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他手讲了小一刻钟,储子濯脸涨红成朱砂样,却还是没有走的意思。
丁仞秋讲到耐性要没了,懒得和人再折腾,只想让他赶紧滚,“东西给我,回去吧,我替小师妹谢过你。”
储子濯紧抱贺礼,一动不动,翻来覆去讲着一句话,“师尊好意,做弟子的还是亲手交到辞卿仙君手里来的妥帖。”
“行。”
丁仞秋点头直接转身,准备回去联系师尊,赶紧甩来这跟狗皮膏药一样的男人。
不知道师尊确切位置,丁仞秋御剑逛着自己带白幼宜常去的地方寻找,他没师尊的浩瀚神识,做不到一念即俯瞰玉衡山。
傅问此时正拉着白幼宜从一条小路上回主殿,中途还给她摘了个灵果。
白幼宜啃着灵果,晃晃傅问的手指,杏眼四处看着,“这条路我好像没来过。”
“这路虽然景色好些,位置却偏,你师兄师姐带你走当然挑近些的方便路。”说到最后,察觉到灵力波动的傅问视线远眺天边,看着御剑极速飞驰的两位弟子眼底有些诧异。
他倒是第一次见这二人走这条路。
“幼幼!”瞧见一大一小两个白衣人,半空中的裴酿雪喊人降下速度,对白幼宜晃晃胳膊。
“来嘞!”白幼宜欣喜抬头,“师兄师姐,你们要干嘛去呀?”
“山下的三元集市出了新料子,师姐给你看看去,好啦,师姐先走了。”摆手与小师妹和师尊当做告别,裴酿雪由王时太拉着,重新飞速离去。
仗着修为高,傅问还能听见裴酿雪远去的些许催促,“大师兄,你能不能带着我再快一点,我着急,你要真不行就我来。”
“那拜拜。”白幼宜等人走远,才逐渐反应过来自己三师姐的话中意思,欣喜地和天边两个小点点挥手再见。
傅问接着带人往回走,等到能看见玉衡峰主殿时,环山逛了一圈的丁仞秋终于找到二人,微松口气,丁仞秋下剑,对傅问拱手,“弟子有要事想讲,还望师尊借一步说话。”
听明白意思的白幼宜自觉松了傅问的尾指,准备一个人摇摇晃晃地爬台阶。台阶长了点,也高了点,虽没有桃花林里的抖,白幼宜还是晃个不停,爬五个歇两个。
傅问见她小短腿爬得实在艰难,回手给她掐了个代步云朵,送她上去,而后回身细听。
云朵稳稳飘上正殿门前,白幼宜翻身爬下来,准备迈起小腿哒哒跑进去,视线却被站在道路正中的男人吸引去,本着多卖萌多赚好感度的思想,白幼宜跑到他身边,好奇问人,“师兄,你有事吗?”
“我是抚天峰弟子,今日来见辞卿仙君的。”那人回她。
白幼宜心里一紧,包子脸颤了颤,咽下口水接着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储子濯早看出这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玉衡峰幺徒,回想丁仞秋说裴酿雪最近特别看重她的话,半蹲下身子,准备跟奶团子打点好关系。
这么大点小东西,还不好骗吗?
“我叫储子濯,储存的储,骄子的子,濯是代表清洗意思的那个濯。”怕她记不住,储子濯还仔细讲解一遍,希望给她留下印象,日后在裴酿雪身边多提两嘴。
话音刚落,白幼宜包子脸脸不颤了,神色也不萌了。
她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人是哪个傻子了。
想到他对自己亲亲师姐犯下的混账事,白幼宜抿唇,狠狠锤了他脑袋一下。臭男人,捶死你!
“师兄,你头上有个虫,我替你拍死啦!”
储子濯笑着回应,心里暗道,还是三岁奶团子好骗,这才几句话就对自己生出好感了,还帮自己拍虫子。
自觉白幼宜上套的储子濯逐渐袒露最深处想法,“你知道三师姐在哪里吗?”
