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说,这是定北王殿下自个儿的主意?”
“太后传信,一直都是让做好退让抽解之税的准备,可从未提过还要补上近两年的抽解,溯不及往,圣上应不会逼得如此着紧才对。”
喻伯忠想了想:“莫不是前几日那把火,烧得那阎王爷有些不快?”
宿大老爷哼了声:“还不是你干的蠢事!”
喻伯忠讪讪,忙道:“小婿定尽力弥补,尽力弥补。”
“你弥补什么?抽解税银你来筹集?”
“是这样,小婿今日去见那定北王殿下,发现这定北王殿下……”喻伯忠忽地凑近,与宿大老爷耳语了一番,“如此,只要这阎王爷消了气,想来这条件也有商量的余地。”
宿大老爷闻言,脸色缓了缓:“还不快去办。”
“是,是。”
喻伯忠一溜烟儿地退了出去。
第六十八章
次日,喻伯忠送帖,寻了个接风洗尘的由头,邀定北王殿下与舒二公子过徽楼小坐,品酒赏乐。
这回出门前,江绪倒是特意多说了几句,让明檀心安。
明檀如今知晓其中的利益博弈,自然也能分析出宿家应是不会对他怎样。
可好不得昨儿才听知府夫人说起,泉城徽楼中的女子都是比肩扬州瘦马的存在,与那一百八十舫里头迎来送往的姑娘可不一样,被达官贵人们领回府中做姨娘的大有人在。
明檀心里略有些别扭,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小声嘟囔了句:“请人就请人,由头也不知道找个听得入耳的,什么接风洗尘,都来灵州好几日了还接风洗尘,夫君莫不是个鸡毛掸子,哪来那么多尘。”
她边嘟囔边伺候更衣,垂着眼磨磨蹭蹭的,挂好玉佩后,又暗戳戳给他挂了个鸳鸯戏水纹样的玄色香囊。
江绪只注意到香囊颜色还算低调,没仔细看上头的绣纹,穿戴好后,他嘱了明檀两句,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便与舒景然一道出门了。
喻伯忠此番设宴,既打的是为定北王殿下接风洗尘的名义,少不得要多邀几位官员作陪,除知府外,通判等地方高官也都来得整整齐齐。
喻伯忠一番寒暄,众人又轮着给江绪敬了杯酒。
见定北王殿下今儿比昨日给面,喻伯忠倒没再那么战战兢兢,饮了杯酒,还嘴快多客套了句:“王爷与舒二公子已至灵州数日,下官本应早些为二位接风洗尘才是,可下官有事给耽搁了,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江绪垂眸把玩着酒杯,忽淡声道:“喻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原也轮不上你招待不周。”
众人:“……”
的确,知府通判都还活得好好的,哪就轮得上他一个市舶使摆东道主的谱儿,灵州再是宿家地盘,这话也委实说得狂妄逾矩。
喻伯忠脸色稍僵,被昨儿威势逼压所支配的恐惧又涌上心头,他背脊生出层冷汗,忙赔笑道:“是是是,这还有知府大人,通判大人,还轮不到下官先行招待,只不过是下官久仰王爷威名,想为王爷多尽几分绵薄心力罢了。”
江绪没再应声。
喻伯忠擦了擦额上的汗,又与舒景然小心客套了番。好在舒景然说话中听许多,这才缓了缓他心里头的忐忑紧张。
酒过三巡,喻伯忠终于提起正事:“对了,王爷,下官有一事容禀。市舶司监官周保平之死,我司与府衙一道细查了许久,下官以为,周监官素来洁身自好,为官勤勉,万不会是那等,终日醉心于狎妓享乐之人。”
江绪与舒景然静静听着,其他人则是纷纷点头,配合着喻伯忠的表演。
“大家也都觉得,周监官暴毙一事应是另有蹊跷,然先前查了许久都没查出眉目,下官想着周监官是圣上看重之人,也不敢隐瞒耽搁,第一时间便将周监官明面上的死因写了道折子递进了京。不过这些日子,周监官的真正死因,总算是查了出来。”
喻伯忠脸不红心不跳道:“原是市舶司里的舶干与周监官不和已久,心有嫌隙,这舶干又在市舶司里头拉帮结派,与下头吏官里那些个贴司、都吏、孔目勾连一气,私下敛财,不巧,被周监官给发现了。周监官清正,不愿与之同流合污,拉拢不成,那舶干一众遂将其杀害灭口,还刻意构陷,着意损其身后清名啊!”
