝酿而来。一手策划绑架游戏的佐久间只是为了和葛城一较高下,而甘愿当人质的树理图的是向老爸勒索的三亿赎金……这个绑架案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导人?一较高下的结果谁才是真正的赢家?东野圭吾,日本超人气作家,写实派本格推理小说能手。本书甫一上市便在日本造成轰动,一时洛阳纸贵,随即改编成电影。 《绑架游戏》是东野圭吾2002年的崭新力作,在他的作品里,这是相当罕见的题材。
第一章:坠落
1.
直到刚才还在下得淅淅沥沥的雨似乎已经停了。今天运气不错——三井礼治跨下送货用的摩托车,心中不禁萌生出一丝赚了的感觉。尽管他也曾在倾盘大雨中送过外卖,但送的全都是停车场在地下层的公寓,所以他全身上下一点都没淋湿,就把匹萨都送到门了。
虽说全都是用盒子装好的,但要在雨里面往来送货,尤其是送吃的东西,却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身体再要淋湿了,就更不爽了。
就在他锁好摩托车,抱起匹萨正要迈步的时候,一把大伞迎面朝他撞了过来,差点就把他手上的匹萨给撞落在地。
撑伞的男子轻轻“啊”了一声,一言不发就打算离开。这男子身穿一套深色西装,看上去是个工薪族。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雨已经停了,还一直撑着伞,而且这把大雨伞恐怕要害他看不清前方。
“你给我站住!”
三井吼着,冲近来一把抓住了男子提着皮包的手腕。
男子转过头来,双眉紧锁,满脸困惑。三井看他的样子也并非凶神恶煞,便打算唬一唬他。
“撞了人就想开溜啊?知不知道刚才我手上的外卖差点被你给撞倒在地啊?”
“啊……抱歉。”男子向他道了声歉,再次扭头欲走。
就在三井咂舌的时候,他的眼角映入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一个像是黑影的东西纵向飞速闪过。
紧接着,是震动人腹部的咕咚一声巨响。转头一看,只见公寓旁的路上横躺着黑色的一块物体。一个正巧路过的女子尖叫着倒退了两步。
“哇、哇、哇——”
三井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那个发出惨叫的女子,此时已经吓得躲到了身旁的电线杆后边。
刚才以为的黑色块状物,显然呈人形,但手脚却朝不可能的方向扭曲着。一头长发披散开来,遮住了脸。也许还亏得看不见——应该是头的部分正缓缓流出的液体。
周遭嘈杂起来,等三井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身边已经聚集了一大群围观的人。
不知是谁说的一句“跳楼自杀”,三井终于了解了事态。
不得了,不得了,真的假的?今儿可算是大开眼界了——他立刻感到兴奋莫名。他一想到跟同伴们说起这事,他们将有的反应,心中就雀跃不已。
但他却没法更加靠近尸体。尽管他很想再靠近一些看个清楚,可心里还是直发毛。
他听到有人说要叫救护车和通知警察。或许是因为周围的人们没有看到坠落的那一瞬间,所以他们似乎都还保持着几分冷静。
三井此刻也稍稍恢复了些冷静,同时想起了自己手上紧紧抱着的外卖。
不好,送货要紧——他双手抱着匹萨,快步跑了起来。
2.
