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池远山还大了几岁,虽然看不出来,但今年已经过了五十三岁,她脸色僵了一瞬:“阿姨这也是为你好——”
话没说完,被人轻描淡写地打断。
“阿姨,”姜易轻眯了眼睛,食指在池烟手背上轻点了几下,“我带她回来,不是为了听你说她不好的。”
第五十三章
宁慧根本没想到姜易会帮池烟说话, 一时间有些失语,好半晌才从方才的愣怔中反应过来。
她本来就是瞅着池烟今天眼睛红, 还以为是在姜家受了的委屈, 反正关心没有感情的继女不如讨好家大业大的女婿。
宁慧的如意算盘打的好,心想着多说几句好说拍拍马屁, 哪成想一不小心就拍到了马屁股上。
姜易跟池烟这婚结的本来就匆忙, 当时连婚礼都没办,宁慧也没指望着姜易有多看重喜欢池烟。
反正无论如何, 他们池家已经攀上了这个高枝,别说池烟不是她亲生的, 就算亲生的, 为了池家的利益受了委屈, 宁慧也觉得理所当然。
至于姜易娶她的原因……在宁慧看来,大概也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毕竟年轻貌美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呢?
豪门那些事儿, 向来乱的说不通。
新鲜感过了,那些富家子弟不照样抛弃当初非要娶回家的“真爱”另觅新欢?
宁慧见多了因为这种事情哭天抹泪的豪门阔太太, 哭过以后,为了不离婚还是照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和池远山同样多年同床异梦,最近几年, 更多的时候连同床的机会都没有。
而池烟和姜易,也不过是下一个他们俩。
区别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今天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出,宁慧显然有些措手不及。
她面部表情霎时间变得精彩万分,不过到底是老油条, 很快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阿姨就是怕你们夫妻感情受到这些新闻的影响,这些杂志社也太没有职业道德了,有的没的都敢乱写!”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宁慧向来把这句话发挥地淋漓尽致。
池烟嘴角的轻嘲更明显,“有的没的,阿姨你不是也全信了?”
“池烟——”
从进门都没说话的池远山终于出声,大概是觉得池烟太没教养,或者是觉得自己应该在外人面前树立起一家之主的形象,他皱眉呵斥:“没人教过你该怎么跟长辈说话?”
池烟:“没人。”
连亲生父母都没教,还能指望她那又当爹又当妈、整天忙得晕头转向的舅舅教?
池烟越想越觉得挺好笑,她真的笑了一下,就笑了那么一下,紧接着便听见池远山又道:“那我今天就好好教教你……”
“她不会的我都可以慢慢教——”
池烟抬了下眼,还没看到池远山脸上气急败坏的表情,就被姜易完全拽到了身后头。
再一抬眼,视线范围之内全是男人挺直的后背,池烟攥紧了他的手指,又听到姜易开口,语气不重,难得心平气和:“听说池家最近想拿下城东的那块地?”
