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沂静静听着,也没应。

辛葵神奇的点就在这儿,虽然贺云沂没吭声。

但她知晓,他一定听了进去。

两人明明也没事先熟悉太久,有时候却是无比默契。

就是很神奇的,无比的,了解对方。

“等等……刚刚没问你呢。”辛葵总算问到了关键处,“我们去哪儿啊?”

“这么晚了能去哪。”贺云沂开口,“去我家。”

辛葵抬眸瞪他一眼,径自拧巴,“你那儿有什么好的啊,又不好玩。”

冷冷清清的。

关键是连飞行棋都没有,她家好歹还有好多乐高呢!

“我不好玩?”贺云沂睁眼觑她,抬手拍拍她的小脸蛋儿,“任葵宰割。”

辛葵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要是真的宰割你,我不要命的啦!”

“不过你都说了这么晚――”辛葵毕竟是女孩子,心思细腻,想的又是另一面了,顿了顿后复又补充道,“会不会不方便啊?”

“不会。”贺云沂手掌覆盖在她的头顶,“你整天就是在想这些?”

辛葵还没来得及反驳,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地下车库。

司机的声音通过传接器,响了起来,“贺神,到你这儿了,我先回家了啊。”

贺云沂“嗯”了声,“辛苦了。”

说着,他长臂伸展,拿起辛葵乱放的小包包,“到了,我们走。”

——

电梯入户到贺云沂家门口的时候,辛葵乖乖地跟着他。

中途她还老是偷摸摸地去观察,看他敛眸垂眼的模样,盘算着他到底是醉到了哪种程度。

一来二往,她过于专注,甚至于连贺云沂这儿的密码音改变了,都不知晓。

今天的率先迷乱,在门板后。

贺云沂托着她的腿弯,一进门就发了狂,抵住她就压过来。

两人上半部分,缝隙未留。辛葵身前是他清劲的肩膀胸膛,身后则是冰凉到使人蜷缩的门板。

之前贺云沂没在车上造次,辛葵还以为他转性了,哪儿曾想,更大的冲击,则是在后面等着她。

唇齿交渡之间,贺云沂身上的冽然气息,多了些迷醉的酒味儿。

不难闻,反倒像是在红酒里浸泡久了的檀木,幽然着迷。

这样的吻,是以往都不曾有过的,辛葵特别喜欢,双手搭在他的脖子后,唇间有一搭没一搭地勾回去。

贺云沂被她激得力道更重,印吮的狂了些,以至于两人唇瓣分离之时,还发出“啵”的一声。

辛葵几乎觉得自己是醉了,腿被放下的时候,站都站不稳。

就这样还被贺云沂扶了把,揶揄了几句。

“我去给你拿睡衣,鞋柜里有你的拖鞋,自己穿。”贺云沂野狂之后的温柔,体现在他不断地啾嘬。

辛葵觉得自己的脸颊肉肉都要被嘬烂了,抬手拼命去捶他。

贺云沂欣然接受之余,笑笑,长腿一迈,往衣帽间去了。

辛葵单手捂住脸,半蹲下来,去找自己的鞋子。

视线定在鞋柜里好一会儿,她总算明白刚才在车上,她提出「不方便」这个质疑的时候,贺云沂那副丝毫不在意的表现。

敢情他是早就准备好了,就在这儿守株待葵呢。

不过刚刚倏然被摁在门板之上,也让辛葵之前心底的疑惑有了底儿。

贺云沂是真的醉了吧,今天完全收不住。

辛葵暗自忿忿了几声,复又觉得心情很好,开始小声哼歌。

贺云沂给她准备的是绵软的拖鞋,和之前送她的包包,是同样的牌子;只不过这次的葵花图案,倒是十分得明显,散落在鞋面之上,看起来怪可爱的。

辛葵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走到客厅的时候,贺云沂去而复返。

“等会儿洗完你穿这个。”

她接过来,是和拖鞋配套的棉质睡衣,也是向日葵的花纹。

“你真好!”辛葵趁他不备,扒过贺云沂的脖子,迫使他低下头来。

而后随着自己的心意,用力地捏了捏他的脸。

一朝被偷袭,贺云沂也没说什么。

他目光沉沉。

只是开始缓缓地脱衣服。

明晰指尖搭在领口。

“……”

辛葵有点儿被惊到了,至于吗这!人!

贺云沂看她一副又羞又不好意思继续造次的小模样,顿时觉得心情大好。

而后他勾唇,笑了起来。

这样一笑,堪比冰雪消融,万物皆春了。

辛葵这才反应过来,他又在逗她。抛开这些,她努努嘴,又用手指了指拖鞋和手里的睡衣,“你这都什么时候买的?”

