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笑,着实喜欢这些偶尔流露的微表情,毕竟比起一个身份上的伴侣,这样的佟贝贝才更加真实。
“嗯,给你你就拿着吧。”
夜深了,两人聊天的声音渐弱,慢慢的,都不说话了。
秦岭以为佟贝贝睡了,侧头看去,佟贝贝也以为秦岭睡着了,跟着转头,两人对视上,无声的暧昧忽然间便涌动起来。
佟贝贝先一步错开目光,秦岭捕捉着他的眼神,低声喊了句:“小佟。”
“嗯?”
佟贝贝把飘开的目光重新拉了回来。
看过去,秦岭的眸色很深,一瞬不瞬、目光专注。
佟贝贝被这么看着,没再把目光挪开。
他翻身,面朝秦岭。
秦岭没说什么,被子里挪近了一些,一条胳膊伸了过去,佟贝贝意识到秦岭的举动,跟着抬起头,让那条胳膊穿过去,垫到脖颈下面。
他们就这样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佟贝贝“乖顺”地躺在秦岭的胳膊上,闭上眼睛,柔声道:“睡吧。”
秦岭“嗯”了声,拧灭了床头的台灯。
或许婚姻的意义便是如此——什么都不做,只是彼此的陪伴,便已经胜过了一切。
秦岭只休息了这一晚,次日七点准时起来,洗漱、换衣服、吃早饭。
似乎受身体影响,有点起晚了,出门前,秦岭频频抬手看表。
佟贝贝看见了,便放下手里的早餐,走到玄关,替秦岭系领带。
秦岭就这么站着,默默地看着佟贝贝,神色间带笑。
佟贝贝利落地系着领带,抬眼问:“笑什么?”
秦岭:“早知道现在这么幸福,我肯定早点让楚怀严给我介绍男朋友。”
佟贝贝系好了领带,转身把玄关柜子上摆的公文包拎起来递过去,并不是很吃这句“甜言蜜语”,说:“没用,早点的时候楚怀严还不认识闵恒。”
秦岭边转身出门边问:“闵恒?卷发那个?”他在楚怀严那儿见过几次,有点印象。
佟贝贝送他出门:“嗯,就是他。”
秦岭:“改天是不是该请这对红娘吃个饭。”
佟贝贝:“可以啊。”
站在门口,挥挥手:“老公再见,晚上回家吗?”
秦岭哭笑不得:“不出差的晚上,我还能去哪儿?”
佟贝贝便扶着门框,跟着问:“那你晚上想吃什么?”
秦岭想了想,说:“别煮了,晚上来公司,有家餐厅不错,带你去吃。”
佟贝贝:“好呀。”
不用煮饭便代表不用买菜,不用买菜则说明白天的时间很多。
既然如此,佟贝贝便开车去了Danny的瑜伽馆。
Danny见他最近来得这么频繁,笑:“变‘贵妇’就是不一样啊,老公有钱、还忙、还不管你,我都要开始眼热了。”
Danny:“哎,什么撩汉秘籍,分享分享呢,改天我也嫁人当‘贵妇’。”
佟贝贝脱掉外套,不紧不慢:“首先,你得保持单身到27岁。”
Danny立马换上一张兴致缺缺的脸:“算了,还27呢,老娘17岁就不是处男了,也就你了。”
佟贝贝:不啊,还有秦岭啊。
秦岭32呢。
哦不对,过了年,33了。
Danny又好奇起来:“对了,你的富豪老公一个月给你多少零花来着?”
佟贝贝一愣。
最近生活太顺,差点把这茬忘了。
老公,你生活费还没给呢!
