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难听点,杨宝林抱着什么心思选择今日来坤宁宫,她心底清楚,某种程度上,她已经下了皇后娘娘的脸,这个时候居然还敢明目张胆地对皇上暗送秋波?
半晌,谈垣初一点动静都没有,神情冷淡。
杨宝林心底仿佛漏了个洞,凉飕飕地一片,她艰难地说:
“嫔妾已经知错,想请娘娘将嫔妾的绿头牌挂回去。”
闻言,皇后娘娘摇头,似乎有点怪她小题大做:“你身子不适,才会不来请安,这算什么错处,再说,本宫也是听太医道你需要静养一点时间,才撤了你的绿头牌,你想早点侍奉皇上,心意是好的,但也得先养好身子。”
简短的一段话,看似是在对杨宝丽说,却是和谈垣初解释了前因后果。
一句责备杨宝林的话都没有,杨宝林却是骤然白了脸色。
诚如皇后娘娘话中所说,如果她只是身体不适才不来请安,她有什么错?一口一个知错,到底是她心虚,知晓不来请安另有原因。
皇后看向杨宝林骤白的脸,眼底掠过一抹轻讽。
这后宫看不清形势的人有很多,杨宝林一贯位居前列,如果皇上真的看重她,岂会由着她一直胡作非为,得罪了后宫一大片人?
真正叫皇上看重的人,早就位居一宫之主,哪怕没了过眼云烟的宠爱,宫中也不敢有人怠慢。
如今皇上明显对杨宝林失去兴趣,她还不改改这浑身被骄纵出来的毛病,真是不知所谓。
闻言,谈垣初只是漫不经心地点头,语气淡淡:
“你做得对,既身体不适,绿头牌自然不能挂上,没养好身子前,少来坤宁宫,免得过了病气给皇后。”
前半句还是在对皇后说,后半句却是转向了杨宝林。
杨宝林没想到她今日刻意等在这里,本是想让皇上念起旧情,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皇上一句话,彻底断了她想早日挂回绿头牌的念头。
谈垣初领着皇后娘娘转身进了坤宁宫,而杨宝林一张脸煞白煞白的,浑身瘫软在原地,呆滞地看着皇上走远。
她甚至有点没回过神来——皇上怎么会这么狠心对她?
云姒垂眸看着杨宝林,心底不断警醒,将她视作前车之鉴,在这后宫,最忌讳的就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许顺福隐晦地推了她一下:
“咱们也得进去了。”
云姒点头。
许顺福的声音惊动了杨宝林,当云姒经过杨宝林时,她下意识地抬眼,结果就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杨宝林骤然一愣,她下意识地拽住云姒,脱口而出:
“怎么是你?!”
她记得很清楚,那日和卢才人一起落水的人就是这个宫婢,后来这个宫婢磕得头破血流,求皇上治她的罪!
她怎么会在御前伺候?
杨宝林脑子有点乱,她最近一直待在长乐殿,对宫中的情况知晓得并不多。
而且,这一瞬间,杨宝林脑子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她想起来了,那日去长乐殿收东西的奴才也是曾经和宜殿的!
怪不得!怪不得!原来那个奴才是在替卢才人报复她!
杨宝林心底气得发狠,却没在意小融子,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云姒身上,那日在湖边,她只记得替自己撇清干系,倒没怎么在意这奴才的长相,现在抬头去看,却越发觉得心惊肉跳。
这贱人怎么会生得这么好看?
杨宝林一时分不清心底的情绪,是愤恨还是嫉妒?或者两者都有。
最终,她脑海中只冒出一个念头——那日这贱人忽然跳出来,如今又在御前伺候,莫不是因那次在湖边她的表现让她入了皇上的眼,换而言之,这贱人居然踩着她上位?
许顺福被这变故惊到,云姒也没想到杨宝林会忽然拉住她,云姒拢了拢细眉:
“请杨宝林放开奴婢。”
话落,云姒不得不在心中唏嘘,在御前伺候和在后宫伺候,底气都是不一样的,若是在和宜殿时,她岂敢这么对杨宝林说话?