想要拿下那块地皮,左右不过是姜家一句话的事儿,池远山仿佛才清醒过来,气势顿时全消,语气缓和了许多:“那个姜……”
“我们姜家都没人跟她说过一句重话,”姜易的声音有点凉,带着几分的轻嘲,“既然您今天非要说,至于那块地皮,想想就行了。”
姜文涛再怎么不满意池烟这个儿媳妇,也没表现地太明显,所有的重话,他也都是私底下跟姜易说。
至于沈文馨更不用说,她恨不得把池烟当成国宝给供起来。
姜家似乎才是她的家,而这个生她养她的池家,反倒像是电视剧常会演到难以相处的婆家。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僵硬,宁慧和池远山脸色都不大好,但是显然又谁都找不到话来说。
池烟觉得压抑,勾了勾姜易的手指,“回家了,老公,我今天好累。”
姜易的声音立刻柔下来:“好。”
直到被姜易拉着出了门,池烟都没再看那对貌合神离的夫妻一眼。
一扇门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一样,里面是地狱,外头是天堂,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池烟是真的累。
本来姜易就让她心惊胆战了一天,三餐都没吃太好,又录了半天的节目,困得眼睛都睁不太开,迷迷糊糊地就靠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醒过来的时候是几点,天还黑着,池烟就躺在家里的大床上,稍微一偏头,就看到卧室的地板上,也不知道是月光还是路灯光,柔和地倾洒了满地。
睡了一觉过后,整个人都舒服不少。
她身上穿着睡衣,内衣被脱下来扔在一边,姜易应该是怕吵醒她,所以没给她洗澡,只是替她换了衣服。
池烟在床上又躺了会儿,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了,干脆就起身去拿手机。
手机这会儿还没自动关机,点开屏幕一看,才晚上十点多。
她睡得时间还不算太长。
卧室里没开灯,池烟也懒得去开大灯,只拧开了台灯调到合适的亮度。
姜易不在房间,她就先给他打了个电话。
有女声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池烟只能又把电话挂断,想着下载几部悬疑剧来学习,结果才开始加入下载队列,姜韵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池,姜易想起你来了没?”
池烟:“……”
她差点就把姜易跟她装失忆这茬给忘了。
屋子里也没有她事先准备好的榴莲,池烟一边半摸着黑往门口走,一边回复姜韵:“他是装的。”
这回轮到姜韵说不出话来了。
池烟打开门:“幼稚死了。”
姜韵特别配合她:“小池你要理解他,谈了恋爱的男人智商普遍降低,只不过小易降得比别人更低而已。”
池烟弯着唇角笑,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姜韵说起姜易的坏话来。
一直到楼下客厅,打开冰箱门一看,那个榴莲被剥了皮,饱满又“清香”的果肉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而榴莲壳和那堆芒果,通通不翼而飞。
池烟把每层都看了翻了一遍,就差去翻垃圾桶了,结果硬是没有找到。
大晚上的她也没多大胃口,只倒了被水就上了楼。
到楼上的时候,池烟再次给姜易打了个电话。
依旧是通话中。
这通电话,已经打了十几分钟。
连她都接过了一个电话挂断,那俩人还没有聊完。
池烟兴致缺缺地回房间,路过书房的时候才发现门没有关严,有灯光顺着门缝挤出来,拖开了一条长而明亮的线。
池烟站在外面,还能隐约听到里面传出来的男声。
她本来以为姜易是去公司加班了,毕竟今天一天都没干什么正事,完全没想到他这会儿竟然还在家里。
池烟只站了小半分钟,然后才下定了决心一般把门给推开,蹑手蹑脚无声无息地溜进了书房。
她的动作实在太轻,从进去到关门,再到走到姜易的身后,没有发出半点的声响。
走得近了,她才听到这通电话的大致内容。
是关于昨晚上的那起车祸。
似乎是因为司机疲劳驾驶,而昨天天气个路况又不好的原因,才一不小心就撞了上来,这会儿已经完全交给了警方处理。
池烟嫌拖鞋有声音,现在又是盛夏,所以在门口的时候就把鞋给脱了,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不觉得凉,反倒挺舒服。
电话那头应该是陆靳声,因为她听见姜易骂了他一句:“滚,她睡着了。”
池烟嘴角往上扬了一下,然后又往前一步,伸手搂住了男人精壮的腰身。
姜易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挂了。”
这通打了不知道多久的电话这才被他挂断,池烟把胳膊收得更紧:“我刚才下去找我的榴莲了。”
姜易:“……”
“可是没找到。”
“那就别找了。”
“是不是被你扔了?”
姜易大言不惭:“是。”
“扔了也没关系,我明天还可以再买……”池烟的手突然被握住,她的声音轻了许多,最后一个字不大清晰,她刚要顺势把手收回来,就被男人转身抱住。
“老婆,你舍得吗?”
