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臂鹰王看到这双脚,竟似看得痴了,喃喃道:“好漂亮的脚,好漂亮……”

  他居然低下头,用鼻子去亲她的脚心。

  世上没有一个女人的脚心不怕痒的,尤其是风四娘,独臂鹰王那乱草般的胡子刺着她脚心,嘴里一阵阵热气似已自她的脚心直透入她心底,她虽然又惊、又怕、又愤怒、又呕心……

  但这种刺激她实在受不了。

  她的心虽已快爆炸,但她的人却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来,笑出了眼泪,她一面笑,一面骂: “畜生,畜生,你这老不死的畜生,快放开我……”

  她将世上所有最恶毒的话都骂了出来,却还是忍不住要笑。

  独臂鹰王瞪着她,眼睛里已冒出了火,突又一伸手,风四娘前胸的衣襟已被撕裂,露出了白玉般的胸膛。

  她几乎晕了过去,只觉得独臂鹰王的人已骑到她身上,她只有用力绞紧两条腿,死也不肯松开。

  只听独臂鹰王喘息着道:“你这臭女人,这是你自己找的,怨不得我!”

  他的手已捏住了她的喉咙。

  风四娘连气都透不过来了,哪里还有力气挣扎反抗,她的眼前渐渐发黑,身子渐渐发软,两条腿也渐渐的放松……

  突然间,“砰”的一声,窗子被撞开了。

  一个青衣人箭一般窜了进来,去掠取落在地上的刀!

  独臂鹰王果然不愧是久经大敌的顶尖高手,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没晕了头,凌空一个倒翻,长臂直抓那人的头顶!

  那人来不及拾刀,身子一缩,缩开了半尺。

  只听“格”的一响,独臂鹰王的手臂竟又暴长了半尺,明明抓不到的地方,现在也可抓到了。

  这就是独臂鹰王能纵横武林的绝技,若是换了别人,无论如何,也难再避得开这一抓。

  谁知这青衣人的身法也快得不可思议,突然一个旋身,掌缘直切独臂鹰王的腕脉,脚尖轻轻一挑,将地上的刀向风四娘挑了过去。

  风四娘左手掩衣襟,右手接刀,娇笑着道:“谢谢你们……”

  笑声中,她的人已飞起,窜出窗子。

  青衣人叹了口气,反手一挥,就有一条雪亮的刀光匹练般划出,削向独臂鹰王的肩胛,

  这一刀出手,当真快得不可思议。

  独臂鹰王纵横数十年,实未看过这么快的刀法,甚至也未看清他的刀是如何出手的,大惊之下,翻身后掠,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青衣人也不答话,着着抢攻,只见刀光缭绕,风雨不透,独臂鹰王目光闪动,避开几刀,突然纵声狂笑道:“萧十一郎,原来是你……”

  青衣人也大笑道:“鹰王果真好眼力!”

  笑声中,他的人与刀突似化而为一。

  刀光一闪,穿窗而出。

  独臂鹰王大喝一声,追了出去。

  窗外夜色沉沉,秋星满天,哪里还有萧十一郎的人影!

  风四娘一面在换衣裳,一面在嘴里低低的骂,也不知咒骂的是谁,也不知在骂些什么。

  只不过她面上并没有怒容,反有喜色,尤其当她看到床上那刀匣时,她脸上就忍不住要露出春花般的微笑。

  这把日思夜想的割鹿刀,终于还是到手了。

  为了这把刀,风四娘可真费了不少心思,很多天以前,她就到这镇上来了,因为她算准这是赵无极他们的必经之路。

  在镇外,她租下了这幽静的小屋,再找到马回回;马回回是个很够义气的人,以前又欠过她的情,当然没法子不帮她这个忙。

  但独臂鹰王可实在是个扎手的人物,到最后她险些功亏一篑,偷鸡不成反要蚀把米,若不是萧十一郎……

  想起萧十一郎,她就恨得牙痒痒的。

  她刚扣起最后一粒扣子,突听窗外有人长长叹了口气,悠悠道:“奉劝各位千万莫要和女人交朋友,更莫要帮女人的忙,你在帮她的忙,她自己反而溜了,将你一个人吊在那里。”

