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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人都能想明白的,岑舒瑶脑袋转个弯就能猜出来。

  “……”

  她心里飞快盘算着,焦急感第一次如此不受控制的传来。她不否认,就是落实了她和吴佩的关系,日后再攻略其他人就有了难度。她如果否认,系统将要给她的十阶洗髓丹就会画为泡影…

  她是木金双灵根,金克木,她修炼速度照比师门内纯系单灵根,要低了整一截,她不能丢掉洗髓丹,不能!!绝对不能!!

  缓慢确认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岑舒瑶抬头,目光哀怨含嗔,先在匡疾脸上顿住,又缓慢看过裴酿雪,最后与呆萌样的白幼宜正对上。

  黑心肝的小东西,呵。

  岑舒瑶轻轻发问,“你怎么知道师伯口中说得人就是我?”

  场间安静一会儿后,幼崽音才再次响起:“因为师伯说漂亮师姐长得可好看啦,头上还有朵吴佩师兄最爱的木兰花,幼幼今天来这瞧了,只有师姐头上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碧云阁前即将消失的围观听众脚步顿了顿,又飞快恢复。

  岑舒瑶和流明峰的果然有点事,他们得回去通知一下,可别再让人吊在岑舒瑶这棵树上了,岑舒瑶那花戴了可不止一天。

  岑舒瑶简直要被这无法无天的团子给气死,油盐不进,口中歪理一个比一个多。今日闹出这一遭,她日后还如何在天同峰立足,更不要提传出去的风言风语。

  在所有人眼里,她已经与吴佩绑在一起。

  白幼宜卖萌过后,努力晃了晃可爱揪揪,接着讲下去:“师叔们都说师姐眼睛好美的,原来真的这么漂亮呀!”

  奶团子向内心已被气疯的岑舒瑶甜甜一笑,嘿嘿开口:“师姐你的眼睛真好看,不多不少正好两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门口瞬间传来细密笑声。

  “你——”

  岑舒瑶不自觉向前一步。

  一直紧紧盯着岑舒瑶的裴酿雪看见她的动作,再难压抑心间怒气,剑光呼啸,掀起一阵风浪。

  剑气直指岑舒瑶。

  下一刻,剑气忽的飘散开,裴酿雪腹部似被凌空重击,直接弓着身子飞了出去。

  “呕…”一口瘀血涌出,裴酿雪斜倒在地,冷汗划过眉眼。

  “师姐!!”

  小团子飞快跑去。

  白幼宜人还没过去,身前就又掠过一道灰衣人影,持着长剑,浑身戾气,脚尖一踏身子便借力斜飞出去。

  下一瞬,所有人的满目震惊中,匡疾沿着去的路线倒飞回来,以一个比裴酿雪更加凄惨的动作趴在地上,哇哇吐血。

  奶团子茫然站住,眨巴眨巴杏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岑舒瑶。

  这个女人的心真的好毒哇!

  岑舒瑶也怔怔愣住,反应过来后又拼命摆手。

  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第5章

  玉衡峰偏殿。

  匡疾脸色苍白,闭目躺在白玉床,周遭乌怏怏的围着各峰长老,正七嘴八舌地聊个不停。

  “我瞧着没事。”

  “我也觉得没事,内腑无碍,外表未带伤,境界也稳定……”

  “没事怎么就不醒呢?这等好苗子出点事怎么办?你去哪再找个木系单灵根?”

  “我同意!别提那没用的,弄伤他的女修在哪?带来瞧瞧。”

  ……

  一行人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吵得那叫一个没完没了。

  守在匡疾身侧的裴酿雪被吵得脑仁疼,寻了个借口直接溜出来。

  她伤没有匡疾重,闷在胸腔的几口瘀血吐出来,伤就好了大半。

  玉衡峰上下都为匡疾昏迷不醒一事忙得马不停提,没人来烦她,裴酿雪也乐得自在。只在走出主殿范围时,裴酿雪平静无波的脸色忽变,再难掩怨意,召唤出的佩剑剑光辉寒,恍映在明艳五官,与眼中的翻涌杀意纠缠成一团。

  [人设ooc警告第一次!累计五次,自焚而亡,望您珍重!]