他想去见见。
回想三师姐和大师兄离去的身影,白幼宜歪头,重新把自己变得萌哒哒,装作羞羞样子又搓手手,还捧住自己泛红的脸颊,奶萌开口,“当然是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啦!”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VIP]
白幼宜眨眼卖萌, 肉嘟嘟的手掌按在自己的小脸蛋上,看着身前男人如遭剧震的错愕表情。
“师姐刚刚还和那位师兄一起去逛集市了耶。”白幼宜凑近自己的脑袋瓜,在他耳边憨憨一笑, 如恶鬼亲临一样奶萌呢喃, “他们还是同乘一剑呢, 三师姐一定很喜欢他,嘿嘿。”
储子濯脸色瞬间白了, 顺着奶团子的话自动勾勒场景,碧空下, 裴酿雪伸手环住一男修劲腰,身体相依两情缱绻。
储子濯下意识逃避, 伸手摸摸白幼宜脸上的小手,勉强笑了下,“你刚刚说的是不是在骗师兄呀?你再重说一遍好不好?”
白幼宜思维瞬间宕机,神识小人在疯狂嚎叫,啊啊啊,臭男人, 你摸我!!
怔愣的瞬间, 储子濯装着贴心师兄的样子,略一抬起蹲下的身子, 稳稳把没自己腿高的奶团子揣进怀里,直接抱起。
白幼宜:……
面无表情地扭头,白幼宜与储子濯恶然对视,鼓着气哼哼的包子脸, 先扭左半边身子, 再接着扭右半边身子, 小短腿在半空中嗷嗷狂瞪, 拼了命的想逃离渣男。
储子濯稳稳掐住她的腰,还跟着走两步晃晃她,“不怕不怕,是不是师尊和师姐之前不怎么抱你呀,师兄抱得可稳了,不要担心。”
“……嗯,我不怕。”
气鼓鼓好一阵子,发现自己真的下不去后,白幼宜眯眯杏眼,无情地对储子濯弯了弯唇。
是你逼我的啊,你先出手的!
小手动动,白幼宜飞快变脸,开始双手合十,满眼都是亮晶晶的欣喜,回想自己光风霁月的大师兄,脸颊粉粉,拼命夸奖,“三师姐和一位男师兄在一起!!那个师兄好温柔,眉眼也特别好看,修为也好高,说已经是金丹大圆满了,马上就能突破到元婴期!”
“还好有钱!”
大师兄掌管玉衡峰一切花销。
“又有地位!”
玉衡峰首席大弟子,在外的身份约等于半个傅问。
“而且超有威严!三师姐都听他的!”
玉衡峰内一人之下四人之上,他说的话不止三师姐听,她二师兄和四师兄也得听。
美滋滋回想了几遍大师兄的怀抱,白幼宜暗戳戳把储子濯和王时太进行了全方位对比,最终在储子濯身上盖章三字——小废物。
听她讲完,储子濯已经面无血色。
她的每一句都和丁仞秋完美扣上,似乎真的有一位天资卓绝、修为高深又金钱雄厚的天之骄子出现,从他身边抢走裴酿雪,抢走早被他视作禁-脔的独享物。
“那你三师姐和那位师兄做什么了?”咬牙切齿的愤恨里,储子濯张嘴,只问出一句最没用的废话。
“你想问哪个方面的呀?”
储子濯眉心一跳,声音从喉咙中勉强挤压出来,他一字一顿,“你都讲讲。”
还哪个方面,裴酿雪到底与那男修做了多少事?
“那我讲了啊!”
提前知会倒霉蛋一声,白幼宜伸出自己的十根胖手指,歪头想了想藏书馆里的旷世奇书,开始睁眼瞎编,“一起吃饭,一起练双人剑法,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一起撑伞在雨中散步……一起给我买新衣服。”
低头看着左手最后一根竖起的小小尾指,白幼宜大脑飞速运转,最终摸摸脸颊,心满意足收起独苗尾指,甜甜又充满回忆地讲述,“一起……打啵啵。”
在她的脸上打啵啵。
回想自己被大师兄和三师姐亲亲的脸颊,白幼宜害羞了,全身上下都开始热热的,头顶揪揪还紧跟着颤了颤。
储子濯被震惊到无声,傻傻站在原处,只字未言。
见他不说话,白幼宜怕是他不明白自己打啵啵的含义,小手拍拍他头,又指指自己的小嘴,准备给他现场显示一遍。
蓄力一段时间,白幼宜逃离储子濯的脸,偏头对远处台阶上的两个黑点背影甜甜吧唧了一口。
“吧吧吧吧……吧唧!”
