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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绣城的清晨处处弥漫花香,当谢星摇从睡梦中醒来,无比惬意打了个哈欠。
今日惠风和畅,阳光熹微,窗外的梨树被春风拂过,吹下一树花落如雪。
她早早来到客栈大堂,另外几人居然起得更早,已然围坐在一张木桌旁,认真商讨今日计划。等用过早餐,便到了出发的时候。
据昙光得来的情报,沈惜霜要想前往城外的花林赏花,需得经过一条人迹罕至的长巷。
他暗暗在巷口埋伏,其他人则藏于巷道两边的二楼走道。等沈惜霜路过,一场大戏就能拉开序幕。
“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月梵站在走道角落,被阴影遮住大半张脸,难掩目光激动:“英雄救美虽然俗套,但吃这一口的人绝对最多。”
在她身侧,温泊雪正不断自言自语,唇齿张合间,不时做出几个小动作。
——昨晚昙光不仅布置好了英雄救美的流程,还为他写好了见到沈惜霜后的台词。温泊雪作为专业演员,兢兢业业练习整夜剧本,直到此刻仍有些紧张。
晏寒来本是立在他身边,这会儿默默轻挪脚步,离远一些。
“他这是在背台词。”
谢星摇压低声音,好心解释:“你来猜猜,他这是在做什么?”
几人中只有晏寒来没看过剧本,无疑是唯一的观众角色。要想知道温泊雪表现如何,问他最为合适。
青衣少年静默无言,凝视角落里晃动的人影。
但见温泊雪原地轻盈跃起,复而足尖落地,衣袂翻飞间,扬唇露出一个轻笑。
晏寒来:“他偷偷潜入沈府,做贼心虚四下张望,见身边无人,喜不自禁。”
月梵听得乐不可支,抬眼瞧一瞧温泊雪的盲人演技,随口附和:“我觉得吧,有点像手生多日,好不容易去麻将馆耍一耍,就很开心。”
谢星摇:……
这是温泊雪在模拟从天而降,对着沈惜霜颔首微笑。
……他笑起来有这么贼吗?
下一刻,温泊雪双目圆瞪,愠怒蹙眉。
晏寒来:“不想却被家丁发觉,仓促之下,只能求饶。”
月梵:“打麻将竟被出老千,那叫一个气啊。”
谢星摇:……
这是温泊雪正在呵斥假扮恶人的昙光。
身前的角落里,温泊雪噙笑抬手,指尖捻起,倏然上扬。
晏寒来顺利捋清所有剧情:“于是他趁家丁不备,陡然暴起,一掌掀开其颅骨。”
月梵笑得发抖,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起手,抓麻,胡了。”
谢星摇:……
这是昙光受到晏寒来启发,让温泊雪去帮沈惜霜摘下头顶的花瓣。
对于待会儿的大戏,她忽然有一丝丝不自信了。
恰是此刻,识海里响起昙光的传音:[各部门注意,目标已抵达现场!]
二楼的几人循声而动,纷纷朝着楼下探去目光。
这条巷道位于绣城边沿,不似主城那般热闹繁华。长巷幽深,两旁栽种着几棵粉白桃树,树影纷然,为地面笼下一簇簇婆娑阴翳。
自巷道另一边的入口,正徐徐行来两个人影。
左侧的女孩年纪轻轻,相貌娇憨可爱,应是沈府中的侍女花妖。
她身旁的姑娘着了件鹅黄长裙,周身裹挟着若有似无的明艳春光,细细看去,面若芙蓉柳如眉,虽是秾丽长相,举手投足却轻缓舒雅,不显媚色。
想必这就是沈惜霜。
[嘶——]
温泊雪垂头下探,悄然传音:[我从二楼跳下去,应该不会有事吧?]
真正的凌霄山弟子温泊雪可不会说出这种问题,他留了个心眼,绕过晏寒来。
[放心,区区二楼不值一提,修士就算从万丈悬崖掉下去,也能有保命手段。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吗,跳下山头,然后用一个凌空的术法。]
月梵拍拍他肩头:[只要在下落的一刻掐诀念咒,绝不会有问题。]
[为烘托气氛,我还找了几个群众演员。待会儿温道友将我逐走,群演就会假装路过,拍手叫好。]
昙光道:[事不宜迟,我开始了!]
