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徐栀若有所思的点头,表示了解。
他懒洋洋地靠在洗手池,瞥她一眼,“先别哦,咱俩的事儿还没完。”
徐栀:“什么事?我欠你钱了啊?”
笑话呢?不是要哄我吗?陈路周咬了咬牙,把心里那只乱窜的蝴蝶给硬生生摁回去,也没再张口,他这点骨气还是有的,也不再看她,眼神往窗外撇,声音冷淡下来,“忘了就算了,我去找藿香正气水给你。”
陈路周起身把行李箱拖过来。
徐栀低头看他蹲在地上一手撑着膝盖,一手在行李箱里东翻西翻,突然想到,他俩第一次见面,陈路周也是这样蹲在她面前系鞋带,少年线条硬朗的脊背如同朝阳似火间的山脊,让人很有“攀登而上”的欲望。头发毛茸茸的,像小狗一样软。
陈路周顺手给了她一瓶云南白药,连同藿香正气水还有严乐同的头盔一起地给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懒散口气,“云南白药用来喷膝盖,刚顺路买的,不用谢,你可以走了。”
徐栀刚想问你怎么了。陈路周以为她想问多少钱,有些不耐地拧了下眉,低头看着手机准备找部电影看,看也不看她,傲骨嶙嶙仿佛看不上她那几个臭钱,冷淡地说:“不用钱,你要再跟我提钱,咱俩就当没认识过。”
徐栀抱着头盔很无奈,“你怎么又生气了?公主病又犯了?你这样年纪大了,要注意体检,不然容易得乳腺癌。”
陈路周:“……”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科学提示:男人也会得乳腺癌,发病率还不低。
第33章 送子·观音
他当徐栀在关心他。陈路周发现自己对徐栀的那股征服欲越来越浓烈,就好奇她这样的女孩谈恋爱会是什么样?会吃醋?会生气?还是像木头一样。但细细一想,徐栀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不开窍或者她也在钓他不说破,这样两个人还能没脸没皮的继续当朋友一直到他出国,要是忍不住,那才犯难,要怎么收场?
他又一次把自己说服,只能旧话重提,把锅甩给吕杨,“你以后做事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今天是我把你带去的,如果你跟吕杨飙车出点什么事,我怎么跟你爸还有傅老板的交代?”
“就因为这个?”徐栀在对他的眼睛,似乎在寻找别的蛛丝马迹,“那你想多了,我要是因为玩车出事,我爸只会觉得我活该,傅叔你更不用担心了,小时候在明灵山他带我骑的时候,我压弯没控制好力道,直接翻下山了,还好卡在一棵歪脖树上。”
那次傅玉青吓得也是魂飞魄散,再也不敢让她玩车了,所以山庄徐栀提出要开车下山给他们买水的时候,傅玉青才气得当场发飙。
徐栀一手撑着洗手池,冲他抬起脚,浑不在意地折了下膝盖,房间静谧,骨头咔咔的声响清晰可闻,“你听,我的膝盖骨就是那个时候摔坏的,经常会有这种声音,有时候下雨天,走路就咔咔特别响,所以我特别讨厌下雨天出门。”
陈路周简直心情复杂,怎么会有女孩子这么大胆,不知道她是装不矫情还是真不矫情,看她眼神明显更气,“……你还很骄傲是不是?”
徐栀笑笑说,“不是,其实还有一次过敏送医院,医生说晚到半小时可能就挂了,我人生大概就这么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吧,身边的老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还两次,说明以后一定飞黄腾达。”
陈路周没搭理她,心里还是堵着那口气,仿佛刚刚那只蠢蠢欲动的小蝴蝶被人用绳捆住了,堵得他心慌。人靠着,双手环在胸前,侧低头眼神冷冷地盯着她,“……如果今天输了呢?”
徐栀一愣,也抬头看他。
陈路周声音其实并没有多冷淡,似乎怕她觉得自己太凶,或者说话太难听,刻意放缓了语调,所以听来是温柔的,只是没什么情绪,“如果你今天输了,你打算怎么办?陪他睡是吗?”
就好像一桶温水浇下来,水是温热而细腻的,可等浇完之后,肌肤暴露在空气中,那种冷飕飕的感觉,比直接浇下一盆冷水还刺骨,后劲十足。
徐栀也没生气,尽管他说话很赤裸,还是耐心跟他解释说,“没有,我觉得我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能赢,输了的话,我也想好了,我让冯觐报警,说我们俩赛车赌钱,这样我俩一起去公安局呆一晚,不也就陪他……一晚了吗。”
“……小聪明,那万一他出来缠上你呢?你以为留案底这么好玩?你还想不想上大学了?”
