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贝贝:“一个大学的。”
那就是不认识。
秦岭转头看向谷森鸣,谷森鸣愕然地看着两人。
见秦岭看着他,谷森鸣面露尴尬:“秦、秦总。”
秦岭是秦总的时候,并不是一个绅士有礼的人,恰恰相反,全公司都知道,他上班的时候,脾气不小。
秦岭的目光冷飕飕地锁定着谷森鸣:“你对我老婆有什么意见?”
三连:
“有意见来跟我说,我听听。”
“看看是什么问题。”
“我来解决。”
“………”
谷森鸣倒抽一口冷气。
他听到“老婆”两个字,直接挺着胸口往后退了半步。
再看向佟贝贝,眼神因震惊而变得闪烁。
秦岭没放过谷森鸣:
“哪个部门的?”
“顶头上司是谁?”
“谁准你过问你不该管的事的?”
继续:
“等会儿在OA里把你的员工名片传给我。”
“让你的领导给我发封邮件,说清楚刚刚是什么情况。”
“我要在半个小时之内看到我需要的这两份东西。”
“如果没有,明天人事部会联系你。”
谷森鸣:“………………”
坐电梯上楼的时候,佟贝贝想想秦岭不久前面对谷森鸣的N连问,以及那副冷漠霸总、天凉王破的样子,噗一声笑了出来。
秦岭知道他笑什么,拎着保温桶,略显无奈道:“我倒是希望你遇到这种事的时候可以强势一些。”
想起佟贝贝在绿源的时候,面对难听的流言蜚语也曾强势反击过,问:“是因为今天遇到的是大学同学,怕面子上过不去?”
哪儿啊。
佟贝贝:“是你来太早了,没留给我发挥的空间。”
秦岭:“我晚点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佟贝贝:“骂他呀。”
秦岭就笑了,伸手搂住佟贝贝的肩,上下来回地抚了抚,“算了,还是我来吧,我来比较方便。”
秦岭确实方便——
当晚,谷森鸣的员工名片就被发到了秦岭的工作邮箱。
一同被发过来的,还有他之前要求的直系领导对整件事的描述,以及对谷森鸣的评价。
原来谷森鸣两周前才跳槽来的麓山。
直系领导对谷森鸣的评价是工作尚可,但性格有些浮夸,因为刚来麓山没多久,其他方面还有待考察。
秦岭看着谷森鸣的履历,想到电梯口发生的事,鼠标在桌上重重一拍。
其实整件事往小了说,就是件佟贝贝自己都没多挂在心上的芝麻大点的小事,过去也就过去了。
可秦岭这次表现的极为“护犊子”——
次日一早,秦岭去了谷森鸣部门所在的楼层。
整个办公区因为他的到来和低气压,鸦雀无声得没有半丝动静。
秦岭神色浅淡、一声不吭,沉默地从公共办公区走过,眼神精准地锁住了谷森鸣,冷冷一瞥,走了。
谷森鸣:“……”
【唉,听说了么,公司有个新来的昨晚上不长眼,在一楼拦住了秦总的老婆,一定要秦总的老婆先登记再上楼!】
【我靠?这主人翁意识够强啊,他管那么宽干嘛,公司又不是他家的!】
【今早秦总都来16楼了!】
【去16楼干嘛?】
【听说拦他老婆的那个就在16楼。】
【秦总的爱妻人设立稳了!】
【那人怎么样了?被辞了吗?】
【现在还没听说。】
办公室,秦岭手里盘了根钢笔,沉默的带着思考的坐在大班桌后。
他不是在想该怎么“处置”那个叫谷森鸣的员工。
他在想他自己。
理论上,公司上下这么多部门,一个员工的去留一般都是由对应部门的领导与人事部一起做决定的,根本用不上他来决断。
可这一次,他有点盯上了那个谷森鸣的意思。
秦岭一下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他理智的在心底问自己,谷森鸣做错什么事了吗?