命案现场是一栋公寓里的一套两室住房。起居室怎么看都有十四畳以上,其余西式房间感觉也挺宽敞的。内海薰想起自己的房间,不禁心中感慨:尽管同为女性,可独居生活还真是各有各的样啊。话说回来,总觉得自己的房间太窄,或许多半是因为疏于打扫的缘故吧。她已经完全想不起来,最后一次开吸尘器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而眼前的这房间却收拾得既干净又整洁。感觉颇为高级的沙发上放着两个圆形座垫,电视机周围和书架也理得整整齐齐。尤其是餐桌上空无一物这一点,对薰而言是无法想象的。
当然,地板也一尘不染。通往阳台的玻璃门旁放着一台吸尘器,估计每天都会被用来打扫房间吧。唯一令人感觉不协调的,就是落在吸尘器旁的一口锅,开着盖,锅盖滚到电视机旁。
薰心想,或许当时正准备做饭吧。她想着便到厨房里看了看:水槽旁边放着一瓶橄榄油;沥水盆里搁着铝碗、菜刀和小碟子之类;水槽边的三角形的三角角落扔着西红柿皮。
她打开冰箱门,首先看到的是一大盘奶酪拌西红柿,盘字旁边横放着一瓶白葡萄酒。
薰心想,或许她当晚还准备和人共品葡萄酒吧。
这套住房的住户名叫江岛千夏,三十岁,在银行上班。尽管从驾照上的照片来看,她给人温柔娴静的印象,但薰在瞪着照片看的时候,却怀疑她属于既强势有精明的那一类。即便长了一张外眼角稍稍下垂的圆脸,也未必就一定是一个大好人。
她回到了起居室,几名刑警正在阳台上来回奔忙。薰决定等他们的行动告一段落之后,再展开自己的调查。她很清楚,并不是早一刻勘察现场,就能掌握到更多有用的线索,同时,她认为这种争先恐后的焦躁心理带着一种大男孩般的不成熟感。
薰走近了放在墙边的壁橱。壁橱边放着个书报架,上面有几本杂志。她看了一眼书报架之后,伸手拉开了壁橱的抽屉。抽屉里放着两本相册,她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相册。其中一本像是出席同事婚礼时拍下的照片,另一本装的则是参加酒会和公司聚会时拍的照片。几乎所有的照片都是与女性合拍的,与男性的合照一张都没有。
就在薰合上相册放回原位,把抽屉关好的时候,前辈草剃俊平一脸兴味索然地走了回来。
“怎么样?”她问道。
“不好说。”草剃说着咧了咧嘴,“我认为是一起单纯的跳楼自杀,毕竟屋里也没留下什么打斗过的痕迹。”
“可大门当时并没有上锁啊?”
“这我知道。”
“我倒是觉得,如果是单纯待在家里的话,应该是会锁门的。”
“但假设死者当时已经处在打算自杀的精神状态,也很可能做出一些与往常不同的行为来的吧?”
薰望着前辈刑警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不管处于怎样的精神状态之下,一些习惯行为是不会改变的。开门进屋,关门上锁,这应该早以成为习惯了。”
“未必每个人都会如此的吧?”
“我认为,但凡独自生活的女性,每个人都会这么做。”薰的语气稍有些强硬。
草剃听了,一脸不快地闭上了嘴。片刻之后,他像是恢复了情绪,摸着鼻翼说道:“那么你就来说说你的观点吧,死者当时为何没有把房门给锁上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有人没有锁好门房就离开了房间。也就是说,当时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恐怕就是死亡女子的男朋友。”
草剃把眉毛一挑,说道:“这推理可真是够大胆啊。”
“是吗?那您检查过冰箱没有?”
“冰箱?没有。”
薰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门,从里边拿出那盘奶酪拌西红柿和那瓶酒,直端到草剃面前。“我不说,独居的女性就一定不会在自己家中自斟自饮,但如果只是独自享用的话,没人会把拼盘摆放得如此精致的吧?”
草剃皱起双眉,搔了搔头,道:“辖区警署听说明天一早就要开会讨论案情,到时候你一起露个面吧。估计那时解剖的结果也应该出来了,我们就等结果出来之后再来讨论吧。”说罢,他如同驱赶面前的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就在薰跟在前辈身后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她看到门厅鞋柜上放着一只硬纸盒,她因此而终止了穿鞋的动作。
“怎么?”草剃问她。
“这是什么?”
“像是外卖。”
“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硬纸盒还用胶带封着口。
“别随便乱碰。反正辖区警署的人会来检查的。”
“我现在就想看。我现在就跟辖区警署那边打声招呼行吗?”
“内海,”草剃皱眉道,“别搞这些出格的事。你这人本来就够爱出风头的了。”
“我很爱出风头吗?”
