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剧情里,自从进入江府以后,温泊雪便冒着巨大风险日夜搜寻,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找到关押百姓的地牢。
这段情节惊心动魄,穿插各种斗智斗勇,以如今这位“温泊雪”的业务水平来看,要想找到地牢恐怕够呛。
万幸,这两只妖闯进了屋子里。
他们似乎对一行人的真实水平生出了误解,将拍立得当作摄魂术、手电筒则是传说中的化神之气——
谢星摇只想说,感谢物理技术感谢现代科技。
两只妖物被吓了个够呛,全然一副放弃抵抗的模样,温泊雪试探性问起地牢,立马得到他们争先恐后的应答:
“就、就在府中东南角,那里有一口古井……三位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这一次吧!”
尾句方落,月梵与谢星摇同时起手,趁其不备直攻死穴。
若是正面对抗,她们定会用去不少气力;这次的突袭毫无征兆,妖物来不及反应,很快没了气息。
月梵没料到谢星摇也会动手,先是一愣,旋即与她对视笑笑。
温泊雪被吓了一跳:“就、就这么没了?”
“这两只妖怪留不得。”
谢星摇轻捻指尖:“对我们示好,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千万不要忘记,他们在窗外窥视已久,最初的目的是把我们生吞活剥。”
放走这两只妖,意味着更多的人会惨遭毒手,沦为腹中食物;更糟的是,他们很可能回去通风报信。
到时候不仅江承宇,整座府邸的妖魔鬼怪都将群起而攻之,如此一来,生还几率便是微乎其微了。
月梵本以为她是个心慈手软的娇娇女,没想到谢星摇下手竟会这般利落。
想来也是,心慈手软的娇娇女可不会巧舌如簧,讹走人家几十万灵石。
这个队友异常靠谱,月梵越看越喜欢,睨一眼地上的妖尸,指尖稍动,心头默念口诀。
再一眨眼,那地方只剩下青烟徐徐,渐渐散在跃动着的烛火中。
“接下来,只需等到白妙言心魔发作,我们与江承宇正面对上了。”
月梵红唇轻勾:“我们有主角光环护体,就算实力跟不上,天道也不会轻易让我们挂掉的。”
温泊雪弱弱开口:“但我们不是原装的魂魄……如果被天道发现,不会直接劈死吗?”
月梵:……
月梵跳起来敲他脑袋:“晦气,快把这句话呸掉!”
*
月梵所言不错,解决了地牢的问题,接下来最为关键的剧情点,便是他们与江承宇的决战。
原著将这次战斗描写得扣人心弦,主角团九死一生,最终多亏“温泊雪”于须臾间参透道法,修为大增。
道法的领悟需要日积月累,如今这位温师兄初来乍到,恐怕很难如书中一般置死地而后生。
他们所能做的,唯有尽快熟悉术法与游戏系统,竭尽全力去拼。
谢星摇身心俱疲,一觉睡到第二日晌午,打开房门,正好撞见一张最不想看到的脸。
晏寒来坐在院中石凳上,垂头看着本书。几个小侍女自廊前匆匆而过,速速瞥他几眼,又如鸟雀般轻盈走开。
一颗槐树笼下参天阴翳,将少年的白皙面庞染上沉沉暗色,阳光透过缝隙洒落下来,映出他冷然的双瞳,长睫倏忽一颤,懒洋洋撩起。
他简单易了容,静坐的模样安静又隽秀,一身青衣如竹,高马尾被随意扎起,发带飘摇之间,尽是少年人独有的倨傲恣意。
倒是耳边那殷红的坠子刺眼了些,叫人想起沁开的血。
“谢姑娘,早。”
一个“早”字被悄然加重,谢星摇看看头顶明晃晃的太阳,听出他话里的讽刺,皮笑肉不笑:
“我方才还纳闷,究竟是谁顶着烈日闷头看书——日光刺眼,晏公子莫要为了吸引姑娘们的注意力,弄瞎自己眼睛。”
晏寒来神色淡淡放下书本,谢星摇瞧上一眼,果然是本修行法诀。
此人除了修炼和杀戮,好像再无别的什么爱好。
他没出声反驳,左手倏然上抬,不知何时拿出一个方形木盒,轻轻放在面前的石桌上:“早餐。”
谢星摇一愣,听少年淡声解释:“他们二人声称要去早市,托我将此物给你。”
这是月梵温泊雪准备的食物。
昨日得了笔意外之财,三人商量着买些灵符法器,许是见她没醒、不忍打扰,便只有他们两个早早前去。
他们都知道,这几天最费神费心的是谢星摇。
至于晏寒来,他习惯于独处一室,之所以坐在院子里,是等她出来。
谢星摇浑身的气焰灭了一丢丢。
“……谢谢。”
她有些局促,抿唇摸摸鼻尖,脚步轻快走上前去,小心打开木盒。
晏寒来说过这是早餐,应当被放置了挺长一段时间,此刻盖子掀开,居然冒出白茫茫的热气。
谢星摇看着盒子里圆鼓鼓的点心,下意识问:“你一直用灵力让它热着?”
