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不出意外在校门口看到齐欢。左俊昊热情回应她的挥手,知道陈让肯定又要视若无睹不理她,打算至少和她说两句话,让她不那么丢脸。
“齐……”
刚到她面前,身旁突然站过来一个人,左俊昊一看,话音顿了,“陈让你……?”
齐欢眨了眨眼。她都做好了陈让会直接擦身而过的准备,谁想他竟然站到了自己面前。
陈让斜左俊昊一眼。
左俊昊无奈,往旁边让:“你来你来。”
齐欢脸上已经挂上笑,满脸期待。
陈让从口袋拿出皱巴巴的答题卡扔给她:“你的。”
就两个字,说完转身就走。
齐欢愣愣打开,是昨天在一中多媒体大堂做的答题卡,她花了二十分钟填完,为了不让批卷老师发现是同一个人做的,她只能给每道大题都换了解法,最后一题还空了没做。
展开一看,姓名处,她写的“陈让”两字已经被划掉。
只剩“齐欢”。
齐欢小跑追上陈让,在他旁边问:“我厉不厉害,题答得好吧?”
陈让插兜走着:“凑合。”
“有没搞错?我在我们学校年排第一ok?”
“那是你们学校的人蠢。”
她不服:“全城统考的时候我的分数只比你低一点点,你们学校能考赢我的也只有你一个!”
陈让看她一眼,懒洋洋道:“我们学校的人,也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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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陈让说蠢,齐欢很郁闷,嫌庄慕几个聒噪,没跟他们待多久就去找别的朋友消磨时间。
这学期才开始,敏学刚搬到一中旁边,按理说和一中的人熟不到哪去,尤其他们敏学恶名在外。不过刚搬来的时候,甚至比认识陈让还早,她倒是有碰上个挺有趣的一中小姑娘。
人长得白白净净,看上去说是初中生都有人信,偏偏也是高二的。
齐欢那天心血来潮在校外早点摊吃早点,和那个女生坐同一桌。等餐上桌的时候,见那个女生竟然还在抽空做练习册,无聊瞄了一眼。名字俩字儿:纪茉。
——寂寞。
她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惹得人家脸红,默默往旁边挪。
然后她吃着面,随手指了个地方告诉那个‘寂寞’小姑娘:“这题错了。”
小姑娘怯生生看了她很久,她无所谓,自顾自呲溜。好半天对方才下定决心,红着脸,把练习册往她的方向推了点,声音像随风轻晃的银铃:“请问…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做……”
按照严书龙的说法,一顿早餐的功夫,齐欢就把了个妹。
后来走在路上碰到过纪茉,齐欢特地嘱咐身边一帮敏学的刺头说:“看清楚了啊,这小姑娘我罩的,你们为非作歹别欺负到她头上,不然我逮一个抽一个。”
齐欢的乌鸦嘴还真灵了一半。没过多久,某天下晚自习纪茉就遇上了一堆校外的混混打抢,她慌得不行,一张比巴掌小的脸吓得白到没了半点血色。
正巧敏学的人路过,顺手解了个围。一来二去,就更熟了。
把敏学的一帮人甩开,齐欢给纪茉打电话,纪茉爸妈都在单位上班,碰巧今天一起加班,于是约了去纪茉家里玩。
小区在禾城还可以的位置,两室一厅,居室面积足够。齐欢进门,稍微打量两眼就收了视线。
经过卫生间,齐欢问:“你帮我借的那两次衣服都还给人家了么?”
