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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动作暧昧而微妙,好似一簇幽暗烛火,灼出心尖一热,

  痒意漫开,不等她停下动作,便听晏寒来哑声道:“谢星摇?”

  他很少直呼她名姓,谢星摇应了声“嗯”。

  她本打算追问发生了何事,舌尖却浑然僵住,发不出声音。

  在格外狭小的角落里,空气凝成静止的热意。

  她被团团裹住,身侧掠过一道清风。

  紧随其后,是更为滚烫的热。

  ——狐尾柔软,自晏寒来身后无声探来,悄然贴近,尾端一勾。

  一如谢星摇曾经递给他的那册话本。

  当时她曾正色道,不妨学一学话本中的男主人公,定能讨人喜欢。

  ……才不是让他学习这种事情啊。

  绒毛蓬松,狐尾末端缠上她侧腰,倏而上下一动、轻扫而过,撩起直入骨髓的痒。

  谢星摇说不出话。

  她的脸轰地滚烫,屏住呼吸。

  而在毫厘之距的角落,少年人细碎的呼吸在她耳边悠悠溢开。

  “这是报酬。”

  晏寒来唇角稍扬,喉音极哑,也极轻:“谢星摇,喜欢这样么?”

第72章

  四下寂静无声。

  长廊尽头的角落幽深偏僻,鲜少有人靠近,偶尔自远处传来清悠脚步与小妖们的欢快笑音,不过片刻,便消失在其它拐角。

  隔着一件单薄红裙,腰侧的热度若有似无。

  这样的感觉并不清晰,谢星摇心中却生出一种古怪的错觉——

  仿佛随着狐尾的动作,血肉被悄然化开,先是侧腰,再到心口,最终热意暗涌,连带识海也一并消融,只剩下灼人的滚烫。

  喜欢吗?

  她不知道。

  然而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告诉她,自己并不讨厌这样的触碰。

  脸上一定红得厉害,被晏寒来的喉音撩过耳畔,耳中亦是嗡嗡作响。

  ……晏寒来,究竟清不清楚他在做什么啊。

  原文里说他离群索居,常年孑然一身在修真界游荡,无父无母,更无交心好友。

  在绝大多数时间里,这只狐狸都置身于九死一生的魔渊与秘境。比起与人相处,他或许更清楚应该如何解决铺天盖地的邪祟妖魔。

  他本就对人与人之间的分寸不甚了解,看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本之后……不会误以为这是正常操作吧。

  谢星摇很快否决这个念头。

  晏寒来自尊心强得要命,平日里连一句软话都不肯说。

  他也许的确懵懵懂懂,但绝对不傻。

  这样的距离与姿势,分明就暧昧过了头。

  少年因身形不稳,一只手撑住她身后的白墙,形成一个狭窄逼仄的小小空间。

  于是压迫感更汹更重,谢星摇平复心神仓促抬头,恰好同他四目相对。

  毒咒仍在撕裂识海,鸦羽般的长睫因剧痛而不住颤抖。

  晏寒来面上却无痛苦之色,眼尾飞红,双目晦暗不明,静静对上她视线,不知想起什么,倏而勾出一抹浅笑。

  漫不经心,却正中靶心。

  空气中的弦将断未断,因他这个意味不明的笑,顷刻间碎开。

  “你……”

  谢星摇觉得,她有必要说些什么,用来缓解此时此刻过于窘迫的气氛。

  谢星摇侧过双眼,避开他目光:“就是……”

  谢星摇耳根愈热:“毒咒……”

  可恶。

  比起温泊雪,她才像个报了废的机器人。

  毒咒汹涌,晏寒来被折腾得面无血色,偏生心情似乎不错,用低低气音回她:“怎么?”