话音方落,小和尚倏忽闪身,行入巷中。
他仍用了之前的那张易容,身着一袭墨黑长袍。魔气腾腾,遮掩法相金光,不似仙门圣子,活像个恶霸妖僧。
不消多时,昙光已来到沈惜霜身前,轻扯嘴角:“小娘子,请留步。”
被这样一个怪人拦住去路,小丫鬟心生戒备,拉着沈惜霜后退一步。
“姑娘莫要害怕。我见姑娘生得花容月貌,不知可有闲暇,同我四处逛逛?”
昙光照搬曾在小说里写过的炮灰台词:“放心,我行得端坐得直,绝不会对姑娘动手动脚——只交个朋友,怎么样?”
沈惜霜面色微沉,柳眉轻蹙。
另一边,月梵戳戳温泊雪手臂:“到你了!”
后者握拳点头,她说罢侧目,无意间瞥见谢星摇欲言又止的神色。
月梵:“谢师妹,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太对。”
谢星摇说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同她低声耳语:“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出岔子。二楼虽高,但温泊雪能在下落的瞬间使出凌空诀——”
等等。
脑海中的弦猛然一颤,谢星摇蓦地抬眸。
二楼固然算不得矮,然而比起高耸入云的重峦叠嶂……
它的高度未免太小。
[根据自由落体公式。]
谢星摇喃喃传音:[假设每层楼有两米高,忽略空气阻力,一个人从二楼直直落下,所需要的时间只有——]
谢星摇右眼皮重重一跳:[大约……0.6秒。]
0.6秒,比一眨眼的时间更短。
连大脑都不可能在如此短暂的间隙做出反应,更不用提掐诀念咒。
暴怒的牛顿,终于在修真界安详合上了他的棺材板。
谢星摇猝然出声:“等——”
回应她的,却并非温泊雪。
视线所及之处,凌然白衣气宇轩昂,双手负于身后、摆好姿势造型,只一瞬间,翩然而落。
幽深巷道中,旋即蔓延开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
“啊——!”
沈惜霜身侧的小丫鬟目眦欲裂:“救命啊,有人跳楼自尽啦!!!”
谢星摇:……
昙光:……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小丫鬟很懵,很惊慌。
这本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她和小姐走在这条普普通通的长街,没成想一个眨眼的功夫,竟见一人自高楼腾空跃起,直直落在地上!
修士体魄强健,顶多受点皮肉伤,眼看那人动了动身子,小丫鬟心中惊惧万分。
也正是此刻,自巷头巷尾,走来三三两两的过路之人。
“完了。”
谢星摇双目无神,丧失表情:“那些不会,是昙光安排的群众演员吧。”
[完了。]
同样呆立巷中的昙光默默发来传音:[这些,是我安排的群众演员。]
离天下之大谱。
小丫鬟正欲出言求救,却见其中一人将他们扫视几眼,目光途经地上那滩白衣,虽面露不解,但还是展颜笑道:“好事,大好事!”
另一人亦是莞尔:“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能亲眼目睹此番景象,真好。”
小巷中俨然充满快活的空气,谢星摇无言垂首,以手掩面;昙光目瞪口呆,失去思维能力。
温泊雪趴在地上不敢说话也不敢动,无助传音:[救我,呜呜。]
已经有群众演员啪啪鼓掌,开始说起“恭喜恭喜”。
小丫鬟茫然转不动脑筋。
小丫鬟拼命思考,逐渐理解了一切。
一个就算坠落下楼、危在旦夕,也会被街坊邻居拍手称快的人——
“小姐,此人定是恶霸同伙,无恶不作、罪行滔天。”
小丫鬟神色剧变:“快跑!”
第48章
群众演员说完台词,一溜烟走了。
长长巷道内无人出声,再一次陷入如谜寂静。
“怎么办。”
月梵小声耳语:“我们要不,下去帮帮他?”