纪茉说还了,笑得眼睛弯弯:“你洗过的对吧?我同学说味道特别干净也特别香。”
她比了个V字手。
到纪茉卧室转了一圈,有个粉色的带锁小日记本,齐欢来之前纪茉大概是在写什么,日记本翻开放着。齐欢作势要探头,纪茉连忙合上,红着脸塞进抽屉里。
“逗你的。”齐欢乐不可支。在她脸颊轻轻捏了下,脸更红了。
喝完饮料,两个人盘腿在客厅的竹床上玩五子棋,纪茉端了一盘香瓜,去皮切成块,你一牙签我一牙签,戳着吃得开心。
玩五子棋的技术两个人都差不多,输赢轮流,正说说笑笑,门突然开了。
“茉茉,妈妈给你买了饭,你自己吃,我等会儿还要去单位……”
留着长发的女人拎着外卖进来,和纪茉有三分像。
纪茉一愣,仓皇从竹床上下来站好,肩头绷得有点紧。
“妈妈……”
门“啪嗒”关上,纪妈妈抬头见家里还有人在,视线微凝,“带同学回来了?”
纪茉声音低了:“是。”
主人家两母女对话,齐欢不可能大喇喇坐在竹床上干看,跟在纪茉身后也下地:“阿姨好。”
纪妈妈笑也没笑,换鞋走进客厅,见竹席上的东西脸色有点不大好:“茉茉你作业做了吗?”
“已经做完了。”
“预习呢?明天上课要学的东西提前看过没有?”
“……”纪茉抿了抿唇。
齐欢忙解围:“阿姨,我来就是要跟纪茉一起看书的。就想先放松一下,再把书都看了。”
蹩脚的烂理由。
纪妈妈打量她几秒,目光流转,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回了纪茉的房间,纪茉扯齐欢的袖子,小声说:“对不起。”
齐欢失笑:“你道什么歉呐。”
没说两句,纪妈妈端了两杯温水进来,齐欢翻着纪茉塞给她的书,假装在预习。
纪妈妈放下水没走,目光在她俩头顶盘旋。
她问:“茉茉,你这个同学怎么我没见过?也是你们班的?”
齐欢抬头看她,顿了一下,说:“阿姨,我不是一中的。我是敏学私立高中的。”
纪妈妈的脸一下变了。
第6章 ChenRang
“齐欢成绩很好的,真的!”
纪茉急急开口,“上次全城统考齐欢是全城第二,就比我们学校第一名分数低一点点。她很厉害,妈妈你可以看那张排名表,上面就有她的名字。”
纪妈妈将信将疑,脸色慢慢缓和下来,笑着说了句:“……是嘛,那是很厉害。”
纪妈妈走出房间,气氛一时降到低点。谁都没心情说话了。
没两分钟,纪妈妈又走进来,这回脸上堆满了笑容,要多慈祥有多慈祥。她端了满满一盘水果给她俩,“你们好好看书,齐欢同学多教教我们茉茉。”
“妈妈……”
纪妈妈没理纪茉,说了好几句才看她,“你呀,就应该多跟这种同学一起玩。”
大概是看过了那张收起的排名表,确认齐欢成绩好这件事不是假的。
很奇怪。刚才纪妈妈冷脸对她,齐欢感觉还行,并没有多么难以接受,毕竟她从小到大都不是什么讨家长喜欢的小孩。现在纪妈妈一脸亲切恨不得把她夸上天,这转变……却让她觉得不自在极了。
说了一通话,纪妈妈一改不悦,笑吟吟把空间留给她们两个看书,还顺手帮忙关门。
只剩她们两个人。
纪茉垂头,左手捏住衣袖边缘,右手松松握笔,不知为什么,眼睛酸酸的。
“对不起……”
这是她今天说的第三句道歉。
齐欢抬手,拍她的头顶,“你道什么歉啊,至少你妈妈对我改观了,对吧。挺好的。”
纪茉还要说什么,齐欢让她专注看书,没有继续话题。
待了近一个小时,陪纪茉把下一个课程全预习完齐欢才走。
纪妈妈送她到门口,热情招呼让她下次再来。
她笑着说好,一直到走出楼道,走到将要在天边落尽的夕阳余晖照射下,才没了笑意。
齐欢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站着半天没动。
被认可了,是好事。
至少比无论怎样也得不到认可要强得多。
面前跑过第三个玩闹的小孩时,齐欢抬眸,长睫在眼睑上投下的阴影散去。
她抬脚踢了下面前的小碎石,笑得一脸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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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让家是独栋两层。
一开大门,他拧眉,在红地毯上站了站。鞋柜前没有换下来的鞋,但大理石地板反光,从客厅一路到楼梯,有两对蒙灰的脚印。
他趿着拖鞋,紧紧抿唇一步一步走上楼。经过拐角第一间房,想忽略径直走过去,还是在听到里面传来的一阵阵声音时,停住了脚。
女人的浪叫,男人的吭哧卖力声,纠缠在一起拧成一道恶心的浪潮,让人反胃。
陈让站了十秒,提步走回自己房间,重重摔门,震得门框都颤了一下。
把书包扔在床上,他坐到书桌前随便抽了一本书翻开,眼前的字像一行行蚯蚓,一个都入不了眼。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像是要跟他示威一样,在听到他摔门之后,动静越来越大。
陈让握着笔,半天没有写一个字。忍了又忍,他猛地起身,拖着椅子开门冲到那间房前——
“砰——”的一声。
椅子重重地砸在门上。
如果不是门的质量好,早就破出窟窿。
里面的动静停了两秒。
一个男人的怒吼响起来,“陈让,你滚到房间去!”
