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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从哪儿来的?”

  他语气不善:“你们还藏着个储物袋?”

  楼厌冷眼回头。

  他心思细腻,早在点开《奇迹冷冷》时,就已经想好了应对南海仙宗的办法,此刻指尖倏动,握住一个突然出现的小口袋。

  【手持物:夜光锦囊】

  【简介:少女心爆棚的粉色锦囊,夜里会发出温暖的柔光。不知这份未曾出口的思念,是不是也能随着光晕遥遥寄给他?】

  夜光材质,在修真界里无法解释。

  他只需要胡诌一个借口,声称这是自己独门的法器,类似于小型储物袋,紧接着把夜光锦囊交给他们,一切就万事大吉。

  楼厌上前一步,右臂微抬。

  同一时间,另一道少年音自远处响起:“怎么了?”

  楼厌停下动作,循声远眺。

  牢房外是一条幽长走廊,烛光流淌,映出一人颀长的影子。

  那同样是个身穿水蓝色弟子服的年轻修士,眉目清秀,透出冷意。

  “顾师兄!”

  站在地牢前的少年弟子咧嘴一笑:“储物袋好像没搜完。我巡逻的时候,发现他们这儿多出了好几个小玩具。”

  被称作“顾师兄”的年轻修士挑了挑眉:“哦?我来看看。”

  他动作不紧不慢,穿过长廊缓步走来,自口袋掏出一把钥匙,打开牢门。

  电光石火,几人暗暗交换一道视线。

  月梵:[冲不冲?]

  温泊雪:[他们不是有炼气筑基的修为?]

  昙光:[稳住稳住,别莽。]

  楼厌:[静观其变。]

  “是谁给他们搜的身?”

  顾姓修士语气平平,瞧一眼小孩手中的毛绒玩具:“储物袋在谁身上。”

  楼厌毫无隐瞒之意:“我。”

  对方满意笑笑:“那便拿来吧。”

  楼厌抬手,顾姓弟子亦是一动。

  长袖交接,楼厌微微蹙眉。

  “真有个储物袋。”

  顾姓弟子动作极快,转过身去,手中已然握了个黑色小锦囊:“还好你发现得及时,否则他们藏着这个,不知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门边的少年弟子颔首一笑:“师兄谬赞了,我只是尽一个本分。”

  “既然找到储物袋,那就走吧。”

  顾姓弟子点头:“还有不少地方等着巡逻。”

  他说完就走,毫无逗留之意。

  另一个少年弟子恭敬跟在身后,牢门被沉沉关上,长廊中的两道水蓝色身影渐渐消失。

  “……吓死我了。”

  月梵拍拍心口:“还好还好,这‘顾师兄’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居然没再追究。”

  “也多亏楼厌能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昙光靠在墙边,好奇探了探头:“楼厌道友,怎么了?”

  自从交出“储物袋”以后,他就一直沉默着站在原地,一句话也没说。

  半晌,楼厌蹙眉回头。

  “不是不太聪明。”

  他右手上抬,掌心里,赫然握着个浅粉色夜光锦囊:“他拿出去的……是自己的储物袋。”

  完全解释不通。

  夜光锦囊没有灵力,并非真正的储物袋,一旦交给南海仙宗的弟子,可能会招致怀疑。

  顾姓弟子用自己的储物袋将其替换,这样一来,就能单纯解释为“搜身不周”,让其他人放松对他们的戒备。

  他为什么这样做?

  “所以……”

  温泊雪挠头:“这个‘顾师兄’,在帮我们?”

  “不一定。”

  楼厌细细端详手中锦囊,眉宇微沉:“但我猜……不久以后,他会主动找上我们。”

  *

  另一边,林中洞穴。

  给晏寒来上身擦好药膏,谢星摇收好绷带和瓷瓶。

  口中吸出的蛇毒已被她用灵力消解,眼前的伤口尽数缠好了绷带,至于更下面一些的部分——

  当她无意间垂头,晏寒来立马缩了下身子。

  他绝对绝对不会愿意,至于谢星摇,也觉得不好意思。

  她既不是清心寡欲的柳下惠,也不是肆意妄为的女魔头,在这种情况下,难免拘谨局促。

  晏寒来的储物袋里东西不多,她逐一翻找药物,拿出几个白玉瓶:“哪一瓶是用来恢复灵力的?”