杨宝林没放,她质问:“你不是和宜殿的么?怎么会在御前?!”
她攥得很用力,指甲都要刺入云姒的肉中,云姒觉得手腕处不断在发疼,她皱紧黛眉,本来能回答的问题,也不想回答:
“这和杨宝林无关。”
见状,许顺福心底咯噔了一声,忙忙上前:“宝林主子快放开吧,奴才等人还得进去伺候呢!”
许顺福的声音传来,杨宝林终于恢复点理智,不管云姒是怎么到御前伺候,她现在的状况都不宜得罪御前的人。
她将要放手时,恰好御前的宫人拎着灯笼上前,她一抬头就看见云姒头顶戴着的青玉珠簪,珠簪在灯笼的照耀下,似乎泛着层柔和的光。
但杨宝林却是愣在原处。
她记得这套青玉珠簪,被皇上收在私库中,她曾觉得很喜欢,向皇上讨要过,但被皇上忽视了过去。
许是没得到,杨宝林一直记到了现在。
但杨宝林怎么都没想到,她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如今居然出现在一个奴才的身上?
杨宝林一错不错地盯着云姒头顶的青玉珠簪,一双眸子不知不觉地泛红,鼻尖酸涩,泪水止不住地掉下来。
殿外的消息传进里面,谈垣初眉眼情绪冷了冷,他松开皇后,转身出了坤宁宫,皇后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轻眯了眯眼眸。
片刻后,谈垣初站在门口,见这一场闹剧,语气很冷:
“在闹什么?”
云姒蹙着黛眉,忍疼地抬头看向她。
杨宝林依旧看在那支玉簪,许久才回头,眼泪蓦然掉了下来。
谈垣初早就记不得那些陈年旧事,见到杨宝林伤心落泪,半点没察觉到她的心情,眉眼没有一点动容,他视线落在女子被紧攥着的手腕,那里通红一片,他眼底情绪寡淡下来:
“看来是朕那日对你的惩罚太轻,才让你敢这样胡搅蛮缠。”
杨宝林意识到什么,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谈垣初冷冷道:“传朕口谕,即日起,杨宝林禁足半年,非召不得出宫,来人,送她回宫。”
许顺福赶紧给宫人使了眼色,有宫人上前扒下她拽着云姒的手,杨宝林因谈垣初的话脑海中一片空白,宫人没怎么费劲,几个人合力半拖半拽地请她回宫。
皇后跟了出来,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百枝错愕:
“娘娘,这……”
她少见杨宝林被罚,即使刚才的情况,皇上也只是顺着娘娘的意,而没有再罚杨宝林,却不曾想现在将杨宝林禁足了半年。
皇后的视线落在了女子身上,她淡淡道:
“看来目前皇上的确挺喜欢她。”
作者有话说:
杨宝林:有人偏心。
小谈:啊对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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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伤痕【营养液加更】
坤宁宫内, 许顺福跟着进去伺候了,坤宁宫有坤宁宫的宫女,云姒没强跟着进去出这个风头。
她低头看了看手腕, 杨宝林是真的狠, 她手腕留了一圈痕迹, 红得有点泛青, 甚至破了点皮,云姒心底烦躁地皱了皱眉。
因为杨宝林,她都不知受过几次伤了。
她一点都不想受伤,即使伤痕再小, 但云姒怕留疤, 很怕很怕,甚至因心底的执念而有点恐慌。
云姒轻轻吐出一口气,她抿紧了唇。
里面在用膳,云姒隐约能听见皇后娘娘温和带笑的声音,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天空,弦月挂在半空, 透着清冷的光,她午膳后只在御书房时用了些糕点和冰碗,如今夜中凉, 也不知是不是饿了, 她忽然觉得有点冷。
云姒脑海不由得浮现今日杨宝丽跪在那里, 虽然狼狈不堪, 但当杨宝林攥着她质问的时候, 她仍旧只能压着情绪, 不卑不亢地请杨宝林放开, 甚至不能挣扎反抗。
云姒咬唇。