陈让狠狠踹了下门,“你把这里当妓院?!要嫖能不能去外面!”
说完陈让又一次回房摔门,或许是耳朵经受几声重响,这次彻底隔绝了不想听到的声音。
他躺倒在床上,用手盖着眼睛,耳朵里血管突突地响。
十分钟左右,门外响起一阵“嘭嘭嘭”锤门声,还有一声暴喝。
“滚出来——”
门一开,门外的男人和他个头差不多,有几分相似的脸正对他怒目。
他并不想叫爸的男人。
陈让理也不理,直接从陈健戎身边走过。
陈健戎一把拽住他。
“给我站住!”
陈让比他老子高一点,看陈健戎的时候视线向下,显出一种冷淡的不屑:“搞完了?叫得真卖力……”他讽笑,“听得我都想试试。”
陈健戎气极,一巴掌重重扇在陈让脸上。
“狗东西!老子生你养你就是让你这个不知好歹的野种来气我的!”
陈让被打得偏头,一边脸颊泛红。
他轻笑:“野种?”
陈健戎眼都赤红,被他这语气一激,反手又是一巴掌,将陈让甩得踉跄,肩膀撞上了墙。
陈让干脆靠住墙站,闭眼仰了仰头。
嘴角渗出了血丝。
他睁眼笑意浓重,嘴巴咧开,大拇指抹掉那一丝腥甜,喉咙里发出闷笑。
“我宁愿我是野种。”
陈健戎犹如被踩到了什么开关,一下子暴怒起来,冲过去扯着陈让的头发,拽着他的头狠狠往墙上撞。
“野种?你想得美!”
一下接一下的砸,一声又一声的“想得美”。
他发狂一般,像是疯了。唯独怒意反复,始终不止。
“都怪你……都怪你这个畜生!老子养你这么大,要你多管闲事……狗东西!我叫你多管闲事……”
陈让痛得受不了,暴起一脚踢开陈健戎。他撑着墙站稳,眼睛狠狠瞪着。
陈健戎从地上站起,死死看了陈让一会儿,无声对峙数秒,忽地抄起一旁的杯子掷向陈让。
一声闷响,然后是杯子落地碎裂的声音。
陈让站着一动未动,任玻璃杯碎在他脚边。
墙上挂着的时钟“滴答”、“滴答”。
一道血迹顺着他的额角缓缓流下,比天边赤红的夕阳,还要鲜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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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欢从纪茉家出来,无聊到处晃。走到不知第几条街,天渐沉,她正准备回家,忽地瞥见前面有个熟悉身影。
顿了一下,她扬声喊:“陈让!”
