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楠是来给他打配合让他追求真爱的啊!
他怎么这么笨!
第48章
仇梨在想什么薄楠无所谓, 今天是看在仇檀的面子上来的,不是冲着仇梨来的。
仇梨的房间面积并不算小,与其说是卧室, 不如说是个套间。进门首先是一只半人高的青花瓷花瓶,再转进去是一个篮球框, 再进便是一个客厅, 左侧有个书房, 杂乱的堆着不少课本, 再往里面走就是卧室,客厅外面还连接着大约六个平方的露台。
算是一个两室一厅一卫的格局。
进门这个花瓶就让薄楠觉得不好, 花瓶本质是好的,可不能在家中空置花瓶——尤其是入口玄关的地方。
花瓶大家都知道是空心, 虽各种形状不同但绝大多数都是有‘肚’有‘颈’, 因为这样的形状, 又放在玄关, 是个迎风透气的地方,随着人出入, 花瓶中便容易积攒阴气、煞气。
为何看见的花瓶中一般都供养鲜花, 便是要将‘花’作为花瓶的‘心’, 其一使它有心有形,其二便是供上鲜花后,就有一个由死转生的过程,花枝吸收瓶中煞气, 再经由花朵发散去花瓶腹中阴晦。
有瓶无花,那便是有口无心、空心, 主烂桃花。还特指两种烂桃花, 一种是遇到‘有口无心’的感情骗子, 另一种则是感情上无疾而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其他甚至不必看了,只看这只花瓶便算是有结果了。
但联想到仇梨最后的结局,就算是遇上烂桃花,也不至于落得最后落魄苦难而死的结果啊——仇家可以不管他,仇檀总不会不管,就算是仇梨离开仇家,仇檀难道还养不起一个仇梨?
就如同他害死全家,虽然是重生回来一切都没有发生,但薄宜真得知后第一个反应是安慰错不在薄楠,第二个反应则是开始调查事情,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顺道报复对家。
一小姑娘衣服穿得性感些出门被奸杀了,难道还是小姑娘穿得性感的错?就算小姑娘赤裸出门,对她做出惩罚的也该是公共部门以触犯《治安管理处罚法》逮捕她,根据相关法律对她罚款、拘留,而非随便什么人去奸杀她。
当然也有小姑娘不够强的缘故,但是不学散打搞不到跆拳道黑带也不是什么特工杀手退役特警是小姑娘的错吗?那显然也不是。
就是是奸杀她的人有错。
对应到薄楠、仇梨身上也是如此。
自家人固然有不当心、不注意在里面,但那是错吗?错的肯定是加害者!说得再难听一点,纵使薄楠仇梨有错,作为亲哥亲爹,那就是别人有错,非要说道理那就是‘我是他哥/爹’。
故而仇檀怎么可能不管仇梨?仇檀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仇梨死?
肯定有其他原因。
薄楠停驻在花瓶上的目光吸引了仇家两兄弟的注意,仇梨面露得色,又碍于仇檀在一旁,说道:“这是芸……一个朋友送给我的,雍正年间的老东西,爷爷也看过,说难得品相这么好。”
他说着,目光中又流露出一点心疼。要不是芸芸急于和他在一起,生怕他家里不同意,这才去卖身换了这只花瓶回来,希望让家里觉得她家有点底蕴。
薄楠侧首抽了一口烟,唇边露出一抹隐藏着讥讽的懒散笑意,云烟似水般的柔和地卷了过去,轻而易举的自花瓶两端飘了过去,半点都没有渗进花瓶的广口之中。
他微微挑眉,抬手一挥。
仇家两兄弟只听见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那尊青瓷花瓶居然就被薄楠手中那杆子精致又华美的烟感敲了个粉碎。
仇檀一惊,倒没有放在心上,一个古玩花瓶那是真的看不上眼,别说薄楠敲碎一个,就是敲碎十个他也不会和他计较。就是薄楠这一手很有意思,这么大一个花瓶,他这么伸手一下子就把花瓶敲得连底座都碎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
需知薄楠是敲不是砸也不是摔,他敲击的地方是花瓶的大肚偏上一点,中间碎了那是正常的,可连底座都碎了那就不太正常了。
仇梨却是目眦欲裂,心疼地想要扑上去:“你干什么!”