  她对岑舒瑶出剑前,这道冰冷的电子音不断重复在脑海,接着就是她瞬间被不知名外力击成重伤。

  所有如碎珠般的线索自动穿成一条线,明晃晃地摆在眼前。

  裴酿雪勾唇,凤眸看着天际残阳,嘲讽轻吟,“你今日既然对我出手,那便证明我昨日梦见的都是真的,对吗?”

  所以,你这不公的天道只能用卑劣手段,来护佑即使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泯灭罪孽的岑舒瑶?

  指尖微动,长剑拔然出鞘,带着清肃杀意,银光瞬间席卷缠身,一道声音淹没在凛冽剑风中,“……你以为这样,我就杀不了你吗?”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

  -

  玉衡峰某座单独小院。

  傅问带着天同峰仙君江山海,以及流明峰掌座真人裴芜坐于石桌前,共饮一壶清茶。

  白幼宜人坐在师尊腿上,小腿没精打采地垂着,表情颓废。

  另一侧的江山海有意逗她,自储物戒掏出个雕着莲花的粉色玉坠,伸手在白幼宜眼前晃了又晃。

  这是他自一个秘境内得来的稀罕玩意,安魂破迷瘴的本事一流,他手下几个弟子想要他都没给。不是舍不得,是他嫌一群五大三粗的男弟子身戴粉吊坠,说出去丢他的人。

  白幼宜抬起小脑袋,眼神亮了一下,又慢慢黯淡,软乎乎的幼崽音颤了又颤,“我师兄师姐会有事吗?”

  天同峰仙君,修真界唯二能炼制十二品丹药的宗师,她信他说的话。

  小团子眼睛眨也不眨,鼻尖红红的,满含期待地看着江山海,只希望自他嘴里听见个好消息。匡疾和裴酿雪的几口血,是真的吓到她了,她拿帕子擦都赶不上吐的速度。

  江山海瞧见死死攥着傅问胸襟的小胖手,斜挑了挑眉,安慰语调骤然一转,“怕是不太妙——”

  白幼宜眼眶瞬间红了,小胖手松开傅问衣角,开始捂脸。眼泪要出来的刹那,江山海不着调的话被一道温润清冷的声音打断。

  “俩人根本没有事,你别逗孩子了。”

  白幼宜抬头,泪眼婆娑中,与自己刚刚开口的师尊对视。

  小手胡乱擦着眼睛里的泪珠,白幼宜小心翼翼询问:“真的没事吗?早知道见岑舒瑶会受伤,我就不带师兄师姐去看她了……”

  小团子委屈巴巴的,抱着自己师尊不撒手,问东又问西,就怕下一刻听见例如“匡疾不行了”的恶魔言语。

  傅问耐心哄人,拍拍怀里幼崽的后背,“没事,你师兄现在还未醒,是因为正在调养神海。”

  说完,又抬眼看向江山海。

  清冷目光投去。

  江山海心脏骤停一秒。

  对视的第五个呼吸,江山海伸手递去自己逗奶团子时的粉吊坠,温声哄人:“乖乖,别哭别哭,看看师叔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白幼宜转头,盯着来人手里东西看了半晌,又抬眼看看师尊。直到师尊点头,才伸出小胖手拿起吊坠,软乎乎的和人道谢,“谢谢…师…叔。”

  “和师叔客气什么?”江山海笑着拍拍摸摸她的头顶小揪揪。

  等白幼宜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傅问才抬手摸摸她头,轻声问,“刚刚为什么说要去看岑舒瑶?”