“上次你来过之后。”贺云沂倒也没拐弯抹角,很快就应了下来。

上次……

记忆跑远了。

如果真的是上次的话。

还是他生病她跑过来送药的时候了。

居然那时候就――

思绪回笼,辛葵不免有些讪讪,他也真是完全没想着为自己隐瞒。

“那时候就惦记着人家……”辛葵低头,揉了揉自手里的衣服,小声逼逼。

贺云沂扬了扬眉,长腿刚要迈过来,辛葵怕他真听到了要算账,率先投降,“你先洗你先洗!”

“一起洗。”

“……”

辛葵在这一刻,宁愿自己聋了。

他说什么来着,哦――

一起洗。

一!起!洗!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她还没做好思想准备呢。

小姑娘低着头,怎么也不愿意抬起头来,长卷的睫毛翘着,颤抖得厉害。

“你想什么呢?”贺云沂缓缓开口,“我这边两间浴室,不用我先,可以一起洗。”

听他的语气,格外得正经。

仿佛她是什么采花大盗一般……

辛葵刚要抬头,又听到贺云沂出声,“还是说,你就是想我们用一间?那我完全没意见――”

“我有意见!”不等他说完,辛葵利落地打断,拿起睡衣就往旁边跑。

“辛宝。”贺云沂看着她的背影,呼喊了声。

辛葵没理,步伐急匆。

过了会儿,不过是几秒的事儿,她又灰头土脸地走回来了,一副欲哭无泪的小模样,“你为什么不和我说那边是书房。”

贺云沂语气很是无奈,“我刚刚喊你,你没理我。”

“……”

辛葵这回是彻彻底底地炸毛了。

当然,现在这情形,她只敢自己默默地炸。

——

贺云沂把有浴缸的那间大的,让给了她。

是他卧房里连带的。

辛葵迈进去,在里面磨了好久。

今天主持,她全程踩的都是细高跟,腿都是酸痛的。

泡澡的全程,贺云沂都没来打扰她,也没催促。

中间的时候,辛葵听到开门而入的声响,大抵是他洗完了过来休息。

等到泡完澡再冲澡,辛葵才反应过来一个既定的事实所在。睡衣是有了……可是贴身的内衣……

辛葵傻眼了。

这时候让贺云沂去给她买吗?那得多不好意思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轻轻抖了抖睡衣。

而后,不期落下两件很是轻薄的东西。

辛葵凑近了些许,定睛而看。

是葵花籽图案的可爱小胖次。

相比较之前的不好意思。

一想到贺云沂这样的人亲自挑选了这般的贴身衣物,她面颊上的热意怎么消也消不下去了。

呜呜呜真是害人不浅啊这个扰人心房的男人!

辛葵又在里面暗自磨蹭了许久,这才缓缓地从浴室里迈了出来。

毕竟是即将入冬的时节,即便房间里常年恒温,还算是温暖,但腿上的水汽被拂开,还是让人在不经意之间小小地打了几个寒颤。

辛葵目光落到床边,贺云沂穿着休闲的家居服,半坐着仰躺在床头,手臂横着。

正在休息。

辛葵放慢了脚步,走到近前的时候,抬腿蹬掉自己的拖鞋,双膝都跪在床沿,低头去瞧他。

顺带还拨弄了下贺云沂的下巴。他穿家居服的模样,更是无害了。领口微敞,锁骨精致。辛葵抬手,复又在上面戳了戳。

意料之中的,贺云沂没睡。

辛葵不过拨弄了几下,他单手挪开手臂,直接用了点儿劲儿,利落反转,将人仰面摁在了深灰色的床褥之上。

辛葵没忍住,嘴角高高地翘起来。

这人有时候看起来如君子般清贵,每每这时候,却跟饿狼扑食一样。

“笑什么?”贺云沂双手撑在她两侧。

辛葵没回应,继续笑,而后就这样躺着,仰头看他,“你今晚喝了点儿酒,等会儿直接睡会不会不舒服啊,我看我爸爸要是喝酒了,妈妈会让他喝醒酒汤,顺便再吃点药。”

“你会做醒酒汤?”贺云沂俯身靠得更近。

“我好像真的不会欸……”辛葵摸了摸鼻子,“要不你自己做?”

“不了。”贺云沂拒绝得很干脆,在小姑娘疑惑的眼神里,他言简意赅地应下,“有这时间,还不如做正事。”

“……什么正事?”