薄楠手一横,就将仇梨拦了下来,他似是嫌脏,都懒得用自己那杆子宝贝烟斗去拨拉,直接用脚拨了拨碎瓷片,突地一个小小的红布包着的东西就滚了出来。
薄楠淡淡的道:“你那个女朋友你带她回来过没有?”
仇梨看着薄楠的脸,拳头捏了又捏,明明很想一拳头揍上去,却怎么都不敢动手,脸上涨得通红。
仇檀看仇梨不太对,握住了他的手腕,低声呵斥道:“仇梨!”
薄楠一口云雾霎时间扑到了仇梨的脸上,仇梨只觉得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嘎嘣一下断了,整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从背上起沁出了一身大汗。
“……仇梨?呆梨?小梨?”这会儿是个人都能看出仇梨明显状态不对,仇檀连续晃了他好几下他都没有什么反应,转而看向了薄楠:“阿楠,呆梨怎么了?他不是傻了吧?”
薄楠摇了摇头,示意他把仇梨提溜到沙发上去:“给他灌一杯冷水就好。”
仇檀低头看了看那个红布包,虽然好奇,但到底弟弟要紧,他有运动的习惯,要不然扛个二十岁的壮小伙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猛地一发力,将仇梨扛到了肩膀上,三两步到了沙发将他扔下了,又紧接着去给他找水。
等到好不容易将水灌下去了,仇檀拍了拍他的脸,见仇梨的眼神变得清明了些许,这才松了一口气。再扭头一看,薄楠已经用仇梨搭在玄关的一件外套捏着那个红布包走了进来,坐到了另一侧沙发上。
薄楠舒服得靠在沙发上,不是很见外的自己摸了一瓶饮料喝,他问道:“清醒了没?”
仇梨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
薄楠又问道:“你还没说呢,你女朋友把花瓶送给你后,你带她回来过吗?”
“……带回来过的。”仇梨沙哑的说道。
那种感觉很奇妙,似乎与之前没什么不同,但是仇梨想起之前的事情就觉得自己宛若一个傻逼,不是很懂当时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会那么做,就是很奇怪。
“嗯。”薄楠微微颔首,这就对上了。
如果是仇梨带过他女朋友回来,那么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他女朋友,如果没有带回来过,那问题可就复杂了——不同于薄家人口简单,光看仇家这兄弟排名就知道是个大家族,大家族的阴私可太烦人了,薄楠也不愿意给仇梨看看问题结果掺和进人家家里的阴私里。
有句话说得好,家丑不外扬,仇檀和薄宜真再一条裤子长大那也不是一家的,更别提薄楠和仇檀还隔了一层。
仇檀好奇地盯着红布包,几乎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将它打开,却被薄楠用烟斗抵住了手背:“不要乱摸,除非檀哥你想搞外遇。”
仇檀那手收的速度宛若是有火在烧他的手指一样:“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想法,我对老婆一心一意!”
末了他殷殷期盼的看着薄楠:“阿楠,这到底是什么?”
薄楠也不爱碰那玩意儿,捡它都是隔着衣服的,闻言就仍旧隔着衣服将那红布包打开了——里面很简单,是一个小玻璃瓶和一个挂坠。
那红布一打开,薄楠就瞧见了一股浓郁的煞气从中溢出,其中还有一点点儿粉色的气场,只不过那粉色已经被侵蚀得差不多了。
挂坠上刻着一只九尾狐,而玻璃瓶里头盛着一些漆黑的液体,看起来油腻腻的,还有些隐隐约约的臭味飘了出来。
九尾狐是招桃花的玩意儿,与空心花瓶摆放在一处,将这烂桃花的威力发扬到了极致,它的功能主要有三种:
第一,吸引异性追求,获得桃花运。
第二,恋爱中时用于催促对象与其订婚。
第三,分手或者离婚时,可以助主人破镜重圆又或者早日遇上心上人。①
九尾狐论格,那就不是正经仙家,而属于妖道,是需要供奉的,东北那头虽说有家仙儿这个说法,却也是叫的好听,实则还是属于妖,否则怎么会有一个忘记供奉又或者不恭敬的举措就要倒霉呢?