谢星摇轻轻点头。
“小小小姐,”巷子里的小丫鬟被吓得不轻,瞅瞅昙光,又望望地上的温泊雪,瑟瑟发抖扯住沈惜霜袖口,“我们快走吧。”
这两人形貌古怪、来者不善,显而易见不是什么好货色,她正欲转身,忽见身侧的楼道人影攒动,匆匆跑下一个姑娘。
有温泊雪这个前车之鉴,谢星摇不大敢直接凌空跃下。
“温师兄!”
竭力忽略两名花妖的眼神,谢星摇在他身前飞快蹲下:“你怎么这样不小心,竟不慎从楼上摔了下来。”
她说着扭头,看向两位神色错愕的姑娘:“抱歉抱歉,我师兄是不是吓着二位了?我们方才经过楼上的长廊,没想到一处栏杆年久失修——”
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完,识海陡然响起昙光的传音:[等等!]
昙光身为这场大戏的唯一指定反派,此时此刻被男主人公的跳楼自尽抢尽风头,站在原地很是尴尬。
待他稳下心神,冷静分析:[不行不行,如果只说他不小心摔下楼,我们和沈惜霜铁定不能扯上关系。]
对哦。
谢星摇目光稍凛。
倘若她把一切解释为意外,这小丫鬟被吓得六神无主,定会拉着沈惜霜赶紧离开。
如此一来,他们既会错过绝佳时机,又将在沈惜霜眼中留下一言难尽的怪人印象,可谓损了夫人又折兵。
[虽然不想用这个办法……但如今看来,只能豁出去试上一试了。]
昙光握拳:[来,碰瓷吧。]
突然出现的红衣少女神色古怪,小丫鬟捏紧沈惜霜袖口:“栏杆年久失修,你师兄就不慎掉了下来?”
谢星摇沉默一刹。
“……不。”
当月梵与晏寒来随她下楼,方入巷中,便听得一声悲痛呜咽。
“是师兄他自己,瞥见那木栏摇摇欲坠,自行跃下了。”
谢星摇咬牙:“我们门派名不见经传,弟子个个修为低微,已经许久赚不到灵石。师兄拼死拼活养活我们,没成想积劳成疾……”
月梵:?
月梵茫然:[不是英雄救美吗?怎么成碰瓷卖惨了?]
昙光:[你觉得以我们现在这种状态,还能英雄得起来吗?]
他堪堪说完,一旁的晏寒来已冷静接话:“师兄自寻死路,想来是为不拖累我们。”
谢星摇紧接他话茬:“师兄,你为何这么傻。虽然我们身无分文,但只要拼命去攒,灵石总会有的。”
晏寒来面无表情,语气平平,如同劣质诗朗诵:“如今温师兄身受重伤,我们只怕连治病的钱都凑不起来。”
……晏寒来你是职业捧哏吗!居然好顺畅好毫不犹豫地接下去了!
这出二人转配合得堪称精彩,月梵大受震撼,默默看向地上平躺的温泊雪。
算了。
虽然英雄救美惨变碰瓷,但为了完成任务,还有什么不能豁出去。
月梵从善如流:“怎么办?我们的钱,只够给温师兄买一个躺进去的小木盒了。”
昙光终于找到可乘之机,横眉立目,颇为嫌弃地后退几步,转身离开:“怎么碰上这么几个玩意儿,晦气。走了走了。”
躺在地上的那人一动不动,之前毫不犹豫跃下高楼的姿势也不像有假。
小丫鬟被唬得发懵,低声道:“小姐,我们怎么办?”
