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被她怼得噎住。
在二十一世纪的猫咖里,被猫咪拒绝属于家常便饭。谢星摇对此习以为常,很快重整旗鼓,看向更远的地方。
晏寒来沉默着没说话,静静看她步步向前,长睫微不可察轻轻一垂。
奇怪的感觉。
他说不清楚究竟出于何种原因,但早在听意水真人提起“幽都”二字时,便隐隐生出了不快。
其实晏寒来很少会觉得不快。
这世上没什么他在意的东西,受伤也好濒死也罢,于他而言早已司空见惯——
但此时此刻,无比清晰地,有块沉甸甸的重量落在他心口上,让胸腔暗暗发闷。
晏寒来想不透缘由,也想不明白,为何方才的自己险些对着谢星摇脱口而出:
“我化作原形时,绝不会像这般闹腾。”
更不会掉毛。
理智让他早早住口,没说出一个字。
[奇怪。]
一旁的月梵若有所思,向着温泊雪传音入密:[晏公子说的那句“谢姑娘眼光当真不错”……我怎么觉得似曾相识。]
[啊?]
温泊雪不明所以:[有谁说过同样的话吗?]
月梵摇头,思忖片刻,储物袋白光一现,手中赫然多出本书。
[是昙光写过的一本狗血文大纲。]
她一面传音,一面将书页翻开,递给温泊雪看。
只见第一页白纸黑字写:
【她,世家传人、千金小姐,自幼宠爱无数,追求者纷至沓来。
他,家族养子、人微言轻,只能在暗处默默注视她的背影,看她换了一个又一个枕边人。
十年后,世家覆灭,她落魄不堪,而他,已成修真界新贵。
再相遇,她欲图狼狈逃离,男人却双目通红,将她抵在衣柜:“如今,我还配不配?”】
[啊这。]
温泊雪挠头:[我看过类似的剧本,为什么女主角一定要从天之骄子堕落成泥,而男主角步步高升后来居上,对女主角而言好惨啊。]
[这不是重点。]
月梵正色,翻开下一页:[你看这个。]
温泊雪乖乖垂头,望向中间一行。
【她又有了新的心上人。
他心如刀割,面对她的笑颜,却只能强忍悲痛:“张生乃蛇皇后裔,你的眼光很不错。”】
[啊?]
他眼角一抽:[这不能吧?]
室内幽静暖和,谢星摇已走到一只兔子身前。
兔子呆头呆脑,雪白耳朵直愣愣竖起来,赤红双目有如两颗玻璃珠,衬得面颊纯然似雪球。
她摸摸兔子后背,白团子软绵绵肉嘟嘟,前腿悠悠一蹬。
谢星摇摸得开心,不忘回头:“这只不闹腾了吧。”
晏寒来:……
晏寒来:“尾巴太短。”
他原形的尾巴蓬松许多,一个能抵这只呆兔子的几十个。
谢星摇不甚在意:“尾巴短怎么了,身子软性子乖就好。有些动物看起来毛绒绒很好摸,但总是凶巴巴不给碰——”
她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飞快看一眼不远处的青衣少年,试图正色解释:“我没有内涵晏公子的意思。”
很好。
经过她的认真解释,成功让晏寒来面色更沉,勾出一个冷笑。
谢星摇心虚背过身去。
不过……本来他也就不让摸。
另一边,温泊雪目瞪口呆看向话本第二页。
【但他嫉妒。
他好嫉妒,好难熬,好痛!
嫉妒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他心口闷疼,酸涩醋意渐生。
他再也无法夸赞那男人只言片语,而是想方设法调查张生的人生轨迹,将证据摆在她眼前,一遍又一遍告诉她:“张生邋遢无能、行为不检,慎重。”
她却毫不在意:“那三日,我过得很快乐。”】
温泊雪:……?
这这这,这还是不能吧?
谢星摇目光轻挪,掠过兔子的一刹,听见身侧一声清越鸟鸣。
是只生有青绿羽毛的小鸟。
青鸟个头极小,还不到她一个巴掌大,圆圆的脑袋加上圆圆的身子,如同一大一小两个胖球。
黑漆漆的米粒眼直勾勾盯着她瞧,鸟喙则是又尖又细,透出浅浅粉色。
如果她没记错,这应该是修真界特有的一种灵兽。
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谢星摇心生欢喜:“这就是传说中能带来好运气的青鸟吗?”