“不,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大伙都看着呢,所以说,你给我稍微收敛一点。”
尽管不服气,可薰还是点了点头。而硬逼她接受这些令她感到难以理解的事,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第二天早上,当薰来到深川警署的时候,草剃早以满脸不快地在那里等着她了,上司间宫也和他一起。
间宫看到薰,一脸严肃地对她道了声辛苦。
“股长……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被叫过来的。这案子现在已经转交我们这边来负责了。”
“我们这边?”
“这案子有他杀的嫌疑。房间里发现了一件被认为是曾用来敲击被害人头部的凶器。估计这里要变成协同调查本部了。”
“凶器?什么凶器?”
“是锅,带长把的。”
“啊。”薰回想起了当时滚落在地板上的那口锅,说道,“是那东西啊……”
“锅底上沾了少量被害人的血迹。凶手估计是在把她敲死或敲晕了之后,把她从阳台上推下去的。真是够狠的。”
薰一边听间宫说,一边偷偷瞟了草剃一眼。草剃把脸转向一旁,避开她的视线,重重地干咳了一声。
“凶手是个男人吗?”薰向间宫问道。
“这一点错不了。这种行凶方式不是女人能够做得到的。”
“目前就只发现了凶器吗?”
“屋内有擦除过指纹的痕迹。凶器的柄上,桌上,还有房门把手上都有。”
“从凶手擦除了指纹这一点上来看,这应该不会是一桩入室抢劫案吧?”
因为如果是入室抢劫案的话,强盗应该是会戴手套的。
“大致可以认定是被害人的熟人干的。而且使用的也是随手拿起的凶器。另外,钱包和银行卡之类都没碰过,唯一不见了的,就是手机。”
“手机……是认为一调查通信记录,会对自己不利吧?”
“当真如此的话,那可真是愚蠢透顶了。”草剃说道,“通话记录,到电话公司去一趟马上就一清二楚了。这行为就等于告诉我们是熟人下手行凶的。”
“当时凶手也有些手足无措了吧,毕竟怎么看都不是一场有预谋的蓄意行凶啊。你们去电话公司把通话记录调来,以男性为中心,挨个儿仔细调查。”间宫总结说道。
不久之后,就召开了搜查会议。会上,主要是通报了目击情报。
一位年过五十、负责现场勘察的搜查员用沉稳的语调说道:“死者从阳台上坠落之后,公寓的周围似乎立刻就聚集了不少人,可却没人目击到有可疑人物。江岛千夏住的是七楼,六楼的住户听到响声,朝窗下望了望之后,就立刻出门坐电梯了。在六楼的住户进入电梯时,电梯里也没有其他人。如果是有人把江岛千夏推落后立刻逃走的话,那么当时电梯就不可能停在七楼不动。此外,这栋公寓里就只有一部电梯。”
会上还讨论了有关凶手使用紧急逃生楼梯逃离的可能性。但深川署的搜查员却提去,公寓的楼梯不但和坠楼现场位于同一侧,而且还是外悬式。如果当时凶手走楼梯的话,那么就必定会暴露于围观者的众目睽睽之下。
此刻最大的谜团,就是凶手在将被害人推落之后,究竟消失到哪里去了。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间宫阑述意见道,“假设凶手就是同一栋公寓的住户呢?那么只要在行凶之后返回自己家中,就不会被任何人看到了。”
众人在听过了这位警视厅搜查一科股长的意见之后,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3.