“懂了吗?就这个啵啵!”
奶团子欣喜回身,期待地看向脸已经黑成锅底的男人。
储子濯现在是彻底的心如死灰,双目失神地把白幼宜放在地上,又一股脑的贺礼塞进白幼宜怀里,踉跄回身。
迈着僵硬步子缓缓挪向台阶,储子濯脑海中只不断翻涌出一个念头——他和裴酿雪之间好像真的要完蛋了。
想到裴酿雪的天资与身份,储子濯愤恨攥拳,心里气怨浓烈的像雾,从头到脚的把他笼罩在其中。
门下十三峰里,只有玉衡峰弟子人数最少,峰里也没各种长老间的勾心斗角。
偌大修真界的所有合体期仙君内,傅问是年纪最轻资质最好的唯一,天赋与进阶速度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且现在到处都在传,他是不是已经摸到了渡劫的边缘线。
当初掌门萧离请傅问入长生仙门时,简直是温声细语,直接搬出一座灵山,任他按喜好摆弄。
他喜清净,玉衡峰就不设长老席,偌大灵山全给他当后花园。他不想管一峰俗事,萧离跑遍天南海北,捉来尚处幼年期的王时太,顺便大方的多分了三条顶级灵脉让他当石子扔着解闷。
平日的珍宝赏赐与修炼资源萧离也都是翻倍给的,现在全堆在库房里当摆件积灰。
想到裴酿雪往日身上穿的用的,储子濯更是烦躁,他身在的抚天峰虽然也属武修七峰,排名却不大好,他师尊座下弟子又多,分到他手里的机缘和裴酿雪一比,简直是萤火虫自撞太阳,损的里子面子都不剩。
步履僵硬,储子濯慢慢挪到台阶边缘,脚步缓缓落下的刹那,粘糊到近乎钝住的大脑却突然灵光一闪。
心神微动,他拿起琅琊玉,和人低声说了几句。
按裴酿雪和那男修如此张扬的状态,想来宗门内应该有不少弟子听见过风声,他托人问问不就知道那人到底是谁了?
字句刚发过去,储子濯身前就出现一道身影,白袍加身,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说不出的好看仪态,只单单一站,就是万千朗月里的目光焦点。
玉衡峰里穿白衣的仅那一人。
储子濯喉咙一紧,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压下翻涌的紧张不安,缓慢抬眼。
“抚天峰弟子储子濯拜见辞卿仙君。”
傅问脸上辨不出喜怒,也没让他起来,反倒是挥挥手招来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白幼宜。
白幼宜观望的包子脸登时一乐,犹豫一下,把抚天峰的礼物放在地上,哒哒跑过去揽住傅问的腿,“师尊,要抱抱!”
仗着人小,白幼宜在傅问怀里左蹭右蹭,闻着熟悉的清冷梅香满足叹气,这才是她美梦中一直想要的怀抱。
胳膊勾在傅问脖子,白幼宜小屁股挪挪,在傅问支撑自己的胳膊上找了个舒服位置,耀武扬威地扭头,挥着小拳头在储子濯眼前晃了又晃。
“师兄,我有师尊抱抱的!”说着又开始委屈低头,“我的三个亲师兄也会抱我的。”
“师姐之前还和我说过,哪个臭男人抱我,她以后就提剑砍死谁。”白幼宜睁着无辜杏眼,担忧开口,“你会被我三师姐砍死吗?”
——“你会砍死他吗?”