对方没答。
以晏寒来古怪至极的性子,沉默等同于默认。
点心皆是精挑细选之后的小镇特产,本身味道极佳,搭配暖呼呼的热意更是锦上添花。
谢星摇心满意足地吃完,合上盖子时,又瞥见晏寒来低垂的眼睫。
他自始至终没看她,递过木盒以后,便聚精会神看起法诀。
这个角色一向如此,神秘莫测、喜怒不形于色,直至在原著里凄惨死去,都未曾表现出失态与恐惧。
尤其此刻低头看着书,眉目如同笔墨勾画,阴沉散去,徒留清俊书香气,一板一眼的神态让人想起高山雪岭。
晏寒来越是游刃有余,谢星摇就莫名越想要唬一唬他,看看高山雪岭陷落时的模样。
“晏寒来。”
她声音响起,少年不耐抬眸。
与此同时,一道刺眼白光闪过。
“我看看——”
拍立得慢悠悠吐出照片,她拿在手中晃上一晃,得意笑笑:“拍得怎么样。”
一张纸片被送到他眼前,晏寒来皱起眉梢。
纸上竟是一个与他相貌相同的人,剑眉凤眼,侧脸勾出凌厉弧度,正冷冷仰头,薄唇抿成直线。
“这是我们凌霄山祖传的宝贝。”
想起昨夜那两个妖物,谢星摇咧嘴轻笑:“此物名为‘摄魂印’,能将人的一魂一魄禁锢其中——你想要回来吗?”
她说得轻巧,双眼弯开晶亮的弧,半晌,晏寒来也懒散勾起薄唇:“剩下那二魂六魄,谢姑娘可还想要?”
谢星摇怔住。
“这具身子算不得重要,姑娘若是有意,全盘拿去便是。”
他言罢扬眉,许是见她怔忪,笑意更浓:“我来帮你?”
晏寒来怎么可能束手就擒,之所以这般回答,定是看出她在撒谎。
挖坑反被埋伏,谢星摇暗暗咬牙:“无聊。”
“原来在谢姑娘看来,‘有趣’便是被你戏耍得团团转。”
晏寒来好整以暇,冷声哼笑:“姑娘不妨去学堂住下,寻些八九岁的稚童——他们的头脑应当与你很是相近。”
冷漠,毒舌,不饶人。
她真是脑子蒙了油,才会在吃到热腾腾糕点的时候,觉得这人有那么一丢丢丢好。
“这的确是种小玩具,”她一顿,“你怎么看出不对劲的?”
倘若当真将魂魄握在手中,不会是那般神态。
她的笑容纯然无害,宛若等待恶作剧生效的猫,真正掌握旁人生死之时,不会笑得如此纯粹。
这一点他最是明白。
晏寒来沉默片刻,微微启唇:“纸上那人相貌与我相同、始终保持我曾做过的动作,应当是留下了我当时的影像,仅此而已。”
被他说中了。
谢星摇叹气认栽:“它叫照相机。你想试一试吗?”
