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是怎么被褪下的,林盏已经感觉不到了。
她混混沌沌,几乎只是顺从本能地配合着沈熄的动作。
他动作温柔又缓慢,最后,他把林盏的衣服工工整整叠在一边。
明早她还得穿,要是给她弄皱了,她又该哼哼唧唧好半天不满意了。
沈熄维持着那个放衣服的动作,依旧在询问她:“觉得怕的话,现在还可以喊停,最后一次机会。”
再往下,就不能停了。
林盏内心得到充足的勇气——是这个人的话,怎么都不怕了。不管结局如何,绝对都不后悔了。
她抬起手,搭上他肩膀,声音带着克制的颤儿。
“不公平。”
沈熄皱眉:“…嗯?”
林盏不服输道:“我都…你还穿这么多,不公平啊…”
说完,也许是终于迈出那一步,她豁出去了,她开始胡乱解着沈熄衬衣的纽扣。
沈熄沉声:“你摸到的是口袋的扣子,解开了也没用。”
林盏:“哼。”
沈熄温柔的吻落在她眼皮、鼻尖、脸颊,起先只是淡淡触碰,后来便开始慢慢升了温。
相接触的皮肤上好像燃起星星点点的火星,原本只是一簇簇,但密密麻麻的火星相连,就烧起一阵绵延火势。
沈熄自后脊椎涌起一阵难言的灼烧感,抑不住,浇不灭。
四肢百骸泛出一种直至骨髓的饥饿,脑中一直紧绷着的、他以为永不会因人震颤半分的弦,刹那间断掉。
他托着她后颈,大拇指抵在她耳侧,尝试着将她的头微微抬高。
这个动作让她本能地张开嘴呼氧,他顺势含住她舌尖,辗转吮吸。
手指轻带一下,摩挲她耳后那块极为脆弱的肌肤。
林盏发出断断续续的抗议声,但抗议声清浅且短,须臾间被吞并入他唇齿。
她在他身下战栗,折服。
林盏感觉像是坐上过山车,初始时的紧张逐渐消弭,并随着每一道航线的结束和开始,而迸发出各式不同的体验。
一种悬于高处的刺激、汹涌劲风扑面的爽快、以及极度的兴奋和期待。
充足而漫长的铺垫之后。
林盏:“带…”
话才说一个字,沈熄了然地接过:“嗯。”
很自然,又很让人心安。
林盏:“你…我…我…你轻一点,我有点怕疼…”
沈熄抿抿唇,手指放在她身下的床单上,捻了捻,又用手掌触了触。
最后,他安抚似的哑声道——
“已经够了,不会痛的。”
她起先并不知道沈熄在说什么:“啊?什么够…”
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差点脸红到爆炸,推他肩膀,无奈整个人软趴趴的,推也推不动。
她的骂也像嗔,勾着姑娘细软声调和细碎的害羞。
“你难道是个流氓吗沈熄!!”
夜色正浓,豆蔻枝头柔软悬挂一泊。
悬不住了,才肯零零碎碎地洒落一些下来。
枝叶承受着那方恩泽,倒也并未因月色过重而觉得无法负荷,反而在夜里低声地笑。
低声地笑,低声地唱,风一过,树叶哗啦蜷作一团,像是在躲。
心上人温柔的呓语和触碰,该是初春的风撩动,欲拒还迎,满怀悸动。
///
林盏第二天,是被一阵轻轻触碰给弄醒的。
先只能感受到有人的指腹戳了戳自己的脸颊,她慢悠悠地来了点意识,又感觉到那双手,把贴在自己脸颊上的头发,一点点顺到耳后。
不仅左右两边脸颊都有,并且额头上也有。
因为刚睡醒,沈熄的声音还掺着浓重的嘶哑和懒倦,他低声开口,像自言自语:“昨晚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林盏:???怪我咯???
她想给沈熄来一个清晨充满爱意的对视,满怀期待地掀开眼睑,看到了沈熄的背影。
…
这个人从来都不能配合一下是吧?
沈熄不知道在柜子上那个小包里翻着什么。
林盏有点慌了。
这青天白日的,不会又要来一次吧…
沈熄找好东西,一转身,林盏立刻闭眼假寐。
她感觉到沈熄的手伸进了被子里。
她耳尖发烫。
然后,沈熄捉住她的手。
嗯?