—
佟贝贝委婉地发了条消息提醒秦岭。
秦岭正在开会,看到的时候突然笑了下,把满屋子与会人员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声笑是个讽刺的冷笑、黑暗到来前的预兆,下一秒就要把他们骂个香狗血喷头。
秦岭把手机盖下,抬起目光,神色如常:“继续。”
众人松了口气,又纷纷惊奇不已:咦,没骂人?刚刚是真的在笑啊。
等到散会,这个在会上突然的笑,一时间成为公司大小群里八卦的热点。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看了老婆发来的消息。】
【话说秦总真结婚了?】
【肯定啊,没看他戒指都戴无名指了吗。】
【不是说和之前那个分了吗。】
【是哦。】
【前一个才分,这就结婚了,会不会也太快了?】
【说不定遇到了真爱?】
【屁!就秦总这种工作狂,还能遇到真爱?真爱能容忍他一年365天,最多只有65天在家?】
【唉唉,问问李总助呢。】
【李总助的嘴多紧啊。】
晚上,佟贝贝打车去了麓山。
麓山位于CBD区,占了整整一栋楼。
站在楼下往上看去,佟贝贝诚心诚意地感慨:秦岭的生意做得真大。
他往楼内走,门口的保安冲他看看,没有拦他。
走进大厦,正对大门的不远处设置了前台,宽敞的大厅安置了休息用的沙发。
佟贝贝和秦岭约好了时间,现在还没到。
他原本想在一楼等,见有沙发,正要过去坐,趴在前台处的一道背影转了过来,赫然便是李蒙。
李蒙看见佟贝贝,连忙快步迎过来:“佟哥。”
佟贝贝点点头:“李助理。”
李蒙欢快道:“秦总说你来了,让我下来接你,走吧,我带你上去。”
李蒙带着佟贝贝去搭电梯。
经过前台,两个年轻女孩儿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是谁啊?
长得也太帅了吧?
能让李助理亲自来接,还是秦总让的?
就这样进去了?
连个访客的临时证件都不用拿?
“嘀嘀嘀嘀嘀嘀”,八卦插着翅膀,通过网络,从前台飞上了整栋楼。
“叮”电梯抵达楼层。
佟贝贝先出来,李蒙紧随其后,而后一步出来的李助理很快快步走到前面带路,“佟哥,这边。”
走进公共办公区,佟贝贝很随意地四处看了一眼,紧随李蒙。
没多久,两人抵达总裁办公室。
很快,佟贝贝的身影消失在门内。
李蒙却没跟着进去,而是替他们把门带上了。
回工位,附近的一群员工全从格子间里拉长了脖子看他。
有关系熟络的同事边当长颈鹿边无声地蠕动嘴唇,问他:那个,谁啊?
李蒙摇摇头,没答。
各个员工大小群已经热聊了起来,尤其是总裁办那一层的办公室。
【李蒙带的谁来的?还真没拿访客出入证啊。】
【这是谁啊?长得好帅!】
【我看到他左手有戒指,就是没看清。】
【跟老秦是同款吗?有人看清了吗?】
【看成色像。】
【!!!】
【这不会真是他老婆吧!这么帅吗!】
佟贝贝进了秦岭的办公室。
秦岭正在签文件,闻声抬眼,抬起来,眼睛放不回去了——
佟贝贝臂弯里搭着外套,身上穿着牛仔裤和白卫衣,看起来年轻又时尚。
秦岭就这么盯着佟贝贝签完了胳膊下的文件,签完把文件一合,眼睛就跟黏上似的,始终看着佟贝贝。
佟贝贝见秦岭还在工作,没有出声,自己在近门口的沙发坐了,等待的姿势。
秦岭拧上签字笔的笔帽:“我马上好。”
不急。
佟贝贝点了点头。
十分钟后,秦岭从衣帽杆上取下外套,“开车来的?”
佟贝贝:“打车。”
秦岭拉开门,示意佟贝贝先出,佟贝贝走出去的时候问了句:“餐厅远吗?”
秦岭跟着走了出来,带上办公室的门:“开车过去半个小时,不算远。”
两人并肩走着,低调地离开了办公区。
他们前脚走,各个大小群后脚炸开了锅。
【看清了!同款戒指!就是他!】
【我突然就能理解秦总怎么刚分手就闪婚了!就这张脸,换我我也闪!】
【秦总看起来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啊。】
【你懂个屁,越有钱的男人越‘原始’!】
【照片】【照片】
【我悄摸摸偷拍了几张,可惜糊了。】
【好嗑,太好嗑了!】
秦岭带佟贝贝去了一家很有格调的油画餐厅。
佟贝贝进门的时候便被门口的梵高向日葵仿画吸引了注意力,站定着看了看。
秦岭没催,站在旁边等着,负责接待的侍者也没出声,安静地候在一旁。
佟贝贝看完了,随秦岭一起进餐厅。
秦岭不懂画,问佟贝贝:“那幅画怎么了?”