  岑舒瑶,这名字出现的频率未免太频繁了些。先是昨日白幼宜被掳,又是今日匡疾、裴酿雪负伤。短短两日,他折了三个徒弟在岑舒瑶手里。

  再联想到某个梦境,傅问神色晦暗难明。

  他似乎低估了岑舒瑶的手段。

  白幼宜咽了咽口水,搬出自己上午说辞,“我听见有几位长老在闲谈时,说她特别美,还和流明峰的一位师兄做了道侣,每日去树林里打啵啵,那位师兄还为了她偷懒不做任务,我就想看看她到底有多美。”

  声音逐渐缩小,白幼宜脑门重新顶在师尊胸前,包子脸深深埋下,萌萌道歉,“我再也不去啦,幼幼错了……”

  傅问无力的捏捏眉心,又拍拍奶团子的后背柔声安慰。

  他没有怀疑真假,玉衡峰有片桃林,每逢三月,桃花漫山,各峰的长老都爱来这过把神仙瘾。正巧那时白幼宜初入峰内,他又因宗门大比抽不开身,也就随着她跟在各大长身边撒娇。

  可是,“打啵啵”这种词真的是能教给三岁团子听的吗?

  石桌周围。

  傅问无奈,江山海笑着听戏,他管岑舒瑶是哪峰的呢,先乐呵乐呵再说旁的。

  一直不吭声的裴芜倒是脸色黑了,他直言,“为什么说岑…”

  他忽然语塞,那姑娘叫岑什么来着?

  江山海接道:“岑舒瑶。”

  裴芜勉强记了一遍,接着问:“为什么说岑舒瑶道侣偷懒不做任务?”

  流明峰虽说碍着职能特殊,没亲传弟子一说法,但能挑进去的哪个不是他亲自过目的,偷奸耍滑之辈怎可能混进来?

  傅问按住白幼宜后背,微微摇头,意思是让她止语。白幼宜两只小胖手飞快捂上自己小嘴,表示自己明白。

  裴芜也不管,目光移到傅问身上。

  他生得粗犷,性子也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才不管什么人情来往,满心只有两个词——报效宗门、苦练武功。

  让他接受管辖的流明峰内出了叛徒,还不如让他拿刀直接把那人劈死。

  傅问逼音成线,略过白幼宜,给裴芜和江山海发去一段话。

  白幼宜撅嘴,晃悠着自己的小短腿,萌哒哒的歪头看风景,乖乖地没有多加询问,想来昨日吴佩做事的手段实在是不光彩到了极致,不然师尊也不会如此避讳。

  谈话即毕,江山海与裴芜面色齐齐顿变。

  裴芜促然起身,目光不住的往白幼宜身上看,最终沉着脸,面色羞愤地拿出一叠灵符递予白幼宜。

  白幼宜愣住:“啊?”

  裴芜避开她的目光,“昨日之事,是我流明峰上下对不起你,这灵符是我平日所画,你且留着,算我赔礼。”

  说着,他又拱拳,“二位仙君,我先行告辞,此事我定会查清,给玉衡峰个交代。”

  傅问点头,瞧了眼天色,与江山海告辞,抱着沉浸在得了新礼物正惊喜着的白幼宜,转身回了偏殿。

  偏殿内的人吵过一波,人正乏着,现三三两两聚在一堆,等着匡疾转醒。

  床帘内,匡疾双目紧闭,额头不断涌出汗珠。

  他再次与昨日荒诞离奇的梦境相见。

  他七岁时,开医馆的父母被一念善心救下的濒死之人所杀,滔天火光中,只有他一人跑了出来。

  他跑啊跑,跑到双脚尽是血泡,跑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直到他跑到一位仙人脚下。

  “仙人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他最后一丝力气耗尽,倒在仙人脚边,只记得在不知所措的呢喃与绝望中,仙人晗首,清冷开口:“可。”

  自此,他摇身一变,成为辞卿仙君亲传弟子,他为自己重新起名——莫匡疾。

  其后几十年,他师尊又陆续捡了几个弟子回来,当时的日子若这般下去,倒也是一片祥和。可惜,后来的日子里,他们之间出了个叫岑舒瑶的姑娘。

  他就看着大师兄与四师弟一头扎进去,再之后是他陪着长大的裴酿雪癫狂如魔,最后沉迷其中的……是他。

  四人拔剑一场后不欢而散,自此恩断义绝。

  梦境结尾处,岑舒瑶拿剑刺入他肋下三寸,“你我一场情分,今日便留你个全尸!”

