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点头,完全无视夏彤的意见,在医药单上写上很长的一串药名,夏彤越看越心惊,计算着严蕊钱包里的钱估计不够了,连忙叫:“好了好了医生,我……我没带钱,你给我开几片退烧药就行了。”
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曲宁远一眼,曲宁远对他优雅地微笑,医生低下头来,继续将没写完的药方写完,满满一页,交给曲宁远:“你去缴费。”转头又对夏彤说:“你到吊水室等,一会儿有护士给你打吊水。”
夏彤急了,追着曲宁远要药房:“曲宁远,别去拿药,我真的没事。”
曲宁远停下脚步,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头:“夏彤,你怎么回事?生病了就要听医生的话,开什么药你只管用就是了。”
夏彤拉着他,还是不愿意放他走。
“医药费我可以先帮你垫,要是你觉得不好意思,日后还我就是了。”曲宁远温和地笑,“关键是要把身体养好了,对不对?”
夏彤低着头没说话,手依然紧紧抓着曲宁远的衣袖。
曲宁远安慰地望着她笑,抬手拍拍她的头顶,像一个哥哥疼爱妹妹一般,轻柔地说:“乖啦,去吊水室等着好不好?”
夏彤的手轻轻松开,点了点头。曲宁远指着前面的吊水室让夏彤陷过去,自己转身去了医院的缴费处。夏彤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叹气,其实她不是在乎曲宁远为她付这点医药费,而是……她不想欠他的情,不想欠他的,他希望自己能和曲蔚然一样地讨厌他。
可事实上,这个世界除了曲蔚然,没有人有办法会去讨厌、去拒绝这样一个男子,他就像他的名字一般,是一个真正的谦谦君子,温文儒雅,宁静致远。
夏彤转眼往吊水室走,可眼神忽然一顿,抬眼居然望见长廊尽头曲蔚然正遥遥地看着她,他的眼睛被镜片挡住,看不出情绪,只能看见他唇边那冰冷的微笑。
夏彤急急忙忙地走过去,走到他面前,开口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又为什么要解释,只是慌乱地看着他。
“他怎么在这儿?”曲蔚然沉声问。
“他……他母亲病了。”
“你呢?你刚才拉着他干什么?”
夏彤连忙摇着手解释:“不是的,他是看我发烧了,非要给我买药……让我打吊水,我我……我拒绝过了……”
夏彤越说到后面越小声,头也渐渐地低下来。一只漂亮的手轻轻地抬起来,覆在夏彤额头上,曲蔚然有些心疼地问:“你也发烧了?”
夏彤点点头。
“怎么不早点看医生呢!”
“我……我以为,没什么的……”
“胡说。”曲蔚然呵斥一声,拉着夏彤的手就走,“你没什么,我还没什么呢。都别看病了,回家睡觉好了。”
“哎,那不行,你可是肺炎,医生说最少要住半个月的医院呢。”
“你再不打针吃药,小心也烧成肺炎。”
“不会的,不会的。”
“什么不会的,走,拿药水去。”
“那个,曲宁远已经帮我去拿了。”
“你干吗要他去拿?”曲蔚然的声音有些大。
“我我我……”夏彤一见他发火了,着急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啊,因为她没钱,所以我帮她垫一下。”不远处,曲宁远拿着几包药走过来,转头望向夏彤,温和地说,“吊水的药水已经在护士手上了,先进去坐着等吧。”
夏彤没有动,无措地望着曲蔚然。
曲蔚然沉默着。
曲宁远劝到:“有什么事,先挂上药水在说吧。夏彤还病着呢。”
曲蔚然望了望夏彤,低声道:“你去吧。”
“那你呢?”
“我有些不舒服,先回病房了。”
“那……那我吊完药水在来找你。”夏彤追上去说了一句。
曲蔚然没点头,也没拒绝,转身走了。
“他是你男朋友?”曲宁远转头问夏彤。
“啊?不是,不是。”夏彤红了脸,使劲摇头,他们还算不上男女关系吧,曲蔚然可从来没说过喜欢她呀。
“那,你喜欢他。”曲宁远这句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夏彤没答话,只是脸颊更红了。
曲宁远看着这样的夏彤,有些失落:“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对我有敌意。”曲宁远笑笑说,“不过,我倒是挺喜欢他的。”
夏彤一愣,转头望向曲宁远,只见他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疑惑和温和的笑意。
曲蔚然一个人走回房间,在病房门口穿着护士服的圆脸女孩笑着问:“哎,你女朋友找到没?”