徐栀笑了下,跟他插科打诨道:“啊,明明是冯觐说你能找公安局摆平啊,我才答应的。他说朱仰起说过你妈妈可厉害。”
“哦,懂了,”陈路周反应过来,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口气阴阳怪气,“还是想见我妈啊。”
“不行吗?”女孩眼睛很亮。
陈路周看她一会儿,笑出声,单手抄兜里,低头掸胸口的衣领,也不知道在掸什么,漫不经心地明显是开玩笑的语气:“行啊,要是女朋友的话,别说见我妈,想见玉皇大帝,我也得给你搭梯子。”
窗外雨早停了,此刻是深夜,暮气沉沉,树叶任由着清风撩拨,也任由着湖面上的海浪将小船儿迎来送往。
两人并排靠着洗手池,她也侧头意味深长地瞧他,学着刚刚他阴阳怪气的口气,若有所思地挤出相同两字,“懂了。”
陈路周还没反应过来是学他,就觉得好笑,指节在她脑门上掸了下,“你懂个什么,就懂了。”说完蹲下去从摊在地上的行李箱里找出一片创可贴,一边撕一边说,“脑袋过来。”
徐栀这会儿也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脑门顶上真破皮了,“咦,刚刚都还没有,是不是被你打的?”
陈路周低着头专心致志拆创可贴,听见这话,被她气笑,索性也认了,“行行行,我打的,我让你去赛车的,我让你摔得,都怪我,行了吧。”
“那你还气吗?”徐栀把脑门上的碎发拨上去,看他说。
陈路周人靠着洗手池,慢条斯理地把创可贴粘上去,寸劲拿捏地贼好,尽量没让自己再碰到她,“我气也是气自己,没气你,你没什么好在意的。”说完他把外面的包装膜囫囵拧做一团,扔旁边的垃圾桶里。
“那不行,”徐栀特讲义气,“你带我玩,我还把你惹生气了,这事儿得记着。”
记着什么记着,你能给我什么。
谁料,徐栀豪情万丈地口气:“我欠你两个笑话了。”
他一愣,然后笑着回了句,“……稀罕。”
“哎,我先给你讲第一个笑话吧?”徐栀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陈路周就来了灵感,突然想起来前几天老徐跟她吐槽的一件事。
房间里有特供的新鲜水果,估计是剧组专供,徐栀她们那层就没有,陈路周捡了个苹果递给徐栀,徐栀摇头,大晚上吃什么苹果,但陈路周百无禁忌,就自己吃了,单手抄在兜里咬了口,声音清脆地懒洋洋嚼着,还在那做张做势地,仿佛对她的笑话一点都不感兴趣,“说。”
徐栀获得批准,张口就来,“也不算是笑话,但是应该挺新鲜,也可以给你提个醒,就是前几天,我爸说他们科室前几天来了一个帅哥,长得真的很帅,但是好像那方面不太行,还硬说自己行,但是连那个测试都做不了,我爸就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有这个毛病,熬夜啊,抽烟啊,喝酒啊,很多大学生的小蝌蚪存活率居然只有百分之三十,不过我看你挺自律的,应该没有这方面的毛病。”
陈路周:“……”
其实徐光霁原话是这么说的,不知道是为了提醒她还是让她防范渣男,说得很隐晦,“栀,爸爸跟你说啊,现在市面上有些男的,你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行为其实很不检点,比如高三才毕业就挂了我的科室,谁知道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而且深谙送礼文化,走时还给我塞了一个红包,反正你以后交男朋友,第一件事就是先把他带到爸爸这来做个体检,不用害羞,这很正常。”
市面上,这种用词就很像人口贩卖。
陈路周咬苹果的动作顿时一怔,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下身,然后有些慌张地将嘴里嚼一半的苹果匆匆咽下去,可见有多慌张,喉结重重的、狠狠地一滚,没脑子的话也脱口而出,“你爸姓徐啊。”
徐栀:“你这不是废话?”
“不是,”陈路周拿着苹果回过神,咳了声,“所以,你爸是男科医生?”
徐栀当然不知道这内里的乾坤,只点头,“嗯,上次你问我我没好意思说。”
陈路周:“……”
你他妈要是早点说,我死都不会听朱仰起的!