贺云沂覆在她上方,屋内灯光落下,被他的脊背挡住,在周遭围出一圈的光辉。他的面容隐着,看不太清。

但辛葵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动作。

贺云沂又亲了过来。

原来他还把这当成了正事,辛葵迷迷糊糊地承受,复又被他捏住下巴,像是命令,“专心点。”

卧房内很是安静,唯有深灰色的床褥之上,泛起微动。

起初两人还好好的,像是之前有过的那般,安静地吻。可或许是深夜,或许是这般的场景,又或许是在贺云沂的卧室里,一切的一切,都在朝着另一个态势发展。

贺云沂埋在她的颈侧,掀起衣摆之后又往下,在以往用手覆住的地方,用唇替代。

辛葵无声呼吸,眼眶酸涩,模糊了一片。

吊灯的光被刻意调低了亮度,但仍然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分明刚洗完澡,却像是又被蒸腾着氤氲了遍。

就在辛葵以为结束的时候,她腿那儿的根处,清晰地感受到了不一样。

是别样的被硌着的感受。

辛葵唤了他几声,发出的嗓音都不是自己的了。

贺云沂终究是放过了她,只是胸膛起伏得厉害,应该是在平息。

他很少有情绪这般显著的时候,辛葵抬手抱住他,心中天人交战,最后还是问了句,“……是不是很难受啊?”

贺云沂像是笑了,嗓音很沉,“你觉得呢?”

辛葵拍拍他的肩,动作轻柔。

贺云沂望着小姑娘柔美的面容,莹润白皙的肌肤和深灰色的床单,是鲜明的对照。她就在这儿,在他的房间里,在他的怀中。

或许是泛滥的醉醺麻痹了人的神经,些微的酒意让身体更为苏醒,他从未像此刻那般收不住。

良久,贺云沂鼻音浓沉,带着她的手牵引过去,“帮我。”

——

凌晨好几点了。

贺云沂卧房的浴室,灯光仍是亮着。

辛葵站在洗手池前,面色爆红,认认真真地搓。

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却是一句话也不肯和贺云沂说。

就是听到也装作没听到那般,彻彻底底的,完完全去的没理他。

贺云沂还想逗她,但也知道这时候再逗,辛葵接下来可能都要冷战了。

他杵在门口,看辛葵一直机械地重复同样的动作,终究是提醒她,“总该洗好了吧?”

“我觉得没有就没有!”辛葵像是给自己壮胆,特意提高了音量。

贺云沂倒是心思活泛开来,眉眼如画,惬意得不行。

……她呢!

辛葵是真的羞,她宁愿贺云沂这时候直接睡下了也不愿意他老是在她身边晃。

今晚她就去睡客房,本来还想着可以让贺云沂得到点儿福利,能够让他抱着睡什么的,现在看来,她的算盘全部算错了。

她自己将自己卖了,特别是那双手。

因为一只,还不够。

“没有就没有,可你不困?”贺云沂说着抬眼,“现在几点了不知道?”

“我不困,你要是困,你就自己去睡。”辛葵顿顿,强调道,“我去客房。”

贺云沂这下笑了,“客房没有收拾。”

“……”

辛葵觉得自己的心,裂开了。

——

最后还是好言好语发誓不再碰了,贺云沂才将小姑娘哄好。

当然,两人之间隔得远远的。

辛葵还特意背对着他。

“你过来点。”

“我不要。”

“晚上睡掉了怎么办?”

“那也不要你管。”

这回贺云沂好像真的没声音了。

辛葵想想自己刚硬的语气――会不会真的让贺云沂受伤了?

没过多久,她又开始纠结起来。

辛葵试探着转过身来,刚想偷偷摸摸地去看贺云沂有没有睡。

入目就是他近在咫尺的面容。

他单手撑住,双眸定定地盯着她瞧。

“……”

这人是会漂移还是怎!样!

辛葵抬手就将他往后推了推。

贺云沂等待的,就是辛葵这般的表现,他长臂绕过去,在她的背部拍了拍,声音格外轻,“好了不气了,我的错。”

辛葵就喜欢这般的温柔,于是很没出息地沦陷了。

她窝进他的怀里,轻声道,“……你这个大坏蛋。”

“嗯,我最坏了。”贺云沂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抬手关掉灯,末了又在小姑娘的耳边轻语,“可我也只对你坏。”

第60章 细腰

这样轻飘飘的语气, 像是把小钩子,在人的心尖儿上缓缓地挠。

辛葵听到这儿,努努鼻子, 继而小脑袋往前拱了拱,像是头脾气倔的犟牛,张扬舞爪地怼人。

但是贺云沂就跟被钉在了床褥上似的, 怎么碰, 他都纹丝不动。

辛葵捍卫不了他,泄了气,干脆开始了小控诉,“……你干嘛非要说这种话?”