这天夜里,一个名叫冈崎光也的男子来到了深川署。当时正值薰和草剃二人外出查案回来,于是两人决定一起会一会他。
冈崎约摸三十五六岁,体形消瘦,一头短发一丝不苟地分向两侧。薰一见到此人,就猜测他是个销(百度)售员。一问职业,果然如此。他是一家知名大型家具店的售业人员。
冈崎说,昨天夜里,他曾经去过江岛千夏的住所。
“她是我大学网球同好会的后辈。虽然她和我差了五级,但因为毕业之后我也时常回去打球,所以就认识了她。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大约半年前偶然在街上碰见了,后来就开始互发短信了。”
“只是互发短信吗?有没有约会?”薰问道。
冈崎慌了,连忙摆手:“我和她之间不是那种关系。昨晚去她家是因为前天白天我接到了她的电(百度)话,她说想换张床,让我拿商品目录过去给她看看。”
“也就是说,是后辈把前辈叫到了家里?”草剃在句末打上了句号。
“对我们而言,最好是能够到客户家登门拜访。如果不清楚客户房间的布局与风格,是无法推荐适合的产品。”
这话的意思似乎是说,即便对方是自己的后辈,也要像对待普通客户一样对待她。
“这种事以前是否也曾有过几次呢?也就是说,您以前是否曾与江岛小姐有过生意上的往来呢?”草剃问道。
“有过,她之前也曾经找我买(百度)过沙发和桌子。”
“原来如此。那么,您昨晚是几点到江岛小姐家呢?”
“约好是八点,我应该没有迟到太久。”
“当时江岛小姐和平常有没有哪里不一样的?”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我给她看产品目录,向她介绍了各种各样的床,而江岛小姐当时也连连点头。不过最后她也没有当场决定,因为我建议她买(百度)床最好还是先看过实物再作决定。”
“你们二位当时是在哪儿谈的呢?”
“在房里,坐在起床室里的沙发上……”
“您待到什么时候?”
“这个嘛,我记得是八点四十分左右离开她家,因为她说过会儿还要来客人。”
“客人?她说过那位客人几点到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冈崎说着歪了歪头。
“那个,”薰说道,“玄关那里有个鞋柜,是吧?”
“啊?”
“鞋柜,江岛小姐家的玄关那里。”
“嗯……是的,是有个鞋柜,不,那鞋柜是她那里原先就有的,并非我们店里的货品……”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当时那鞋柜上放着硬纸盒,您还有印象吗?”
“硬纸盒……”冈崎的目光在半空中疑惑地游移了一阵后,稍稍歪着头说道,“我记不清了。好像是有,不过我真的不记得了。实在很抱歉。”
“是吗?那就算了。”
“呃,那硬纸盒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薰摆摆手,望着草剃轻轻点了点头,意思是为插嘴而向他道歉。
“您是在什么时候得知案件发生的呢?”草剃问道。
“我是今天才看到新闻的,不过案件本身,我也不知该说是早知道,还是该说发生的时候就知道了……”冈崎突然支支吾吾起来,而他说的话,也令人费解。
“怎么回事?”
“其实,我当时看到她坠楼的那一瞬间。”
“哎?”薰和草剃齐声叫道。
“我离开江岛小姐家之后,在附近逗留了一会儿。因为我想起那附近应该还有我另外一位老主顾,所以打算拐过去打声招呼。不过最后我并没有找到那位顾客家,而就在我再次回到她家公寓旁的时候,坠楼事件就发生了。当时我还大吃一惊,今天又从新闻里得知就是江岛小姐的时候,就不是吃惊,而是恐惧了。毕竟自己去见的人在之后不久就被人给杀了。我想着自己或许能够帮上点忙,所以就主动过去找你们了。”
“谢谢您的合作,您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草剃低头行了个礼,“您刚才说死者坠楼的时候您就在边上,当时您身边应该没有其他人了吧?”
“当然。”
“是吗?”
“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虽然这样说实在对不住愿意主动给我们提供重要信息的市民,但还请您多包涵,我们的工作要求我们凡事都要验证。因此,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们的搜查记录上就只能留下冈崎先生您曾经去过江岛女士家一事了……”
“啊?”冈崎一脸意外地来回望着草剃和薰,“你们是在怀疑我?”
“不,我们倒也不是这意思。”
“虽说江岛小姐坠楼的时候我的确没有和谁在一起干什么,但当时我身旁也并非一个人都没有,更何况当时还是对方主动说的话。”
“是谁?”