九尾狐一般是由主人贴身配带供养,如今放到了仇梨这儿,自然也会需要供奉,它的主人不能时时在旁,又为了防止供养人从自己变成仇梨,那么那一小瓶东西就应该是贡品了。
什么样的贡品?才能抵得过仇梨这样的富二代身上的气运?能抵得过仇家满门的运势?
不是厉害一点的东西不行。
“九尾狐。”薄楠声音中透露出了些许冷意:“真是有够晦气的。”
“……九尾狐?”仇檀复述了一遍,看向了仇梨,仇梨死死地盯着那那个挂件,额头上青筋直冒,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招桃花的。”薄楠解释道:“旁边那个小瓶子是贡品,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不要碰。”
他斯里慢条地道:“檀哥你之前不是说准备了开坛做法的东西吗?叫人搬过来吧。”
刚刚用不上,现在却要用上了。
能比仇家满门气运的东西是什么呢?总不过是那几样凶极煞极的玩意儿之一,其中最简单也是最容易获取的东西就是……人命。
尸油嘛,不少见。
但总不好弄个外人的尸油去供养自己的桃花九尾狐,估摸着就是仇梨她女朋友自己的,显而易见她是个活的,那么从她身上割块肉又能搞到条命的……堕个胎嘛。
毕竟她们这样的职业工种不愁精子来源,孩子的爸爸是谁无所谓,反正从自己肚子里长出来的肯定就是自己的血脉没错。
薄楠侧首抽了一口烟,薄薄的云雾驱散了那一点发散的阴煞气。
到底一条命在这里,尚未出世的孩童怨气大不大他是不知道的,反正这个世界上没鬼,但尸体炼成油的煞气那可谓是浓缩就是精华,还能附带点涨幅。
往空心的大肚瓶里一搁,以煞养煞。九尾狐与大肚瓶一结合,仇梨就是不想和对方结婚都会昏了头把和对方结婚作为人生目标,要是对方心狠一点,婚后还是没有把这东西拿走,又或者婚后有什么矛盾又放进来了,到时候积攒的煞气足够让对方当上寡妇了。
有道是说得好,死掉的前任才是好的前任。
这真是妙蛙种子吃着妙脆角进了米奇妙妙屋——妙到家了。
这种手法意外的可能性很低,没有什么人指点做不出这种阴狠的法子来。
仇檀闻言就起身出去安排了,他深知不敢多问的东西就不要多问,看薄楠那嫌弃的样子八成说出来他也会恶心得够呛,既然事情结果已经摆在面前了,他就负责先把自己的二缺弟弟给搞正常,紧接着再去收拾了祸害自己弟弟的那个人。
仇梨靠在沙发上,面色已经煞白:“薄二,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真想知道?”薄楠带着些许怜惜的目光落到他的脑门子上,这孩子被整得这么惨,要是知道自己大门口摆了瓶尸油那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最好还是别知道了,还不够你恶心的。”
“我说句实话,我现在在信你和不信你之间。”仇梨低声说:“一个挂件和一瓶子东西就能让我改变想法……我是不想相信的,但是确实我太不对头了,脑子被狗啃了一样,一个劲的只想和芸芸结婚,现在你拿出来了,我反而觉得我是不是有病。”
“你没病。”薄楠道:“有病的是别人。”
“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仇梨说:“……我被整成这样,总要知道得清清楚楚才好报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薄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尸油,源头应该是你那个女朋友堕的胎,把它放在锡纸盘上烤,烤箱也行,烧炭也行,烤到最后还剩一层皮脂……”
薄楠还没说完呢,就见仇梨翻到一旁扯过了垃圾桶狂吐了起来,还好客厅接通露台,薄楠也懒得起身,手一挥,露台的两扇落地窗就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清风拂过,那些个秽物的气味儿很快就散了个干净。