她忽然生出一点茫然——她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卢才人死了, 她即使有了位份也不算背主,不会有卢才人视她为眼中钉,她是不是应该推进一下计划的进度。
位份再如何,至少这个时候,她会在殿内用着晚膳,有宫婢伺候,而不是只能守着门口吹着冷风。
云姒承认,她有一点点被今日的事情刺激到了。
约是一炷香后,殿内逐渐安静,许顺福和百枝领着人退了出来,动静打乱云姒的思绪,她立即回神,低眉顺眼地垂首。
有坤宁宫的宫人守夜,云姒和许顺福他们是不需要一直守在殿前的,但也得等皇上睡着后才能离开。
云姒安静地站着,百枝朝她看了几眼,忽然出声:
“这宫女看着有点眼熟,但好像之前不曾在御前见过。”
许顺福心底不禁纳闷,怎么百枝姑娘也问这个问题,他可不信百枝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但坤宁宫不同,许顺福笑了笑,客气道:
“她刚来御前伺候,百枝姑娘没见过也是正常。”
百枝扯了下唇。
云姒垂着头,仿佛没听出百枝是在说她,等殿内叫了水,许顺福拉了她一把,带着她去耳房休息,只能趴着休息会儿,想要像是在养心殿一样睡个安稳觉却是不可能的。
许顺福没忍住看了眼云姒姑娘,淡淡夜色下,她被浅淡的月光照着,衬得脸颊白净,唇色粉淡,杏眸黛眉无一不美,仿若月色给她添了些许粉脂一般,他心底不禁道,都是这张脸惹出的事端。
这人啊,生得好看,是福气,但有时也是一种麻烦。
都在耳房中坐着,许顺福没憋住,低声道了句:
“杨宝林曾向皇上讨要过那套青玉珠簪。”
云姒一愣,终于知道当时为何杨宝林的反应会那样激烈,甚至激烈得有点反常。
云姒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玉簪。
谈垣初赏了她这套玉簪后,她时常都会带着,原因很简单,一是姑娘爱俏,二是在无声告诉谈垣初,她很喜欢。
平日中戴习惯了,今日忽然来后宫,她也没有摘下。
但即使云姒知道有这个前提,她想必也是会戴着的,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难道就因杨宝林曾经讨要过,她就不戴了?
她不可能避让杨宝林一辈子,也不可能避让任何人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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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宝林被禁足后,很多人都在打听那日发生了什么,在坤宁宫前,众目睽睽下发生的事情,很难瞒住消息。
于是所有人都得知了前因后果。
翌日云姒回到养心殿后,就回厢房给手腕擦了药,她不是每日都当值,一月中也有休息的时候,她昨日睡得不安稳,今日就没跟着圣驾伺候。
御书房,谈垣初扫了眼殿内,总觉得少了什么。
许顺福进来奉茶时,他眯眼看过去,轻描淡写地问:
“她呢?”
他没说谁,但许顺福心知肚明,当即解释道:“回皇上,云姒姑娘今日休息,没跟来御书房。”
谈垣初放下杯盏,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许顺福等了等,没等到他再说话,抬头,谈垣初已经伏案继续处理政务。
云姒不知道御书房的事情,她睡了一觉后,被秋媛叫醒,正在吃午饭,秋媛时不时看她一眼,似乎在看她有没有受昨日影响,但见她脸色如常,秋媛很快不再看她。
今日养心殿也不安静,宫人来来往往地不断穿梭,殿前时常换人值守,云姒看见这一幕,曾经在中省殿待过的她很是了然,昨日十五,今日轮到各宫宫人去中省殿领月钱。
云姒也得去。
她如今是御前宫女,而且一直在殿内伺候,她每月能领七两银子的月钱,比在和宜殿的时候多了二两。
秋媛和她相差无几,秋媛问了她一声: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中省殿?”