  谢星摇不假思索:“今日的毒咒,比之前厉害得多。”

  话音方落,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因着腰上勾缠着的那条尾巴,自己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

  于是一瞬走神,手心里的灵力消弭殆尽。

  她重新凝神,掌心灵力聚集,再一次渡入少年识海。

  细细想来,她与晏寒来的关系……在某些时候,确实略显古怪。

  她醉酒之后,晏寒来会变作一只小狐狸,不做反抗地被她抱在怀里。

  幽都妖族试图同她结契,晏寒来以“麻烦”为由,主动递给她一根结契绳。

  他那样一个傲慢又孤僻的性子,本该独来独往、对这些事情漠不关心。

  在《天途》原文里,月梵同样受到不少小妖青睐,晏寒来置若罔闻,没主动和她说过一句话。

  还有他们在九重琉璃塔中遇见的红衣小女孩。

  最后一次见面时,她气急败坏瞪着晏寒来,声称“其实在那时候,他根本没有”——

  她没说完,就被晏寒来的杀咒毫不留情打断。

  谢星摇当时就生出了好奇,奈何红衣之女的控诉戛然而止,让她得不到答案。

  如今想来,红衣之女能分辨真心与谎言,她的语气那样斩钉截铁,是不是想说……

  晏寒来没有撒谎?

  那他又是什么时候没有说谎。

  从头到尾,红衣之女没来得及判定真假的,只有一句话。

  识海轰地一热,谢星摇掐断这个天方夜谭的念头。

  她心中充斥着繁杂的念头,掌心随着窜动的毒咒上下轻抚,一个不经意间,碰到狐狸的耳朵尖。

  晏寒来身形一僵,气息更乱。

  “抱歉抱歉。”

  谢星摇陡然回神:“你还好吗?”

  青衣少年垂眸,面色淡淡看她一眼。

  他受了重伤,浑身上下没什么力气,分明是处于弱势的那一方,然而不明缘由地,渐渐显出主导者般的、令人无法拒绝的姿态。

  “嗯。”

  狐耳蹭着她轻轻一扫,晏寒来喉音慵然:“继续。”

  *

  好不容易压下毒咒,谢星摇回到雅间,腿有些软。

  合理推断,是被榨干。

  晏寒来行在她身侧,仍是司空见惯的冷淡神态:“谢姑娘的灵力储备,倒与炼气极为相符。”

  谢星摇瞪他一眼。

  她出于好心帮他解咒,结果还要被讽刺灵力太少,晏寒来此人实在心如寒铁、薄情寡义——

  下一刻,却见少年抬起左手,凌空一点。

  他已至金丹,虽然被九重琉璃塔压制了修为,灵力仍是澄澈汹涌,无声无息来到谢星摇掌心,水流一般汇入其中。

  晏寒来居然在给她渡回灵力。

  谢星摇没料想过这个动作,猝不及防,只觉手心的皮肤被羽毛一挠。

  黑暗中被尾巴缠住的感觉莫名涌上心间,她条件反射移开右手,轻握成拳。

  晏寒来撩起眼皮。

  “有点痒。”

  谢星摇压下心虚:“没关系,灵力总会慢慢恢复,不劳晏公子费心。”

  对方默不作声,递来两颗回复灵力的丹丸。

  嘴上冷淡又毒舌,身体做出的反应倒是人模人样。

  她道谢接下,将丹药囫囵吞入腹中,敲开雅间大门。

  木门吱呀打开,房中投来数道视线。

  “摇摇,你回来了!”

  见是她,月梵扬唇一笑,倏而瞥见她身后的晏寒来,眉梢微挑:“你们……”

  “碰巧遇上,就一起回来了。”

  谢星摇迅速转移话题:“结界如何了?”