做错了。
他在电梯口为难了贝贝。
这是工作上的事?
不是。
但他为难了贝贝。
秦岭坐起身,抬手按了内线。
李蒙:“秦总。”
秦岭:“你进来。”
李蒙:“好的。”
李蒙走进办公室,站到大班桌前。
秦岭想了想,问:“如果我现在要辞掉一个员工,那个员工应该是什么样的情况?”
李蒙想都没想,说:“能力极差,犯低级错误,改变的可能极小,或者犯的是原则性的错误。”
秦岭:“什么样的低级错误、原则性的错误。”
李蒙愣了下。
什么样?
秦岭:“工作上的,还是工作之外的。”
李蒙:“工作之内的低级错误和原则性错误涉及的是能力,工作之外,那就涉及到人品和道德。”
人品?道德?
所以他是觉得谷森鸣的人品太差?
晚上,回到家,秦岭边泡脚边面带思考地看着身边的佟贝贝。
佟贝贝也在泡脚,边泡边看电视剧。
秦岭就这么看着。
察觉到秦岭的目光,佟贝贝从平板上抬起视线,问:“怎么了?”
秦岭回神:“没什么。”
夜里,秦岭抱着怀里又软又香的贝贝。
他突然就明白了。
他不是因为那个谷森鸣如何如何,他是因为贝贝。
因为贝贝,因为贝贝被为难了,他才会看那个谷森鸣格外的不顺眼!
可他不是一向公私分明,私情不带进公事的吗?
现在的心态,也是因为结了婚的关系?
不,不对。
秦岭直觉,一定还有其他什么。
秦岭开始从头捋细节。
他盯上谷森鸣,是因为贝贝,为什么因为贝贝?是因为贝贝被为难了。
为什么因为贝贝被为难了,他就盯上谷森鸣?
因为贝贝是他的伴侣。
仅仅因为贝贝是他的伴侣,伴侣被为难了,他就盯上了谷森鸣?
好,现在剔除掉谷森鸣,只从贝贝这边考虑。
贝贝是他的伴侣,伴侣被为难了,他该不该把私情带进工作?
不该。
这就好像秦木杉和公司的高管吵架,他不会因为秦木杉是他的弟弟,就把和秦木杉吵架的高管开了一样。
同理,正常情况下,他不该、也不会为了伴侣盯上公司的某个员工。
可现在他又确实盯上了。
太矛盾了。
秦岭很快跟着想起,最近发生在他身上的矛盾的事还少吗?
出差带贝贝,工作的时候想贝贝;
给贝贝买一堆用得上用不上的礼物;
让贝贝给他送饭,把贝贝叫来公司,让贝贝在办公室陪他。
这一切,仅仅因为他和贝贝结婚了,贝贝是他的伴侣?
办公室,佟贝贝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秦岭的目光无声地越过办公桌,落在佟贝贝的脸上。
因为贝贝是他的伴侣?
家里,佟贝贝把豚鼠笼子搬去阳台,打开笼门,掌心托出牛郎织女,放它们在阳台四处奔着玩儿。
他开始边哼歌边清理笼子里的木屑,给吃空的食盆加上新鲜的豚鼠口粮,换水、铺上新木屑。
秦岭默默地看着,问自己:因为贝贝是他的伴侣?
佟贝贝在家画画,窝在懒人沙发里补觉晒太阳,听歌、看电视,做饭、和朋友打语音聊天。
秦岭看着:因为贝贝是他的伴侣?
夜里,秦岭和佟贝贝相拥着亲吻,秦岭怀抱着温香软玉般的人,摄取那柔软的唇,如何都觉得不够。
秦岭心想:因为贝贝是他的伴侣?