对方摇头:“不必,多谢。”
他一向独来独往,送餐的任务终于完成,便也不打算逗留于此,很快起身告别,做出将要回房的姿态。
然而尚未转身,晏寒来忽地神色凝住。
他很少露出这种警惕的表情,谢星摇本欲出言询问,手臂却被人猛然抓紧。
旋即便是一股毫无征兆的拉力。
他们坐在巨大的槐树之下,晏寒来只需顺势一拉,等她反应过来,已然被带入了树后的阴影里,整个人跌坐在角落。
谢星摇摔得闷疼,想要抱怨,却发不出声音——
少年人半跪在地,与她只有咫尺之距,左手修长白皙,沉沉下压,挡在她唇上。
“莫要出声。”
他传音入密:“有外人的气息……江承宇来了。”
谢星摇当了十几年的乖乖女,除却上次被他扛进医馆,哪曾与同龄的少年人有过如此贴近的距离,脑中轰然一响,仓促眨眨眼睛。
“他身为灵狐,对气息的感知格外灵敏。你与他既是故交,很容易被察觉。”
晏寒来的语气听不出起伏:“离我近些,能遮掩气息。”
难怪昨日在竹林里,晏寒来有意挡住她的身形。
谢星摇:“……哦。”
她极快应声,耳边传来哒哒脚步声响,以及紧随其后的男音:“妙言!”
正是江承宇。
不知为何,仅仅听见他的声线,这具身体便不由自主开始紧张,心跳频率越来越快,好似木槌一遍遍敲打胸腔。
脚步声一前一后,应当属于白妙言与江承宇,倏然之间,后面那道脚步停了下来。
即便看不见大树另一边的情景,谢星摇仍能想象到他的眼神,冰冷刺骨、满含疯狂凶戾,正如上回在竹林外,江承宇向她投来的目光一样。
灵狐的感知力何其敏锐,他定是品出了不对劲。
四周寂静,压抑得能听见枝叶晃动的声音。属于江承宇的脚步向他们所在的方向缓缓迈开,谢星摇屏住呼吸。
然后听见咚咚一声心跳。
在脚步响起的须臾,晏寒来忽然靠近。
她的鼻尖差点撞在他胸口上。离得近了,能嗅见一股干净的皂香,没有更多乱七八糟的味道,纯然而清冽,泛着微微的冷。
少年宽肩窄腰,颀长高挑的身形好似屏障,此刻毫无保留贴近而来,陌生香气伴随着沉甸甸的倒影,几乎将她压得窒息。
为了让气息消失殆尽,对方甚至伸出手,笨拙将她护住。
在这种距离下,她甚至能听见晏寒来越来越快的心跳。
太奇怪了。
无论心口还是手掌,对方都没有真正与她触碰。二人看上去紧紧相靠,实则隔了毫厘之距,无法触及形体,唯有身体的热气悄然相融。
她不敢呼吸,也不敢动。
晏寒来没说话,喉结却微微一颤,上下动了动。
谢星摇不动声色垂下眼睫。
隔着一树阴影,两头皆是迷蒙暗色,风声倏过,每次枝叶的颤动都犹如扫在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另一边的脚步声迟疑半晌,终于不再前行。
谢星摇稳下心神,传音入密:“你的手,放下来。”
身后的手掌轻轻晃了晃,她蹙眉补充:“我嘴……嘴上那只。”
该死,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结巴。
唇上的冰凉触感闻声一动,直到此刻,她才觉察出晏寒来掌心上厚重的茧与疤,有些磨人,更多是莫名的痒。
她讨厌这种说不清的感觉,听他迟疑出声:“……抱歉。”
晏寒来居然会因为这种事情道歉。
谢星摇心中觉得新奇,恢复与他相处时的一贯语气,绝不在气势上落下风:“没什么好道歉的,避险而已。晏公子心跳如此之快,不会从未接近过女子吧?”
少年一顿,很快漠然扬唇,针锋相对:“谢姑娘结结巴巴,倒也不似很有经验。”
“谁结巴了。”
谢星摇咬牙:“红凤凰粉凤凰,红粉凤凰花凤凰——我好得很。”
晏寒来没想过她会用一段绕口令自证清白,先是微微怔住,旋即自喉间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气音,抿唇扬起嘴角。
晏寒来移走视线,避开她目光。
谢星摇:。
谢星摇传音:“你是在笑话我对吧。”
识海中短暂一静,很快响起熟悉的少年音:“谢姑娘目力极佳,明察秋毫。”
他还真是毫不遮掩。
江承宇尚未离开,她不敢有所动作,只能贴着晏寒来心口稍稍抬眼,望见对方修长侧颈上的一缕薄红。
她想出言讽刺这片绯色,又不知怎么觉得别扭,只得轻哼一声:“晏公子厚颜无耻,叫人望尘莫及。”
晏寒来:“过奖。”
厚脸皮。
谢星摇嗅着被春风吹散的皂香,在心里朝他做个鬼脸:迟早比你有经验。
第10章
“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女声打破寂静,江承宇很快应答:“无事。你好些了吗?”