陈路周第一次觉得这么尴尬,难怪那天在科室他总觉得那个徐医生的眼神怪怪的,原来是徐栀的爸爸。徐栀那天发朋友圈的时候发过他的名字,他爸肯定认识他的名字。
难怪问了句,你就是陈路周?
他还以为是他哪个同学的家长,毕竟从小到大,他都是别人家的小孩,很多他认都不认识的叔叔阿姨一听到他的名字,第一反应都是这样,哦,你就是陈路周啊,我女儿儿子跟你是同学。
徐栀看他眼神有些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你怎么了?”
陈路周没搭理她,靠着洗手池有些机械地咬了口苹果,心里满是胜负欲地想,回去得找个时间去把精子测试做了,不光做,还要找徐光霁做,还要做得漂漂亮亮!
徐栀又问了一遍。
陈路周叹了口气,把啃剩下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里,臊眉搭眼地诚恳说:“困了。”
徐栀点头,很识趣,“那我走了,明天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陈路周心说,本来是想回的。现在不太想了,他现在都不敢细想自己跟徐光霁当时的对话。
“再说吧,等我睡醒再说,你们要等不了就先走,”陈路周又叹,挺没精打采地补了句,“这两天在棚内都没睡好。”
“好。”
陈路周替她去开门,看了眼她的膝盖,“把药带上,云南白药记得喷,不然以后更响,我说你这个毛病要不要上医院看看,以后不会瘸了吧。”
“看过好多医生了,没办法,小时候落下的病根,瘸了也没办法,这不是有轮椅呢吗?”
“得了吧,八十岁之后,人家都跟老伴手牵手散步,你和你老伴比谁轮椅滚得快?”陈路周扶着门框半开玩笑地谑她。
徐栀看他这会儿挺精神,哪有犯困的样子,“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困啊,要不咱俩再聊会儿?”
陈路周无语地笑了下,“真拿我当陪聊了啊,钱先打过来。”
“我现在有钱,”徐栀很想把五千拍他脸上,“你不要挑衅我。”
陈路周彻底认输,“行,我错了,我真困了。”
徐栀终于放过他,这才说,“那你明天睡醒联系我,我跟莹莹打算去附近的早市逛半天,说不定你醒了,我们还没走。”
陈路周大概是真困了,瘦削的脸庞贴着门侧边沿,大概有阵子没剪头发,刘海有点半遮挡住眉眼,看着她的眼神格外乖和毫无反抗之力,特别像一只小狗狗,重重、且认真地点头。
“嗯,知道了。”
但也就那么一瞬间,下一秒,他又欠得不行,看起来好像一脸挺诚恳地倚着房门,给她出主意,实则挖坑,“不过建议你还是不要逛附近的早市了,那地方跟美食街差不多,没好哪里去,实在想出去走走,隔壁有个南音寺,听说特别灵啊,马上高考要出分了,你还不如去拜拜。”
徐栀一想,确实快出分了。是得去拜拜。
于是她第二天真的和蔡莹莹起了个大早,到了南音寺又是烧香,又是送贡品,还出了二百香火钱,无比虔诚地跪在一个同样满脸虔敬阿姨旁边,这里香火来往不断,应该是真的很灵,于是她仰头看着眉眼散放着慈悲光芒的菩萨,满怀希望地许愿,默念着——希望能考到理想的大学。
旁边的小师傅实在看不下去,出口提醒了一句——
“小妹妹,虽然佛家普渡众生,但是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位是送子观音。很灵的。”
徐栀:“……”
所以当徐栀回到家里,针对送子观音很灵的这个问题,她想了一路,基本常识是有,但确实有点未经人事的害怕,毕竟小时候跟着老徐看了无数遍白娘子,送子观音发孩子一发一个准。老太太又是个迷信的人,说玄学是大于科学的存在。她满肚子不放心,决定问问老徐:“老爸,如果不小心拜了送子观音,会不会有事啊?”
徐光霁刚捧起碗准备吃饭,筷子还没往里伸,直接吓掉了,血液完全不受控制地往脑袋上冲,气得他直接转身回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
“陈路周那狗东西在哪?”
徐栀更诧异,老爸怎么会知道是陈路周骗她去的送子观音殿,不敢置信地说:“爸,你怎么知道是他干的?!”