另一边,月梵亦是心有困惑。
[这样能行吗?我记得在原著里,沈惜霜之所以选中温泊雪去献祭,是因为亲眼见他破开心魔,觉得他是天赋异禀之材。]
她底气不足,语意飘忽:[但现在……]
话音未落,身侧传来一道从未听闻过的陌生女音:“附近有个医馆,不妨将这位道长送去看看。”
心下猛地一动,月梵抬头。
看人果然不能只看表面,无论男人女人,越漂亮就越会骗人。
沈惜霜的声线清婉柔和,配上一张人畜无害、白净秀美的脸,很难让人联想到杀人如麻的凶残反派。
许是见谢星摇欲言又止,沈惜霜温和一笑:“诸位不必担心,既然萍水相逢,那便是有缘,更何况幸有小道长们及时现身,才帮我们逼退了那魔修。今日疗伤看病的灵石,全由我所出。”
[沈小姐,]温泊雪动了动指尖,[人真好。]
孩子不成器,有奶就是娘。
月梵忍住轻敲他脑袋的冲动:[笨,人家那是馋你身子。]
*
古往今来,碰瓷果然是屡试不爽的套路。
温泊雪被安置在医馆的病床,为了不让大夫透露风声,谢星摇特意塞去不少灵石,确保计划万无一失。
“唉,真没想到,谢姑娘你们过得如此艰难。莫要难过,苦日子总会过去的。”
其他人守在房中,谢星摇则与小丫鬟外出抓药。
小丫鬟名叫阿椿,是由椿树化形的精怪,打小便生活在沈府之中,性子天真不谙世事。
谢星摇听她轻声安慰,勉强勾出笑意:“多谢阿椿姑娘。”
“第一眼见到你师兄,我还以为他是个纨绔子弟呢。”
阿椿叹气:“他生得好看,气质不错,就连身上的衣服也——”
等等。
小姑娘心觉不对:“谢姑娘,你们师门穷得治不了伤,为何个个衣着如此光鲜?”
……不好。
今日的戏码本是英雄救美,要想在第一时间抓住沈惜霜注意力,温泊雪特意穿上了花里胡哨的一件宝纱鲛衣。
“有吗?冒牌货而已。阿椿姑娘你也知道,现在除魔的生意不好做,倘若穿得破破烂烂,定然寻不到金主。”
谢星摇闻声笑笑,指尖灵力悄然散开,划破袖口一缕丝线:“你看,这儿已经开线了。”
阿椿眼中疑惑褪去:“那为何街坊邻居见你师兄从高楼跳下,要个个鼓掌叫好呢?”
“师兄曾对他们的一位亲朋出过手。”
谢星摇脑中飞速运转,曾经看过的小说影视剧逐一浮现:“那恶妖伤人无数,只为汲取人族骨血、助长己身修为。他们心知恶妖误入歧途,却不忍心对他下手——”
她咬牙长叹:“师兄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将其诛杀,自那以后,也就成了街坊邻居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阿椿一个单纯小姑娘,哪曾遇上过这种骗子,闻言面露不忍,握住她手心:“你们辛苦了!”
等医馆煎好药,便由她们二人拿回厢房。
谢星摇推门而入,万幸眼前是片和睦景象。
“谢师妹,你回来了。”
温泊雪靠坐床沿,神情隐有悲伤:“劳烦你去拿药了。”
想来也是,正如昙光所言,人物设定最为重要。他从好端端的高岭之花摇身一变,成了走投无路自寻死路的丐帮种子选手,落差之大,的确叫人难以接受。
“我们在讨论温公子深入龙穴、以一己之力屠灭恶龙的那次经历。”
沈惜霜居然十分友好,颔首轻笑:“谢姑娘不妨来我身边坐下。”
演技真好。
原文里的“温泊雪”那样精明,起初都能被她耍得团团转。
想起她暗地里做过的事,谢星摇只觉如芒刺背,礼貌性笑了笑:“多谢沈小姐。”
身旁的阿椿好奇道:“温公子屠过龙?”
“两年前的事情了,不足挂齿。”
温泊雪不擅长说谎,将其一笔带过:“我们今日身上所穿的衣物,就是屠龙得来的谢礼。”
谢星摇笑意僵住。
阿椿茫然睁圆双眼:“谢礼?不是仿制的赝品吗?”
[紧急会议紧急会议!]
谢星摇飞快传音:[沈惜霜也问你们衣服的事儿了?]
[对啊!]
温泊雪立马接话:[幸亏昙光小师傅临时编了个屠龙故事,才让我们把话圆回来——阿椿也问你了?]
这运气真行。
他们不仅翻车,还能撞车。
[我告诉她,这些都是假货,不值钱。]
谢星摇轻抚额头:[等等……昙光小师傅?]