晏寒来立在她不远处,喉音不咸不淡:“太小。”
他原形的体态不大不小,刚好能被人抱住。
这个想法灼得他心口一晃,少年默然不语,蹙起眉头。
怎么会生出这种念头。
无论如何,他不会让任何人将自己抱进怀中。
谢星摇表示不认同:“个头小才可爱呀。”
她说话时伸了手,掌心轻轻覆上青鸟脑袋。
小小一个,被柔软纤细的羽毛全然裹住,一只手就能将它整个握起来,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碎掉,脆弱又惹人怜爱。
似是喜欢她的抚摸,小鸟仰起脑袋,砸吧砸吧嘴,双翅纤盈有力,簌簌扑腾两下。
好可爱。
毛绒绒的治愈能力堪称满分,心中积攒的紧张烟消云散,谢星摇情不自禁扬起嘴角。
小鸟被她摸得欢欢喜喜,本是惬意眯起双眼,忽地双目睁开,匆匆朝着右侧一望,张开翅膀飞走了。
谢星摇:……?
她弄不清楚状况,顺势扭过头去,正对上一双金色的双瞳。
淡金如水,双目纤长微扬,无须任何神情动作,便自然生出魅惑人心的蛊。
那只小憩的红色狐狸醒了。
红狐个头居然比她更大,想来修为高深,不知活了多少年。
晏寒来的毛色白净如雪,正如他本人一样,总带有几分冷淡疏离的意味,叫人不敢接近。眼前的红狐狸如霞如火,同她对视的一瞬,伸出一只前爪。
被狐狸主动摸了摸脸颊。
谢星摇一颗心快要化掉。
红狐的爪子拥有粉白色肉垫,比起晏寒来柔软的浅粉,更偏向于淡白。它好心收起了利爪,肉垫搭上她侧脸,涌来一股浓郁熏香。
这回没等她开口,晏寒来便已蹙眉低声道:“这只太大。”
这人怎么这么挑剔。
谢星摇义正辞严:“你之前明明还嫌弃青鸟个头太小!”
红狐好整以暇,似笑非笑看她一眼,半晌直起身来,慢悠悠张开两只前爪。
很像一个拥抱的姿势。
谢星摇迟疑:“……抱一抱?”
狐狸弯弯眼,点头。
感谢上苍。
幸福来得太突然,谢星摇脑子里噼里啪啦放烟花,来不及思考太多,笨拙伸出双手,抱住红色狐狸。
暖暖的,很贴心。
她手掌完全陷入狐狸绵软的长毛里,轻轻拂过,能感受到它柔软纤薄的皮肉。
沁人心脾的熏香与令人安心的热度将她团团裹住,太过惬意舒适,整具身体仿佛浸在绵绵温水里,即将渐渐融化。
谢星摇快乐拉满,面颊埋进狐狸脖颈,用力一吸。
香软澄净,绒毛温热,从前和晏寒来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她绝对享受不到这种待遇——
猝不及防,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谢星摇一愣。
这是她从未听过的笑声,妩媚微哑,应是出自年轻的女人。
……等等,女人。
手中毛绒绒的触感,好像变了。
熏香蔓延,掌心触感温如软玉,绒毛尽褪,更像是某个人水一样的皮肤。
谢星摇后知后觉,飞快抬头,望见一双含笑的金眸。
樱唇狐狸眼,一个漂亮的大姐姐。
热情如火的狐妖。
“老板。”
蛇妖侍女迟迟赶来,无可奈何:“你怎么又在逗小孩?”
“她可是同意过的。”
女人懒懒仰首,声调噙笑:“更何况,她的气味很好闻,我不大能忍住——小妹妹,狐狸抱起来舒不舒服?”
大姐姐的攻势势如破竹,自古以来直球最难招架,谢星摇一愣,很快诚实点头。
对方哈哈大笑,指尖白皙如玉,撩起她耳边一缕碎发:“还想摸一摸吗?”
须臾的寂静。
温泊雪呆呆立在原地,看一眼孑然静立的晏寒来,又望一望红狐妩媚的双眸。
谢星摇的几根黑发,仍缠在她指尖。
他没说话,低头看向手中书册。
【他忍了太久,忍过一个个男人,忍下一次次冷淡。
直到某天推门而入,竟见她神色慌乱匆匆起身,而那赤色鸳鸯肚兜……还挂在狂徒张生的腰带上!
张生得意冷笑:“我比你热情,也比你更明白如何讨她欢心。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被她丢掉,不是理所当然么?”
醋意翻涌,他疯了,他也决定了。
今夜,要把她狠狠按在墙上亲。
让她看一看,谁才是她真正的男人。】
温泊雪:……?
世界线收束重合,张生映入现实了吗你们这是?
第61章
屋子里一时有些安静。
昙光的这篇狗血文到此结束,月梵将它不动声色放回储物袋,与温泊雪对视一眼。
温泊雪他很茫然。
虽说眼前所见的一切皆与狗血文有了微妙的重合,但……
晏公子,谢师妹,吃醋,发疯文学,狠狠按在墙角亲。
不管怎么看,这几个词汇都完完全全搭不着边吧?