原来曲蔚然醒来,半天看不见夏彤,觉得有些担心,便拖着病体出去找她,当时护士还取笑他,怎么这么黏人的啊。
她记得他当时只是轻轻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盖住漂亮的桃花眼,她似乎听见他低声说:“我只剩下她了。”
他的声音很低,当时,她以为她听错了。
曲蔚然像是没看见护士,也没听见护士的问题一样,直径走进病房,直直地躺在床上,将自己整个人用棉被包裹起来,一丝不漏地紧紧包裹起来,沪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也没多问,关上病房们走了出去。
被窝里的曲蔚然紧紧咬住手指,用力地咬着,咬得全身疼得有些微微颤抖,可他还是不愿意松开!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曲宁远那样亲密地拍着夏彤头发的时候,他会那样的愤怒!愤怒过后却又是深深的恐惧!是的!他害怕,害怕他世界里最后一点温暖被他抢走!
不会的,夏彤不会被抢走的!不会的!曲蔚然这样告诉自己!他相信夏彤,相信!
可随后的日子,曲宁远的举动越发让他崩溃,他每天都来看吊水的夏彤,总是拿着成捧的鲜花、新鲜的水果,像是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一般。
夏彤总是害怕他生气,坚决地拒绝这些礼品,可曲宁远总有办法说出冠冕堂皇的理由让夏彤收下。曲蔚然越来越无法淡定了,他恨死了曲宁远,可让他如此恨的人,却毫无所觉,总是优雅温和地对着他笑,甚至关心他的病情,带着他的母亲和父亲从他的病房经过,一家人温馨和睦地向他打招呼!
而他的父亲,总是心虚地躲开他的眼神,看也不愿意看他一眼。曲蔚然冷笑着、鄙视着、嘲讽着、诅咒着!他觉得自己真的快疯了!可最终让他爆发的,却是因为医药费的事情,原来,医疗费早就用完了,夏彤拿不出钱来,只能偷偷地在曲宁远母亲的病房外,堵住了曲田勇,紧张地绞着手指,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明原因,可怜兮兮地望着曲田勇,希望他能解决医疗费的事情。
可曲田勇却只是心虚地东看西看,生怕被人听见一样,急急地打断夏彤的话:“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那孩子,什么医疗费,要我捐助是吧?星星,看你们可怜,捐给你们一些,要努力学习啊……”
曲田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跟在夏彤身后的曲蔚然打断,他忽然冲出来,一把拉住夏彤,恨恨地说:“走!”
夏彤不愿意,哭丧着脸:“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曲蔚然大吼一声,转头望着曲田勇,一字一字地咬牙说,“我会让你后悔的!绝对!”
说完,他用力地将夏彤拉走,胸口因为气愤而大力起伏着,夏彤紧张地扶着曲蔚然说:“你别这样,别生气,你还病着呢。”
“他们就祈祷我病吧!我最好病死了!”曲蔚然一边说,一边止不住地咳嗽,“我要是并不似!你看我怎么报复!”
曲蔚然咳得直不起腰来,夏彤拍着曲蔚然的后背,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一盒止咳糖给他:“你吃一颗吧,这个止咳很管用的。”
曲蔚然看了一眼糖果盒,疯狂地将它扔在地上:“曲宁远给你的吧!”
夏彤一愣,说不出话来。
“我就是咳死了,也不吃他的东西!”
“你别这么说……”
曲蔚然盯着滚动的药糖的包装袋,包装袋上全英文写这说明,彩色的包装铁盒分外耀眼,曲蔚然冷笑着说:“看啊,这盒英国进口原装的巧克力止咳糖,说不定都够我交医药费了。”
“呵呵呵呵!明明我也是他儿子!为什么?为什么他却连看都不肯看我一眼?为什么差这么多?为什么?”
曲蔚然激烈地剧烈咳嗽着,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一阵猛烈的咳嗽之后,居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夏彤吓得哭了,心猛地揪紧,扶着曲蔚然的手越发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