沈熄把她的手从被子里抽出来。
嗯嗯?
沈熄把一个冰凉的东西套进她的…中指里。
嗯嗯嗯???
林盏睁眼,正巧捕捉到沈熄此刻的“罪行”。
她喉头发痒,像是被人喂了一口蛋糕。
声线带着一点点颤:“你…干什么?”
窗外阳光被窗帘吸走了一大半,但屋内仍旧明亮起来。
她中指上,是一枚素雅、线条流畅的戒指。
沈熄只是顿了一下,很快缓缓道:“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先随便买了一个,以后换手指的时候再换另一个。”
林盏张张嘴,眼眶发烫,感觉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儿地往眼睛上涌。
“…什么意思。”
她固执地要听一个回答。
沈熄垂眸,定了定神,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掌。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
“我想娶你。”
有一刹那,林盏感觉自己仿佛从这个地球上蒸发了。
她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想不到,所有的器官依然在为这个身体运行着,自己却无法操控这架身体。
怀疑可能是在做梦,梦里才有这种无法控制不知所措的场景,醒也醒不来,心脏的跳动声是不是被人拿了喇叭扩开,不应该听得这么清楚才是啊。
沈熄伸出手指,揩了揩她眼角泪痕。
“好了,哭什么。”
从他触及的那一处开始,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温,林盏一寸寸恢复感知。
她想说点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言语支离破碎,通过别的方式宣泄情感。
好半天,她侧过头,不让沈熄看到自己,嘴角扬起一点,问:“你说什么啊,我没听清。”
她以为沈熄不会回答,但出乎意料的,他好声好气地再重复一次。
“我说,我想娶你。”
“听清楚了么,”他说,“我想娶你。”
林盏咳了声,血液好像都在加速流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低呼一声。
沈熄:“怎么?”
林盏很受伤地、很懊悔地、很可惜地叹道:“我忘记计时了啊!”
沈熄:“…………………”
林盏立刻翻到床沿边,摸索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和洛洛的消息记录。
洛洛的消息从七点开始,就没断过。
【你起床了吗?】
【你还好吗?】
【你还活着吗???】
【你在哪里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OK的,林盏你OK的。】
…
林盏看了一遍,就往上滑,去看更前面一点的消息。
她垂着眼睑,琥珀色瞳仁紧紧盯着那串数字。
“挂电话是十点四十五左右,开始的话是十一点多,结束的时候…”
她回想了一下,那时候转钟,她疲惫地看了眼时间,侧头就睡了。后来还是沈熄抱她去洗澡的。
所以这么算下来…
一个小时多…
或许是感觉自己正在被挑衅,沈熄眼睫微颤,语调稍沉。
“不如再来一次,给你算算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结了我再补个拉灯番外,到时候怎么领取我也会说的~
大概还有两三章完结了,《以后少吃鱼》我已经开始写了,真的非常甜,甜到妈不认的那种,喜欢的快去预收一个:)
第65章 嘲笑
林盏立刻看着他:“现在几点了?”
“下午两点。”
…
她居然睡到下午两点?
一回忆昨晚, 仿佛不只是记忆,连身体都开始一并回忆起来。
她腰间酸软, 腿根发麻, 自锁骨向下的那一片也是又疼又麻。
她讪讪笑, 提了提被子:“先、先去吃饭吧。”
沈熄抄手瞥她。
林盏:?
他云淡风轻:“不是要吃饭?不穿衣服?”
“你看着我我怎么穿啊。”
沈熄表示理解,侧身把柜子上的衣服递给她。
林盏看他那双手幻灭地拿起自己的…
她摆手:“你把东西放这里就行了,我可以自己拿。”
沈熄背对着她, 林盏快速穿好, 其中一切都很顺利,除了快下床时差点一脚踩空,忘了怎么走路。
沈熄听到一声闷响,回头看她:“摔了?”
