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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寒来学她的语气,多出点儿戏谑之意:“反倒是谢姑娘只身一人闯入暗渊……身为仙门弟子,莫非不知那是送死的禁区么?”

  话茬又被抛了回来。

  谢星摇不落下风:“降妖除魔的事,哪能叫送死?再说,晏公子不也在那儿?”

  言外之意,你同样别有用心。

  “除魔——?”

  暗渊之中九死一生,即便仙门长老出手,也不可能将鬼怪赶尽杀绝。

  “除魔”二字被他说得讥诮,拉长的尾音悠悠上扬,不管抠出哪个字来,都能听出讽刺的味道:“若是这般,谢姑娘不愧为少年豪杰,年纪轻轻便有赈济苍生之愿,在下佩服。”

  笑面虎。

  在原著小说里,他向来对仙门成见颇深,连带谢星摇这个小弟子一并遭殃。

  此人从头到尾居心不良,谢星摇不想多做纠缠,更懒得去刷好感度,闻言扬唇笑笑,露出两颗白亮亮的虎牙:

  “晏公子不顾自身安危,救我于危难之间,自是不逞多让。我见多了虚与委蛇口蜜腹剑之人,公子可要比他们好上十倍百倍。”

  空气里无形的弦将断未断,两人同时抬眼,笑得礼貌。

  谢星摇笑意未退,忽听身侧传来木门打开的吱呀响,扭头一望,见到个手捧瓷碗的中年男人。

  这应当是医馆里的大夫,瓷碗之中热气腾腾,想必盛了刚刚熬好的药,就算远远隔着,也能闻到一股令人不甚愉悦的苦味。

  她从小到大不喜欢吃药,不经意往前一看,晏寒来竟也微微蹙了眉,不动声色别开脸。

  不会吧。

  之前他被妖魔鬼怪伤得血肉模糊,自始至终没抱怨过一句,结果现如今……因为一碗药就皱了眉头?

  晏寒来,他不会怕苦吧。

  “二位都醒了。”

  眉目清秀的中年男人上前几步,见谢星摇盯着瓷碗,了然笑道:“这是为小郎君熬的药。他被妖气魔气渗透五脏六腑,又失血太多,急需调养生息。”

  所以这药与她无关。

  谢星摇乖乖点头,长出一口气,另一边的晏寒来接下瓷碗,面无表情。

  他虽习惯了受伤生病,却始终尝不得苦味,每当身有不适,往往会从山间直接摘得药草,再囫囵吞入腹中。

  煎煮后的药物没了植物清香,散发出难忍苦臭,全然激不出半点食欲。

  心下觉察出什么,晏寒来眸光轻旋,更生烦闷。

  谢星摇双眼晶亮,一眨不眨盯着他瞧,毫不掩饰眼底看好戏的浅笑,这会儿被他抓了包,飞快将唇角抿成直线形状,状若无辜。

  大夫不知二人关系,见状谆谆教导:

  “年轻人莫要害怕吃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小郎君,你身边可还有一位姑娘,莫要在她面前丢面子。”

  晏寒来:……

  他眉心咚咚咚地跳。

  晏寒来在原著里拽天拽地,哪曾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谢星摇看得新奇,噗嗤笑出声:

  “正是如此。晏公子,俗话说得好,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加油,坚强,相信你可以。”

  她话没说完,晏寒来陡然抬手,将碗中汤药一饮而尽。

  旋即被呛到似的皱紧眉头,略微弯起挺拔腰身。

  他默不作声,却能看出是在极力忍耐——

  少年原本的面庞冷白如玉,如今悄无声息蔓延开几缕绯红,若要比喻的话,像极了一边戒备克制,一边悄悄炸毛的猫。

  他当真怕苦。

  谢星摇幸灾乐祸,假惺惺鼓掌:“晏公子厉害!”

  只可惜啪啪的巴掌声没嘚瑟一会儿,就陡然消停下去。

  紧随其后,是另一股浓郁的药味。

  有小童煎药回来,手中捧着硕大瓷碗,这回却并未走向晏寒来,而是径直来到谢星摇床边。

  看他手里那瓷碗的大小,比起上一份,像吃了一大罐成长快乐。

  谢星摇笑容消失,快乐不起来。

  谢星摇:“我、我的?”

