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受了多少罪?

舒雅望使劲的搓着他的手,像是这样就能将他手中的老茧磨平一样。

夏木叹了口气,抽回手,一把拉过她,紧紧她抱住,轻声道:“别哭,明知道我最怕你哭。”

舒雅望抬手回抱住他,使劲的在他怀里点点头,哽咽的说:“我不哭,我不哭。”

舒雅望抱着夏木哭了好一会,终于平静了下来,她在夏木的怀里使劲地蹭了蹭,将脸上的泪水蹭干,扬起头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夏木,欢迎你回来。”

夏木抿抿嘴唇:“恩。”

回程的路上,夏木靠在舒雅望的肩膀上沉沉的睡着了,舒雅望握着他的手,心疼的看着他,他在监狱里一定没睡好吧?

看啊,他的黑眼圈又严重了。

他在监狱里一定没吃好吧?

看啊,他的脸颊上连一点肉也没有,

舒雅望咬着嘴唇,忍着泪水,她多想叫醒他,紧紧地拥抱他,告诉他,苦难已经结束,从此以后,她会陪着他,过他想要的生活,做他想做的事,她再也不会让他吃苦,再也不会让他受伤。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舒雅望连忙接起来,深怕吵到了熟睡中的夏木,她转过头去:“喂。”

“雅望,接到夏木了吗?”电话那边是舒爸洪亮的声音。

“恩,接到了。”

“他怎么样?”

“还不错,挺精神的。”

“那就好,好好照顾他。”

“放心吧,爸爸,我知道的。”

“好,那我挂了,早点带他回来。”

舒雅望又和舒爸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转头看夏木,只见他已经醒了,却靠着她的肩膀一动不动的。

“吵到你了?”

“没有。”其实他一直就没睡着,只是他喜欢这样靠着她,记得小时候他经常这样靠在她身边,可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举动,这种亲近的感觉,真的让他好怀念,好喜欢。

舒雅望见他没有起来的打算,她也没动,就这样任他靠着,她转头看向窗外,外面的风景不停的倒退着,这六年发生了很多事,夏木的爷爷两年前查出肝癌,辗转去了美国治疗,本来夏木这次出狱他一定要回来的,只是前不久做了手术,不能坐飞机,而夏木拒绝了别人过来接他,当然,除了她。

在夏木心里,除了他的爷爷,也就只有她才是亲人了吧。

火车缓缓的在S市停下,两人走出火车站就看见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停在那里,驾驶座的车门打开,郑副官走下轿车,有些激动的走上前来,拍着夏木的肩膀说:“夏木。”

“郑叔叔。”夏木和舒雅望同时叫了一声。

“哎哎。”郑叔叔眼睛有些红,他转过头,连忙拉开车门:“没忘记你郑叔叔,知道回家了,要叔叔来接。”

舒雅望笑着说:“叔叔乱说话,我们怎么可能忘了你呢。”

夏木将两人的行李放进后备箱,牵着舒雅望坐进车子:“叔叔,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我就是你们夏家的司机。”郑叔叔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你爷爷不在国内,叔叔都好久没开车了。”

舒雅望嗤笑:“叔叔你太夸张了。”

夏木却问:“爷爷身体到底怎么样了?”每次他打电话给他,他都说很好,马上就能回国了,可是他等到现在,也没见爷爷回来,反而要他过去。

郑叔叔连忙道:“没事,美国那边说手术很成功,就是要修养几个月。”

夏木放下心来:“那就好。”

车子开了十几分钟,到达军区大院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了,郑叔叔将车子停稳,转身叫醒后座上那两个相依而眠的人。

舒雅望睁开眼睛,看向车窗外,虽然天色早就黑了下来,可是窗外的景色是那的熟悉,门口花圃里的那排龙柏好像从来没有长高过,院子里高大的梧桐已经被冬风吹落了叶子,修剪精致的腊梅树上开着乳白色的花苞幽幽待放,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就好像昨天她才从这幢别墅出去的一样,闭上眼睛,她能清楚的记起年少时发生在这院子里的每一件事。

“雅望?”夏木拉了下她的手。

舒雅望睁开眼睛,轻笑:“我们到家了。”

“恩。”夏木点了一下头,望着她说:“到家了。”

“快进去吧。”郑叔叔连忙招手赶着她们进去。

三人还没走到门边,房门就被打开,一直在夏家帮佣的梅阿姨端出一个火盆子放在门口让夏木从上面跨过去,又端来一碗猪脚面让夏木整个吃完,然后拿着空碗对着夏木欣慰的说:“这才好,这样霉运就都走了,少爷再洗个热水澡,把身上这套衣服都烧掉,以后一定能大吉大利。”

郑叔叔诧异的问:“还要烧衣服?”