屋内的灯全然熄灭,辛葵看不见他的面容, 只能感受到贺云沂身上的气息。

“你听不得这种话?”他圈住她,轻笑声近在咫尺, 卷着轻轻的暧昧, 一一传送到她耳边, “那我要是还有更坏的, 你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辛葵想到这儿, 更气了, “那我还能怎么办呢!”

她每每都被压制得牢牢的,而且总是会因着美色,而被贺云沂迷昏了头。

说来,辛葵自己也不争气。

那样昏暗的光景下,贺云沂的面容被熹微的亮煨过,暖玉一般。

双眸像是被水洗过, 透着湿亮,再者, 他语气笃定,一副不容人拒绝的模样……

“色”字当前一把刀,女孩想了半天,只觉得这句话最为贴合自己方才的举措。

贺云沂还要再说些什么,被辛葵利落地用掌心捂住嘴,“我们不讨论这个话题了好不好,我突然好困呀。”

“是么?”他的声音被覆盖着模糊了层,幽幽传来,“那刚刚是哪个人说今天一整晚都不打算睡的?”

贺云沂指的是辛葵刚刚听到他说客房没收拾好,死活不愿意踏出浴室的赖皮模样。

她当时义愤填膺,说自己庆功宴的时候吃多了太嗨了――“你自己去睡,我不要来。”

辛葵这时候脸皮又厚得很,收回手,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欸我也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我吧。”

“嗯,确实不是你。”贺云沂说。

辛葵在黑暗中拧拧眉,他也是会好好说话的嘛。

就在这时,贺云沂缓缓撕开了他的面具,“我本来还想探讨一番,这一整晚,是怎么个不睡法。”

而后,他顿顿,像是不经意那般,语气懒洋洋的。

“现在想想,不免有些可惜。”

“……”

那你可惜去吧!

两人你来我往又闹了会儿,辛葵将被褥往上拉了拉,将整个身子窝进去,心中不免也感慨一番。

现在天气愈发冷了,恒温的室内盖着细软的薄被,她窝在贺云沂的怀里,只觉得又温暖又舒适。

她踩着细跟主持了一天,劳累中还要应酬。眼下穿着贺云沂亲自备好的睡衣,心神皆放松下来,幸福得要冒泡儿了。

当然,前提是忽略贺云沂箍紧她腰的手。

很久以前她就发现了,他在吻她的时候,骨节分明的手特别爱乱动;现在……则是无时无刻作乱。

辛葵小手儿推了推,推不开;用力掰了掰,掰不开。

她也没厉害到要去和贺云沂拼力气。

可辛葵毕竟是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有时候只一个细微的小点便能被戳中。她径自遐想了番,竟是精神得要命,怎么也睡不着了。

毕竟,这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和贺云沂头一回同床共枕。

这样一番以后,她不知疲倦地拉着贺云沂玩游戏。

又是猜谜语,又是让他讲当初入圈时每天的生活琐事。最后还“严刑逼供”了一番之前有无什么看得上眼的女明星。

贺云沂摁住她乱动的脑袋,声音很轻,“你之前没看过媒体关于我的评价?”

“……啊。”辛葵回想一番,“看了点儿。”

无一例外都是那些词汇,「冷感」「性冷淡」之类的形容,稳稳当当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可现如今……

辛葵想起贺云沂单独对她的那番表现。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不就得了。”贺云沂咬住她的腮帮,嗓音从唇间逸出来,“你看我对谁这样好过了?”

“那一般般好呢。”辛葵稍稍挣脱开来,捂住被他咬过的脸颊肉肉,眨巴眨巴眼,开始套话,“你说几个名字呗。”

事实证明,女人都是有共性的。

即便辛葵在贺云沂前没有恋爱的经验,到了此刻,还是无师自通了。

“记不住名字,也没注意过谁。”贺云沂利落地应下,“你让我怎么说?”

“不说了不说了!”辛葵钻到他怀里,“就这样一直保持下去!”

贺云沂本来双目半阖,被她骤然撞到胸膛,闷哼一声,终究是淡淡笑起来,“就这么开心?”

怀里的女孩不说话。

其实这样的应答,辛葵心里也是知晓且有数的。相处下来,贺云沂什么个脾性,她自己又是个什么脾性,大抵对彼此双方的了解,都有了完整的画面。

只不过,心坎里总归是长了点小小的幼苗,还是想着,听他亲口而说。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贺云沂凭借着她的声息,手探到她的后颈处,在细嫩的那片肌肤上捏了捏,好让她好放松下来,“放心,不用你说我也这样。”

他向来如此,我行我素惯了,当然不会去留意谁;而现在有了惦记的姑娘,那更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