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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知先将盒子高抛出栏杆外, 最后双脚并用踩着栏杆,灵巧从上面跳了下去, 落地后,她捡起地上盒子拍了拍,一路小跑离开小区。

路灯明晃,她脚下的影子一路追随。

这条路荒静无人,蜿蜒漫至夜色深处。

云知紧抱着盒子,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路星鸣,也不觉得路上孤寂。

她跑到小区外的的公车站,成功搭上最后一辆末班车,辗转反侧到城中,又换车抵达诚南附近的商厦,街边刚好有一家蛋糕店,云知进去买了一个小蛋糕,徒步向公寓走去。

夜风突然停了,纯白色的雪花洋洋洒洒从空中飘落,路人纷纷止步,仰头看着这第一场冬雪。

冬雪微凉,一片接连一片的亲吻她的羽睫皮肤。

她走得很快,呼出的气在围巾上凝结出白霜。

距离公寓还剩下一条街的距离时,云知突然瞥见前一抹熟悉的修长身影。

就在不远处。

他很高,身姿挺拔似竹,脚下步伐缓缓,雪落在他的肩头,背影显得格外温柔。

云知一双眼瞬间亮了,心头悸动,对他的呼声突然卡在了嗓子眼。

眼看少年愈行愈远,她张张嘴,终于发出声音:“施主――!”

前面的人身形一顿,很快回头。

灯火阑珊的尽头,站在雪景中的小姑娘戴着红帽子,围巾下包裹的小脸像杏儿一样清甜,她笑时有酒窝,一双眼亮莹莹的,整个人漂亮可爱的就像是圣诞老人赐予人间的礼物。

“施主!”

云知又叫了声,向兔子一样飞窜过来。

路星鸣总算回神,看她健步如飞,不禁提醒:“小心滑……”

话音未落,云知啪嗒声踩着冰雪滑倒在地,手上的两个盒子一齐翻倒在身旁。

……果然滑倒了。

路星鸣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大步上前拉着她胳膊搀扶起,“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他拧着眉,拉起她手来回打量。

云知手掌被刮破了皮,她呼呼作痛的伤口,委屈巴巴:“我想见你嘛~”

地上的蛋糕盒子被摔得变形,云知眼底低落,她本来想着和路星鸣一起吹蜡烛呢

路星鸣弯腰把盒子捡起,里面的蛋糕被摔的分撒开来,透过透明的包装盒,依稀可以看见上面写着[施主生日快乐],他抱着盒子的手骨微微收紧,瞳眸骤然温柔。

路星鸣抬眼,暖声安抚:“没关系,还可以吃。”

她抽抽莫名发酸的鼻子,点了点头,可是心情止不住的难过

路星鸣俯身对视着那发红的眼眶,冰冷的指尖轻轻捏上她软软的脸蛋,声线清透:“不哭哦。”

“我不哭的!”云知忍下眼泪,扬起的小脸写满坚强。

视线里,他眉眼清隽,瞳色被白雪映衬的分外缱绻。

云知定定望他,嘴唇抿了抿后,说:“施主,生日快乐。”

她过来,就是想和他说这几个字。

路星鸣一笑,饱满的额头轻轻在她脑门上一碰,惹得小女孩立马面红耳赤。

他俯身拍去沾在她衣裤上的灰雪尘土,又稍稍整理了下那变得褶皱的衣服,最后拉起云知小小软软的手指径直向前:“走吧。”

“还……还有个盒子。”云知慌忙将地上那被冷落许久的礼物捡起来,宝贝似的抱在了怀里。

“那是什么?”

盒子的配色有些堪忧,系在上面的大花很有年代感。

“生日礼物。”

“我的?”路星鸣挑眉,饶有兴趣,“能提前告诉我是什么吗。”

小姑娘一脸正色:“不行,吃完蛋糕才可以告诉你。”

路星鸣又扬了下眉毛,抓紧她没再多问,直接回了公寓。

云知摔得那一跤让白大衣变成了黑大衣,落在上面的几片污渍让她心疼坏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洗掉。

“过来。”

刚换上拖鞋,一边的路星鸣拿着药箱对她招呼。

“我们拆蛋糕么?”