防止冒领,宫人的月钱是要亲自去领的,中省殿那边也要一一登记,宫中宫人多,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每到这时,中省殿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云姒瞧了眼时间,见快要傍晚,圣驾许是快要回来,她道:
“待会就去。”
秋媛:“我和你一道。”
云姒自然没有不应的。
去中省殿的路上,秋媛一直都很安静,长长的红色甬道上,云姒和她并肩而行,远远地,二人瞧见一架仪仗走近,二人立即贴墙而站,恭敬地服下身子。
得益于在和宜殿伺候的一段时间,云姒对各宫主子娘娘身边的得力宫人都有点眼熟,她瞧了眼,想知道这是哪位的仪仗。
没敢瞧仪仗上的人,但云姒看见了仪仗边的铜芸,心底立即了然仪仗上坐的是谁。
只是瞧着仪仗的方向,好像是前往御书房。
云姒下意识地想起昨日长春宫送去的那份糕点,她不由得眼神一闪,和秋媛一样低下头来,等仪仗过去。
但没想到的是,仪仗居然在二人面前停了下来。
云姒和秋媛对视一眼,都觉得意外,不再只是服身行礼,而是恭敬道:
“奴婢见过容昭仪娘娘。”
帘幔被掀开,容昭仪独有风姿的脸庞露出来,她眉眼含着笑,说不出的风情,她笑吟吟地垂着视线看来:
“这不是御前的秋媛姑娘和云姒姑娘。”
她不像其他人,看见云姒在御前出现都要惊诧地问上一遍,她表现得会平常,只是不解地问:“二位是要去哪儿?”
秋媛隐晦地挡住云姒,不卑不亢地回答:
“回昭仪娘娘的话,奴婢二人准备去中省殿一趟。”
容昭仪轻缓地应了声,视线越过秋媛落在云姒身上,在看见云姒头顶的玉簪时,眼神轻闪,她掩唇笑:
“那日在和宜殿时,本宫就觉得云姒姑娘生得不凡,如今再见,越发觉得你风姿卓越,只可惜本宫慢了皇上一步,否则,本宫也能日日欣赏到这般美人。”
云姒后知后觉地心中咯噔了一声。
容昭仪曾想要让她去长春宫伺候?怪不得刘公公会急着让她赶紧离开中省殿。
云姒恭敬低声:“昭仪娘娘谬赞,奴婢不过蒲柳之姿,昭仪娘娘才是风华万千。”
四周来往许多人,见到容昭仪的仪仗都是恭敬行礼,然后避让开来,只是忍不住朝跪着的二人多了两眼。
闻言,容昭仪轻笑了声,不置可否,她道:
“二位着急去中省殿,本宫就不耽误二位的时间了。”
话落,帘幔被放下,铜芸朝云姒看了一眼,仪仗被重新抬起,不紧不慢地朝御前而去。
等仪仗走远了,秋媛和云姒才起身,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云姒一眼,然后目不斜视地前行,她生硬道:
“你如今的身份,有这样的容貌,又在御前伺候,不论是哪位主子娘娘,都会对你多加关注。”
她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云姒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她轻呼一口气,冲秋媛抿唇苦涩地笑了笑:“刚才多谢你了。”
云姒谢的是秋媛挡住她,主动上前回话,她心底清楚,秋媛是在不着痕迹地帮她。
秋媛抿了抿唇,没说话。
此时一阵风刮过,吹起秋媛的衣袖,云姒似乎瞧见她手臂上有几道红痕,这些伤痕没道理会出现在秋媛身上,云姒心底蓦然一紧。
云姒一路上隐晦地看了秋媛好多眼,秋媛都很安静,不曾露出一点异样。
等到中省殿时,小融子正盯着众人登记,遥遥看见云姒,立即跑过来,带着二人越过排出的一条长队,众人认出那是御前的宫人,立即收敛目光,不敢有任何异议。
小融子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姐姐,心底担忧难与人言,而且四周人多眼杂,他也不敢表露太多情绪。
积极地替二人登记,小融子拿起荷包:
“这是二位姐姐的月钱。”
他把其中一个荷包专门递给云姒,云姒接过,摸出荷包中好像不止银子,她心底倏然一紧。
但云姒没露出什么异样,等回去的途中,她心底不断犹豫,最终想起秋媛适才挡在她前面的场景,云姒还是拉住秋媛。
秋媛一惊,不解:“怎么了?”