  剑尖刺入,匡疾眉头紧缩,身子不住颤动,“岑、舒、瑶!”宛如梦魇的名字一遍遍响起。

  蓦然,又一道软萌声音穿破层层梦境,响在耳边——“二师兄!你醒了吗?”

  匡疾疲倦睁眼。

  冷汗汇成股溜进发丝,匡疾抬起眼皮,打量着斜倒在自己身边□□的奶团子。

  上辈子白幼宜死得早,他们师门几个兄弟,都没怎么与这位小师妹打过交道。匡疾一时没吭声,他有点茫然,不知道开口该说些什么。

  白幼宜毫不知情,正掏出几张符箓,奶声奶气地在他耳边念叨,“师兄你看,这是流明峰的裴芜仙君给我的,师尊说这个可厉害啦,一张符可以打倒一个元婴真君呢。”

  奶团子伸出小胖手地把符箓塞进他衣襟,还用力压了压,最后睁着软软杏眼求他,“师兄,你不要再受伤了好不好?你今天吓死幼幼了!”

  匡疾指尖蜷缩,想起失去意识前的一个小小身影,连哭带喊地叫他不要睡。

  目光一转,匡疾看见斜倚门口的裴酿雪,她胸襟有些不平整,隐隐透出明黄色纸角。裴酿雪察觉到他目光,神色别别扭扭,干脆扭头,不再看他。

  匡疾又转回目光,看着在耳边念念叨叨的奶团子,笑了笑。

  一切都还有重来的机会,不是吗?师妹在,师门在,他所有的一切,都在。

第6章

  瞧见人醒,围着的几位长老也没多打扰,上前安慰几句后便离去。

  “师兄你好一点了吗?”白幼宜趴在匡疾身边,跟着蹭了半个玉枕,正满脸担忧地看着他。

  匡疾摇头,扯出一个笑安慰人:“没事。”

  “——放心,死不了。”裴酿雪声音横插进来,她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靠在床边不吭声。

  匡疾闻声回头,看清来人后眉心忽的跳了跳,他觉得裴酿雪来者不善。

  梦境里他和裴酿雪后期吵到天崩地裂,每次见面都要大打一架,现在……想起裴酿雪也被怪力袭击到吐血,匡疾眼眯了眯,心底浮现出个猜测。

  裴酿雪不负他期望,叹了两息后,坏心眼子的宽慰躺在床上不能起身的男人,“我说匡疾,你不会笑就别笑,吐那老些血就别折磨自己了,也别折磨小师妹,懂?”

  她太了解匡疾了,这人心里就俩字——变强,常年瘫着一张脸,对谁都是冷冰冰的,让他自己僵笑出来,也真是折磨他和身边的白幼宜了。

  裴酿雪伸出双手,语气瞬间变得又甜又软,凤眸都弯成一弯月牙,对白幼宜讲道:“来,让师姐亲亲抱抱。”

  白幼宜睁着杏眼,眼神在二人间犹疑,最后慢慢摇头,“师兄还病着呢,我想陪陪他。”

  匡疾适时咳嗽,五指捂住嘴,虚弱开口:“你别欺负孩子行不行?”

  裴酿雪:“?”

  匡疾接着讲下去:“她一天受惊又受累的,你别为一己私欲接着折腾她,人家三岁,赶不上你这四五十的老骨头。”

  裴酿雪怒了,“匡疾!你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我就想抱抱她怎么了?我不是看她守着你太累了才想抱走她,让她歇息的吗?你倒是学会倒打一耙——”

  “咳!咳咳!!”