梅阿姨坚决的点头:“不把霉气挡在家门外怎么行,衣服一定要烧。”

“梅阿姨说的对,要烧。”舒雅望点头赞成。

夏木没意见,烧就烧吧,反正他衣服多的是。

梅阿姨热心地赶着夏木去洗澡,夏木回头望了眼舒雅望,想说什么,却又忍了下来。

夏木洗完澡出来,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心里那股失落有些难以忍受。

他垂着眼,走上三楼,自己房间的门虚掩着,房间里的灯光从门缝里射出来,夏木眼神微亮,连忙走过去,轻轻的打开房门,舒雅望正躺在他的床铺上,似乎因为辗转的坐了三天的车,她已经很累了,舒雅望睡的有些沉。

夏木的表情微微的柔和了,他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缓缓的在她身边蹲下,书桌上的台灯没有关,昏黄的灯光照着她柔美的侧脸,乌黑的发丝在枕头上蒲扇开来,夏木就那样看着她,一如从前那样,连碰也不舍去碰,只是蹲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她,这样就已经足够。

忽然,她脖子上的银色项圈吸引住了他的注意,他抬起右手,缓慢的将项圈微微的扯出衣领,一只漂亮的银色接吻鱼跃入眼底,夏木微微一愣,左手轻轻扶上自己的脖颈,那里也有一条银色的小鱼,正紧紧的贴着他的皮肤。

这对小鱼,是他十七岁那年,在这张床上,亲手给她戴上的,他让她一直带着,也是他第一次和她告白,一转眼,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那次,他吻了她吧?

他已经记不清那晚的事,只记得,那悸动的感觉,他像着迷一样,她总是轻易的就能让他意乱神迷,他俯下身来,缓缓的靠近她,每一次他这样靠近她,心就会跳的很快,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就在这时,舒雅望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轻轻地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他们靠的很近,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感觉到,舒雅望眨了眨眼,夏木连忙退开,抿抿唇角,有些尴尬的问:“你一直带着它?”

舒雅望看了眼脖子上的银项圈,点了点头:“恩。”

夏木歪着头轻声问:“为什么?”

舒雅望坐起身来,她理了下头发疑惑的说:“不是你叫我一直带着么?”

“哦。”夏木有一些失望的垂下眼睛。原来她只是遵守约定,并没有别的意思啊。

“你的呢?”

“恩?”

“这个啊。”舒雅望摇了摇脖子上的小鱼,笑着问:“你的那只还带着它么?”

“当然带着。”夏木从衣领中拉出一条有些老旧的红绳子,绳子的末端吊着一只银色的接吻鱼,这小鱼他贴身带了六年了,没天晚上难以入睡的时候,他就用手捂着它,将它捂在胸口的上方,只有那样,他才会觉得平静。

舒雅望靠近他,伸手过去,拉过红绳,将小鱼放在手心中,看着小鱼说:“小鱼,小鱼,有没有想我?”

她又摇了摇自己脖子上的银色小鱼,继续说:“我很想你呢。”

夏木抿着唇角看她,眼里满满的笑意,舒雅望继续摇着两只小鱼说:“啊,这么久没见,亲一个吧。”

只见舒雅望轻轻凑过来,夏木微愣的看着她,他的呼吸都停住了,在他以为她会吻他的时候,她拉着脖子上的两只小鱼,让它们嘴对嘴的亲了一下,夏木有些失望的撇开眼。

舒雅望笑着看他,凑过身去,闭上眼睛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她退开身,柔柔的望着他说:“夏木,我们在一起吧。”

夏木愣住:“你说什么?”

“我们在一起,怎么?不愿意?”

“不……”夏木使劲摇头:“只是,你为什么忽然这样决定?”

“忽然?”舒雅望笑:“不是忽然,六年前,我将这只鱼送给你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

“如果,你还爱我的话,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那么,夏木,你还爱我么?”

夏木再也压抑不住了,他用力的回抱住他,将她紧紧的揉进怀里,他的脸埋在她的发间,他的嘴唇靠在她的耳边,他在她的耳边深情地呢喃着:“我爱你,我爱你,雅望,我一直爱你。”

舒雅望在他怀里,将脸埋入夏木的怀中,闭上眼睛说:“恩,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出来说爱我。”

夏在微愣之后,俯下身去,吻住了她柔嫩的嘴唇。

她有些紧张,睫毛一颤一颤的,嘴唇瞬间变得滚烫,脸一直红到耳根子,夏木的眼睛里染上一丝笑意,闭上眼睛,缓缓的加深了这个吻。

舒雅望的心脏怦怦直跳着,她闭着眼睛感觉着他的吻,他的吻很淡,很温柔,没有太过深入,只是轻轻的磨蹭着她的嘴唇,只是靠近,不是占有。

过了一会,他才离开她的嘴唇,舒雅望垂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看他,她的眼角带着一丝丝醉人的羞涩,夏木抬手抚上她滚烫的脸颊,他的呼吸变的有些重,他的半个身子已经压在她身上,她的双手抵着他的胸口,她的手能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而她的耳边尽是自己慌乱的心跳声,

夏木的嘴唇轻轻抿起,凑过身去,闭上眼睛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他退开身,在她的身边躺下,伸手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将脸埋在她的颈间,用好听的声音说:“晚安,雅望。”

舒雅望愣住,一直到身边的夏木传出平稳的呼吸声时,她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真的有些怕他要抱她,虽然她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但是……总觉得还是会怕。

她转头看着夏木,她一直觉得,夏木是个天使,他总是那么的干净纯粹,连一点杂质也看不见,只要呆在他身边,她就觉得很温暖,很安心,很平静。

她喜欢这种感觉,非常喜欢。

这样就好,夏木会好好对她,她也会好好爱夏木,所以,这样就好……

能这样平静安心的和他过一辈子,那也算幸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