说话的女人,应当就是白妙言了。
惨遭灭门以后,非但没有追究弑父杀母之仇,居然还意与江承宇成亲,谢星摇搞不懂她的脑回路,小心翼翼不再动弹,静静聆听。
“嗯。”
白妙言沉吟开口,喉音婉转柔和:“我昨夜又梦到白府。”
“你还是放不下?”
江承宇轻叹口气:“妖族伤你家人,我亦是始料未及。莫非因为我也是妖,便让你心生芥蒂?”
“不是!”
白妙言轻咳几声:“我、我只是梦见你站在白府,浑身上下全是血……我知道那只是个噩梦,但……”
只是个噩梦?
谢星摇暗暗皱眉,分明是江承宇把妖魔引入白府,酿成祸端;捅了白妙言致命一剑的,同样是他这个“痴心人”。
她心觉奇怪,下意识微微仰头,探寻似的看了看晏寒来。
“他可能对魂魄动过手脚。”
他一眼看出这道视线的含义,漫不经心地答:“白妙言由江承宇复活,他将魂魄攒在手里这么多年,有的是时间模糊记忆。”
江承宇温声:“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辱你。”
真是好厚的脸皮,这会儿倒成了个痴情种。
暗讽之余,她总觉得奇怪。
江承宇一说话,她心口便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像是紧张到了极致,连带脸上都在发热。
另一边的白妙言沉默许久。
半晌,她低声开口:“对了,镇子里百姓们失踪的事情……会不会是妖魔所为?”
江承宇显而易见顿了一下。
“你为何不将此事告知于我?不及时找出罪魁祸首,会有更多人——”
“因为这是我们的大婚。”
江承宇将她打断:“妙言,我历尽千辛万苦把你复活,如今唯一的心愿,便是与你共度一段时光。你不会辜负我,对吧。”
道德绑架玩得挺溜。
谢星摇心中冷笑。
“百年前发生那种事,白家早已经……”
江承宇道:“这起案子自有人查,无需你我费心。妙言,比起白氏后人,你首先应当是我的妻子,莫非这短短几天的独享,我都不配拥有?”
谢星摇朝他竖中指:按照这句话的意思,白妙言只是他身边一个附属的挂件啰。
白妙言一愣,似是欲言又止:“我……抱歉。”
这声道歉轻轻落下,院中很快响起远去的脚步。
等脚步声消失殆尽,谢星摇终于深吸一口气,与晏寒来拉开距离。
自从听见江承宇开口说话,侧脸一直发热到了现在。她不明缘由,只能伸出双手,如扇子一样在旁侧扇风。
扇着扇着,想起与晏寒来过于贴近的距离,又猛地退开一步:“不是因为你,千万别多想。”
这样子解释,好像更很容易叫人误会。
“就是,见到江承宇以后,忽然特别紧张。”
她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摸一摸发热的心口:“心跳很快,脑子里一片空白,跟学堂睡觉被点起来答题的感觉一模一样——这具身体有那么怕他?”
她说得茫然,跟前的少年沉默片刻,忽然道:“不是恐惧。”
谢星摇抬眸。
晏寒来也在望她,目光懒散,说话时斜靠在槐树上,引得几片沙沙叶子响。
“是心动。”
晏寒来道:“看来谢姑娘当真毫无经验……你被他下了媚术。”
*
媚术。
顾名思义,就是让人对施术者情不自禁产生好感与依赖。
谢星摇总算明白,原主作为一个备受宠爱的仙门弟子,为何会对江承宇死心塌地、为之放弃尊严与信念。
看白妙言百依百顺的模样,会不会……她也中了招?