玉衡峰不远处的一间小酒楼里,王时太视线从窗外收回来,举杯问裴酿雪。
裴酿雪斜倚窗柩,白皙指尖捏起光下的通透玉杯,在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看不出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们没去看料子,出了玉衡峰王时太就把她带到这里,平静开口,以直白到近乎残忍的方式阐述一切,从岑舒瑶到玉衡峰到最后血流成河的修真界,最终定在储子濯的身上。
一直有意无意避开的话题突然间挑明,裴酿雪抿唇,垂下往日流光的张扬凤眸。
良久,裴酿雪自己敲开凝滞闷重的窒息氛围。
“师兄怎么想的?”她语气淡淡,视线却留在王时太脸上,片刻没离开。
没储子濯与岑舒瑶的时候,她大小事情都爱找自己三个师兄弟嘟囔,不管是受了欺负还是惹了乱子,都有人替她出面解决,再晚上臭着脸陪她一起罚抄经文字帖。
想来想去,裴酿雪自嘲笑笑。
见她样子,王时太心中莫名酸胀,给她杯中添了酒,轻声开口,“我和匡疾还有小师弟准备阉了他来着。”
裴酿雪饮下的酒登时呛入气管,咳个不停,眼睛隔着咳出的水雾看向王时太,裴酿雪凤眸一凛,“谁动的手!”
这得什么样的心理素质,才能面不改色的对那恶心男人下手,她想想都觉得恶寒,但又有种奇异的英雄相惜感,毕竟这事她也想做许久了,就是一直过不去心里那关。
储子濯实在是挑战她恶心极限。
见她反应,王时太心里一松,笑着摇摇头,“小师弟想去的,后来被我拦下了,准备先来问过你意思。”
“小师弟?”
裴酿雪怔怔无言,重新垂眸,敛下自己眼底的所有情绪,他怎么还是会替自己出头的啊。
王时太有些不忍,打断她酝酿出的酸涩情绪,开口却是连自己的声线都哑了三分,“他交给我,你且安心。”
贝齿咬住下唇上的软肉,裴酿雪迟疑一下,还是轻轻摇头拒绝,“不用了。”
报复渣男还是自己动手来的痛快。
而且,她想换种方式折先慢慢炖熟了他,最后再一刀给他阉了,现在阉割实在太便宜他了。
作者有话说:
捉虫都收到啦~
完结时候会有一遍精修的!
第32章 [VIP]
二人一时无言。
王时太放在膝上的指尖不自觉用力, 撑起惯有的温和笑容,他顿了顿,缓慢抬起手掌, 轻轻拍了拍裴酿雪的头, “师兄在呢, 别怕,就算他跑到魔界师兄也会把他追回来。”
声音不疾不徐, 平淡沉稳如往常。
裴酿雪眼光复杂了一瞬,闷闷回他, “如果我还是喜欢他呢?你会杀了他吗?”
有只手拍拍她的头顶,吐字轻柔, 带着莫名轻笑,“心里知道还问我?”
“就问问嘛。”裴酿雪没多解释。
气氛逐渐恢复,王时太慢悠悠讲着几句趣事,岔开了话题,他知道需要给个独处时间让她缓缓。
两人默契抬眼,王时太随口编了个理由起身离去。迈出屋子的前一刻, 他呼吸缓了一瞬, 微微偏头,目光留在斜倚窗柩的裴酿雪身上, 无奈笑笑。
如果她还喜欢储子濯,他自然不会杀他,只不过会让他此生都没机会再出现在玉衡峰罢了。
裴酿雪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视线下垂, 看着映在杯子上的烛光不语。
她才不会喜欢储子濯, 她只想杀了他。
玉衡峰上上下下的人都因为储子濯在烦忧时, 只有白幼宜依旧做着快乐幼崽。
盘起小短腿, 白幼宜坐在小塌上,一个接一个地拆礼物,“四师兄!你看!!”
白幼宜举起个剔透铃铛,欢欢喜喜地喊跟在她身后整理东西的丁仞秋。
丁仞秋眼也不抬地接过,放在手里摆弄两下,随手扔到一边,提笔在天机峰某个长老名字后打个“丙”。
铃铛落地,发出清脆声响,又像是不满一般自己滚了几圈,最终被旁边的桌角拦下。
白幼宜看着已经堆出个小坡的大片东西,眨巴眨巴眼睛,伸手去拆下一个。
师兄说了,堆地下的都是垃圾玩意,他晚上要整理出个名册,让她以后见到这些只会做表面敷衍的长老时跑远点。
各种各样的东西一个个递过去,再由丁仞秋肉眼鉴别后分门别类的摆好,分为甲乙丙丁四个档次,其中乙和丙稍多,甲次之,丁一个都没有。
拆到最后一个盒子,白幼宜歪头犹豫一下,转身问丁仞秋,“师兄,那个储叉叉给我的礼物也要拆开吗?”她其实不是很想要。
“拆开看看,不喜欢再扔。”丁仞秋依旧没抬眼,只忙活着手里账本。
“那我拆开瞧瞧。”白幼宜费力撕开外表的油皮纸,奶声奶气呢喃,“小东西,快让我看看你是什么!”