“我都说了最好不要听。”薄楠交叠双腿,薄唇微张抽了一口烟,袅袅的烟雾自他唇边溢散而开,又被室外卷进来的风带得一干二净。
仇梨闻到了一股清凉的薄荷味儿,呕吐不止这件事上,第一口可能是自己想吐,但是后面大部分都是被吐出来的味道给恶心到了,根本止不住,这股子薄荷味儿涌进鼻腔,驱散了酸腐的气息,叫他好受了许多。
薄楠顺手给他递了一瓶水让他漱口,心知仇梨和他那个芸芸应该是没有未来了。如果放个九尾狐还能解释为爱他的表现,尸油一出,就是再好心的人心里都会留下一个疙瘩,在正常情况下仇梨怎么都不会再和对方在一起了。
仇檀离开的时间有点久,薄楠却也不催,他搁在这儿杵着,这煞气想越过他继续对仇梨动手实属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待到仇梨吐完,薄楠安慰道:“去吃点东西,喝点水缓一下。”
仇梨靠在沙发上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吃不下。”
“不吃的话,你一会儿可能会受不住。”薄楠意味深长的道。
或许是太相信薄楠,仇梨还是爬了起来,从桌上捞了一个三明治正准备吃,薄楠又道:“吃点榨菜素的之类干净清爽的,吃肉不好受。”
“行。”仇梨打了个内线电话让人送点清粥小菜进来。
仇檀是在仇梨吃了一半的时候才回来的,有些事宜早不宜迟,那个女人又惯会跑的,不早点派人过去他不放心,与他一道进来的还有几个佣人。
两人抬着一张盖了红布的大桌子,后头还有人捧着烧熟了的猪头、牛头、羊头,这是大三牲,算是祭天的最高礼仪之一,另外还有人提着一麻袋的黄纸元宝香烛之类的,连带两个大号火盆。
这些东西在露台上依次摆开,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刚刚找了一段儿时间,耽搁了一会儿,没事吧?”仇檀道。
“没事,不急的。”薄楠从背后捞了个靠枕过去,放在了供桌前,示意仇檀带着仇梨过来。
仇檀扶着仇梨走了过来,用眼神询问怎么整,薄楠提示道:“让仇梨先跪好,你是他哥,父母有事,长兄为父,你先点好火烛,敬告上苍、祖先,上香磕头,再让仇梨也跟着上香磕头,之后开始烧元宝,接下来听我指挥就行了。”
“好。”
这一套流程其实是双用的,一方面比风水一事还要玄之又玄,纯粹求个吉利,让老天爷、祖宗保佑一下不争气的孩子,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安人心,虽然可能没啥大用,但主要求个心安嘛!薄楠再配合一下弄点东西出来,好让两兄弟回头不要被这件东西惊得气场不定。
到底也是他哥的发小,这个面子总该给的。
仇檀这一套流程做的很肃穆,仇家是个大家族,平时逢年过节都得来这么一套,祖上还有潮汕血统,做这样的事情很是有些经验,他微微思索了一下应该怎么敬告,就不带打嗝的念完了。
他手持三炷香道:“伏以辛丑年丁酉月甲戌日,不肖子孙仇檀敬告上苍先祖,仇檀不曾尽长兄之责,幼弟仇梨遭邪术蛊惑,今请先生薄楠救……”
薄楠听得在一旁暗笑,他让仇檀敬告上苍先祖是想让他念点祈福的词汇,结果仇檀倒好,直接先告状!往后才是一溜儿的祈福词汇,叫保佑仇梨万事平顺吉昌。
仇梨也不用仇檀按着,等到仇檀上完香后也跟着拈了三柱香火磕头跪拜,紧接着上香只认识人不清,跟哥哥没关系,还请不要责罚仇檀。
这两兄弟倒是互相护短得紧。
火盆中被掷入了纸钱,有风来,火焰猛地扬起,连带着被烧成灰黄色的粉末不断在火中翻飞着,又随着风一道飞上了天空。
薄楠等着化完了半麻袋的纸钱,抬手自一旁取了一根竹竿来——也不知道谁放在那儿的。
他递给了仇檀,指着仇梨道:“打。”
仇檀一愣,小声问:“真打还是假打?”