  匡疾猛地开始咳嗽,带着不把五脏六腑咳出来就不肯罢休的气势,惊得裴酿雪后半段话全咽了回去。

  “你可别吐血啊。”裴酿雪傻了。

  匡疾你这个黑心肝的狗男人!现在咳血,不是摆明了要把黑锅扔给她吗?

  匡疾边咳边说:“那让小师妹…咳…走,你留下…陪我…”

  裴酿雪:“?”

  她皱眉走过去,手心贴上匡疾额头,一会儿后自言自语:“不热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神海真崩了?”

  她狐疑的间隙,匡疾使了个眼色给白幼宜。

  白幼宜乖巧起身,晃晃悠悠地从床上爬下去,临走前还暗自拿自己的小拳头碰了碰匡疾的,给他加油打气,最后迈着小短腿飞快跑出偏殿。

  这俩人的相处方式太让她害怕了。

  偏殿外,天色已半黑。

  白幼宜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在玉衡峰内胡乱摸索,东瞅瞅西瞧瞧,摸摸小花又勾勾树叶,最终来到一片桃花林。

  时节已过了三月,树上只零星挂着几朵未落的全盛花朵,旁处则坠满小小的果实,在风里悠悠晃荡。

  白幼宜随便找了棵树靠着,并不着急找回去的路,师尊和师兄师姐都在呢,她不信今天惹了这么大篓子的岑舒瑶还敢出手。

  小手伸出,静静等了几秒,一个熟悉的封面凭空变出来。

  《万人迷女主纵横修真界》

  白幼宜包子脸动动,小手盖在女主二字上,又想起来什么,嘿嘿笑了一下,掏出根笔,快速在二字上面画了个叉,拿着不熟悉的毛笔学着印象中的凌厉笔锋,歪歪扭扭写上自己的名字。

  ——《万人迷白幼宜纵横修真界》

  奶团子心满意足地笑了下,翻开剧情书,在岑舒瑶攻略吴佩的文字空白处添字,“白幼宜第一次打倒岑舒瑶,改变二师兄未来。事情发生当晚,师兄身体恢复……岑舒瑶被训哭了。”

  正要合上书,脑内系统突然开口:[积分已更新,您的当前积分为200分。]

  白幼宜一愣,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才想起来询问积分的事。

  她戳戳系统,问道:“积分是怎么来的呀,我需要多少才能开启藏书馆上面的楼层?”

  系统:[岑舒瑶攻略目标对你产生喜爱度,即会得到积分,喜爱度愈高积分愈多,二楼开启积分为3000,请您再接再厉。]

  白幼宜点点头,用毛笔把3000写在剧情书扉页。

  她会努力的!

  -

  天同峰。

  江山海与傅问高坐主桌,下方岑舒瑶小心翼翼地站着,沾水的桃花眼楚楚又盈盈,怯生生望向傅问。

  傅问神情不动,只转着手里茶杯。

  江山海捋着胡须,神色不虞。天同峰下,他这个掌门的仙君还在呢,峰下的弟子眼睛却直往别人身上瞄,可当真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呵。”

  江山海一甩袖,饮茶不语。

  傅问偏头抬眸,玩味一笑。

  岑舒瑶脸瞬间更白了,上前两步,停在傅问身前不远处,轻轻弯身,袅袅一摆,“时间已晚,弟子不敢打扰仙君休息,不知……”