云姒蹙着黛眉,看向她的手臂。
秋媛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想要把手臂藏到身后,云姒皱眉,语气中有点担忧:
“刚才我看见了你手臂上……”
秋媛低声打断她:“先回宫!”
二人回到养心殿,圣驾还没有回来,云姒是单独住一间厢房,秋媛和她进了厢房,等门一关,云姒就抿唇看向她。
秋媛不敢和她对视。
云姒想起才来养心殿那日秋媛对她的提醒,脑海中不由得生出一个不好的猜想,她心底倏然一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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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跟着朕。”【1更+2更】
阳光透着楹窗洒进来, 落在秋媛身上,只是她一直低着头,将脸一直藏在暗中。
她没说话, 只是挽起衣袖, 手臂上印着许多青紫的红印, 云姒呼吸都紧了一瞬, 她觉得这些痕迹有些眼熟。
中省殿要做的事情很多,有犯错的奴才送回中省殿,也是要挨罚的。
被绳子绑起来,时间一久, 就会留下这种痕迹。
宫中隐晦的刑罚有很多, 其中一种是针刑,用银针扎在身上,疼到骨子中,留下的伤却是轻微, 云姒看着秋媛手臂上的一点点针孔样的红点。
云姒认得出这是新伤,甚至隐约见得到一点旧伤的痕迹, 也因此,她觉得一阵冷意。
秋媛是御前的宫女,谁敢责罚她?
厢房中陷入一片死寂, 半晌, 云姒堪声, 却不知说什么:
“秋媛……”
秋媛扯了扯唇, 对她扯出一抹笑, 只是不见半点笑意。
秋媛放下衣袖, 她低下头, 格外平静道:
“你刚来养心殿时, 我就知道你很聪明。”
她懂得避开常德义,听见她的提醒,也立刻了然她的意思,那时秋媛就隐约猜到,云姒是知道常德义是个什么样的人的。
后来,养心殿的人都知道云姒和皇上间的关系,常德义再如何也不敢对云姒起心思。
秋媛一提常德义,云姒立即意识到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她心底对常德义生出一阵嫌恶,她皱眉:
“你也常进殿伺候,难道不能告诉皇上吗?”
只要有人揭发,难道皇上还会纵容常德义不成?
秋媛平静得有点麻木,她反问:“我要怎么揭发?”
“说我残花败柳,被一个阉人欺辱,被迫和一个阉人同床共枕数年,求皇上替我做主?”
云姒骤然哑声,秋媛简短的一句话,却让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秋媛看向云姒愣住的模样,她扯了下唇,秋媛不得不承认,她是羡慕云姒的。
不是羡慕云姒被皇上看中,而是羡慕她一入宫就在中省殿,也不曾受到什么欺辱。
她不同,她进宫时年幼,被分到打扫御花园的活计,后来莫名其妙被常德义看上,秋媛永远记得那一日,她忽然被宫人叫了一声,说是让她去常公公那里一趟,常公公有事寻她。
她一个小宫女,哪敢得罪御前的公公?片刻都不敢耽误。
后来发生的事情,秋媛甚至不敢回想,她不懂,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他让她听话,说只要她听话,他会提携她,让她早日到御前伺候,日后在宫中也是人上人。
秋媛恨他恨得发疯,但她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