解咒步骤繁琐,不能被外人打搅,一番商议后,谢星摇被他领着进了房间。
说心里话,她很不情愿和这人独处一室。
晏寒来孤僻又毒舌,显而易见和她不对盘,然而既要解咒,那就是她有求于人,挑剔不得。
谢星摇正襟危坐,挺直身板。
即便有求于人,气势也绝不能输。
“别动。”
晏寒来语气冷淡:“咒术遍布你全身经脉,若有差池——”
她最怕这种精细的活计,唯恐哪儿出点岔子,闻言立马坐稳,变成一动不动木头人:“晏公子心灵手巧十足可靠,绝不会有半分差池!”
谢星摇脑袋轻轻一晃,语气里多出点儿不确定的试探:“对吧?”
晏寒来没应声,抿掉一个嘲弄的浅笑,听她直着身子继续道:“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晏寒来:“白妙言也中了媚术。”
谢星摇:……?
谢星摇:“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什么——不对,既然白妙言身中咒术,你应该也能帮她解掉吧?”
“她的咒术比你更深更复杂,需要不少时间。”
晏寒来缓声:“江承宇日日夜夜守在她身旁,很难寻得机会解开。”
破案了。她一直纳闷美女姐姐为何执迷不悟,原来是被篡改记忆蒙了心。
江承宇,真烂啊。
白妙言好歹算个天之骄女,被害得家破人亡、性命垂危,最后还要因为媚术对他不离不弃,同他死在一起。
什么破剧情,想想就来气。
她心里憋屈,情不自禁皱了眉,等回过神来,竟见晏寒来手中寒光一现,继而溢出血色。
少年轻车熟路划破指尖,空出的左手握住她手腕,血珠滴在掌心上,沁开滚烫热度。
这是打算就着血,在她手中画阵。
谢星摇一惊:“你这是做什么?画阵不是用朱砂毛笔就好了吗?”
“我一向用这个。”
被随手扎起的乌发轻轻摇了摇,琥珀色眼睛极快地看她,毫不掩饰眼底嗤笑:“谢姑娘觉得此物肮脏,不愿触碰么?”
他说得毫不留情,嗓音冷到极致,听不出任何多余情绪。
谢星摇闻言愣住,赌气回以冷笑:“怎么,难道我这外人就不配体谅体谅晏公子,不愿你徒增伤痛么?”
她还想好了别的词,却见晏寒来沉沉投来一道视线,短暂对视之后,居然不再阴阳怪气,开始闷头绘制阵法。
对手一下子泄了气,谢星摇没心思继续斗嘴:
“每次都用血画阵画符,不仅疼,还很浪费——看你脸色这么白,说不准就是贫血。”
血比朱砂霸道,在她掌心逐渐现出暗红色光芒,汇入条条经脉之中。
属于晏寒来的灵力温温发热,她凝视掌心,视线越来越不听话,咕噜噜往上移。
他生有一双好看的手,十指冷白如玉制,指甲则是浅浅的粉,然而仔细看去,能见到好几道深浅不一的陈年伤痕。
有长有短,有的褪色殆尽,有的还残留着浅褐色泽,仅仅手上这块皮肉便是如此,不知身体其它地方是何种模样。
《天途》里很少详细描写晏寒来。
他的来历、身份和目的全是未知,谢星摇对他的唯一印象,是相貌出众却嗜杀成性的大反派,今天亲眼见到……
晏寒来过往的经历,看起来不会太好。
他手指运转飞快,指尖暗光明灭不定,逐一冲散媚术禁锢。
谢星摇心知不能打扰,一直乖巧坐得笔直,任由少年指腹的茧子蹭过掌心,勾起丝丝轻痒。
这种古怪的感觉十分微弱,在四周寂静的空气里,仿佛被放大十倍有余,让她下意识缩了缩右手。
然后就被晏寒来不由分说握住手腕,抬眸瞪她一眼。
谢星摇小小声:“有点痒。”
怕疼又怕痒,娇气。
晏寒来喉音懒懒,轻嗤道:“那我下手重些?”
“倒也不用!”
这人吐不出好话,谢星摇不再开口,抬头看一看天边落日,经过这一番解咒,已近傍晚时分。
关键剧情点快到了。
白妙言虽然身中媚术,心中却忘不了被残害的白家满门。一边是儿女情长,一边是除妖大义,两种思绪碰撞撕扯,不可避免地催生了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