  她适时停住,贝齿咬住下唇,睁着莹润眼睛直直望向傅问,似是难言,又似不敢开口,做足了委屈又隐忍的大度形象。

  至于江山海的气,她没多在意。好歹一峰仙君,再怎样也不会仗着辈分私下使绊子,而且他也根本不在她的攻略范围。

  江山海年岁不小,放在动辄千百岁为基准的修真界也算是老人家,头顶白发,颌下白须,为人性子也怪,成日混不吝的。哪抵得上年仅两百余岁便稳坐一峰仙君的傅问。

  想到这,岑舒瑶抬眼,状似无意地扫过傅问。仅仅一个小队长都有十阶丹药,若是攻下一峰潜力正盛的仙君……千百种想法滑于脑内,岑舒瑶狠掐掌心,强行让自己稳住心神。

  她不能在此时露出异样。

  傅问察觉到来人目光,宽袖一扫,放回茶杯,直接开门见山,“我今日两位徒弟都在你身边受了重伤,不管事情究竟如何,我觉得你都应该给本座一个说辞。”

  岑舒瑶含泪,示弱开口,“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向我冲来,却不知为何似遭重击,突的倒飞而去。”

  傅问神色未动。

  他来前已经问了一遍,得了所有的消息,也明白岑舒瑶说得是真的,因为这种伤,他在白幼宜出事当晚也受过。

  可他知道真相又能怎样?亲传弟子与生死仇敌间,他会选谁不言而喻。

  傅问起身,气势顿起,他声音不大,却字句分明,裹挟着浩荡威势席卷而去,“你可知我二弟子匡疾修为如何?”

  威压下,岑舒瑶身子不住的颤,她知道傅问看在江山海的面子上已然留手,但她也突然间意识到一件事,傅问在动气。

  合体期仙君,如非气极,没有人会对低阶弟子释放威压。

  岑舒瑶后背隐隐冒出冷汗。她知道自己今天犯了一个大错,一个致命到极致的错。她得了万人迷攻略系统后,仗着加成与攻略书籍,在同辈弟子中无往不利,即使她得了奖赏就翻脸不认人,那些人也依旧对她死心塌地,绝无半句重话。

  可——

  那些人根本不是傅问这个高度的,即使是身份最高的吴佩,现今也不及傅问座下的二弟子匡疾。

  是她太冒进,也太自傲与自负。

  想到这,岑舒瑶心里不住打鼓,匡疾与裴酿雪伤得诡异,却各个都与她有关,她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疑点。而眼下,傅问好像也并无轻易放过她的意思。

  岑舒瑶不住摇头,“不知…”

  匡疾究竟是何境界她当真不知晓,玉衡峰弟子常年不出山门,消息传出的也少,其余诸峰的亲传弟子都不甚了解他们,何况她。

  傅问启唇,“金丹后期。”

  岑舒瑶与江山海尽皆抬头,满目震惊,傅问入长生仙门不足百年,掐头去尾一估算,他那二徒弟估计还没到五十,五十岁的金丹后期……江山海拿茶杯的手微微颤动,内心不住扼腕叹息,这大好苗子怎么不来他天同峰!不就亲传弟子的称号吗,他又不是给不起!

  傅问没管身边人想法,他神识一扫岑舒瑶,接着讲,“你现在修为不过筑基初期。”

  “你告诉我,我徒儿究竟是怎么伤的?”

  傅问迈步,身子向前半寸距离,与岑舒瑶间距离近到能感受对面人传来的气息,“本座与流明峰裴芜真人尽皆觉得,这事不大对。”

  他俯身,声线响在岑舒瑶耳畔,“你说这事有没有与魔族挂钩?”

  岑舒瑶下意识摇头,下一瞬,她瞳孔紧缩,她只听到一个催命般的语句——“昨日我幼徒被魔族掳走,若非我相救,怕是已尸骨无存。”

  “长生仙门似乎…是出了叛徒呢。”

  傅问没多讲,再未看岑舒瑶一眼,背身对江山海摆摆手,示意人不用相送,便飘然离去。

  天色已彻底黑了,玉衡峰里伤的伤,幼的幼,他着实放心不下。也不知道他那小徒儿怎么样了,明明下午在他怀里都哭成了兔子眼,还非要强打起精神去陪匡疾。

  身影飘忽,几个呼吸后,傅问已迈入玉衡峰。

  御剑飞行的路子是裴酿雪的,到他这种修为已经可以缩地成寸,万里之遥也只在一念之间,不然昨日,他定来不及救下即将惨遭毒手的白幼宜。

  神识在峰内一扫,傅问神色微动,目光望向桃花林,这小团子怎么这么能跑?