他们胸口相贴,心跳的频率相似。
秦岭拨开佟贝贝被汗水打湿的黏在额头上的头发。
“贝贝。”他低声唤道。
终于拨云见日,想明白了——
不是因为贝贝是他的伴侣。
是因为他的伴侣,是贝贝。
很快,楚怀严收到了一条来自秦岭的格外具有探讨意义的问题: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第30章 喜欢是,他对贝贝。
楚怀严回了条语音:“兄弟,你这可问对人了。”
楚怀严:“就拿我跟我前任来说吧。”
楚怀严:“喜欢,那绝对就是犯贱啊。”
秦岭:【……】
秦岭:【你好好说。】
楚怀严:【‘喜欢’就是‘打破你自身’。】
楚怀严:【你以前不会做的事,因为一个人,你想都没想就做了,这叫喜欢。】
楚怀严:【你以前会做的事,因为一个人,你想都没想,就不去做了,这叫‘喜欢’。】
楚怀严:【他想要什么,你成百上千倍的给他,叫‘喜欢’。】
楚怀严:【他不想要什么,你还是忍不住的成百上千的给他,这也叫‘喜欢’。】
清早,秦岭看完楚怀严回复的消息,低头在还在熟睡的伴侣的脸上亲了一口,掀开被子,下床。
佟贝贝起床的时候,以为秦岭早就走了,一边伸懒腰一边从卧室光着脚走出来,忽然对上客厅里投射过来的目光,顿住。
佟贝贝放下举起来的胳膊,眨眨眼,目光抬起,看向客厅墙上的时钟,十点了已经,“你没去上班?”
秦岭没吭声,目光幽深地看着佟贝贝。
?
佟贝贝:“怎么了?”
秦岭摇头,表示没什么,示意桌上道:“吃早饭吧。”
“哦,”佟贝贝走向餐桌,又问了一遍,说:“你没去上班,今天公司不忙吗?”
拉开椅子,坐下。
秦岭依旧没说什么,“嗯”了一声,跟着来到餐桌边,面对面坐下。
佟贝贝吃早餐,秦岭看着。
佟贝贝吃着吃着,抬起眼,秦岭回视他。
佟贝贝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眼神疑惑。
秦岭专注地看着他:“吃吧。”
佟贝贝和他聊起来:“今天公司不忙?”
秦岭:“还好。”
佟贝贝:“那你今天还去公司吗?”
秦岭始终注视着佟贝贝:“到时候看。”
佟贝贝想了想,神色轻松地提议道:“你要是下午不去公司,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秦岭伸手,替佟贝贝擦掉了嘴角的一点奶渍:“想看什么?”
佟贝贝:“最近出了部电影,听说挺好看的。”
秦岭抬手看了看时间,说:“那我下午不去公司了。”
佟贝贝心里觉得有点奇怪:这是不去公司,然后陪他看电影,还是因为要陪他看电影,所以不去公司?
佟贝贝又问了一遍:“今天真不忙啊?”
秦岭:“不忙。”
再忙都是不忙。
佟贝贝欢喜道:“好啊,那我们去看电影。”
快速地吃掉早饭,起身进房间换衣服。
进了影厅,佟贝贝抱着一桶爆米花。
秦岭从影厅熄灯变黑开始,目光一直在佟贝贝的脸上。
从影厅出来,佟贝贝看得非常高兴,脸上都是笑容。
秦岭看着他,唇边浮着丝笑意。
佟贝贝扭头,回视秦岭,觉得今天的伴侣有点怪。
“怎么了?”他问。
见秦岭总看他,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抬手摸了摸脸。
“没有。”
秦岭伸手握住他的手,牵着他往外走。
时间尚早,两人下楼逛商场。
逛到家琴行,见门口摆了一台掀开了琴键盖子的钢琴。
佟贝贝走到钢琴边,单手弹了一段《致爱丽丝》。
弹完扭头,对着秦岭笑了笑。
秦岭含笑地看着他。