江绪仍是没什么表情,舒景然垂眸抿酒,心里想着:倒也为难这喻大人忍痛割肉了,竟舍得一气儿交出这么多人给周保平陪葬。
“如今涉事人等已尽被送往府衙,这些人戕害同僚,为官不正,死不足惜,只待押解上京等候发落。然周监官为市舶司鞠躬尽瘁,品行才干众人皆是有目共睹,如此丧命,实乃无辜。还望殿下回京之后,能代灵州市舶司众向皇上陈情,还周大人一个清白,让忠臣在九泉之下也能得以瞑目。”
喻伯忠说完这番话,其他人都不由附和:
“是啊是啊。”
“周大人何其无辜。”
“可惜了啊。”
江绪也不知在想什么,听完这番陈词,也没表态。
喻伯忠心下忐忑,仔细回想着方才所言是否有何处不妥,又或是此番改口殿下仍不满意?
良久,江绪终于“嗯”了声,又斟酒自饮了一杯。
这声“嗯”,是满意了的意思?
喻伯忠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江绪神情,好半晌,他终是松了口气,又忙拍了拍手,引一众袅娜姑娘入内。
不多时,只见一行姑娘娉袅而来,一字排开柔声福礼道:“给定北王殿下请安,给各位大人请安。”
舒景然都不由得看怔了瞬,这些女子,似乎比那日在仙泉坊中所见,还要来得养眼,且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单拎出来容色比之宫中妃嫔都不遑多让。
这些都是徽楼中精心教养多年的姑娘,自非寻常妓子可比,个个儿都是一等一的美人,琴棋书画亦是样样精通,行止不输闺秀,又比闺秀多些学不来的好处,其中好几个都是宿家老爷们养着原打算收用的,然如今不得不先拿来招待了这阎王爷。
江绪扫了眼,不知怎的,在右手边第二位姑娘身上多停了一息。
喻伯忠很是会察言观色,见状,忙示意那姑娘近前伺候。
其余姑娘也未近其他男人身,悄然退下,只另进了几位容色上佳,然没那么拔尖的姑娘陪侍。
那被指派伺候江绪的姑娘穿了身绯色襦裙,肌肤赛雪,眉眼盈盈。
她行了个礼,乖巧落座在江绪身侧,规规矩矩保持着寸许距离,只执起玉箸,为江绪添了一筷子青笋,声音亦是柔婉干净:“灵州青笋鲜脆,清炒味最佳,殿下不妨尝尝?”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江绪的反应,包括舒景然。这位姑娘,容色极美,但他看着怎么,眉眼间有些眼熟?有些像…像……他似是忖住了,一时竟想不起来。
江绪没看那姑娘,但静了片刻,他竟执箸,夹起了那姑娘为其着添的青笋。
喻伯忠心下大定,英雄难过美人关,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他就知道,这位定北王殿下表面冷淡,私下却能在书房幸女,想来必不会拒绝这徽楼里头的姑娘,这步棋还真是走对了!
而此刻知府府衙中,明檀也正品尝着知府夫人特意着人准备的灵州美食。
灵州富庶,饮食也十分讲究精细,明檀一连尝了几道颇觉新奇的点心,正与知府夫人说着,待日后回了上京,定要寻名灵州厨子入府,外头忽有人禀:“王妃,夫人,喻,喻大人送来了几位徽楼的姑娘,说是……说是要送予定北王殿下。”
明檀唇角笑意微僵,半晌,她撂箸,起身问道:“你说什么?”