  少年淡声:“从左往右,第三瓶。”

  他顿了一下:“……衣服。”

  谢星摇这才后知后觉,涂药缠好绷带以后,她还没把晏寒来的衣物穿上。

  白玉瓶被小心放下,她动作不甚熟练,在储物袋里找出一件干净的青衣,认真为他合拢衣襟。

  感受到这道紧紧凝视、一本正经停在他身体上的视线,晏寒来无言抿唇。

  她甚至还从白玉瓶里拿出丹药,抬手送到他嘴边。

  晏寒来乖乖吃下,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我又不是小孩。”

  谢星摇:“嗯嗯,晏公子成熟稳重,一点儿都不别扭不孩子气。”

  阴阳怪气。

  被她涂抹的药膏缓缓渗入血肉,沁开薄荷一样的清爽凉意。

  修真界里的灵丹妙药多不胜数,在治疗外伤一事上,效用远远好于如同金疮药。

  少年沉默一刹,转移话题:“其他人,有回音了么?”

  谢星摇整理好储物袋,摇头:“没有。”

  虽说原文里的主角团一路顺风顺水,但自从遭遇深海里的那道邪气,她就强迫自己脱离了原文思维。

  久久不回传讯符,要么是昏迷入睡,要么弄丢了符箓,要么……

  他们遇上了棘手的意外。

  如今晏寒来灵力透支、难以行动,丹丸药效发作,应该是一个时辰左右。

  一个时辰后,待晏寒来恢复一些气力,无论月梵他们有没有发来回信,他俩都得离开山洞,主动去寻找其他人了。

  这个小世界,比他们想象中凶险许多。

  想到这里,谢星摇后脑勺阵阵发疼,打了个哈欠。

  她白天在浮风城里用尽脑细胞,后来进入深海、遭遇风暴,神识恍恍惚惚,又进入了晏寒来的记忆。

  从头到尾疲于奔波,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这会儿身体终于不堪负荷,感到了铺天盖地的疲惫。

  晏寒来看出这一点,轻撩眼睫:“被子在那边。”

  许是觉得谢星摇合上的衣襟松松垮垮,他开口时费力抬了手,将衣服拢紧。

  察觉身前的少女直愣愣盯着他瞧,晏寒来耳后微热,面色更冷:“谢姑娘不去歇息,当心力竭。”

  谢星摇不知在想些什么,迟疑眨眼,乖乖点了点头:“哦。”

  于是身边那道绯红的影子渐渐远去,晏寒来听着她的脚步声,疲乏阖上双眼。

  被她唇瓣贴过的右手,直至此刻,仍在悄然发热。

  雨声嘈杂,他闭着眼,睡不着。

  过往的记忆翻涌如潮,痛苦的屈辱的,无一例外好似针扎,深深印刻于识海。

  他从未忘记仇恨,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

  孑然一身的复仇。

  那段日子过得狼狈不堪,跌跌撞撞,犹如一匹独狼。

  方才细细回想,在识海突然多出的那段记忆里,身边却出现了另一道影子。

  无比虚幻,却又无比真实。在满是血气与绝望的暗舱里,那人抱着他落下泪来,一遍遍告诉他,未来的晏寒来很好,会被所有人喜欢。

  那是谢星摇。

  右手又一次涌上阵阵热潮,不知怎么,热意似乎滚烫得过了头,像在被火灼烧。

  晏寒来轻轻动一下指尖。

  想起梦里的一切,他心中悸动,兼有酸涩的不安。

  这么多年来,一心复仇变强的少年很少像这样患得患失——

  想让她看见,又不愿让她看见。

  他害怕在谢星摇眼中,见到类似于“同情”“可怜”和“看不起”的神色。

  安静的洞穴里落针可闻,倏忽之际,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迅速睁眼。

  甫一抬头,见到谢星摇。

  像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微微张大双眼,兔子一样浑身顿住。

  晏寒来:……

  晏寒来:“怎么?”