下午,实在没地方逛了,两人一起去了公司。
佟贝贝一如既往地戴着耳机拿秦岭的平板看电视剧,秦岭靠坐在大班桌后,手里是文件,目光却不在上面,在佟贝贝的脸上。
秦岭去开会,开着开着,抬表看了眼时间,想起贝贝下午没吃东西,等会儿回办公室,去茶水间给他带杯喝的。
晚饭时间,李蒙来敲门,问他们晚上想吃什么,他去点了让人送过来。
李蒙看向秦岭,秦岭抬眼看向佟贝贝,李蒙跟着看向佟贝贝。
佟贝贝想了想,道:“中餐吧,点几个菜。”
李蒙点头:“好。”
正要出去,听到秦岭提醒道:“不要辣。”
李蒙笑:“我知道的。”
晚上回家,车在停车位停好,车上的两人都没下来,直接在车里缠绵了起来。
佟贝贝边亲边推拒着,说:“别,上楼。”
秦岭亲得越发着迷,额头、鼻尖、脸上、下巴,到处亲着。
佟贝贝被逗得直笑。
上楼,衣服、裤子、领带撒了一地,四只脚磕磕绊绊地走进卧室,倒在床上。
秦岭粗重地喘着气,不够,还不够。
秦岭向来很有头脑。
短短一天,他便明白了什么是喜欢。
喜欢是想要陪他。
喜欢是一直注视着他。
喜欢是他在眼前,还是会想起他。
喜欢是以他的需求为主。
喜欢是为他着迷,是这个人在你的面前、怀里、身下,哪怕他已经完全属于你、与你缠绵在一起了,你还是觉得不够,根本不够。
喜欢是,他对贝贝。
原来他已经喜欢上了自己的伴侣。
这完全超出秦岭的预料。
因为他从不相信一见钟情,对‘爱’也抱着十分保守的态度。
他原本一直觉得,他和佟贝贝会在磨合与相处中,渐渐培养出成年人之间较为稳定平和的夫夫感情。
这种感情在他的意识中,更倾向于一种相互陪伴的亲情,而不是爱情。
可现在……
秦岭搂着怀里的佟贝贝,感受着心口真实的异样而陌生的快跳。
他细细地体味着,感受着。
然后,秦岭想,他下一步该做什么来着?
秦岭再次咨询了楚怀严:【喜欢的下一步是什么?】
楚怀严:【追求。】
【撤销。】
楚怀严:【大哥!你最近问我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喜欢的下一步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你一个有老婆的已婚男!】
秦岭:……
秦岭:【我为什么不能喜欢?】
秦岭:【喜欢自己的老婆有什么问题?】
楚怀严:【你喜欢佟贝贝?真的假的?】
楚怀严:【你可别吹牛啊我跟你说。】
楚怀严:【世界上哪儿那么多好事都被你一个人遇上了?】
楚怀严:【娶了个好老婆,老婆还是你喜欢的。哈!】
秦岭:【是,就是这样。】
楚怀严没有回复。
五分钟后——
楚怀严发来语音:“我就艹了!都是做生意的,凭什么全世界的好事儿都落你姓秦的一个人头上了!?”
楚怀严骂骂咧咧:“你上辈子拯救地球还是拯救全人类了!?”
楚怀严百忙之中抽空和秦岭见了一面。
在他常去的那家喝酒的清吧。
两个装了酒的宽口玻璃杯轻轻一碰,楚怀严抿了口酒,眼底脸上染着浓浓的吃瓜欲,问秦岭:“诶,你这什么心路历程啊,跟我说说呗。”
“怎么就喜欢上了?”
“我琢磨着闵恒那朋友适合过日子,没觉得他多有魅力啊。”
两人坐在吧台,秦岭幽幽地转头看楚怀严:“没魅力?”
“嗨,”楚怀严更正,“我是说看起来。”
拿起手里的酒杯和秦岭碰了碰,自罚一口,“你个已婚男哪儿那么敏感呢。”
秦岭客观理智地一一细数,道:“贝贝出身好、名校毕业,性格好,会画画会弹琴懂艺术,情商也高,还会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