那道高个背影滞了一刹,没有停,保持着同样的频率继续往前——还略微更快了些。
齐欢提步追上去,小小喘气,笑着拍了下他的胳膊:“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我……”
话音在看到他脸上冷淡表情以及额角伤痕时戛然而止。
“你……”
她慢慢收了笑意。
陈让低垂的眼睫投下一片阴影,眼里黑沉沉涌动着暴戾,语气带着一丝厌烦和倦躁:“滚。”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齐欢被甩在原地,那道前行身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比以往更浓更甚。
齐欢站了两秒,拔腿跟上。
跟了许久发现他没有目的地,一路走到哪算哪。她脚步不停,却禁不住出神,满脑子都是他脸上的伤。
陈让忽然止步,齐欢差点撞上他。停在巷子中段,前后都没有人,什么时候走进来的,她自己也想不起。
他站着,慢慢转身,眼神凝在她身上,让齐欢一时有些僵滞,更不敢动。
风从脚下穿过,贴着巷子的老旧石板地,吹起一股青苔味道。
“陈让……”
齐欢看着他走近,微微往后退了一点。
陈让步步逼近,她却不能一直往后,他站在她面前,脚尖贴上了她的脚尖,彼此距离近到只能放下一个拳头。齐欢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一垂首,额头就要抵上他的胸膛。被他的轻淡气息萦绕包围,她感觉自己头皮发麻,脖颈和背脊快要烧起来。
陈让抬脚,踩住齐欢的鞋面,没有用多少力,但他比她大的男性鞋底结结实实覆在她鞋上。
“你跟了这么久,我成全你怎么样?”
那颗几乎像是埋在他怀里的脑袋蓦地抬起,陈让没给她任何反应机会,拽着她的手就把她用力推到墙边。
齐欢下意识轻声痛呼,肩膀撞到巷壁,还没站稳,他的身躯就压上来。
陈让钳住她的下巴,她恍然受惊的表情不到一秒就变成了吃痛。他扯她的衣服,腿压住她的膝盖,动作粗暴而凶狠。
“陈让……陈让!”
齐欢痛得眼角泛泪,她的手抵在他胸前推拒,却被压得动弹不得。
露在外的皮肤已经被掐捏得泛起了红,齐欢没办法,慌乱间抽出卡在自己和他胸膛间的手,急急地扬手甩了他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空气都静了。
只有他和她无法平复的呼吸。
陈让本就带着伤的脸上,浮起一个五指印。他松手,啐了一声,嗤笑:“你三番五次来找我,为的不就是这个,装什么?”
“不是。”齐欢揪着衣领平复气息。
她看着他的眼睛,喉间发颤,不停否认:“……才不是。”
夕阳沉沉,彻底降下。
“我今天本来很不开心。”她垂着眼睑,脸上褪去因激动生出的潮红,开始泛起浅浅的白。揪着衣领的手松了些许,她说,“可是刚刚看到你,一下子,就很高兴了。”
陈让看着她。
几秒后,他道:“那你现在可以不用高兴了。”
他不再理会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转身继续向巷子出口走。
齐欢背靠墙缓缓蹲下,抱膝蹲在原地,后背蹭了一片灰。
巷子不长,又有些长。亮起的路灯下,开始有飞蛾在盘旋。
他的身影朝着黑夜而去。
齐欢突然站起来,往他的方向拔足奔跑。
“陈让——”
他停下。
她追上了他。
齐欢对着他的背影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是故意的。”陈让半晌才出声,他转过身,脸上表情有些嘲讽:“差点被人搞也能给对方开脱,你是天真还是蠢?”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齐欢两手揪住自己的衣领,有些使不上力,但她捏紧了,在肩膀处用力扯,没两下衣服就“嘶啦”裂开一条口子。
“我的衣服很好撕。可你撕了那么久,一点都没撕破。”
“你只是吓唬我,我知道。”
她眼睛泛起红。
“我今天真的很不开心,可是看到你,看到你……”她有点说不出话,“我只是想看看你脸上的伤,没有……别的……意……”
喉间哽咽卡住,她抬手捂住眼睛,突然说不下去。