佟贝贝:“仿得很像,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扫描后的机打画。”
秦岭:“喜欢吗?喜欢就买下来。”
佟贝贝没明白:“?”
秦岭:“这里的画都卖。”
侍者恰到好处地开口:“是的,我们餐厅的画都是卖的,二位如果喜欢,看中了可以订下来。”
佟贝贝笑笑:“不了。”
他只是随便看看。
再一看,菜品竟然也跟油画一样,色调搭配得非常漂亮。
佟贝贝略感惊喜。
他觉得这样的餐厅肯定不是个普通吃饭的地方,问秦岭,秦岭道:“还记得我昨天跟你提的商务宴吗?”
佟贝贝点点头。
秦岭:“宴会的主办人就是这家餐厅的老板。”
佟贝贝略感意外,挑挑眉。
秦岭欣赏不来什么油画、什么色彩,菜上一道他吃一道,边吃边说了句:“‘农民’。”
佟贝贝:?
秦岭自嘲:“那位主办人兼老板,背后给我起的绰号。”
耸肩,“就因为我欣赏不来她的画。”
佟贝贝睁大眼睛,觉得莫名。
他小声嘀咕,边吃边道:“怎么这样?”
秦岭反倒不介意的样子,接着道:“我在外的绰号还挺多的。”
“‘暴发户’,‘乡下来的’,‘狗大户’。”
“咳——”
佟贝贝呛了一口,直咳嗽。
秦岭把桌上装水的杯子递过去,笑笑。
佟贝贝喝完水,纳闷:“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秦岭莞尔地勾着唇,半点没生气:“因为他们没说错。农民,乡下来的,暴发户,我确实都是。”
秦岭提及他在餐厅主人的某次画展上闹过的笑话:“有一幅画,主题是环保、绿色、人类垃圾对环境的污染,色调上大红大绿,里外夹了几层。”
“别人问我这画画得怎么样。”
“我说画得像个汉堡包。”
秦岭问佟贝贝:“你说你要是主办人,你听了你气不气。”
佟贝贝立马站队秦岭:“但也不能那么说你啊。”
秦岭完全无所谓:“人生在世,谁还没几个外号。”
佟贝贝跟着道:“人生在世,那么多餐厅,我们完全可以绕开这家。”
秦岭:“这家的味道不错。”
他是因为味道好,才带佟贝贝来的。
佟贝贝吃着菜:“印象分就足够打差评了。”
放下筷子,压低声音,“吃完这顿,下次别来了。”
嘀咕着摸出手机,煞有介事地说:“我看看这家有没有大众点评啊,我回头去打个三星。”
秦岭便笑了。
佟贝贝却始终介意餐厅主人给秦岭起绰号这件事,明明菜的味道还不错,但愣是没有加菜,几个菜吃完,拉秦岭走了。
时间还早,两人没去取车,附近散了散步,边散边闲聊。
佟贝贝:“其实我以前上班的时候也有外号。他们叫我‘树懒’,就是《疯狂动物城》里面那个动作很慢的车管所员工树懒。”
秦岭:“你生气了吗?”
佟贝贝:“没有。又没人这么当面叫我。”
秦岭:“也没人当面那么叫我,但你好像有些不太高兴。”
佟贝贝:“不一样啊。”
“叫我树懒,无非是说我这人没性格、存在感不强,不算多贬义的词。”
“但说你的那些……”
佟贝贝顿了顿,依旧有些不高兴:“还挺难听的。”
秦岭心下一顿——他的伴侣一直是个好脾气的人,认识这么久,几乎没动过气。
如今的不高兴,却是为了他。
秦岭的心底仿佛有个钩子,轻轻地拉拽着他的心口。
秦岭:“好了,不提这个了。”
“本来想带你吃顿好吃的。”
现在变成这样。
两人恰好走到一家自助烤肉店门口,佟贝贝心念一动:“我们吃这个吧。”
秦岭看看招牌:“好。”
于是不久后,秦岭卷着袖子,一手夹肉的夹子,一手剪肉的刀具,上万的衬衫沾满了烤肉的烟火气,佟贝贝端着两个盘子坐回来,一盘子全是肉,一盘子全是虾。
佟贝贝:“你要喝酒吗?我看那边有啤酒。”
秦岭问:“回去的时候你开车。”
佟贝贝:“可以啊。”
顿了顿:“刚好,我还没开过迈巴赫呢。”
秦岭:“可以喝一点。”
佟贝贝便去酒水吧台取了两瓶啤酒、一罐可乐。
看见佟贝贝喝可乐,秦岭提醒道:“你的瑜伽老师不是让你晚上别吃,减减肥的吗。”
佟贝贝耸肩,打开可乐:“他又不知道我喝这个。”
可乐和啤酒轻轻地碰了碰,这才是一顿令人身心愉悦的晚饭。
结果回去的路上,佟贝贝一边小心翼翼地开着迈巴赫,一边突然想起某件事,抬手拍额,“完了,我忘了你还在生病,还带你去吃烧烤。”
秦岭:“没关系,吃一顿不会加重病情。”
佟贝贝略感担心地说:“你还吃得下吗?我回去给你煲点粥。”
秦岭好笑:“这和一边吃保肝药一边喝酒有什么分别?”