  “可巧,你们回来得正是时候。”

  温泊雪老实笑笑:“方才绮楼主人发来传讯——结界已经解除。”

  *

  结界解除了。

  谢星摇随着众人离开雅间,行出灯火通明的绮楼,便又回到亘久不变的压抑夜色。

  不过……比起最初的昏沉无边,当她抬眼望去,很快发现不同。

  因有一层肉眼不可见的结界,在此之前,小世界中心的九重琉璃塔被完全隔绝,只露出一道隐隐散发暗光的影子。

  如今结界散去,塔身溢开澄亮清透的皎白亮芒,琉璃荡出缕缕清光,将小半片天空映照得恍如白昼。

  “没错。”

  温泊雪细细探去,左眼一跳:“是仙骨的气息。”

  “结界替你们解开了。”

  绮楼之主倚靠门边,身侧跟着个眉清目秀的小侍,说话时惬意张口,咬下小侍手中的一颗葡萄。

  她言罢一顿,眸光流转:“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么多年过去,凡是进入那座塔的人族妖魔,最后都没回来过。”

  谢星摇颔首:“多谢前辈。”

  昙光好奇:“前辈,能通过结界抵达那座琉璃塔的,一共有多少人?”

  “少得很。除却你们,只有寥寥六七个,还都是三三两两结伴前来的。那些后生要么满身是血,要么饿得没了力气,能像你们这样的,还是头一回。”

  女人咽下又一颗葡萄:“若你们能保住一条命,大可随时回我绮楼,这儿已经许久未曾见到新面孔了。不过嘛——”

  她勾唇一笑:“更为理智的选择是,干脆不要去往那座邪门的塔。流觞佳肴、笙歌美人,绮楼无一不有,与其送死,不如留在这儿尽情享乐。”

  听起来不错。

  若是在闲暇时刻,绮楼不失为一个愉悦身心的好去处。然而被困在九重琉璃塔的不止他们几人,哪怕只在此处多待一天,都会有更多受害者出现。

  “前辈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月梵道:“他日有缘,我们定会回来。”

  “也罢。”

  她拒绝得温和有礼,绮楼之主打个哈欠:“祝你们好运。”

  兔耳姑娘自她身后探出脑袋,两只耳朵左右一晃,挥挥右手:“再见!”

  告别绮楼,一行人终于迈入内城深处。

  这里范围不大,四处林立着雅致精美的幢幢楼阁,九重琉璃塔好似明灯,照亮每一处昏黑角落。

  与想象中不同,这里没有邪祟,没有杀气,没有魑魅魍魉。

  也没有熟悉的石碑。

  “我想起来一件事。”

  气氛诡谲而压抑,谢星摇不由压低声音:“红衣之女和小亡都曾说过,城主穆幽有时会出现在城中的这座塔里。琉璃塔立在内城,邪祟们不识字,穆幽却是认识的。”

  也就是说,一旦在这里立下石碑,定会被穆幽察觉。

  好几个幸存者闻言一愣,眼中浮起茫然之色。

  自从进入这个危机四伏的小世界,所有人都在石碑的指引下步步前行。

  不夸张地说,若是没有石碑,没谁能活着来到内城。

  谢星摇默默蹙眉,警惕打量四周。

  佯装成求救孩童的食人之屋,绝不能说谎的红衣猫女,一旦遭到攻击便会心生怨恨的狡妖,会将客人引诱至房中杀害的绮楼小妖。

  这些邪祟看似善良无害,其实处处藏匿杀机,如果不是循着规则谨慎行事,她早就踩了不知道多少个坑。

  凭借一身可怜兮兮的炼气修为,恐怕连外城都过不了。

  石碑乍一消失,就像指路明灯突然熄灭了火光。

  饶是谢星摇也有些不适应,在琉璃散出的幽光里缓步前行,不知不觉间,竟已来到塔前。

  暮色幽谧,九重琉璃塔静静伫立,通体流泻出皎月般的清波,宛如雪岭之花,高不可侵。

  进入塔中的大门虚虚掩着,只露出一条细长缝隙,透过缝隙看不清其中景象,唯能窥见一线莹白亮光。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座看似圣洁无匹的高塔,竟是一切杀戮与阴谋的元凶。

  “这就到了?”