“真打。”
“……行。”仇檀犹豫了一下,竹竿高高扬起,带着凌厉的破风声,最后落到了仇梨的……屁股上。他解释道:“屁股上肉多,他这么瘦,我怕我要是打他的背,把他脊梁骨打断了那就完犊子了。”
薄楠压住笑意道:“再打。”
仇檀再度扬起竹竿,落下之时薄楠以一道气场击中了仇梨背后的阳关穴,仇梨挨了这一下突然侧身抓住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另一个火盆狂吐了起来,他吐出来的却不是什么粥饭,而是一道道黑红色的掺杂着奇怪固体的东西,不多,就三口便没了,接下来才是刚刚吃下去的粥和榨菜。
仇梨其他就不提了,只想夸一句薄楠有先见之明——之前那不知道那什么玩意儿又腥又臭,后面吐榨菜反而好一点,清爽多了,感谢薄楠。
薄楠拈起一张纸钱点燃了,火焰几乎在瞬间就包裹住了他的指尖,他松开手指,那一团火焰便如蝴蝶蹁跹般的落入了秽物盆,瞬间一股子浓烈地恶臭就涌了出来,又很快被香火的气息给带没了。
果然,这尸油还不止在这儿供着。
薄楠也就是想试试,没想到还真有。
算了,这事儿还是不告诉仇梨了,免得他想不开上天台。
他伸手一指,桌上红布中躺着的尸油和玉佩也都飞了过来,落入了火焰之中,一时火焰暴涨,几乎要比站着得薄楠还高。仇檀全心全意都在关注仇梨,仇梨顾着犯恶心,压根没注意到这一幕。
薄楠又叫他们继续往里面加纸钱,待到另外半麻袋也烧完了,这才说了声:“好了。”
仇檀和仇梨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他两又冲着供桌诚心拜了拜,感觉一道大关算是过去了。仇檀本来还想问问仇梨有事没有,但现在感觉不用再问,也知道仇梨是没事了。
薄楠道:“行了,这事儿算是了结了,后面事情怎么样我就不管了,你们自己处理就行了——哦,算了,还是带我去吧,我去看看什么人这么搞你们,或许有点惊喜也说不定。”
仇檀颔首道:“阿楠,这事儿多谢你,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薄楠打断道:“那回头檀哥你跟我哥去谈点生意,多让两个点就行了。”
“那还不如直接给你钱呢。”
薄楠想了想说:“好啊,那不能告诉我哥,不然我哥铁定打我。”
“没问题!”
第49章
仇檀手段干净利落, 三人刚吃完晚饭就有消息说已经逮到人了,仇檀开着公放顺势看向了薄楠,见薄楠颔首, 便说:“扣着她,我一会儿就到。”
今日的郑芸芸不像是那天薄楠所见时那样穿着叫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特殊职业的衣服,而是一套简简单单的学院风百褶裙, 画了个清淡的妆容, 青春靓丽。
她花容失色的被一群保镖围着坐在了中间的沙发上,各个门窗都守住了人,堪称插翅难逃。
“仇梨!梨哥!”郑芸芸一见到仇梨就想起身扑过去, 被左右保镖按住了肩膀, 按回了沙发中。
“别动!坐好!”
仇檀叼了支烟在唇畔,烟头一动,便示意仇梨去自己解决,该问的就问,该说的就说,免得日后有什么遗憾。
其实他们本不必来的,一个小姑娘, 本身又不太干净,哪怕查不出什么尸油, 送进拘留所管她几天也能叫她心惊胆战一阵了, 现在搞得跟□□寻衅滋事一样主要还是怕她背后有什么人在指使她刻意针对仇梨。
仇在前,梨在后。
今天是仇梨,明天可能就是仇檀,那后天又是谁呢?
总要查个明白。
仇梨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并不愿意多和郑芸芸有什么交流, 说多了都是在恶心自己, 但他还是在郑芸芸对面坐下了,郑芸芸见状一喜:“梨哥,你快让他们放开我!为什么要抓我!你不是说你们家里不反对我们在一起吗?!”
“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好好谈,为什么要找这么多人来抓我?我哪里对不起你!”郑芸芸美目含泪,倒是有那么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你们都到门外去守着吧。”仇檀吩咐了一声,保镖们便如同流水般的出去了,接下来的话会比较私密,最好还是不要让外人听见比较好。
仇梨又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脑壳子一定是被水浸过了,现在水又被他哥连同薄二一起倒干净了,往日里他看郑芸芸这样只会心痛得无复已加,赶忙安慰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其他什么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张口却还是熟悉的昵称:“芸芸,花瓶里的东西是谁指使你放的?”