佟贝贝嘀咕:“骗骗你的身体,让它以为你有在休养嘛。”
秦岭听得忍俊不禁。
他喜欢佟贝贝不自觉间流露的一些微表情,也喜欢他不经意间开口说的俏皮话。
太真实有趣,太对他胃口,太叫他喜欢了。
秦岭坐在副驾,默默地看着佟贝贝。
看他注视前方的那双沉静的眸子,看车窗外的霓虹与灯光偶尔照进车内,映照在他漂亮精致的五官上。
看他笔挺的鼻梁、挺翘的鼻尖,微抿的薄唇、瘦削的下颌。
看得秦岭心底的钩子又冒了出来,尖端处一下一下,戳钩着心口。
刚好红灯,车子缓缓停下。
佟贝贝踩了刹车,靠着椅背,回过头。
突然,秦岭偏头吻了过来——没有吻唇,吻的下巴、脸颊、鼻尖。
吻得情不自禁、沉迷着魔。
边吻边用微沉的嗓音低声在佟贝贝耳边道:“我想再亲密些,可以吗?”
可以啊,当然可以。
当晚回家。
……
佟贝贝的腰肢细软,触感是一片细腻的滑。
秦岭则截然不同,浑身的肌肉都是硬的。
……
秦岭起先还能顾着自己感冒,尽量不去吻佟贝贝的嘴唇。
可佟贝贝那软糯的唇瓣总是追过来,秦岭便情不自禁地摄取住了。
……
次日,佟贝贝懒懒地窝在窗边的懒人沙发上晒太阳,想起昨夜,不禁回味——
秦岭的手好大啊,张开就能搂住他的腰。
掌心似乎有茧?与他身上细腻的皮肤还挺不同的。
肩宽差距有那么大吗?他在他怀里,整个人就跟被嵌进去似的。
臂弯的力气好大。
还有身上的肌肉,石更邦邦的。
佟贝贝回味得面红耳赤,又挺高兴的,嗤嗤直乐。
他现在算是知道闵恒明明都和楚怀严分手了,为什么又变成了炮友。
他这只是边缘行为,就挺舒服的,要是正经的做……
佟贝贝傻乐了几下。
几天后,秦岭和佟贝贝一起出席了一场商务宴。
鉴于这是秦岭婚后第一次带佟贝贝正儿八经地在公务场合露面,宴席上的众人惊讶之余都在围观。
听说秦岭结婚了,这就是他新婚的伴侣?
察觉到四周的目光,秦岭始终带着佟贝贝在身边,同时低声安抚:“别紧张。”
佟贝贝心态良好:“不紧张。”
见佟贝贝的目光在周围搜寻着什么,秦岭问:“怎么了?”
佟贝贝低声:“我在看自助餐桌上有没有鱼子酱。”
眼底一亮,“看到了!”
秦岭闷笑。
有人端着香槟走近:“秦总。”
秦岭从侍者手里端的盘子上接过香槟,一杯给了佟贝贝,一杯握在手里,和对方碰了碰:“许总。”
许总看向佟贝贝:“这位是……”
秦岭:“我爱人。”
许总和佟贝贝碰杯:“啊,幸会。”
佟贝贝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