  月梵满眼的不可思议:“穿过结界以后,居然没有遭受任何袭击……穆幽在外城内城设下那么多邪祟,怎么可能偏偏对最重要的琉璃塔卸了防备?”

  温泊雪默念法诀,向前探出灵力:“塔里很可能藏有猫腻。”

  灵力穿过缝隙,直入琉璃塔中。

  昙光暗暗捏了把汗,小声问他:“怎么样?”

  “有股很强的威压和杀气。”

  温泊雪道:“穆幽定是早有防备,琉璃塔作为整个小世界的核心,要想进去,不会容易——大家当心。”

  幸存者中的蓝衣小道士怯怯开口:“那……我们要推门而入吗?”

  一直沉默的书灵蓦地应声:“要。”

  “嗯。”

  月梵顺着他的意思点头:“总不能因为没了石碑,就变得畏手畏脚。我可以——”

  她话没说完,便见黑袍男人上前一步:“我来。”

  谢星摇抬头:“小亡?”

  “我已至金丹,万一塔里有什么机关,我最有可能挡下。”

  书灵道:“你们皆被压制修为,还是谨慎为妙。”

  靠近这座塔,他似乎变得格外积极了些。

  谢星摇心觉微妙,但书灵的这段话有理有据,放眼在场所有人,他开门的危险性最低。

  无人反驳,黑袍男人踱步靠近门边,伸出右手。

  塔门厚重,被推开的一刹,发出轰隆闷响——

  不过转瞬,变故陡生!

  门缝越来越大,塔中淌出的光晕也愈来愈浓,霸道地填满整片视野,刺得双目生痛。

  谢星摇刚要掐诀念咒,身体便被一道护罩般的灵力包裹。

  不适感散去,她顺势抬眸,望见晏寒来琥珀色的双眼。

  “多谢。”

  琉璃塔中必有埋伏,谢星摇早就做了思想准备,很快平复心境,看向身前。

  白光汹涌如潮,一时间浩浩荡荡,吞没了包括九重琉璃塔在内的全部景象。

  而当光影聚拢,九重琉璃塔的轮廓被无限放大。一面面高墙平地而起,好似能吞食天地的磅礴巨蛇,她置身其中,一眼望不到尽头。

  再眨眼,只见高墙凌空、道路蜿蜒如犬牙差互,上一刻还平静宽敞的空间,赫然成了一座无比庞大的迷宫。

  温泊雪看得目瞪口呆,怔忪着倒吸一口凉气。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还在后头。

  塔中本是寂静无声,伴随迷宫铺开,四面八方纷纷响起邪祟的凄厉嘶嚎。

  威压迎面,裹挟出缕缕腥风。

  “一个看不到头的迷宫。”

  昙光扶额:“再加上层出不穷的妖魔鬼怪……看气息,这里的邪祟不会全在金丹吧。”

  这座九重琉璃塔,哪里是逃生之路。

  分明是绝无生机可言的绝境啊。

  “怎、怎么办?”

  幸存者之一的青年瘫软在地,因强烈威压瑟瑟发抖:“我们……”

  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莫说邪祟,连妖兽都很少见过。

  能走到这里已是极限,他全凭着满腔求生的愿望苦苦挣扎,没料到生路成了绝路,无异于当头一棒。

  不止他,昙光身边的邪祟们亦是面露惊惶。

  同为邪祟,它们明白这座迷宫有多么可怕。

  “九重琉璃塔的确是小世界中心,这点不会有错。”

  谢星摇皱眉:“等穿过迷宫,我们就能找到虚实交接之地,回到现实。”

  但太难了。

  他们能穿过偌大的幽都,多亏有石碑一路引领,现如今凭借一身炼气修为,绝不可能胜过如此之多的金丹妖魔。

  她心中思忖着接下来的步骤,顷刻之际,耳边忽然掠过一缕幽风。

  不妙。

  谢星摇屏息凝神,没等掐出法诀,便听有人扬声道:“且慢且慢,小仙长莫急!”