“一会儿。”路星鸣拉过云知的小手,用医用棉把伤口周边的灰渍处理干净,动作轻柔点涂着药水。

药水刺激的伤口作痛,云知两条眉毛皱在一起,想抽手,但还是咬咬牙忍了下去。

“可以了。”

云知松了口气,立马兴冲冲把蛋糕取出在桌上。

蛋糕已经摔坏,奶油乱糟糟黏在盒子上,上面的精致花纹全被破坏,灯光下毫无美感。云知忽觉失落,但还是强打起精神,蜡烛点燃,关闭室内的所有灯光,她一把拉过路星鸣,嘴里不住催促着他许愿。

望着那摇曳的烛火,路星鸣缓缓闭上眼。

“好了吗?”云知屏息凝神,小声翼翼问。

“没有。”

过了一会儿。

云知眼巴巴:“好了吗?”

路星鸣:“没有。”

“喔。”云知把下巴枕在桌上,眼睛看了看路星鸣的脸,又看了看飘出奶香的蛋糕,她舔舔唇角,正想着偷偷弄一点尝尝味道时,耳边飘来少年的警告:

“不可以偷吃。”

她鼓起腮帮,老老实实坐好。

终于,路星鸣吹灭了蜡烛。

“你许了什么愿?”云知语气中满是好奇。

“说出来就不灵了。”路星鸣长眼低下,切下一大块蛋糕送到云知手上。

她早就饿了,没用刀叉,迫不及待咬下一大口,奶油沾在嘴角四周像是一圈白胡子,她心满意足发出喟叹,顿时觉得这是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刻。

云知不过生日,也没吃过蛋糕,韩奶奶送韩厉的那个蛋糕又大又可口,但她没敢多吃,小小尝了两口就不敢动了。

路星鸣单手托腮,满脸笑意地看他。

蛋糕吃完,云知才想起送路星鸣的礼物还没有拆,她把盒子推过去,紧张搓了几下小手:“送你的。”

在云知的注目礼下,路星鸣慢腾腾解开蝴蝶结,打开盖子,然而在看到里面东西时,他的表情一下子僵硬。

那是一条毛裤,大红色,很鲜艳亮眼。

路星鸣慢慢抬头看向云知。

她毫无觉察,腼腆低下头,“我亲手织的。”

“亲手?”

“嗯。”云知说,“我很穷,没钱买太贵的东西,所以就亲手打了条毛裤,现在天快凉了嘛,你刚好穿。”

沉吟片刻。

路星鸣开口:“谢谢。”

“不客气。”云知莫名害羞。

两人相坐着沉默几秒,云知突然起身跑入洗手间,再关门前冲路星鸣正气凛然地喊,“施主你试试看大小,我躲起来不偷看的!”

咔嚓。

她干脆利落锁了厕门。

客厅中。

路星鸣和那条红毛裤僵持许久,最后扶额,沉重地长舒口气,认命拿起毛裤,走到床边换上。

路星鸣发现小姑娘真是细心极了,毛裤打得细密不说,裤.裆中间还给开了个口,裤腰和脚腕都束了松紧带,真是处处彰显着周到。

换好毛裤的路星鸣面无表情站在镜前打量。

穿上毛裤的他看起来就像是村里走出的山娃子,浑身上下透露着朴素。

老实说毛裤很暖和,比他的保暖内衣还要暖和,就是毛毛的刺皮肤,他不太习惯,手钻进去来回挠动。

“施主,你好了吗?”

身后,云知声音小小。

路星鸣一个激灵,刷的下把手抽回,轻咳一声:“好了。”

云知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上下端详着路星鸣,表情中分明是对自己手艺的满意,随即在他脚边蹲下,动手将裤腿束在袜子里。

做完这一切,云知才称心点头:“新毛裤会扎人,回头套一条秋裤就舒服了,你看看大小合适吗?”

望着那紧紧束在外的袜子,路星鸣唇抿起,眉微挑,鼻子向上皱了皱,表情是说不出的复杂,他喉结动动,艰难从齿缝挤出两个字:“合适。”

“那你喜欢吗?”