  听到这声音,风四娘的脸就胀红了,不知不觉将刚扣好的那粒扣子也拧断了,看样子似乎恨不得一脚将窗户踢破。

  但眼珠子一转,她又忍住,反而吃吃的笑了起来,道:“一点也不错,我就恨不得把你吊死在那里,让独臂鹰王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究竟有多黑。”

  窗子被推开一线,萧十一郎露出半边脸,笑嘻嘻道:“是我的心黑?还是你的心黑?”

  风四娘道:“你居然还敢说我?问我?我诚心诚意要你来帮我的忙,你推三推四的不肯。我来了,你又偷偷的跟在后面,等我眼见就要得手,你才突然露面,想白白的捡个便宜,你说你是不是东西?”

  她越说越火,终于还是忍不住跳了过去,“砰”的将窗子打破了一个大洞,恨不得这窗子就是萧十一郎的脸。

  萧十一郎却早巳走得远远的,笑道:“我当然不是东西,我明明是人,怎会是东西?”

  他叹了口气,喃喃道:“也许我的确不该来的,就让那大头鬼去嗅你的臭脚也好,臭死他更好,也免得我再……”

  风四娘叫了起来,大骂道:“放你的屁,你怎么知道我脚臭,你嗅过吗?”

  萧十一郎笑道:“我可没有那么好的雅兴。”

  风四娘也发觉自己这么说,简直是在找自己的麻烦,胀红了脸道:“就算你帮了我一个忙,我也不领你的情,因为你根本不是来救我的,只不过是为了这把刀。”

  萧十一郎道:“哦!”

  风四娘道:“你若真来救我,为何不管我的人,先去抢那把刀?”

  萧十一郎摇摇头,苦笑道:“这女人居然连声东击西之计都不懂……我问你,我若不去抢那把刀,他怎会那么容易就放开你?”

  风四娘听了萧十一郎的分析,不由怔住了。

  她想想也不错,萧十一郎当时若不抢刀,而先击人,她自己也免不了要被独臂鹰王所伤。

  萧十一郎道:“若有个老鼠爬到你的水晶杯上去了,你会不会用石头去打它?你难道不怕打碎你自己的水晶杯吗?”

  风四娘板起脸,道:“算你会说话……”

  萧十一郎失笑道:“我知道你心里也明白自己错了,但嘴里却是死也不肯认错的!”

  风四娘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思,难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萧十一郎道:“就因为你心里已认了错,已经很感激我,所以才会对我这么凶,只要你心里感激我,嘴里不说也没关系。”

  风四娘虽然还想板着脸,却已忍不住笑了。

  女人的心也很奇怪,对她不喜欢的男人,她心肠会比铁还硬,但遇着她喜欢的男人时,她的心就再也硬不起来。

  萧十一郎一直在看着她,似已看得痴了。

  风四娘白了他一眼,抿着嘴笑道:“你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萧十一郎道:“这你就不懂了,一个女人最好看的时候,就是她虽然想板着脸,却又忍不住要笑的时候,这机会我怎能错过?”

  风四娘笑啐道:“你少来吃我的老豆腐,其实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我都知道。”

  萧十一郎道:“哦!你几时也变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风四娘道:“这次你落了一场空,心里自然不服气,总想到我这儿捞点本回去,是不是?”

  萧十一郎道:“那倒也不是,只不过……”

  他笑了笑,接着道:“你既然已有了割鹿刀,还要那柄蓝玉剑干什么?”

  风四娘失笑道:“我早知道你这小贼在打我那柄剑的主意……好吧,看在你对我还算孝顺,我就将这柄剑赏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