下人战战兢兢,将方才的话复述了遍,又道:“几位姑娘现下都在花厅外头候着……”
明檀静立片刻,忽而沉静吩咐道:“请进来。”
她转身,端坐至花厅上首,知府夫人则是大气儿都不敢出地在一旁陪坐。
徽楼姑娘又是袅娜入内,一字排开,给明檀和知府夫人见礼。
明檀一个个打量过去,心里无名火直往外冒,她不动声色地攥紧了玉手,问道:“各位姑娘从徽楼来,王爷可曾知晓?”
这……几位姑娘面面相觑。她们走时,王爷是不知晓的,之后知不知晓,那她们也不知道了。
见她们神情,明檀稍松了口气,她又问:“王爷人呢。”
其中有个姑娘心思活络,想着以后就是王爷的人了,若不想被王爷收用一时便扔在一旁不得随同回京,还得傍紧王妃才是。
毕竟她们这些人容色才情再好,出身摆在那儿,就注定了随时可弃,而这后宅终归是王妃做主,王妃眼瞧着是不喜她们,不若引开注意,再另寻机会求得庇护,起码也得跟着回京入了王府才不算吃亏。
想到此处,那姑娘上前盈盈福礼,规矩答道:“回王妃,奴婢们来时,王爷仍在与各位大人把酒言欢,王爷只让清羽作陪,其他的奴婢们也不知晓了。”
明檀稍怔:“清羽?”
“是。清羽是徽楼里最好的姑娘,也是教习妈妈最看重的姑娘,奴婢等,都是不大能及得上的。”
这话里头上眼药的意思明檀又怎会听不出来,只不过她现下懒得管这女子的七窍心思,王爷指了姑娘作陪――这一消息就足以令她患得患失。
徽楼中又是一番歌舞赏乐,过了好一会儿,有人来禀喻伯忠,说是姑娘们都已顺利送入府中。
喻伯忠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放下酒杯,斟酌出言道:“王爷,清羽姑娘伺候得可还合意?”
虽然从始至终,这定北王殿下也只不过吃了一片青笋,都未拿正眼瞧人,但男人间的那点儿心思他还能不明白?不拒绝那不就是接受的意思。
他又笑吟吟道:“王爷出门在外,身边也是得有些个贴心人伺候,这侍卫婢女粗手笨脚的,又怎比得上美人们温柔小意。不过下官想着,若是只有清羽姑娘一人,忙起来未免疏漏,所以就先遣了先前那几位姑娘去府上候着。”
喻伯忠对这番贴心安排颇有几分自得,还迫不及待地由此引至了抽解一事之上:“……只不过先前王爷所说的补齐抽解一事,实不相瞒,近两年海上多风浪,船队折损严重,市舶司如今,委实是捉襟见肘。这补齐近两年抽解的事儿,可否……”
江绪忽地打断:“你送人去了府衙?”
他声音忽地疏冷,正想给他斟酒的清羽不由得抖了下,酒珠滚落在他的香囊之上。
她稍稍有些慌神,下意识便想拿手帕去擦,可江绪却先一步按住了香囊:“别碰。”
他自顾自起身,掸了掸香囊上洒落的酒珠,这才注意到上头的精致绣样。
清羽:“殿下……”
“让开。”
江绪半个眼神都未多给,负手便要离席,舒景然也跟着起了身。
喻伯忠懵了,也不知这好好的是怎么了:“王爷,王爷,下官……”
江绪略略停步:“喻大人都能花重金寻来诸多美人,想来市舶司腰包颇丰,补上近两年的海贸抽解也不是什么难事,既如此,那就请喻大人再按市行二分利,一并补齐利息,充盈国库,也算是造福大显百姓了。”
喻伯忠:“……?”