  “晏公子。”

  她脚步轻快,小跑到他跟前停下:“今天下雨。”

  晏寒来想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沉默抬眼。

  谢星摇轻咳:“下雨好冷。”

  晏寒来言简意赅:“被子给你了。”

  那分明是冬天用的棉被。

  对方立马正色:“我有被子,你着凉了怎么办。”

  两个人待在山洞里,他总不可能自己抢过被子,让一个小姑娘受冻受凉。

  晏寒来语气不变:“不必,我不畏寒。”

  谢星摇欲言又止,摸摸鼻尖,又碰碰耳垂。

  她有些犹豫,鼓起勇气开口:“可是,下雨,一个人睡,也很冷。”

  与他四目相对,谢星摇欲盖弥彰挺直后背:“就是,晏公子你懂的吧,被子里被潮气浸透,刚进去就被冻出来了,待不久的。”

  晏寒来努力理解她的意思。

  晏寒来静默一瞬:“谢姑娘稍候片刻,我为你捂热。”

  什么捂热。

  那岂不就是——

  谢星摇后退一步,脱口而出:“不不不用!不用晏公子暖床,我的意思是——”

  这句话刚刚出口,她就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脑子里嗡然一响。

  晏寒来也是微赧,长睫簌簌颤了颤。

  可恶。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大胆,鼓起的勇气还没一鼓作气宣泄出来,就漏了个一干二净。

  当时用“吸去毒血”的名义亲了亲晏寒来右手,就已经让她紧张到心快加速,根本不像明面上那般云淡风轻。

  谢星摇压下心中紧张,努力思考接下来的措辞。

  猝不及防,角落里的晏寒来张开薄唇。

  “两个人?”

  她陡然抬眼。

  洞外的树丛轻轻一晃,在他面上映出婆娑倒影,少年眸光清润,冷凌凌的眸子一眨不眨看着她。

  嘴唇是毫无血色的苍白,却又隐隐现出血一样的艳。

  谢星摇又摸了下耳朵:“……嗯。”

  晏寒来默然起身。

  她还是紧张,试探性瞟他:“我可以把被子搬过来。”

  对方像是不动声色笑了笑:“这种事情,还不必劳烦谢姑娘。”

  他行走时没什么力气,整个人看上去虚弱懒散,动作倒是很快,左手掀开毛毯,猫一样进入被褥。

  谢星摇跟在他身后,正要钻进被子,听晏寒来淡声道:“这里。”

  他侧了个身,让出方才躺过的地方,被少年人的体温浸染后,被褥散出缕缕暖热。

  晏寒来一顿:“衣服,是干净的。”

  ……还真成了暖床。

  谢星摇点点头,心中生出一丝小小的雀跃,乖乖躺进被子。

  两个人和一个人睡在被褥里,感觉截然不同。

  她从棉被里醒来的时候,身边空空荡荡,恍惚中翻了好几次身,这会儿一抬眼,就能见到近在咫尺的另一道影子。

  晏寒来的气息好热。

  她总觉得不对,佯装镇定地开口:“晏公子,是不是染上了风寒?”

  晏寒来:“并未。”

  他小声争辩:“我还没到一吹冷风就着凉的地步。”

  明明上上次喝酒以后,某人就发烧头痛,说话瓮声瓮气,还被雀知误以为在打奶嗝。

  谢星摇暗暗腹诽,正要开口,耳后兀地一热——

  晏寒来倏然侧过身来,定定对上她双眼。

  四下幽谧,在无比狭窄的空间里,二人几乎是毫厘之距。

  他眼中没了平日里的懒倦,如同澄净润泽的墨玉棋子,五官深邃,被晃动的树影映出锐利轮廓。

  碎发凌乱,好似墨云,因晏寒来微微一动,在颊边轻悠晃荡。

  昳丽,沉静,凌厉又温柔。

  他喉结上下滚落:“还冷么?”

  其实已经不冷了。

  灵狐少年气息滚烫,足以驱散潮湿的冷意,但鬼使神差,谢星摇还是低声道:“有点儿。”

  于是耳边传来衣物摩挲的细微声响。

  她屏住呼吸。

  随着热意流淌,晏寒来左手贴上她后背,往怀里一压。

  他身上是干净清爽的皂香,夹杂有药膏的薄荷气息。

  谢星摇嗅了嗅,与此同时,感受到少年心口沉重的震动。

  晏寒来:“这样呢?”

  “唔。”

  温暖的被窝最容易让人心生困倦,谢星摇脑袋越来越沉,没头没尾地问他:“晏公子,灵狐一族会因为心爱之人分化性别,对吧?”