“是个匹萨店的店员,记得是‘哆来咪匹萨’。”
据冈崎说,当时那个送外(百度)卖的店员把他给叫住了,冲他发了几句牢骚,而江岛千夏就是在那之后不久坠楼身亡的。
“要是当时我问一下那个店员叫什么名字就好了。”冈崎一脸懊悔地咬着嘴唇。
“没事,我们会想办法确认的,不要紧。”
听了草剃的话,冈崎的脸上浮起了放心的笑容:“那就好。”
“您身上有没有携带有照片的身(百度)份证件什么的?可以的话,我们希望复印一份留档。当然,确认过之后我们就会把复印件给销毁的。”
“这个当然没问题。”冈崎说着掏出了职员证。证件上贴着的照片上,他的脸朝正面,嘴角边浮现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4.
送走冈崎之后,两人去向间宫汇报情况。
“也就是说,被害人在送走家具店的人后,还约了其他人见面?”间宫双手抱胸说。
“这样的话,那份大盘拼盘的谜团也就解开了。”草剃低声对薰说道。
“从这一情况来看,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行凶男子必定与被害人有着很深的关系。”间宫晃了晃竖起的食指,“可疑的是,这名男子在案发整整一天之后,至今还不来找我们。估计他会以某种形式与这件案子产生关联。”
“有件事我想不明白,当时被害人与之后的客人约的是几点见面呢?”薰说着看看上司又看看前辈。
“当时家具店销售是八点四十分左右离开,那么那位客人估计会是在九点左右来吧。”
“薰回望了答话的草剃一眼。
“假设如此那么凶手从进屋到案件发生,其间就只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啊。”
“十分钟就足以行凶了不是吗?”
“话虽如此,可凶器是一只锅呀。”
“那又怎么样?”
“刚才不时说,这起凶案并非有预谋的吗?”
听到这里,间宫不禁“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搞什么嘛,怎么连股长您也这样?”
“总而言之,先听内海把话说完吧——你接着说。”
“假定这起凶杀案并非是有预谋的行凶,而不过是因为一时冲动造成的悲剧,那么理应存在导致这种局面的原因。我推测是因为在凶手到访后的短短十分钟时间里,发生了令他产生杀人冲动的事。”
间宫微笑着抬头看了看草剃:“怎么办,草剃刑警,这位年轻女刑警的观点可是相当敏锐哦。”
“那么,凶手进屋的时间,可能稍稍早于九点,比方说,八点四十五分。”
“和人约这个时间,可有点尴尬呀!”
“这得看个人所好吧?”
“这倒也是。”
“内海,”间宫用锐利的目光看着她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薰低头抿嘴不言。她确实还想多说两句,但她自己的感觉能否确认为他们所理解。
“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听到间宫的话,薰抬起头来,呼出一口气,说道:“宅急送的货物。”
“货物?”
“江岛千夏曾经接收过一件宅急送的货物,就放在玄关的鞋柜上。签收时间应该是在昨天傍晚。”
“看来你是揪着那只盒子不放啊,”草剃说道,“刚才也问了卖家具的,干嘛那么在意那东西?”
“我怎么没听人提起过什么宅急送?到底怎么回事?”间宫向草剃问道。
“似乎是死者本人打电话订购的。”
“里边装的什么?”
“这倒还没有确认过……”
“是内衣。”
薰的一句话,让两名男性不约而同地“哎”了一声。
“你不会是擅自打开看了吧?”草剃问道。
“没有,不过我知道的,那盒子一般装的就是内衣,要不就是类似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的?”这回轮到间宫问了。
薰犹豫了一瞬间后,后悔了,于是勉强装出一副平静的表情接着说道:“盒子上印着一家公司的名字,而那家公司就是一家有名的内衣厂商。最近,这家公司也在靠邮购来提高业绩。”她虽然还是有些犹豫,可还是补充了一句,“我想,但凡女性,应该都知道的。”
前辈和上司的脸上都浮现出一丝困惑的神情。尤其是草剃,看样子原本还打算开个三流玩笑,但当着薰的面,还是忍住了。
“是吗……内衣啊。”间宫似乎是想作出评价,“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从当时的状况推测,估计被害人在签收了货物之后,就把那只硬纸盒随手搁在鞋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