郑芸芸的面容有一瞬间地僵直,她掩饰得非常好,如果不是房间里三人全是从小从人精堆里历练出来的,怕也不会发现有什么异常,她用一种疑惑的口气问道:“什么东西?花瓶里?我送给你的那个?”
“是。”仇梨看到她的眼神就已经确定她是知情的了,心情越发沉重,他其实还抱着一丝希望,毕竟一开始时他确实是真心追求郑芸芸的,虽然现在在一起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却也不希望她真的就是那个凶手。“不用装了,你老老实实交代清楚,我送你出国。”
反倒是仇檀和薄楠都不约而同的心下一松,两人对视一眼——只要跟着郑芸芸这条线追查下去就好了。
郑芸芸一僵,泪水直直的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她尽力保持着平静却还是掩盖不住哭音:“你问都不问,就认定是我,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有什么话我们不能敞开了说?仇梨你要是后悔了那就像个男人一样跟我直说,我难道还会死缠烂打你吗?你只要说一句我们分手,不用你送我出国,我自己走就行了!但你不要想随便拿鬼东西出来就能栽到我头上!”
薄楠靠在沙发的一角,悠悠哉哉地抽了口烟,见薄薄的云烟落下,四散,最后停留在卫生间内停滞不前。他没什么兴趣听他们吵什么你爱我我不爱你的,说了一声借个卫生间用用就走进了卫生间。
这一进去,薄楠也算是涨了点见识。
这姑娘是个厉害角色啊!但凡是个正常人住在这种地方用着这种卫生间,不天天见鬼才怪呢!轻则重病大则殒命,这姑娘是怎么熬过来的?
卫生间里煞气几乎已经凝成了实质,哪怕薄楠开了顶灯也只能看见黑沉沉的一片,所幸几样大件的影子还是能看见的,没让他摸瞎走路。
里头飘着一股子檀香味,有点像是公厕里熏厕所的那种盘香,可再仔细一闻却又弥漫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油腻的味道,薄楠想到了什么,自身周围的气场封闭了起来,不叫那些煞气近身。
包括那味道,他也不想闻。
卫生间本就属水属阴,容易积攒秽气煞气,故而卫生间里一定要有明窗,方便生气进入煞气流出。往科学方面讲,卫生间里没有明窗空气不流通,首先就是如厕的气味没办法消散,只能往室内去,再者卫生间中水汽较多,容易滋生各种病菌、发霉等情况,产生异味,久而久之就会对身体造成损害。
那本就没有明窗的卫生间里还埋了不少尸骨呢?那是什么后果?
这不就是在养蛊嘛!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这里的气场不是同出一源的,浴缸底下有一个,洗手盆下柜子里有一个,用以装饰下水管的包边柱子里还有一个。
薄楠心中一动,转头看向卫生间大门,果然大门的正中央挂着一枚八卦镜,镜子有反射的作用,可以将煞气封锁在卫生间内。
他用手机打了个光仔细看了看,果然镜子上已经出现了细小的裂纹,这镜子还没到法器的地步,这样的煞气已经超过了它的上限,距离完全碎裂不远了,等到镜子一碎,这屋子也就沦为了凶宅,至于其主人么……自然不必多说。
薄楠微微一笑,将八卦镜翻了过去,算是合上了。
卫生间中煞气颤动了一下,紧接着就开始向外溢去,薄楠脚步一顿,侧首抽了一口烟,浓厚的白雾自他唇中溢出,封锁住了那些煞气。
他出了门去,就见仇梨眉头紧皱地坐在郑芸芸对面,郑芸芸声嘶力竭的在讲一些事情,瞧仇梨那神色居然是不想再计较这件事情了,再看仇檀,他面露一抹冷色,却不是冲着郑芸芸去的,而是冲着仇梨去的。
“没出息的货色。”仇檀没有压低声音,神色淡淡的对薄楠道。
薄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檀哥,阿梨还年轻呢,正常的。”
仇檀扔了烟头,刚想上前就被薄楠拦住了,他温和的道:“好了,别哭了。”
“……你果然是和他们一伙的!”