  “姑娘灵力全无,身上又受了太多的伤。”

  大夫笑笑:“虽然都是些皮外伤,但若想痊愈,总不可能不吃药吧。”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谢星摇呆呆接下汤药,看一看浮动着的不明黑糊糊,又望一望不远处的晏寒来。

  对方已然恢复脸色,正懒洋洋靠坐在床头,斜眼睨她的时候,眼尾勾出一丝类似于轻笑的弧度。

  显然是等着看笑话。

  大夫送了药便告别离开,晏寒来见她半晌没有动作,百无聊赖收回视线,正要躺下歇息,耳边忽然响起试探般的低语:“晏公子。”

  一扭头,旁侧床上的那人抬起眼,直勾勾盯着他瞧。

  那些幸灾乐祸的小情绪全被压下,只留下一点儿亮晶晶的、期待的笑。

  “晏公子博闻强记,可曾学过那么一两个的小小法术?”

  大概觉得不好意思,谢星摇的声线被刻意压低:“比如暂时消除味觉,或是改变一些药材的味道。”

  最好是能把她手里这碗魔药汤,变出西瓜汁的甜香。

  这姑娘不久前还在看他笑话,此刻倒是能屈能伸,脱口而出“博闻强记”了。

  室内寂静一瞬。

  晏寒来挑眉,语气听不出起伏:“谢姑娘,天将降大任。”

  什么叫一报还一报,连台词都照搬,你真行。

  谢星摇眼里的亮光散去,把自己缩成一团,背对着他举起瓷碗。

  床上的圆团整个颤了一下。

  床上的圆团哆哆嗦嗦变成一根面条。

  晏寒来自认不是好人,见她过得不安生,神色恹恹扬了扬唇边。然而很快,少年纤长的眼睫轻轻一颤。

  他修习术法多年,对于周身的灵力波动十足敏感,自谢星摇饮下汤药起,空气里便生出些许震动。

  等探明那道术法的气息,晏寒来眉心微蹙。

  疾行咒。

  她竟是给药下了疾行咒,使得药水在喉咙里飞速下坠,不留半点停滞的时机。

  ……这是常人能想出来的办法吗?

  与此同时,床上的人影轰然起身,他感受到另一股灵力波动。

  除尘诀,用来扫清口腔中残留的药渣与苦味。

  仙门咒语还真是被她给玩明白了。

  ……但仙家咒法是这样用的吗?

  谢星摇讨厌喝药,有生以来头一回解决得如此迅速,连自己也觉得新奇,放下瓷碗的刹那,眉梢轻轻快快一挑,掩饰不住欢喜得意。

  喝完了!好像比晏寒来还要快一点点。

  只可惜修真界没有喝药大赛,否则她可以去拿个冠军亚军。

  谢星摇心下高兴,暗暗把自己同晏寒来做了比较,正要躺下,忽听耳边一道窸窣响。

  有脚步声。

  虽然看不见门外的人是谁,她却已能猜出对方身份——

  一场轰轰烈烈的戏,哪能少了最重要的主人公。

  “谢姑娘!”

  木门被吱呀打开,大夫嗓音噙笑,踏步上前:“你师兄放心不下,来此寻你了。”

  他走在前头,携来一股子清新药香,身后跟着的那人身量高出许多,罩下一片轻纱般的虚影,雪白衣袂轻拂而来,宛如清风。

  正是《天途》全书的主角,温泊雪。

  谢星摇凝神抬眸,白衣青年亦是颔首,芝兰玉树,萧萧肃肃:“师妹。”

第3章

  谢星摇觉得,她运气还不错。

  先是在暗渊得了搭救,而今境遇尴尬,又恰好遇上前来寻她的同门师兄。

  仙门之中供奉有每位弟子的魂灯,魂灯不灭,则魂魄不散;倘若灯中火苗忽明忽暗,即是生命垂危。

  据师兄说,她的魂灯在昨夜几乎全灭,守灯人连夜传讯,让附近的弟子速速相救。

  “在下名作温泊雪,与谢师妹同为意水真人弟子,听闻师妹身处险境,特意前来相助。”

  青年神色温润,面上有如寒霜:“可巧,温某甫一打听,便得知今早有个姑娘被扛进了医馆。”