第六十九章
这定北王殿下的脸变得太过突然,喻伯忠愣在原地一时回不过神。
倒是那清羽姑娘先一步反应过来,喊了声“殿下”,忍不住跟了出去。
清羽是徽楼里头最出色的姑娘,教习妈妈自幼精心教养,下月出阁,便是要将她送往宿家。
宿家虽是灵州这地界的土皇帝,然为人玩物,往后出路也不过在那一方院落。
且那宿家二老爷的年岁,做她爹都绰绰有余了,家中姬妾十余房,无名无分的更是难以计数。
最为要紧的是,二老爷府上的四公子亦垂涎于她,若真入了宿府,往后等着她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日子。
所以,她绝不能错过这位定北王殿下。
暗卫见她追了出来,迟疑一瞬,也不知该不该拦,毕竟方才她陪侍主上,主上确实没有拒绝。
就这一瞬迟疑,清羽已然追了上去。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胆子,上前张开双臂,径直挡住了江绪的去路。
江绪略略顿步。
清羽直视着他,鼓起勇气问道:“定北王殿下,奴婢能跟您走吗?”
这位殿下年轻俊朗,位高权重,别说是妾室了,就算无名无分,只要能跟在他身边,她便算是飞上枝头,往后自有大好前程可挣。
她看了眼江绪腰间绣有鸳鸯戏水纹样的香囊,又道:“奴婢什么都不求,只求能长伴殿下左右。”
此情此景,美人如诉,舒景然都不由恻动,望了眼江绪。
显然,这位清羽姑娘是极聪明的,知道江绪这样的男人身边不缺绝色,见先前的柔顺并未打动于他,便做出这般大胆姿态,以搏三分另眼相待。
而江绪――
依他的了解,也确实会对行事大胆之人另眼相看几分。
一时,舒景然也有些拿不准,江绪到底会不会带走这位清羽姑娘,毕竟方才席间,他的态度稍稍有些不同寻常。
可舒景然方想到此处,江绪便给出了不留情面的回应。
“长伴本王左右,你还不配。”
他神色寡淡,声音也没什么情绪,轻飘飘的,半分被挑起兴趣的意思都没有。
清羽怔住了,面上一阵红白交错。
怎么会呢,她行此举,心中起码有七成把握,这位定北王殿下怎会没有丝毫迟疑?她不配,那谁才配?
可没待她想明白,江绪就已绕过她,径直离开了徽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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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楼外,灵雨河一百八十舫被火烧毁大半,所有舫船都被勒令休整停歇,河面黑灯瞎火,一片静谧,离河不远的知府府衙也静悄悄的。
回到府衙后,江绪吩咐暗卫几声,径直回了暂住的小院。
院内正屋灯火通明,想来某人还没入睡。江绪推门,不成想吓得里头正在铺床的丫头回头,噗通一跪。
“王妃呢?”他环顾一圈,忽问。
小丫头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答道:“回王爷,王妃在后院乘凉,说是……心火旺,想吹吹风,还让奴婢铺床时在枕下放个薄荷香包,熏上些清凉之气。”
说着,她恭谨地双手呈上香包。
心火旺。
江绪从那薄荷香包上略瞥一眼,眸色暗了暗。
静立片刻,他回身离开正屋,去了后院。
知府给他们安排的这座小院后头带了个小花圃,这时节,姹紫嫣红开遍,白日还有蝴蝶穿梭期间,翩翩流连,夏日香气亦是沁人心脾。
花圃间有架藤蔓缠绕的秋千,装点得甚是惹眼,可明檀大约是先前在永春园的秋千架上出足了糗,来府数日,从未往上头坐过,现下乘凉也是着人搬了张软榻,侧身斜倚。