郑芸芸的矛头瞬间就指向了薄楠,薄楠作为全场可谓是对郑芸芸最知根知底的人可谓是问心无愧,他笑道:“谁教你桃花九尾狐和尸油的办法的?说说,否则我就报警了。”
郑芸芸叫道:“你报啊!明明就是你们冲进我家里,要不是梨哥在这里,我早就报警了,你们还恶人先告状!”
薄楠闻言颔首,拿出了手机就拨打了110,他倚在了窗边,故意侧脸看着卫生间的方向,笑得意味深长。他开的是公放,郑芸芸在看见他看向卫生间的时候就已经脸色大变,等到听到手机里面传来的电子自动接听音时便尖叫道:“你挂掉!你快挂掉!你挂掉我就告诉你!”
薄楠利落地挂了手机:“说吧。”
郑芸芸却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问那么多对你没有什么好处。”薄楠轻笑着说:“你告诉我,剩下的事情就和你没有关系了,阿梨说送你去国外,你知道的……这对他们家不是什么难事,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不好吗?”
郑芸芸:“……真的?”
“说句冒犯的话。”薄楠的目光自郑芸芸的头顶一直落到了她的脚踝,不带一丝欣赏,反而透露出些许挑剔:“你有什么值得我们贪图的地方?”
“……”郑芸芸沉默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翻了一个号码出来:“这个号码,是那位先生的,办法是他告诉我的。”
“代价呢?”
“很多钱。”郑芸芸说:“我如果不嫁给仇梨,我一辈子都得卖身来还债。”
她抬头看向薄楠,这个男人很可怕,或许他和仇梨的岁数差不多,可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不是那种她可以靠死缠烂打糊弄过去的那种男人,如果不说实话,真的有可能会落到一个她绝对不想遭遇的下场。
薄楠微微颔首:“好女孩。”
“最后一件事。”薄楠笑得极其温和:“你打电话告诉他……就说有一个朋友也想求桃花,不知道这位先生有没有兴趣,如果有,帮我约他见面,钱不是问题。”
“……好。”郑芸芸答应了一声,随即就开始打了电话,没一会儿那头就接通了,冒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听着至少有七八十岁的模样:“郑芸芸?有什么事吗?”
郑芸芸将薄楠的要求重复了一下,果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先生说明天下午三点在管临路等您。”郑芸芸道。
“很好。”薄楠拍了拍仇梨的肩膀:“我们走吧,已经打扰人家半个小时了,再这样下去小心人家报警告我们擅闯民宅哦!”
仇梨不知为何,深深地看了郑芸芸一眼,才随着薄楠和仇檀离开了她的家。
在踏出郑芸芸家的那一刻,薄楠打了个响指。
困锁着那些煞气的云雾——散开了。
***
郑芸芸在薄楠他们走出她家门后就立刻把门给反锁上了,反锁时连手都在抖,末了之后她飞快的跑进了卫生间,见卫生间里平静如初这才松了一口气。
什么都没有动过。
地上有一层薄薄的灰,脚印只到两步便有了回旋的痕迹,也就是说薄楠进卫生间只走了两步就退出来了。
她自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了一盘没有商标的盘香,点燃了一盘,见香烟袅袅升起后这才缓和了脸色。
虽然不知道那位薄二少是怎么看出来的,可摆明了他不想多管闲事,这就很好了——他们那种人自视甚高,轻易不会对她这样的女人下手,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位先生说只要檀香没有用完,她就是安全的……
她转身欲走,突然看见卫生间门上那面的被倒扣起来的镜子,突然之间,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小腿,她低头一看就看见一个黑漆漆的婴儿用尖锐的声音喊道:“妈妈——妈妈——”
“啊啊啊啊——!”