“没, ”林盏每步像踩在泥里,软趴趴的, “先去吃饭吧。”
沈熄看着他, 眉一挑,又缓出一个笑来。
///
在W城住了好几天,林盏把原来怀念的东西都一一吃过, 这才算是了了点遗憾。
原来高中读书时候,常常喜欢拉着沈熄去图书馆。
这次回来, 她也带着沈熄去图书馆走了一次。
因为家后面有个公园,公园里抄小路,可以直接去到图书馆。
还在念书的时候,沈熄经常坐在那个固定的位置, 桌上两瓶矿泉水。后来天气再冷了,他就会把矿泉水换成热奶茶或者热牛奶。
林盏喜欢把自己穿成球,手套挂在脖子上,白皙的脸因为被风吹过,更显苍白。
趁沈熄不注意,她就把手往沈熄脖子里伸。
林盏想到这个,不禁暗自发笑。
她侧头去看沈熄,后者正低着头看专业书,手指蜷在书侧,弧度流畅。
他长睫垂着,眼睑半搭,模样清冷。
林盏突然想起什么,趁他翻书时说:“你不知道,最开始那时候,你对我总是很冷漠,连眠眠都形容你是——冰冻三尺,非…”
沈熄微顿,竟然没等她把话说完,修长手指翻过一张书页,面不红心不跳道:“非常喜欢你。”
///
从图书馆出来之后,林盏一路都在絮叨往事,一边走一边笑,顺着小路往前,却成功地在要回家前,弯向了另一条路。
她没有注意到,林政平居然就在交叉的路上看着她背影出神。
蒋婉说:“我就说是盏盏,我的女儿,我不会认错的。”
跟沈熄交往的事情,林盏也跟自己说过了。
“你的女儿?”林政平冷笑,“你看你女儿这几年回过家吗?有把男朋友带回家一次吗?”
蒋婉别开目光,不提还好,一提她就怒。
“她不回来是为什么你不知道吗?要不是你,她至于这么久都不肯回来一次吗?”
蒋婉声音有点抖了:“我大二的时候去看她,劝她回来,她的表情完全不像赌气,而是冷淡,我提到回家,她很冷淡啊。她跟我说妈,我不想回家,因为没人想给自己找不快活受。”
“都这么几年了,你还是从来没想过分析你自己吗?”
林政平沉默良久,最后问:“你觉得她现在快乐?”
“比在家时候好点。”
说完这句话,蒋婉率先离开。
远处,林盏蹦蹦跳跳的影子逐渐模糊成一个点。旁边的人认真听着,有时候点头,有时候弹她的脑袋。
林政平一幕幕看着,直到成双人影离开画面很久之后,他都没移开目光。
是,他一早就觉得自己是对的,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
林盏不回来,他当她是赌气,并坚定,只有按照自己给她的路走,她才能走出成绩,才会过得好。
但他刚刚好像,突然就被那个画面给袭击到了。
他的女儿,他和她一起生活了十七年,自他开始干涉她的人生之后,她再也没有过那么轻快的步伐,那么恣意畅快的表情,仿佛每一个细胞都精神百倍,焕发出生机。
她不知道他在,她没有演给他看。
选择另一条路,离开家的她,原来是发自内心的痛快。
他第一次开始拷问自己,自己真的做错了?
自己真的做错了。
///
第二天晌午,林家门铃被人按响。
此前,从来没有人说要来拜访。
“盏盏回来了吗?”蒋婉站起来,问林政平,“是不是盏盏回来了。”
几乎是欣喜若狂地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的青年。
眉清目秀,身材颀长。
蒋婉探头出去看,四下找了找。
“林盏没有来,”沈熄说,“我是一个人来的。”
///
沈熄走后,蒋婉收拾桌上的茶水。
杯子旁边摆着的,是成叠的书籍。
书籍里包括林盏这几年得过奖的作品、收录她作品的画集、登在报刊杂志上的专访或专栏…
老实说,一开始林政平只知道林盏有个男朋友,并不知道这个男朋友就是沈熄。
沈熄也算他得意门生里的一位,他很欣赏沈熄。
伊始,他们先寒暄了几句。
聊到沈熄的比赛、林盏的比赛,林政平这才知道,原来比较大型的那几次,都有沈熄陪着一起。
其实,林盏说的话,不知为何,他大多选择不信。
但话从沈熄这里听到,他便会觉得可靠。
原来她担心的是那些…
是因为怕发挥不好自己会将她数落得一无是处、怕名额给了自己让大家失望、怕睡不好结果反而更加睡不好…
他头一次觉得这个父亲,也许做得有些失败。
为了向他证明自己可以,林盏卯足了劲儿地去做,事实上,她也真的快做到了。
她抗拒他给她铺好的路,原来并不是叛逆,而是真的不愿意。
他自以为她会被现实的巨浪拍回岸上,却没想到,她居然乘风破浪,一往无前。
///
返校之后,林盏发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老幺一个劲儿地抱着手机傻笑。
林盏低头看她:“笑什么啊?”