盒子盖被扣出个小圆洞,白幼宜小胖手伸进,沿着盒盖左右掏掏,最终拽出个《识字进阶》。
!!!是书!!
白幼宜呼吸停住,彻底把储子濯拉进自己的终极黑名,与岑舒瑶并列写成“最恶毒男女”。
丁仞秋听见声响还问了句是什么。
白幼宜小手捂住封皮的四个字,佯装镇定,“是本破书,师兄你一定不喜欢。”
“破书?”丁仞秋桃花眼一掀,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直接提步走来对白幼宜伸手,“给我看看。”
白幼宜看看面前师兄,又低头看看夺命识字书,神识摇摆个不停。
手指捏住书的上下两边,白幼宜用小胖手把书名扣过去,递去一寸距离,下一秒又收回两寸距离,她还没有纠结好要不要给自己师兄看。
丁仞秋:“……”
反复了两个来回,丁仞秋直接自己伸手拿了过来,还把书摆正顺着封皮四字念了一遍。
白幼宜:“……”
水润润的杏眼注视四师兄的一举一动,小手也自动合十放在胖嘟嘟的下巴前,白幼宜紧张呼吸,四师兄可千万不要给她加识字课呀!
目光下,她看着事态已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
丁仞秋不是收好藏书上报师尊和大师兄,而是挑眉接书,沉脸翻书,最后黑脸扔书。书在半空中张牙舞爪了一瞬,稳稳投射在空无一物的“丁”字号杂物堆。
白幼宜萌萌歪头:“诶?”
峰回又路转,逃过加课一劫的白幼宜挥舞起小短腿飞快后退,撅着小屁股滚下了小塌。
踩着还没提好的小鞋,白幼宜悄悄逃到门口,扒着门框喊丁仞秋,“四师兄,我先走啦!我在正殿前的小广场上等你。”
她宁愿和自己四师兄学一晚上的太极拳,也不想学储子濯给的书,白幼宜准备先把四师兄注意力勾走,等晚上有时间了再偷偷处理这本书。
“好。”
丁仞秋沉声回她,转头又瞧见地上躺着的书,眉心皱起,不耐地盯着瞧了两眼。他还以为是什么书呢,就这书,他留着都嫌占地方,一块下品灵石都不值的破东西,还拿来哄玉衡峰的徒弟?要不要脸。
指尖微动,金属罡风拔地而起,迅速卷成个小漩涡,摇摇晃晃冲向由不值钱的纸、外加不值钱的墨印刷成的不值钱垃圾书。
“嘎吱嘎吱”配合“咔嚓咔嚓”的细微声音凭空响起,丁仞秋眉梢轻展,怜悯看向已经成了一团飞灰的书雾,晃着随手从贺礼堆里随手抽出的扇子,神色如常地跨门而出,准备教白幼宜打太极拳。
空无一人的房内有小风吹过,倏地吹散所有白色烟雾,《识字进阶》彻底消失在玉衡峰里。
“第一招,双鹤戏珠。”
正殿前的小广场上,夜风袭袭,丁仞秋持扇站在白幼宜身后,用自己往日根本没有过的耐心仔细指导。
“嘿!”白幼宜藕臂按动作环在头顶上,顺道偷摸捏了捏自己的揪。
丁仞秋桃花眼眯了眯,不轻不重拿扇子一拍她手背,接着念下去,“第二招,上挡出拳。”
“嘿!哈!”
白幼宜紧随指令,短腿岔开成标准马步,右手迅速蒙脸,左手啪啪两拳头怼了出去。
丁仞秋伸出食指勾着白幼宜衣角,把她胳膊抬上去:“上档是挡头,你蒙眼睛干什么?重来一遍。”
“第三招,平地生风……”
“噔噔噔!呼!”
“………”
“第二十招,调息收拳。”
“呼!!吸溜!”