可细细想来,置身于幽都的这段时间,晏公子确实不大对劲。
从未真正接触过男女之情,更没看过几本言情小说,他的脑子一团浆糊,只能一言不发抬了眼,望向不远处的谢星摇。
在方才那册话本里,女主角与张生的私会不慎败露,被抓包之后匆匆起身,激起男主人公的满腔怒火——
谢星摇毫无犹豫,应下狐妖“再摸一摸”的邀约:“好啊!谢谢姐姐!”
温泊雪:……
你比女主更野啊!
谢星摇的想法很简单。
漂漂亮亮的大姐姐谁不喜欢,更何况还是一只心甘情愿与她亲近的毛绒绒。
这种时候哪里顾得上腼腆害羞,当然是毫不犹豫,赶紧答应啊!
红狐听罢她的应答,心情大好般轻扬柳眉,旋即身形一晃,再度化作火红大狐狸的模样。
因为得了对方的允许,谢星摇这回没束手束脚,双手环住狐狸脖颈,身体贴上热乎乎的肚皮,用脸颊蹭了蹭它脖子上的绒毛。
好开心。
倘若这是晏寒来,不等被她触碰到一丝一毫,小白狐狸定会伸出爪子,将她伸出的手掌拍飞。
……奇怪。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想起晏寒来。
火红狐狸被抚摸得愉悦而惬意,身后长尾抬起,左右轻摇。
这分明是一派和谐景象,温泊雪看着看着,却不知怎么,渐渐生出几分心慌。
他假装四处看风景,实则用余光瞟向晏寒来。
比起平日,晏公子的神情似乎没什么变化,凤目微垂,一动不动看着角落里的红狐狸,许是觉得不耐烦,双唇抿得更紧。
看不出一丝半点发怒的前兆。
[这个,]温泊雪悄然传音,[应该只是巧合吧。]
[应该,]月梵皱眉,[是……吧?]
“对了。”
谢星摇吸狐完毕,心满意足后退一步:“姐姐,我们头一回来幽都,为何街上的家家户户都在挂灯笼和红绸子?”
伴随灵力浮起,红狐狸化作红衣女人的形貌,闻声抬眸:“姐姐?”
无论初出茅庐的青年还是百岁老人,在修真界里,人均二十多岁的模样。
眼前的小姑娘唤她姐姐,其实若论实际年龄,她能当谢星摇奶奶的奶奶。
女人朗声笑笑,心情更好:“几日之后,便是摘星节。”
“摘星节?”
这是她从未听过的名词,书中也没有相关描写,谢星摇一愣。
“是幽都自古相传的节日。”
身后的蛇族侍女温声解释:“诸位来到幽都,应当感受到了一些本地的民风特色。比起人族,妖魔更加热情大胆,倘若遇见中意的对象,会与之结契。”
谢星摇翻找了一下脑子里的知识点。
妖族的“结契”不似成婚那般正式,类似于一种标记。
被标记的对象会沾染上妖族独特的气息,从而向其它妖魔昭示:他(她)已有了结契的对象。
较之成婚,结契可以随时产生随时取消,一切全凭双方的意愿而定。
就挺自由奔放。
“在摘星节期间,幽都会发放特制的‘结契绳’。”
蛇族侍女继续道:“绳子可用于临时结契,只需用它缠绕住双方身体的一部分、将双方相连便可。相连以后,结契绳自行消失,契约也就形成了。”
月梵听明白了大概,好奇道:“所以说,结契绳和正式结契的区别在于,一个短期一个长期?”
红狐暧昧一笑:“可不止这个。”
“幽都有过规定,在同一时间,妖族只能与一个对象结契。”
蛇尾簌簌一动,侍女笑意更深:“但只要有了结契绳……一只妖能同时做下任意数量的标记,于你们而言,一个人族,也能同时得到好几只妖的契约。”
晏寒来眸色微沉,无言蹙眉。
老实人温泊雪大受震撼:“哇!”
[这就类似于。]
谢星摇斟酌一番措辞:[明目张胆交往好几个男女朋友,而且还是政策允许的?]
月梵啧啧:[张生的理想乐园,真适合他。]
谢星摇想着有些疑惑:“既然以结契绳作为临时结契的工具,那为何要叫摘星节呢?”
“看见街上那些长明灯了吧。”
红狐温声道:“摘星节最后一日,幽都将挂满长明灯。凡是结了契的人魔妖鬼,皆可摘下其中一盏,赠予结契对象。”
她说着笑笑:“你可能会得到许多灯盏,但务必记住,只能收下其中一个——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一个。”
月梵准确下定义:[海王的陨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温泊雪正色:[一对一纯洁的恋爱才是最好!]