半个时辰前,她让知府夫人临时寻了个住处暂且安顿那数位徽楼美人,自个儿回了院子,气着委屈着,不知不觉竟气到睡着。旁边婢女倒不敢懈怠,仍是动作轻柔地为她打扇。
见江绪来,婢女要跪。
江绪抬手,示意不必,继续打扇即可。
先前知府夫人相邀,明檀特地换了身衣裳。雪色襦裙在夜色下飘逸若仙,胸前朱红诃子绣着精致的海棠缠枝花纹,正若她的肌肤白得欺霜赛雪,不点而红的朱唇又似在引人采撷。
他走近,用指腹刮了刮她柔软的小脸,帮她拨开颊边睡得散乱的青丝。
睡梦中明檀感觉有什么粗糙的东西在她脸上磨蹭,眼睫颤了颤,不由得轻蹙秀眉,樱唇紧抿,嘴角不高兴地向下撇着,小脸也略鼓起来。
江绪凝视着她,挥退了打扇的丫头。
哪晓得明檀半点都受不住热,扇停不过几息,她就热得砸吧着小嘴,翻身侧向另一边,还无意识扯了扯胸前的朱色诃子。
四下无人,隐有清浅暗香浮动。江绪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喉间莫名发紧,他撑着软榻边缘,缓缓俯身,停在她唇上,也不知在犹豫什么,最后,还是如蜻蜓点水般,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明檀没醒,但热得难受,三两下都快将遮胸的诃子给扯掉了。
江绪见状,拿起丫头搁在一旁的罗扇,给她扇了几下。可他从前没干过这活计,手上没轻没重的,先头两扇还只是扇得有些用力,第三扇却是直接拍到了她胸上,像是重重地在她胸上扇了一巴掌。
明檀惊醒,下意识捂住胸口打了个激灵,睡眼惺忪,迷茫过后又惊讶地瞪直了眼:“夫,夫君?你在干什么?”
“……”
江绪没什么表情地扔下了扇子。
明檀看向扇子,恍然明白了什么,从榻上缓缓坐起,一蹭一蹭坐到软榻边缘,四下环顾了圈,又忙整理散乱的衣襟。
方才醒来,脑子有些混沌,她还没来得及续上睡前的情绪,可现下整理着衣襟,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是怎么就睡到了外头来着?哦,对了,徽楼美人,被美人给气的。
她手上一顿,整个人的气场都倏然变了,嘴上不以为意道:“夫君怎么就回来了?还以为夫君与诸位大人把酒言欢,又有美人相伴,今夜是不会回了呢。”
江绪:“……”
果然,该来的总是会来。
吃醋的人总以为自己掩饰得好,却不知道醋味儿已经大到快能熏死花圃里头的娇花。
明檀便是如此,还若无其事继续道:“喻大人送来的那些美人,我已经让知府夫人寻了住处安顿好了,只不过人多,又来得匆忙,怕是会有些挤,还请夫君勿怪。当初我要多带马车,夫君不让,不日回京,也只能多买些车马了。”
“……”
“本王不知他会先斩后奏,将那些女子送入府中。”
明檀无动于衷。
江绪倒也没多做解释,只道:“算算时辰,暗卫应该已经将人送回去了。”
明檀这才看他一眼,半晌,她又强行压下想要质问的欲望,边低头整理衣袖边云淡风轻道:“也是,想来清羽姑娘一人便能抵过万紫千红争春。”
“……”
这又是谁和她说的。
见江绪不出声,明檀动作一顿,心下凉了半截。
她调整了下呼吸,问:“清羽姑娘人呢,夫君没带回来么?还是要寻个良辰吉日再去徽楼接人?”
“王妃希望我带她回来?”
……?
自己想要为何要推说她希望?
她希不希望他心里没数的吗!
明檀气到模糊,嘴硬道:“府中寂寞,多个姐妹作伴也是好的。妾身粗手笨脚,不会伺候王爷,不够贴心,倒是让王爷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