薄楠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一眼楼上郑芸芸的那一层,转而打了个电话,他的意态太明显了,仇梨立刻就想去阻止:“薄二,她一个女人,你不要和她计较,放过去就完了。”
“嗯。”薄楠微微一挣,轻描淡写地道:“坏人是不分男人或者女人的。”
“什么意思?”仇梨敏感的察觉到了异常。
电话接通了,只听薄楠道:“云先生,苏市临湖小筑21栋2205的郑芸芸杀人藏尸,三具,都在卫生间,这事儿交给你了——这次不能怪我。”
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只不过薄楠将它提前了而已。
晚上约九点,警察闯入郑芸芸的住所的时候只见郑芸芸躺在了卫生间与客厅的门框中,一双手似乎想要爬出来,手指都磨破了,双目瞪圆,死不瞑目。
地上全是郑芸芸的脚印,还有明显的拖拉痕迹,仿佛她在地上挣扎了许久。
她的额头上有一个大洞,一旁的装饰柜被她也砸出了一个大洞,一只明显是成年人的已经化成枯骨的手自中露了出来,轻飘飘的搁在了洞口。
“鬼杀人……?”这场面太诡异了,一个警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另一个老警察斥了一句:“瞎说什么!这是个大案,叫法医和刑警队过来。”
“这世上当然是没有鬼的。”薄楠抽了一口烟,烟雾洒了仇檀一脸:“鬼在人心里。”
“檀哥,不用准备什么出国的程序了,她用不着出去了。”
第50章
仇檀心中泛上了一层淡淡的异样感, 再看薄楠,自薄楠十二岁后他就没有再见过这个发小的弟弟,这会儿他和薄宜真已经二十二岁了,毕业踏上社会, 要么自己去摸爬滚打, 要么接手家族产业, 忙得脚不沾地, 自然不像是上学那会儿有闲。
但他却总听着薄宜真抱怨今天弟弟闯什么祸了明天抱怨弟弟又闹什么脾气了, 两人有个同岁的亲弟弟,这方面自然有共同话题。
仇梨偶尔也会在仇檀的询问下透露一点薄楠的信息, 但两人不熟,也就没有太多的消息,不过两人同在一个学校肯定是要比他们这样隔了一层的知道得多。
在仇檀的印象中薄楠应该和自家呆梨差不多, 和普通二十岁小青年没啥区别, 叛逆、散漫,心底子不坏……可面前的薄楠是他印象中那样的人吗?
那些异样感化为了泠泠的寒意,缓慢而优雅的顺着他的脊椎爬行着。
仇檀甚至很想叫薄宜真出来喝酒,问问大家都是养弟弟、家里都有钱、都是亲生的、也都没有刻意培养过,为什么他养出了个傻白甜,而薄宜真养出来个……算了,不知道怎么说。
仇檀更关注的是另一个方面:“已经动手了?”
薄楠:“嗯?”
仇檀叹着气拍了拍薄楠的肩膀:“你好歹缓两天, 你这样我们很容易成为犯罪嫌疑人的。”
还是嫩了点。
薄楠一哂,没有解释太多。
为什么他从不考虑这一点, 因为没人能找的到证据。
仇梨:“……什么犯罪嫌疑人?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怜爱地看了仇梨一眼,在仇梨质问之前道:“郑芸芸喂你吃了尸油。”
仇梨:“……呕!”
仇檀如他所承诺给了薄楠一张卡, 不记名密码六个六, 里面的数字直接将薄楠的零花钱翻了三倍, 薄楠也没有与他假客气什么,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明天再去会会那位大师再说。
***
柏洗云很头疼,早知道这个薄楠不会那么沉寂下去,他该感谢对方这次只弄出一条人命吗?
现在这案子还在调查中,可后面一连串事情让柏洗云看着都觉得累——根据最新消息,在经过鲁米诺试剂①的喷洒后,卫生间内遍布了血迹的存在痕迹,大部分以地面为主,墙面上很少,法医直接推测应该是类似于分尸行为留下的,在场刑警当时就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家里出现这样的血迹就令人很心惊胆战了。
郑芸芸家中已经发现了两具尸体,一具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看大小怀孕期应该在八九个月左右,被保存在了一个装满了福尔马林的玻璃罐中,罐子很小,婴儿几乎被团成了一团,储藏在洗手台下的储物柜里,没有腐化的迹象。
另一具是一个成年人,已经化为骷髅,就是装在入门装饰柜中的那一具,身量不高只有一米五左右,虽然目前鉴定机构还没出来,但是当时在场的有经验的法医已经判定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年,是一名成年女性,具体身份还有待调查。
柏洗云本来想去看看的,奈何身上有案子,兜兜转转了半天只好绕回了事主身上——好嘛,薄楠的电话直接就是忙音,柏洗云有理有据推测薄楠把他拉进了黑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