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微笑着,举杯道:“如此美腿,当饮一大杯,请。”
萧十一郎手里正拿着酒杯,居然真喝了下去。
雷雨拍了拍右手搂着的女子,笑道:“梅子,你呢?”
梅子眼波流动,巧笑道:“你说我最美的是什么?”
雷雨大笑道:“你身上处处皆美,但最美的还是你的腰。”
梅子眨着眼,兰花般的手,轻巧的解着衣钮。
衣襟散开。她的腰果然是完美无瑕,轻轻一握。
主人又笑道:“雷兄,你错了。”
雷雨道:“错了?”
主人笑道:“她最美的地方不在腰,而在腰以上的地方。”
腰以上的地方,突然高耸,使得她的腰看来仿佛要折断。
雷雨举杯笑道:“是,的确是我错了,当浮一大白。”
梅子娇笑着,像是觉得开心极了。
沈璧君垂头,只恨不得能立刻冲出这间屋子,只要能逃出这魔境,无论要她到哪里都没关系。
她觉得甚至连地狱都比这地方好些。
雷雨又向萧十一郎举杯,笑道:“你看,我并没有骗你吧?”
萧十一郎面上还是一点表情也没有,淡淡道:“你没有骗我。”
雷雨道:“不止是我,这里每个人都和我同样慷慨的,也许比我还要慷慨多了。”
萧十一郎道:“哦?”
主人突然叹了口气,道:“他说的并不假,人到了这里,就不再是人了,自然也不再有羞耻之心,对任何事都会觉得无所谓。”
他凝注着萧十一郎,悠然接着道:“两位现在也许会觉得很惊讶,很看不惯,但再过些时候,两位自然也会变得和别人一样的!”
第二十一回 真情流露
萧十一郎和沈璧君被带进了一间屋子。
到了这种地方,他们已经不能再分开了。
他们只有承认是夫妻。
屋子里自然很舒服,很精致,每样东西都摆在应该摆的地方,应该有的东西绝没有一样缺少。
无论任何人住在这里,都应该觉得满意了。
但沈璧君却只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这屋子里的东西无论多精致,她却连手指都不愿去碰一碰。
她觉得这屋子里每样东西像是都附着妖魔的恶咒,她只要伸手去碰一碰,立刻就会发疯。
过了很久,萧十一郎才慢慢的转过身,面对着她,道:“你睡,我就在这里守护。”
沈璧君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萧十一郎柔声道:“你看来很虚弱,现在我们绝不能倒下去。”
沈璧君道:“我……我睡不着。”
萧十一郎笑了笑,道:“你还没有睡,怎么知道睡不着?”
沈璧君目光慢慢的移到床上。
床很大,很华丽,很舒服。
沈璧君身子忽然向后面缩了缩,嘴唇颤抖着,想说话,但试了几次,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萧十一郎静静的瞧着她,道:“你怕?”
沈璧君点了点头,跟着又摇了摇头。
萧十一郎叹了口气,道:“你在怕我?……怕我也变得和那些人一样?”
沈璧君目中忽然流下泪来,垂着头道:“我的确是在怕,怕得很。这里每个人我都怕,每样东西我都怕,简直怕得要死,可是……”
她忽又抬起头,带泪的眼睛凝注着萧十一郎,道:“我并不怕你,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变的。”
萧十一郎柔声道:“你既然相信我,就该听我的话。”
沈璧君道:“可是……可是……”
她突然奔过来,扑入萧十一郎怀里,紧紧抱着他,痛哭着道:“可是我们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难道我们真要在这里过一辈子,跟那些……那些……那些人过一辈子?”
萧十一郎的脸也已发白,缓缓道:“总有法子的,你放心,总有法子的。”
沈璧君道:“可是你并没有把握。”
萧十一郎目光似乎很遥远,良久良久,才叹了口气,道:“我的确没把握。”
他很快的接着又道:“但我们还有希望。”
沈璧君道:“希望?什么希望?”
萧十一郎道:“也许我能想出法子来破天公子的魔咒。”
沈璧君道:“那要等多久?十年?二十年?”
她仰起头,流着泪道:“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做一件事。”
萧十一郎道:“你说。”
沈璧君道:“求求你让我去做那恶魔的祭典,我情愿去,莫说要我在这里呆十年二十年,就算叫我再呆一天,我都会发疯。”
萧十一郎道:“你……”
沈璧君不让他说话,接着又道:“我虽然不是你的妻子,可是……为了你,我情愿死,只要你能好好的活着,无论叫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这些话,她本已决定要永远藏在心里,直到死——
但现在,生命已变得如此卑微,如此绝望,人世间所有的一切,和他们都已距离得如此遥远,她还顾虑什么?她为什么不能将真情流露?
萧十一郎只觉身体里的血忽然沸腾了,忍不住也紧紧拥抱着她。
这是他第一次拥抱她。
在这一瞬间,荣与辱,生与死,都已变得微不足道。
生命,也仿佛就是为这一刻而存在的。
良久良久,沈璧君才慢慢的,微弱的吐出口气,道:“你……你答应了?”
萧十一郎道:“要去,应该由我去。”
沈璧君霍然抬起头,几乎是在叫着,道:“你——”
萧十一郎轻轻的掩住了她的嘴,道:“你有家、有亲人、有前途、有希望,应该活着的。但是我呢?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流浪汉,什么都没有,我死了,谁也不会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