谢星摇恍然大悟:“所以星星就是指长明灯。”
“我睡了好几日,掐指一算,摘星节应该开始了。”
红衣女人懒懒打了个哈欠,倏而长睫轻抬,一双狐狸眼纤长柔媚,睡眼惺忪,透出丝丝浅笑之意:“规矩听懂了吧?”
谢星摇乖乖点头:“嗯,谢谢姐姐。”
月梵由衷感慨:“幽都的风俗真是开放大胆。我们在来的路上见过不少妖族,都很热情张扬。”
“那当然。”
红狐慢吞吞伸个懒腰,顺势抬手,拂去耳边凌乱的长发。
她的语气轻快又得意:“我们幽都的妖,从不会顾及那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若是喜欢,便直截了当表达出来,就算被拒绝,也只会觉得下一个肯定更好。”
女人说话没有停顿:“不像修真界里其它的妖魔,满心记着人族定下的男女之防,扭扭捏捏不像样子——倘若总是板着一张脸、连碰都不愿让人碰一下,那叫妖吗?叫木头冰块,冻死得了。”
谢星摇她绝对不是故意的。
在红狐姐姐说起这段话的时候,她目光飘飘忽忽,飞到了晏寒来身上。
全都是下意识的错。
少年面无表情站在角落,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琥珀色双眼幽深寂静,显出点儿不耐烦的味道,他没说话,薄唇轻扬,勾出一个带有嘲弄的冷笑。
他自尊又自傲,必不可能认同红狐的这番话,心甘情愿化为原形、乖乖让人抚摸。
谢星摇迅速收回目光。
“既然懂了规则,那——”
恰在此刻,身前的女人唇角微勾,忽地凑近许多:“反正结契绳只是随便绑着玩儿,你想不想来试试?”
她一顿,抬眼看向温泊雪与月梵:“这几位小道长可有兴致?我手中还有不少结契绳,不妨一起来玩。”
“老板。”
蛇族少女无奈叹气:“你上一年和三百五十六人结成了契约,今年还要重蹈覆辙吗?”
红狐嗔怪瞧她:“这叫广结八方来客。”
话音方落,便听得一道冷沉少年音:“没兴趣。”
谢星摇循声扭头。
晏寒来觑她一眼,面色不改:“时候不早,我们晚饭尚无着落,莫要浪费时间。”
温泊雪呆呆传音:[晏公子不是辟了谷,不用吃东西吗?]
月梵陷入沉思:[嗯……]
红狐盯着他端详许久,并无恼意,展颜笑开:“这位小哥也是妖族吧?不知为何,打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你不大高兴。”
她语气人畜无害,眸中却隐隐透出狡黠的挑衅,身后狐尾乍起,勾了勾谢星摇的指尖:“为何不高兴?”
谢星摇对狐狸尾巴爱不释手,试着用力戳上一戳,绒毛轻颤不止,圈住她手指。
晏寒来笑意更冷:“我并无不悦之意。前辈修行多年,双目昏花生出错觉,并不奇怪。”
他怼得直白,就差没直接说出“老眼昏花”。
晏寒来性子差劲,对谁都要呛上几声。
谢星摇敏锐觉察出气氛里的一丝诡异,赶忙转移话题:“对对对,是该吃晚饭了。姐姐,你知道幽都有哪些好吃好玩的去处吗?”
“……双喜楼不错。”
女人仍是浅笑,柔若无骨的身子稍稍后仰,倚靠在墙角。
指尖把玩着一缕长发,红狐继续道:“双喜楼乃是幽都招牌,不仅菜色丰富,美酒更是一绝。”
对哦。谢星摇心下一动。
刚来幽都的时候月梵就曾对他们说过,这里盛产美食美酒和美人。
从小到大,她从没怎么喝过酒。
想想还有点儿小期待。
[好久没喝酒了。]
月梵颇有兴致:[在以前,我可是当之无愧的酒桌王者,千杯不醉那种——你们有兴趣吗?]
[我觉得大部分酒水都是苦的。]
温泊雪挠头:[要是喝醉就不好了……不过修真界的酒,味道或许会不太一样。]
[我觉得可以去试试。]
谢星摇尝试撺掇:[幽都的最终反派不是城主吗?他闭关多日,几天之后才会出现,我们恰好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逛一逛。]
因为要吸取仙骨力量,城主经常闭门不出。
在原文里,主角团费尽心思寻找线索,用了五天推断出他的反派身份。待城主出关,双方才展开一场生死之战。
身为穿越者,他们一行人对故事的来龙去脉心知肚明,的确多了几天的空闲。
月梵点头,看向红狐:“那就定在这里吧。多谢前辈相告。”
女人弯弯眉眼,做了个颔首的姿势:“不必言谢。”
她话刚说完,门外人来人往的长街上,陡然响起一阵躁动喧哗。
谢星摇好奇:“外面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