  这分明是似曾相识的嗓音,听起来却又无比陌生。

  她茫然望去,见到熟悉的一袭黑袍。

  身边的书灵同样愣住。

  ——迷宫入口处的第一个拐角,正站着个形貌邋遢、手抱长剑的年轻男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五官与他如出一辙。

  青年毫无活人的气息,身形浮于半空,显然是已逝之人的魂魄,与邪祟相比,没沾上一丝邪气。

  温泊雪怔怔眨眼:“这是……?”

  “终于又见到新人了。”

  年轻男人快步上前,瞥见书灵,咧嘴笑开:“这不是亡灵之书的书灵吗?我记得他很凶很暴躁来着,几十年不见,这么乖了?”

  “等等等等。”

  月梵搞不清楚状况:“你是……人魂?人的魂魄,怎么会与书灵长相一样?”

  谢星摇心口咚咚一跳。

  她一直纳闷,邪祟倘若生于九重琉璃塔,为何会清楚知道外界的传统。

  如今看来,这个疑惑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里的所有邪祟——”

  她一顿:“都是由已逝之人幻化而成的?”

  这个事实全然超出想象,几名濒临绝望的幸存者纷纷呆住。

  蓝衣小道士唇瓣轻颤:“怎么会……”

  “对了一半吧。”

  男人倒是不甚在意,懒懒耸肩:“准确来说,是接连被邪祟吞噬。”

  他语气轻松,说出的话语却叫人不寒而栗。

  “只要你被邪祟杀死,就会丧失原本的记忆、住进它的身体,接替它成为新的杀人工具——当你杀掉另一个无辜之人,那人便也成了你的下家。”

  男人觑一眼书灵,被后者凶巴巴一瞪:“邪祟的相貌会随灵魂而变化。无论壳子里的灵魂如何变换,邪祟总会记得两件事:一是曾经杀过的人,二是无条件遵从穆幽的命令。”

  “那……”

  幸存者中的小姑娘骇然掩唇:“九重琉璃塔里,岂不是无辜百姓们一直在自相残杀?”

  男人不置可否,抿唇一笑。

  谢星摇笑不出来。

  被关进九重琉璃塔中的受害者多不胜数,其中有道侣,有好友,有同门,也有家人。

  在这样的法则之下,无异于让他们亲眼看着珍视之人一个个沦为怪物,却无能为力。

  更为残酷的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将顶着珍爱之人的相貌与灵魂,对他们展开追杀。

  无处可逃,注定一死。

  甚至是死在家人爱人的手上,然后接替他们成为新的怪物。

  这是未曾被刻上石碑的、贯穿了整座九重琉璃塔的规则。

  也是最彻骨的绝望。

  难怪穆幽的修为能突飞猛进。

  好一会儿没人说话,良久的沉寂里,温泊雪迟疑开口:“不知前辈应当如何称呼?”

  男人淡声:“王成阙。”

  还真姓王。

  昙光思索片刻,沉声道:“前辈的魂魄,为何会出现于此?”

  假若一切如他所言,既然书灵拥有与他相同的长相,那他定是死于亡灵之书,魂魄被装进了书灵的壳。

  “这个说来话长。”

  王成阙懒散笑笑,抱紧手中长剑:“我向亡灵之书许了个愿望,说我执念太强,一缕魂魄留在了死掉的地方。”

  死掉的地方。

  谢星摇眸光一亮:“前辈也穿过大半个幽都,来到了九重琉璃塔。”

  “不错。”

  男人面色如常,唇角扬了扬:“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大概五六十年?我是第一批进来的。”

  据绮楼之主所言,有好几支队伍穿过了结界。

  亲眼见到塔里的这般景象,谢星摇心觉不妙:“前前后后进入琉璃塔的人,有谁出去过吗?”

  王成阙哈哈大笑:“小姑娘,这里处处是陷阱和邪祟,只有一条正确道路。你觉得仅凭几个小修士,在没有任何指引的情况下,能顺利找到出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