  晏寒来:“嗯。”

  她低低吸了吸气:“你看上去是男孩子喔。”

  “化形术而已。”

  他毫无停顿地解释,如同下意识想要澄清:“灵狐一族五岁时,会让小孩自行选定男女,在真正分化前,以选定的性别过活。”

  谢星摇笑了笑:“所以直到现在,晏公子都没喜欢过别人?”

  她越来越困,打了个哈欠:“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晏寒来沉默无言。

  若是以前,他定会冷笑着告诉她,情爱乃是世间最为无用之物,他不需要,也从不渴求。

  然而此时此刻,他说不出口。

  右手上的热气渐渐蔓延,悄无声息,已经到了胸膛。

  纷纷雨声里,谢星摇忽然又叫他:“晏公子。”

  她太累太困,声音小心翼翼,带有一丝惺忪睡意:“伤口,是不是很疼?”

  少年没即刻应声。

  他本该像以往那样逞强,对满身疼痛置之不理。

  热意更浓,晏寒来浑身上下没什么力气,下巴轻轻蹭过她肩头,惹得怀中的小姑娘一颤。

  他声音又轻又闷:“有点。”

  被褥被撩动时,生出一丝清凉微风。

  谢星摇伸手,一手抚上他脊背,左手则缓缓向上,抱住他脑袋。

  她动作笨拙,将少年人的后脑勺一点点下压,掌心柔软,生涩揉了揉。

  谢星摇往他怀中缩得更紧:“摸摸,抱一抱。”

  好温柔。

  晏寒来垂眸,掌心用力。

  怀里的触感十足陌生,是他从不敢奢求的绵软温热。

  他小心翼翼,鼻尖虚虚蹭过谢星摇侧颈,细嗅属于她的气息。

  暗香萦绕。

  心跳不止。

  热意绵延,自心口弥散,涌向四肢、脖颈、识海,以及更下一些的小腹。

  ……

  ……

  好烫。

第85章

  深海小世界,地牢。

  地下的世界分不清白天黑夜,自始至终昏昏沉沉。

  第不知多少次数绵羊失败,月梵心烦意乱,敲了敲眉心。

  “不知道摇摇和晏公子怎么样了。”

  她靠坐于墙角,思绪涣散,扬了扬脑袋:“小世界这么大,他们要是能遇上就好了。”

  “这个小世界凶险万分,不仅有潜藏在林子里的凶兽,四处还遍布了不少南海仙宗的弟子。”

  温泊雪蹙眉:“希望他们不要被凶兽所伤,也千万别碰到南海仙宗的人。”

  昙光亦是心情忐忑:“他们还不知道南海仙宗干的这些事儿吧?不对,晏公子应该清楚,所以后来才会大肆屠杀……但谢师妹完全不知情,如果上了南海仙宗的当,那就糟糕。”

  他说着摸摸脑门:“不过……如果谢师妹真被抓来这儿,我们不就能称王称霸了?”

  对哦。

  温泊雪与月梵皆是一怔。

  什么叫阴差阳错,什么叫未曾想过的道路。

  思来想去,让南海仙宗的弟子亲手把摇摇带来地牢,这才是最快捷的办法啊!

  一来省事二来省时,三来不需要他们几个瞎操心。

  南海仙宗抓着人哼着歌,再眨眼,整个就被《一起打鬼子》给端了。

  他们悟了。

  月梵双手合十:“上天保佑,让摇摇尽快被带来这儿吧。”

  温泊雪紧握右拳:“南海仙宗,加油啊!”

  一旁的楼厌:……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开始认真思考,这群老乡究竟靠不靠谱。

  “他们应该在一起。”

  楼厌道:“晏寒来不会让她靠近南海仙宗。”

  “在一起?”

  昙光愣了愣:“为什么?”

  楼厌:“当时在小世界入口,海里掀起巨大风暴的时候,我看见晏寒来把她抱住了。”

  一刹那的寂静。

  以及之后很久很久的寂静。

  好一会儿,温泊雪怔怔低喃:“什……?”

  昙光五官扭曲神色复杂:“么……?”

  温泊雪:“莫非——”

  昙光:“难道——”

  温泊雪很认真地思考:“如果当时是我站在晏公子身边,他会救我吗?”

  昙光很认真地回答:“我觉得,不会。”

  两个傻子,难怪母胎单身。

  月梵翘着二郎腿,晃一晃小腿:“别挣扎了,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两个傻孩子呆呆看她,如同仰望一位爱情教母。

  “他们两个暗流涌动了好久,也就你俩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