路灯下,还有飞蛾在扑虚假的火光,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快要入秋,夏天只剩下尾巴,潜藏在角落的虫鸣声中。
静谧间,不知过了多久。
属于陈让的气息突然包围,齐欢眼前暗下来,光线全被罩在外。她滞顿揭开抛到头上的他的外套,眼睫还挂着泪。
不管是披是穿,都足够盖住她肩膀处衣服撕开的那道口子。
脱了外套扔到齐欢头上的陈让,还是一副冷淡表情,只是微微偏开了视线,不完全看她。
“洗干净还我。”
转身前扫了眼她的脸,那双眼睛里水汽隐约,怔怔朝他看。
陈让迈着步子,不由得蹙眉。唇瓣抿紧,忽然有点说不清的烦躁。
第7章 QiHuan
陈让走出巷子,外头是哪条街他不清楚,也懒得去想。
找了个靠墙的公共长凳坐下,头向后抵着冰凉的墙面,他阖目靠了一会儿,缓缓睁开眼,侧过头。
齐欢没走,期期艾艾站在不远处。她穿上了他扔给她的校服,有些大,罩在她身上,显得整个人小小的。
犹豫站了站,她忽地跑向路边。
她跑得很急,像是害怕他会走掉,半分钟不到就提着一袋子药站到他面前。
“药店的店员说,这种对伤口最好,不会留疤。”
三两下拆了包装,她用棉签蘸浸紫红药水,要给他擦药。
陈让偏头避开。
她顿了一下,又伸过去。另一手扶住他的脸,固定住不让他再动。
他的皮肤微凉,衬得她手指十分烫。
这一回,他没有再抗拒,没有别开头,也没有推开她的手。
齐欢捏着棉签,有点打颤,抿紧唇,专注他脸上的伤口。
夜风微凉,马路上来往人迹,无论纷扰与否,这片刻都与他们无关。
坐着的陈让比齐欢矮,他的脸被她抚在掌心里。
快要上好药的时候,陈让盯着她,忽然出声:“你都是这样追人的嚒。”
齐欢动作一顿,又继续在他额角最后一处擦好。她拧好药瓶,一边说:“没有。”
他不出声,也没继续问。
齐欢说:“不管你信不信,这是我第一次追男生。”
她把用过的棉签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这些你带回去,留疤不好。”
塑料袋里剩下的药,全塞给了陈让。
齐欢拢了拢身上的他的外套,笑了下:“跟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我也该走啦。”
不等他说什么,她挥了挥手,转身小跑向另一个方向。
陈让坐在长凳上没动。
她走远十几步,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停下回头看他,弯起眉眼唇角,“你都不跟我说再见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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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让顶着脸上没能全消的伤去学校,左俊昊一看就火了:“操,哪个不长眼的孙子敢打你,反了天了?!”
季冰没那么大反应,脸色也不好看,皱着眉猜测:“不会是敏学的干的吧?”
左俊昊立刻反驳:“不可能。敏学那帮人十个还不够陈让一个人削的。”
季冰无语,“这你就有点夸张了吧。”
“不小心撞的。”陈让从书桌抽出书往桌上一甩,平静终结这个话题。
左俊昊和季冰对视一眼。
“真的?”
陈让嗯了一声,低头翻起书不再理会他们。
恰好铃声响,季冰是隔壁的隔壁班的,拍了拍左俊昊肩膀,踩着铃声走人。
左俊昊回了座位,一上午的功夫,想跟陈让讲话,他就没吭过几回声,倦懒模样,仿佛抬一下眼多说一个字都会要他的命。
他就是这样,高兴的时候笑啊说话啊都行,没兴致的时候,任你是天皇老子也别想他开金口。
上午的课结束,人群都往楼梯口走,左俊昊和陈让拐道去了厕所。站在陈让旁边滋尿,左俊昊挤眉弄眼问:“齐欢肯定又要来找你,欸,说真的,你心里怎么想的?”
“关你什么事。”陈让一脸平平,拉上裤链,头也不回出去。
“喂——操蛋!你等等老子。”
左俊昊赶忙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