池烟无言以对。
当然是不舍得的。
跪榴莲不过是个说辞,为了表现她生气的一个说辞。
但是被姜易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池烟还得硬着头皮说:“有什么不舍得的,你活该。”
头顶上方,男人低低地笑,“怎么没穿鞋?”
“不想穿。”
话音刚落,她被姜易提着腰抱起来,“以后好好穿鞋,不能受凉。”
池烟低低地应:“那你抱我回去,我要去洗澡。”
姜易的声音同样低,握在她纤瘦腰肢上的手收得更紧:“一起洗。”
第五十四章
池烟也不是三岁小孩子, 哪能不懂“一起洗”的深层含义,放在平时, 她还觉得这句话没什么, 大不了被姜易给折腾几下。
但是这会儿池烟的脑袋里偏偏晃着姜韵跟她说的话。
刚才姜韵跟她打电话,除了跟她问姜易的问题, 还通知了这几天的档期安排——
拍完的那部戏发布会安排在明天上午九点, 紧接着是悬疑剧《引路者》,为了配合各主演, 也提前了开机时间。
本来定的是八月中旬,结果提到了七月底。
姜韵本来还打算在这期间内给池烟接几个广告, 结果收到通知以后干脆把邀约全给推了。
十个广告都比不上一部《引路者》。
用姜韵的花来说, 如果池烟能靠《引路者》证明了自己的演技, 那以后的路会顺遂不少。
池烟甚至觉得,如果自己跟姜韵跟的再早几个月,肯定没机会接下那部文艺爱情片。
池烟脚尖绷直, 十颗脚趾白皙小巧,轻轻巧巧地点在姜易的鞋上, 她揪紧了姜易的衬衣袖子:“不要,我明天还要参加发布会呢……”
“想什么呢?”男人低低地笑,“就是洗个澡而已。”
姜易的语调平的没多大起伏, 听着无比纯洁,这么一比,倒是显得她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了。
池烟轻哼:“我不信。”
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跟她扯什么纯不纯洁。
“真的, 骗你是狗。”
池烟愣了好一会儿,直到被他抱进了浴室里,还在想着他那句话的意思。
浴缸很大,大的足以装下两个人。
热水在旁边放着,浴室里有水蒸气升腾而起,把墙上砌的瓷砖和镜子都罩了一层的水汽,模模糊糊一片。
池烟觉得自己更近视了。
单薄的睡衣沾了水雾,这会儿服服帖帖地黏在身上,才一被姜易给扯下来,池烟就立刻跳进了浴缸里,把整个身体都没进水里,只露出一张沾着水的脑袋:“我先洗。”
姜易意味不明地笑,伸手解衬衣的扣子:“说了一起洗。”
“不行。”
“行。”
池烟做了最后让步,“你不许乱来。”
姜易点头,“乱来是狗。”
他的表情太认真,认真到池烟迟疑了几秒,最后还是信了。
然而事实往往无比残酷,错信姜易的结果就是,池烟毫无疑问地被乱来了。
浴缸里的水温度适中,姜易开始确实没乱动,手指划过她身体的每一处,细致又温柔。
池烟觉得特别不容易,嘴角的笑还没扯开,腰就被他握着抬起来,然后又轻轻地放下去。
他的动作虽然轻,但是池烟还是觉得有点疼,她皱着眉在姜易的腿上挠了一把:“你说乱来了是狗的……”
男人薄唇在她的耳廓上轻贴着,确认了她没事才动了一下,轻轻地在她耳边咬出了一个字。
池烟听见了。
汪。
妈蛋——她要是再信姜易她就是狗。
姜易也是顾及她明天有工作,所以没要特别凶,快十二点的时候,姜易把她从浴缸里抱出来,用浴巾将她身体的每一处都擦的干干净净。
池烟困得睁不开眼睛,任由那双手在自己身上轻轻掠过,然后又被棉软的睡衣给替代。
她应该还是有点意识的,因为被放在床上以后,迷迷糊糊地听姜易叫了她一声:“烟烟。”
池烟也迷迷糊糊地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