拳头收到腰边,白幼宜提掌猛吸一口气,再呼呼出气。
“四师兄,我今天可以休息了吗?”尽全力做好每招动作的白幼宜充满期待地扭头,想卖萌混过去。
她晚上还有事要做呢,本来想和师尊说好悄悄话后就去做的,可是不小心被储子濯的事耽搁到现在。
望了眼黑黢黢的天,白幼宜小嘴鼓鼓,也不知道今晚要忙到什么时辰。
丁仞秋眸光复杂地盯着自己小师妹看了好几圈,才开口讲话:“师兄问你,以后如果有人在你打这套拳法时对你出手,结果会是什么?讲你自己心里认为的。”
她打出的每一个动作,都巧妙踩在他忍耐力的边缘线,用着最卖力的呐喊与动作,在完全跑偏的路上一路狂奔。
所以他才问了这句话,想用个委婉方式告诉白幼宜她做得不对,需要日后练习时改一改。
白幼宜被他问得一愣,脑袋瓜认真思索一下,重新抬头,用奶萌的语气乖巧分析情况,“我觉得要看他拿什么武器。如果是拳头的话,我估计能用肉肉抗两回合,要是剑的话,我肚肚可能要被捅出十七八个小窟窿。”
手中扇骨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咯噔”声后散成几截。
丁仞秋视线在白幼宜及她身后不远的正殿上来回挪移,盘算着现在揍她引来师尊的可能性。
良久,合体期强大神识的隐形威胁最终压垮天平,丁仞秋深提气,用残缺扇骨一拍她脑袋,“以后别说我教过你这套拳法,也不准在外人面前表演,懂吗?”他丢不起这个人。
“那是不是也不用再打了呀?”奶团子欣喜询问。
“想得美。”丁仞秋又拍拍她的头,打碎希望。
“那好吧。”白幼宜想和他摆摆手,抬眼间看见近在眼前的桃花眼,丁仞秋不想折腾她太久,干脆挑开自己意思,身体半蹲下,他正色和白幼宜讲另一件重要事,“幼幼,师兄想跟你说个事情。”
“今天来找三师姐的那位师兄,你还记得吗,姓储。”丁仞秋手背掩唇,在她耳边仔细说道:“如果你日后在玉衡峰周围发现他的身影,不用说别的,直接找我。”
白幼宜试探询问,“你要带他进来吗?可是今天师尊说了不许他再来玉衡峰的。”
黄昏时候,傅问抱着她,分出一丁点的心神对储子濯讲道:“玉衡峰禁制多,未免伤了两峰和气,你以后还是少来。”
其实不是少来,傅问的意思就是让他别来了。
她都能听懂的话,丁仞秋当然懂,只是他不放心,摸摸白幼宜的包子脸,他温言解释,“当然不是带他进来。”
他是去下黑手的。
怕白幼宜被储子濯迷惑,丁仞秋又讲:“储师兄脾气不好,又喜欢三师姐,为了不让你的亲亲师姐受伤,你平日不要让他接触三师姐好不好?”
白幼宜郑重点头,奶声奶气回应他,“师兄放心吧,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等看四师兄走远,白幼宜才蹬蹬回去,小脑袋四下转一圈来辨别位置,白幼宜最终按照记忆摸索着向某个偏殿后方走。
屋子里的长明灯从昨晚就亮起,每处都是光亮到毫无灰尘,白幼宜左右瞧瞧,心里给不知道在哪里的三师姐发了无数张好人卡。
昨晚她说想要个自己的小膳房,师姐信誓旦旦的说包在她身上,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了。
杏眼眯成一条细细小小的月牙,白幼宜摸摸这个碰碰那个,又欢喜捏起一枚红色果子塞进嘴里。
小嘴鼓个不停,白幼宜美滋滋地抬眼,准备去摸师姐留下的篮筐。
小手伸出的刹那,白幼宜圆滚滚的腮帮子不动了,看着比自己脑袋还要高的案板,白幼宜不可置信地伸手摸摸,而后茫然呆住,这个高度是认真的吗?