路星鸣沉默了。

沉默了整整两秒钟。

“喜欢。”两个字轻飘飘的,带着无奈妥协。

云知顿了顿,“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拆了给你做别的,你想要什么呀?”

听她要拆了重做,路星鸣立马说:“不用,我就喜欢穿毛裤。”

“真的?”云知眼神怀疑。

“真的。”他语气笃定,不似假话。

云知垂下的双手紧了紧,眼神四处游离几圈后,双唇张合,发出几个好似蚊鸣般的清浅语句:“那最后……能、能抱抱吗?”

说完,云知紧张地屏住呼吸,等待回应。

路星鸣低低一笑,扣住她肩,把女孩牢牢抱在怀中。

他双臂结实,胸膛温暖,可以把她完全笼罩,隔着衣服,云知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她指尖动动,缓慢抬手回抱住路星鸣。

气氛很温馨。

对于心上人的投怀送抱他也觉得甜蜜。

只不过……

真他妈痒!

云知在他怀里紧闭双眼,路星鸣欲言又止,想推又不舍得推开,最后小心松开一只手,背过后面挠了挠,一旦云知有了细微的动静,路星鸣立马把手放回去。

他很忧愁。

小假发的审美好像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偏差,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他很可能会收到手织毛衣,手织背心,结婚后说不准还有手织裤衩子,她手艺好,要是哪天心血来潮再给他做一双布鞋,那他穿还是不穿?

路星鸣深深忧虑,最终暗下决心。

婚后一定不要让云知管穿搭!

☆、068

天色太晚, 路星鸣不放心云知独自回去,于是直接驱车送她到了韩家门口。

下了车,云知抬眸看向身后宅院, 一片漆黑, 想必都早早睡了。

雪早已停下,晶莹的白辉映着深夜的黑,两者结合, 令这个夜晚如梦如幻。

路星鸣双手插兜, 静倚车身, 目光随着她娇小的身影。

“我回去啦。”

两人之前说过道别从,此刻云知又和他说了一句。

见少年颔首, 云知恋恋不舍转过头,踩着栏杆便要上去,正快要爬上去,她又停下跳到路星鸣面前。

“生日快乐!”云知脸蛋仰起,水盈盈的眼睛倒映着他英俊的眉眼。

“你说过了。”

“再说一次也没关系……”云知脚尖蹭蹭,垂着头沉默许久, 终于找不到任何措辞,“那、那我走啦, 晚安。”

路星鸣没说话, 突然拉过她, 一个冰冷的吻贴上她额头。

云知身子轻颤,双眼倏地瞪大。

“晚安。”

他附身贴上云知耳垂,低哑至缱绻的声线在耳边过了一遍。

云知晕晕乎乎地爬上墙,通过后花园的这段路全程都处于梦游状态, 直到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注视飘过,她才猛然惊醒。

云知顺着视线看去, 二楼的一扇窗户里亮着盏灯,窗帘半拉开,一张脸阴恻恻从上面露出。

是韩奶奶。

云知心头一紧,当下失去反应。

韩奶奶面无表情看了她三秒钟,转身消失在窗帘后面。

云知长松口气,悄悄拧开后门,拖了鞋赤脚回到房间。

路星鸣一直在楼下,直到云知屋里的灯光亮起,他才驱车离开,同时收到云知的一条语音信息:[路上注意,还有生日快乐。]

这是第三遍。

路星鸣打开车载音乐,脸上浮现出浅浅笑意,可是想到早上路星辰打来的电话时,神情逐渐冷淡。

“爸今天让你回来一趟。”

“他想让你和孟家的小女儿订婚,约定时间在下周。”

那些话在脑中盘旋不散,路星鸣心烦气躁,用力一打反向盘,朝家里的方向走去。

这个点路家所有人都睡下了,路星鸣进门时弄出不小动静,很快就把路父和苏婕吵醒。

刚下楼的路父没什么好脸色,“这么晚回来做什么。”