  扛进。

  谢星摇嘴角抽了抽,按住太阳穴努力思考。

  温泊雪,高冷俊逸、霁月光风。

  他与原主同出一门,在门派乃是旧识。她虽然得了其中一些记忆,但大多是书里提过的剧情,至于门派里的人和事,几乎忘了个一干二净。

  包括这位看上去十分正经的师兄。

  修真界鬼怪频出,夺舍附身不算罕见,倘若在故人面前露出马脚,被识破她并非真正的“谢星摇”,只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原文里对原主的描述……是什么来着。

  娇弱可人,马虎莽撞,因是师门里年纪最小的师妹,被宠得无法无天。

  “听大夫说,二位都伤得很重。”

  温泊雪不愧为高岭之花,表情始终没有太大起伏,美则美矣,却好似无甚温度的冰雕:“听说晏公子为救师妹,体内涌入不少魔气,还应静心调养才是;师妹,你可有大碍?”

  一句“没有”窜到舌尖,谢星摇微微顿住。

  原文里的谢小师妹柔弱又怕疼,尤其最爱撒娇,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受伤后咬牙硬撑的性子。

  “师兄——”

  谢星摇眉心一皱,努力回忆原主的出场画面,刻意放软声音:“我流了好多血,还吃了很苦的药。”

  有够做作矫情。

  一番话下来,谢星摇先把自己说出了半身鸡皮疙瘩。

  这副模样顺理成章唬住了温泊雪,她暗暗松一口气,心里紧绷的弦还没松开,一抬头,望见黑衣少年戏谑的目光。

  晏寒来坐在一边默默看戏,与她四目相对,挑衅般勾起唇边。

  他见识过这姑娘抱着枪哒哒哒的疯劲,更目睹过她单手撕裂无数妖鬼的野性,乍见谢星摇低声软语,自然能猜出她在故作姿态。

  分明在不久前,她还张牙舞爪地讽刺他怕喝苦药。

  晏寒来的视线称不上善意,谢星摇被看得心虚,理不直气也不壮地瞪回去。

  这人果然记仇。

  被瞪的刹那,晏寒来抬起眼睫,欲要开口。

  “这次我能得救,多亏有晏公子!”

  谢星摇哪能让他出声,当即抢占先机:“晏公子少年英才修为了得,降临之时有如神迹,一出场便镇住八方鬼怪,而后更是带我杀出重围,义举感天动地!”

  她彩虹屁吹得太夸张,晏寒来闻言稍愣,表情极短极短滞了一下。

  “我打从心底里感激晏公子的救命之恩,不知应当如何报答?”

  谢星摇说得飞快,话音落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对方毫不避讳,直直接住她目光。

  他虽很少与人打交道,心里却敞亮得很——这姑娘大抵是心悦身旁的青年,试图激起对方怜香惜玉的同情心。

  “晏公子邪气入体,寻常郎中没法根治,恰好本门一位长老精于此道,不如随我们上山看看。”

  温泊雪颔首低眉,喉音如三月清泉,带出冰雪融化的冷:“公子意下如何?”

  剧情对上了。

  在原著里,也是温泊雪邀他前往凌霄山,本以为是行善积德,到头来却成了农夫与蛇。

  晏寒来笑:“多谢。”

  温泊雪点头:“你们暂且在医馆中修养几日,等外伤渐渐痊愈,再随我入凌霄山。”

  一旁的大夫顺势接话:“诸位不必忧心,温道长曾为我们连喜镇除过恶兽,二位是温道长好友,在下定当竭尽全力。”

  他说着停了停,面色凝重几分:“不过……温道长,近日镇中屡屡有人失踪,不知你可有耳闻?”

  “我下凌霄山,就是为了查清此事。”

  温泊雪生有一双多情眼,可惜神色淡淡,瞳仁里如同蒙了雾气,黑漆漆看不清晰:“关于此事,大夫可否详细说道说道?”