无助环视一圈,白幼宜最终哒哒跑出去,从最近的一处偏殿费力搬来个小木凳。
爬到木凳上,白幼宜歪头回想藏书馆一楼的书,按次序摆放师姐早上备好的食材。
“糖浆、兽奶、茶叶、红莓果……”
“红莓果里加入适量的糖浆,用小火慢慢煮开,熬煮成酱。”白幼宜摸摸揪揪,准备跳过这段,她的亲亲师姐没有给她放引火符。
不在意地略过一切需要火的字句,白幼宜开始一顿操作,“茶叶用沸水煮开晾凉,加入兽奶、红莓果酱与糖浆,再点缀新鲜的红梅果颗粒洒在上面。”
迟疑一下,白幼宜捏出一把茶叶扔进壶里,接入冰凉的水晃了晃,然后又倒入兽奶与糖浆,想着甜甜的奶香,白幼宜稳当当的倒进所有兽奶与糖浆,又洗洗小手,把红莓果捏碎了放里。
她其实不是很想用手,可是三师姐没给她准备刀。
捏住茶壶把手,白幼宜细心摇匀,最后把自己的包子脸贴在壶口好奇打量。
看着里面粉嫩嫩又飘着没泡开茶叶的水奶混合物,白幼宜啃啃唇肉,想尝尝究竟是什么味道,藏书馆里的书说这个东西可以让人快乐耶。
满到近乎溢出的茶杯被摇摇晃晃拿起,又被慢慢挪到嘴边。
然后,白幼宜被人无情拎了起来。
把奶团子手中茶杯拿走,王时太手拎白幼宜,“快瞧瞧我抓到了什么垂头丧气的小东西?”
白幼宜眨巴着杏眼和人对视,“大师兄!”
“嗯。”王时太好脾气应下,手却没有丝毫要放下她的意思。
自觉下地无望的白幼宜四肢蔫蔫垂地,开始变换路数,“师兄你可以让我尝一口嘛?就这么小小的一口。”她用手指比出一截指尖的大小。
王时太看了眼自己另只手端着的茶杯,与里面黄一块红一块、还有成坨粘腻液体的不妙混合物对视,声音哑了下:“你先给我讲讲这里都是什么。”
他从酒楼离开后就去了集市的那间料子铺,要了几个当下卖的最好的碎片,准备拿回来给白幼宜挑,没想到最后是在从未有人用过的膳房里找到她。
看着杯中液体,王时太无言沉默,他但凡晚来一点,白幼宜今晚就不用睡了,安心在茅厕里蹲着吧。
白幼宜听见问食材,四肢扭扭,让大师兄把自己掉了个方向,直面放着食材的案板,掰着手指和人细数:“茶叶,糖浆,红莓果,还有奶奶。”
她说话的间隙,王时太抬眼瞧了面前东西,发现与她说的没差别后才松了口气,把人放在地上,王时太细心告诉她,“膳房不可以乱进的,受伤了怎么办?”
“可是我想给你们做点吃的呀!”
王时太被奶团子的软萌声线弄得一怔,给他们做吃的?
白幼宜指着他手中的杯子嘿嘿一笑,“书里说这个东西会让人快乐,我想给师兄师姐尝一尝。”
手中原本想丢出去的杯子被缓缓握紧,王时太抿唇,在白幼宜的杏眼注视里缓慢尝了味道,小师妹的一番心意,他不想辜负。
“好喝吗好喝吗?”白幼宜迫不及待。
沉默一瞬,王时太开口:“……好喝。”
“那我也尝尝!”
王时太按住她的手,直接拒绝:“不成。”
奶团子眼睛里逐渐闪现出委屈巴巴的可怜,王时太心疼蹲下,摸摸她头,“第一壶师兄带走给你其他的师兄师姐尝尝,明天师兄再来陪你做自己喝的,可不可以?”
“那我明天可以带给别的峰的师兄尝尝吗?”她想去刷好感度,早日打倒恶毒女主。
“当然可以。”王时太把壶悄悄放至储物袋中,又拿出选的布料来分散她注意力,“这是三师姐给你选的料子,你看看喜欢哪一个,师兄明天就给你订小裙子。”
布料颜色都是粉嫩嫩的可爱系,白幼宜纠结两秒,最后小手拍拍,定下一个最喜欢的,“师兄我喜欢这个!”
“师兄明天就给你买,但是你可不可以答应师兄一个要求。晚上你去陪陪三师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