第7章

  白幼宜迈着小短腿正吭哧吭哧地爬山,小手撑住石阶,身子趴在上面,一节节的费力向上挪。

  汗珠打湿额角碎发,白幼宜喘着气,原地蹦蹦又跳跳,一个助力后,勉强勾住阶面的脚尖使劲向上扒,歪歪扭扭地把身子挂在坡度最高的一节台阶上。

  弯眼一笑后,奶团子小臂一松,心满意足地倒在台阶上。

  起码她爬上这个台阶了。

  天已全黑,月光把周遭照出朦胧光晕。

  白幼宜望着还有好远的峰顶,挠挠头,小腿无力搭在石阶边缘晃悠。早知道就不来这么远了,向上粗略一瞄,起码还有百来个台阶等她爬。

  向下一瞧,她爬的台阶连二十个都没有。

  白幼宜:“……”

  白幼宜咸鱼一瘫,双手对着月亮合十,小嘴念念叨叨,“赐我一个师尊吧。”

  “……师尊不成,师姐也可以的呀!……我真的爬不上去了…”

  语调哼哼唧唧,撒娇夹着卖萌。

  已来到桃花林的傅问闻声,身形一顿,嘴唇微动,掐出个轻身诀,身子飘到白幼宜头顶的桃林内。透过斑驳树影,傅问挑眉,极有耐心的听自己幺徒张着小嘴嘟嘟嘟。

  “求求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做幼崽,不惹祸也不去看岑舒瑶的热闹了……”最后,白幼宜讲烦了,拍拍手,一个翻身,撅嘴爬起,接着蹦蹦跳跳爬上一节台阶。

  “呀!嗯?…哦……哇!!!”

  白幼宜指尖扒住台阶,撅起左半边身子,拼命拱着小屁股向上扭,口中嗯嗯啊啊个不停,从上到下自内到外的给自己打气。

  “谁设计的台阶,这不是为难我嘛。”强行把身子扭上去的白幼宜回头一望,疲惫摇头,下来时除了陡峭一点,她还没别的感受。现在要爬上去,她终于觉得苦了。

  “师尊哇!救救我!”

  “师姐你在吗!”

  “二师兄诶!!!”

  白幼宜嚎了两嗓子后彻底累了,双腿一盘,坐在石阶上沉思。这么高的石阶如果靠自己爬回去,人铁定要完,不靠自己爬回去……

  白幼宜颓废了,她怎么才能不靠自己爬回去,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师尊师姐发消息。

  “白幼宜,你可以的!”

  她心里给自己打气,一个注定拯救修真界干掉女主角的人,她怎么能说在自己不行呢?

  心如死灰地站起身,白幼宜扎个马步,深呼吸两口,又倏地睁眼,死命冲击下一道台阶,“啊啊啊啊!我和你拼了!”

  “诶?”

  这次脚尖没碰到熟悉的台阶棱角,反倒升起腾空感,白幼宜摇头晃脑左右探视,拼了命地想与揪住自己脖颈衣角的人见面。

  到底哪个好心人听见她祷告来救她脱离苦海了?

  “让我瞧瞧你是谁?”白幼宜乱晃身子,张牙舞爪的想要扭头。

  拎着她的人无奈摇头,把手下幼崽掉了个方向圈在怀里,眉心微蹙,“这么晚还在这瞎跑?”傅问觉得要给怀里团子好好上一堂课了,换了旁人,没他这等神识,这么黑的天她该怎么回去?

  白幼宜瞧清来人,眼睛瞬间眯成一弯月牙,不管不顾地起身,双手环住他脖子,用汗津津的包子脸和来人俊脸来了个贴贴,语气异常欢喜,“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