  “这件怪事大约发生在半月之前。”

  大夫轻叹口气:“最早失踪的,是郊外一个独居的裁缝。听说他夜里与人喝酒,夜半独自回家,那么大一活人,第二天就没了影子。从那以后,镇子东边的王叔、镇子北边的铁匠、就连住在我斜对门的郑家二儿子,都莫名其妙不见了踪迹。”

  谢星摇静静地听,心里明亮如镜。

  致使百姓失踪的罪魁祸首,乃是藏身于江府里的各路妖魔,包括江承宇。

  这个修真界讲求人、妖、魔和睦共处,绝大多数妖魔循规蹈矩,当然也偶有例外。

  江家府邸堪比一座妖窟,上至当家主人,下至丫鬟小厮,混入了不少魑魅魍魉。

  食人心、饮人血,对于妖魔而言,这种邪术能大大提升修为。

  在此之前,江承宇一直将流浪之人当作猎物,然而复生之术对灵力的需求太大,一次失控,让他对郊外那名裁缝下了手。

  面黄肌瘦的流浪汉,哪能比得上这种味道。

  江承宇食髓知味,行事越发肆无忌惮,不但毫无顾忌大肆屠戮,还将更多的男男女女关入江府地牢,以备不时之需。

  他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等复活白妙言便举家搬离此地,到时候死无对证,谁能奈何得了他。

  谢星摇揉揉太阳穴。

  她虽知晓一切的来龙去脉,却没办法直白告诉温泊雪,心里憋了满满当当的话,没一句能说出来。

  “出了这档子事,郑二他娘每日以泪洗面,他爹不去上工,四处寻人讨说法,可连喜镇这么大,哪能让他找到凶手?”

  大夫长叹:“近日镇中人心惶惶,有诸位道长在,我便放心了。”

  他说到这里,似是心有所念,忽地望向身侧那面墙壁。

  “还记得三年前妖兽作乱,也是温道长为我们平了祸灾。那回道长受了点伤,还是在我这儿医治的——温道长,你可记得亲手赠我的这面牌匾?”

  墙上挂有不少牌匾锦旗,皆是痊愈的病人所赠,大夫含笑所看,正是中央那块方方正正的草书竖匾。

  “自然记得,这四字皆是由我亲手所写。”

  温泊雪仍是清清冷冷的模样,川渟岳峙,风姿澹澹,说着停顿稍许:“——炒干面去。”

  谢星摇正在喝水,闻言呛得连咳三声。

  她从小学习书法,对竖匾认得清清楚楚,自上而下,分明是无比正经的四个字。

  妙

  手

  回

  春。

  大夫亦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长真会开玩笑!‘妙手回春’居然还有这种读法,有趣有趣。”

  这回温泊雪停顿的时间更长,眉梢如波轻荡,勾起半边嘴角:“我看师妹被吓得不轻,便想以此缓解气氛。”

  谢星摇软声笑:“多谢师兄。”

  话虽如此,但她总觉得不大对劲。

  这个“缓解气氛”的解释,未免与温泊雪的人设相去甚远。

  他自幼熟读诗书,在字画上颇有建树,加之性格严肃认真,绝不会拿书法开玩笑。

  另一边,温泊雪顺理成章接下她的道谢,眉目微舒,唇边的微笑好似冰水消融。

  无人知晓,与此同时,青年玉竹般的指节重重扣在身侧。

  ——糟糕。

  糟糕糟糕糟糕……这个叫谢星摇的师妹一定察觉出不对劲了!

  *

  温泊雪是昨天夜里穿来的。

  他普普通通一个演艺圈小糊咖,居然莫名其妙成了仙门二师兄。这里讲究飞檐走壁御剑飞行,牛顿来了百分百气到上吊,无论吃穿住行,都让他觉得不适应。

  不过没关系,他的身份乃是全书主角,英俊潇洒不说,还有一身百年难得一见的天赋,按照小说经典套路,定能披荆斩棘一路高升,走上人生巅峰。

  但思考一夜后,他很快意识到了危机。

  修真界妖魔横行,躯壳里闯入另一个魂魄,那叫冤魂附身,是要被洒黑狗血,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于是他给自己的大半张脸下了定身咒。

  毕竟原著里的“温泊雪”不苟言笑、表情不多,可不就是类似于一动不动的面瘫么。

  还真别说,这定身咒一下,居然真没人察觉出不对劲儿。

  “温泊雪”的壳子里换了个魂儿,这件事绝对不能被戳穿。他把秘密深深藏在心底,要想暴露身份,除非有人一层一层剥开他的心——

  但是“手”和“回”写成连笔,可不就成了“干面”吗!

  “这边的行书也不错。”

  这个小插曲转瞬即逝,谢星摇似乎没有过多在意,而是扬起白且细的脖颈:“温师兄,你平日里最爱书法,觉得这四个字怎么样?”