“你还不知道吧,”洛洛拉了拉椅子,眨眨眼道,“她谈恋爱啦。”
林盏笑:“挺迅速啊。”
老幺男朋友名字里有个“蓝”字,一整晚都在“蓝蓝楠楠狼狼”地瞎喊。
晚上打电话的时候,林盏跟沈熄讲:“我发现我们之间好像没有过爱称。”
沈熄顿了顿:“爱称?”
林盏扯了扯耳机线:“对啊,爱称。比如…熄熄?”
“就是有点像在嘲笑你…”
沈熄:“…”
林盏存心逗他:“你不喜欢啊?”
沈熄低声应:“有点奇怪。”
林盏非不依他,用通讯软件喊他的时候,满口都是“熄熄”“熄熄啊”“熄熄呀”。
就这么想起来就叫了半个学期,寒假的时候,林盏要去沈熄家过年。
她提前去采购东西,间隙时手机拿出来一看,洛洛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这不是他们宿舍的群,这个群里有宿舍的人和沈熄,忘了是因为什么建的。
洛洛提醒她:【我刚刚看天气预报,预报说那边过年时候好多雨雪,你记得多带几双鞋,不然鞋子湿了穿不了。还有床单什么的也要注意。】
林盏当然记得,烘干器她都提前买好了。
但是她一下子忘了烘干器叫什么。
于是她就只可意会地在群里发了消息:【我买了那个,可以顺利睡了,熄熄。】
本来想打个“嘻嘻”,因为输入法有记忆的缘故,“嘻嘻”给生生转成了“熄熄”。
洛洛秒回,带了个满是问号的表情包:【你特么…睡个熄熄还要卖萌??】
林盏有点强迫症,打了错字立马就撤回了。
准备重新输入。
她想,反正沈熄应该也没有看见。
正在重新打字的时候,左上角提示有条新消息。
她退出去查看。
沈熄的头像盘踞在对话条上。
他发来的一句话,简短又利索。
——【不用买那个,你也可以睡了熄熄。】
????
///
到达W市的那天特别冷,雨夹着冰粒敲打在伞面上,溅起噼啪的声响。
林盏看着沈熄撑伞的那只手,絮语道:“你还说不戴手套呢,幸好我给你买了,不然的话手肯定冻红了。”
她开始有条有理地感慨:“我们冬天画画的时候,一画就是四个小时,很多同学手都冻坏了,手指变得特粗。”
语毕,林盏心有余悸地抬起手看了一眼。
连指手套把她的手包裹得很好,这么一看,甚至还有种哆啦A梦似的滑稽。
沈熄看着她裹成一团的手,道:“那你的怎么没冻坏?你带着手套画的?”
“不啊,”林盏真诚地抬起脸来,“因为我涂了护手霜。”
沈熄:“…”
边走边闹,总算是到了沈熄他家。
或许是来过太多次,林盏已经有了熟悉感。
走出电梯门,林盏给自己加油打气。
沈熄从后面绕过来,然后按门铃。
林盏通过手机的反光照镜子,顺顺头发抿抿嘴唇,安抚被风吹乱的刘海。
沈熄看到她这一脸严肃的样子就想笑,看她把自己的刘海顺顺梳梳,忍不住抬手把她头发揉乱。
林盏干瞪他,火急火燎地顺着头发。
“哎呀沈熄你烦死了!”
门锁轻轻响了一声,打开了。
林盏放下手,身子不自知地弯了弯,笑道:“阿姨好。”
叶茜看着她,愣了一下,马上又恢复如初。
“外面冷,快进来吧。”
进了门,在玄关换鞋的时候,林盏还用一种怨怼的目光看着沈熄。
沈熄含笑视线跟她相撞片刻,又挪开。
因为他感觉到了,另一道视线。
叶茜目光中稍有些疑惑,低眉看了林盏一眼,又看向沈熄:“她…”
“她叫林盏,”沈熄轻咳一声,及时挡住叶茜将要开口的下半句,“双木林,灯盏的盏。”
叶茜虽没想问这个,但还是成功地被沈熄转移了话题。
“行,你们先去沙发上坐吧,我洗了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