“您不是想见我。”路星鸣敞坐在沙发上,斜扫他一眼,“我回来了又问我想做什么。”

路父冷哼,“有事明天再说,现在太晚了。”说着他准备重新回房间。

路星鸣不给他机会,冷生生开口:“拖到明天未免太晚,现在说最好不过。”

路父折眉,身形未动。

“按照我祖父留下的遗嘱,只要您将我抚养到18岁,你会拿到柳氏地产的五成股份,剩余财产与股份都由他的孙子也就是我继承。如今我已经过了十八岁生日,您是时候履行那份遗嘱了。”

在路星鸣母亲离世后不久,他的祖父被诊断出癌症晚期,祖父自知时日无多,又明白一群人对柳家虎视眈眈,担心路星鸣孤苦无依无人照顾,更怕自己一手创办的心血被毁于一旦,于是只能把所有一切托付给路父,尽管他知道路父是逼死亲女儿的罪魁祸手。

祖父很快去世,路父顺理成章接管柳氏集团,一年后娶了现在的妻子苏婕入门,又过不久,路星鸣多了个弟弟,他彻底成为家里的多余人,如果不是那份遗嘱,他的日子可能会过得更加艰难。

路父脸色瞬息万变,半天才咬牙切齿着说:“路星鸣,你的意思是想单飞?”

路星鸣神色平静:“您的想法可以再大胆些。”他笑了下,“我想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你还真敢说。”

“这不正是您期望的吗?”路星鸣挑眉,“你已经拿到了我妈的所有财产,如今我只要我祖父留给我的那一份,如果您还挂念我们的父子之情,我希望您可以把我妈留在梨园的小洋楼给我,您要是不愿意,我可以买回来。”

“路星鸣!”路父捂着胸口震怒,“你为了逃避联姻就要和我断绝关系?!你真是翅膀硬了要自己飞对不对!”

“对。”路星鸣回答的毫不犹豫,他双眸赤红,神色间满含着戾气,“所以您痛快点,不要耽误我们时间。”

路父扣紧五指,愤恶盯望着路星鸣。

他年轻时有个相恋的女生,后来家族插手被迫分离,与路星鸣的母亲结了婚。当初他们说的非常清楚,三年之后就和平离婚,结果对方欺骗了他,偷偷怀了孕,还生了下来。

路父不喜欢这个儿子,自妻子去世,他对路星鸣更加厌恶恐惧,每当路星鸣用那双眼睛看着他时,他总想到他妻子从冰水之中捞出来的模样,瞪大着眼,诉说着对他的怨恨与不甘。

断绝也好。

他玩世不恭,一无是处,根本无法为家族创造一丁点利益,本来还想着让他与孟家联姻,再为集团做些贡献,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好,但你要放弃对我所有财产的继承权,此后你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都和我没任何关系。”

路星鸣点头。

“你祖父留下的财产我会在一周内分配好,合约也会在这周拟定好,你可以慢慢等。”

路星鸣又一点头。

“至于你母亲的房子,我会一并给你,前提是你要用你祖父的老宅和我换。”

哪怕是这会儿,路父也不想做亏本买卖。

路星鸣点头再次答应。

“那好了,你可以离开了。”路父摆手,神色看起来倦惫。

路星鸣看着他斑白的两鬓和不在年轻的面容,心底触动,忍不住问:“爸,您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吗?”

路父皱皱眉,像是在思索。

路星鸣突然释然,再也不等待回答,拎起包扭头离开。

屋外很冷,他坐在车里看着身后那豪华的宅院,从搬过来的开始到现在,他每时每刻都感受着严寒刺骨。

家和他无关,父亲和他无关,屋子里的一草一木都和他无关,不管是烈夏还是深秋,他只有一个人,从此后开始,他就真的只是一个人了。

路星鸣踩下油门,车影慢慢驶入黑夜。

“小鸣,你爸爸不是故意填错你户口上的生日的,他只是暂时忘记了。”

不。妈妈,他只是不在意。

他从未在意过。

眼前的景色略显着模糊,他紧咬牙关,最后胡乱摸了一把脸,眼神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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