  温泊雪顺着她的视线抬头。

  他不懂什么行书草书,只觉得古代人写字看不懂。作为高雅艺术的门外汉,他一向对书法不感兴趣,然而见到那四个字,还是忍不住睁大双眼。

  这幅字……

  规规矩矩的医馆里,怎会挂出如此不堪入耳的言语?

  另一边的谢星摇凝视他半晌,噗嗤笑出声:“师兄,这‘智巧是金’写得遒劲有力,与你不分伯仲,想必出自一位高人。”

  智巧是金。

  温泊雪恍然大悟,露出一个释然浅笑。

  他险些忘了,古人的阅读顺序是从右往左,方才匆匆瞥去,险些看成“全是弱智”。

  ……等等。

  终于意识到什么,他努力压下心中不安,沉着眸子缓缓抬头。果不其然,谢星摇一直盯着他瞧,眼中笑意深了许多。

  上当了。

  他早该料到,这丫头根本不是看中那劳什子行书,而是看出他不懂字画、刻意使诈,只等他神色大变,自行露出马脚!

  世上竟有如此阴险狡诈之人,古人实在恶毒!

  “我下山数日,不知师父与师兄师姐们近况如何?”

  谢星摇语气云淡风轻,笑意越来越浓。

  又来,又来,又在试探。

  温泊雪一颗心脏瑟瑟发抖,已经能想象自己被大卸八块——

  这这这,这不像是主人公的剧本啊!

  “师父还是老样子,我下山时,师兄师姐还特意来送行。”

  这句话下意识一出口,他就知道完了。

  意水真人总共收了三个亲传弟子,谢星摇是唯一的女孩。

  他们从来没有师姐。

  还是在诈他。

  脸上的定身咒,已经濒临崩溃了。

  去你的穿越,去你的修真界,去你的走上人生巅峰。

  这女人好可怕,他好想回家。

  他一身小马甲掉了个精光,什么披荆斩棘一路高升,全都挥挥手去了阴曹地府。

  眼看就要被拉去喝黑狗血,出乎意料地,谢星摇并未戳穿。

  这个看似柔弱无害的傻白甜抿唇笑笑,仍是温声:“真想尽早回凌霄山。古人有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下山虽然有趣,却远远比不上与同门相处的时日。”

  这丫头……不会又在变着花样耍他吧?

  不对,修真界也有《水调歌头》吗?难道苏轼也穿越了?

  心头像被猫爪挠了挠,温泊雪一时怔忪,听身旁的大夫笑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句子不错,不知出自哪位大家?”

  谢星摇道:“是我家乡那边的词人苏轼。”

  家乡那边,词人苏轼。

  温泊雪心口重重一跳。

  大夫既然爱好书法字画,怎么可能没听过苏轼大名,眼前的场面,只能有一个合理解释。

  苏轼并不存在于修真界,谢星摇之所以百般试探却不戳穿,正是因为……

  她,是他老乡。

  不会吧。

  这么离谱???

  两道目光于半空短暂交汇,温泊雪将她眼中的笑意看得分明,一颗心刷刷提到喉咙口。

  难道——

  谢星摇心有所感,某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涌上胸口,让她忍不住翘起嘴角。

  莫非——

  温泊雪试探性张了张口:“苏轼我也知道,听说他精于词赋,前些年还得了那个……诺、诺贝尔文学奖。”

  谢星摇咳着笑了一下。

  谢星摇:“那年竞争激烈,我有位同乡姓马名克思,排除万难才拿了和平大奖。”

  姓马名克思,还是你会编。

  温泊雪竭力绷住五官,继续向前小小试探:“对了。师父向来爱酒,这次你我二人下山,不如去买些他最爱的宫廷玉液酒。”

  谢星摇立马明白他的用意:“师兄所说的酒,可是一百八十灵石一杯的那种?”

  是,就是,太是了。

  宫廷玉液酒,它就该是、也只能是一百八一杯。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温泊雪眼眶发热,下一秒泪水就要汪汪流。

  在异世界漂泊整整一天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看上去很靠谱的队友!

  谢星摇的兴奋不比他少,即便下意识克制,尾音也不由自主轻快上扬:“师兄连夜奔波,一定十分辛苦,不如坐下歇息片刻。”

  “正是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