他应该不在医馆里啊。
她心中困惑方起,即刻听见一道回音:[我正趴在房顶。]
趴在房顶的昙光道:[放心,网文写手在编故事上绝不会翻——]
他说到这里,陡然停住。
包括晏寒来在内,几人皆是目露寒光。
昙光:[咳,应该能圆过去。温道友,你接下来复述我的话就好。]
因有传音,房中出现了短时间的凝滞。
沈惜霜抬眸:“小道长们,怎么了?”
像条伺机待发的毒蛇。
谢星摇心生冷意,耳边响起温泊雪的轻笑:“无碍,谢师妹太过惊讶罢了——关于我屠龙之事,她并不知晓。”
谢星摇猜出昙光的故事线,很是配合:“师兄,什么屠龙?”
“当年我们门派穷得揭不开锅,恰逢恶龙现世,官府张贴了通缉令。”
温泊雪面色苍白,笑容自带几分惹人怜惜的脆弱:“你还记得吗?我执意要去,你却觉得太过危险,将我留在门派中。”
“莫非——”
谢星摇讶然:“你瞒着我去了!”
“不去,我们都会饿死,去了,或许还能求得一丝生路。”
白衣青年含笑摇头:“我得来几件宝衣,不愿让你担心,便说是街头买来的便宜货。”
沈惜霜轻声开口:“……不错,我方才看过,温公子的衣物价值不菲,并非凡物。”
居然圆上了,顺便塑造一个有实力有担当的好男人形象。
月梵由衷感慨:[真牛。]
[这是我看过的一本小说剧情,叫《穿成偏执反派的咸鱼白月光》。]
昙光嘿嘿一笑,神识微动,自识海中传来文案片段。
[一朝穿越,她成了反派少年时的小师妹。只不过对他软言几句、助他屠灭恶龙、为他买了件护身法衣,为什么……反派却将她压在墙角,红着眼哑声道:既然招惹了我,那就别离开。]
月梵吸一口冷气:[怎么说呢,有某江文学城那味儿了。]
另一边,沈惜霜徐徐饮下一口热茶:“想来温公子修为不低,为何贵派会沦落至此?”
这人果然不好糊弄。
谢星摇长睫倏动,又听温泊雪道:“实不相瞒,那次屠灭恶龙的决战损伤了我的心脉,如今我已成废人,活着只能拖累师弟师妹……呵,生而为人,不过一个笑话。”
顺便还能圆上跳楼自尽的幌子。
绝了。
[这是《我心脉尽碎后全师门都火葬场了》。]
屋顶上的昙光适时道:[直到那个少女归来,她才明白,自己不过是宗门白月光的替身。师父师兄的宠爱全都是假,哪怕她拼尽所有,也只能得来一句“你笑起来不像她”。当深渊巨兽突袭山门,她手持长剑以命相搏,在剑光血光里告诉他们,自此两不相欠。]
月梵:[万万没想到,他们目眦欲裂、眼尾通红,哭着求她不要离开。]
昙光:[宾果!]
“竟有此事。”
沈惜霜敛眉抿唇,面露同情:“我还有一事不解……温公子降妖除魔多年,为何自高楼坠下,却得来街坊邻居的一致欢呼?”
“我知道!”
阿椿眨眨眼:“谢姑娘同我说了,温公子曾除灭过他们的一个亲朋好友,这才被那条街的百姓视作仇人。”
“不错。”
温泊雪:“我只求坚守心中正道,至于旁人,就留他们随意去说吧——沈小姐,你不会也同他们一样,觉得我冷酷无情吧?”
沈惜霜被问得一愣,继而笑笑:“自然不会。温公子心怀天下,乃是大义。”
[噫。]
谢星摇皱皱鼻尖:[我怎么闻到一股芬芳茶香。]
[这并非我自创的台词,是《我靠绿茶作精嫁入豪门了》里女主角说的。]
昙光正色:[全A市的豪门圈子都知道,他不近女色、淡漠清冷。直到某天路人无意间发现,他竟把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按在墙头亲!消息传出,全网都炸了!]
[怎么说呢。]
月梵沉思半晌,迟疑接话:[虽然很离谱……但不可否认,的确把所有漏洞全给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