第34章 二次·会面
陈路周进了警局,这大概是今年暑假第二次。头一次是刚考完那几天,他陪老爷子逛花鸟市场,老爷子手贱撩了一个女孩子的裙子,还被人拍下视频,对方狮子大开口,张口要钱。但老爷子说是姑娘让他撩的,说裙子底下有东西让他拿出来,可没有证据,老爷子撩裙子是铁证如山,最后沸沸扬扬闹进警局,哪怕真就是个碰瓷团伙也说不清楚,老爷子也不肯赔钱,就说是他们碰瓷,打连惠女士电话打不通,老爷子犟起来也跟头牛一样,陈路周劝不动也懒得劝,就在警局陪他待了一整夜。
他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天,他又进去了。陈路周觉得自己自从听了朱仰起的意见去看男科之后,就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都能遇到。他妈说的福祸相依真的是任何时候都适应,凡事果然不能得意忘形。
事情是这样,前台办理入住的小姑娘粗心大意给他开的房间出了问题,事实上那层确实不对外开放。恰好陈路周入住那天前台接到通知说这几天还有几个新人演员要入住,让他们开放九层几个房间。
人前台的小姑娘看陈路周长得比男主角都帅,以为他铁定也是演员之一,就随口问了一句,是组里的吧?当时陈路周跟朱仰起在打电话,囫囵吞枣压根没听清,以为她问是不是跟冯觐他们那个组一起的,就嗯了声。
陈路周第二天从九楼下楼吃早餐,组里的演员也都没怀疑,都觉得这次新人演员好帅啊,估计以后铁定要红,暗戳戳地想着怎么过去要微信号。结果正巧在电梯里碰上制片人,一眼就认出了陈路周不是组里的演员,二话不说把人喊住,立马打电话让前台上来解释清楚。才知道闹了这么个大乌龙。
本来解释清楚就行,陈路周马上也要退房。但没想到,对方看他退房的时候,还带了相机,身上还有一些专业设备,顿时觉得这事儿有蹊跷,怀疑他可能是狗仔或者代拍,于是找了个理由把他扣下来,要求检查他相机里的内容。陈路周当然不肯,但对方坚持认为他偷拍,直接报警了。
于是,陈路周又被请到派出所。
“我解释过很多遍,我只是来这边帮车队拍摄,我朋友他们就在六楼。就算是合理怀疑,他们也没资格搜查我的相机。”
民警打电话跟酒店前台确认过,六楼确实是他的几个朋友,名字能对上,但是他们早上都退房了。
他一直联系不上,估计徐栀他们几个等不住,先包车走了。陈路周这会儿耐心已经耗尽,口气实在说不上好,对民警说:“可以先把我手机还给我吗?”
录笔录的警察人很好,年纪也不大,长得眉清目秀,估计也是刚实习不久,知道这个剧组是出了名的难缠,看陈路周还是个学生也没太为难他,随便盘问了两句便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剧组隔三差五就报警,他们早就习惯了。
“我帮你问问同事,谁拿了你的手机。”小民警还在吃泡面,也没顾上扒拉几口,说完就站起来帮他去找人。
陈路周见他这样,也没忍心,叹了口气,彻底认命:“算了,你先吃。”
话音刚落,陈路周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他以为自己是幻听呢,不甚在意地回过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倒是愣了下,因为谷妍身上穿着古装戏服,盘着头,应该在拍戏。
“还真是你,”谷妍大大方方朝他走过来,眼里是出乎意料的惊喜,“我早上在餐厅看着有个人挺像你,都没敢跟你打招呼,我还以为只是跟你长得像,后来听他们说闹到派出所去了,我才知道可能真是你。”
“嗯,这么巧。”他冷淡地回了句。
谷妍是这部戏的女三,一个小成本网剧,制片人为什么这么风声鹤唳,陈路周不知道为什么,谷妍是知道的。因为这个剧的男主和女二是真情侣,昨晚两人干柴烈火在房间里偷偷见面,被经纪人撞见,然而女二的房间恰好就在陈路周这个倒霉蛋的隔壁,男主事业正在上升期,经纪人听说闹了这么个大乌龙说什么也不肯罢休,怕被人偷偷录了音。
谷妍一看真是陈路周,就知道这事儿应该是个乌龙,于是打电话给制片人,替他把事情澄清了,“真是误会,许总。陈路周是我一中的同学,他成绩很好的,人准高考状元好吧,怎么会去当狗仔啊,而且他爸爸妈妈都是我们那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妈妈是庆宜市电视台的制片人,他爸爸做生意的,之前王茜参加的那个综艺冠名商就是他爸爸的公司,他爸爸是地方企业,投资的项目很多的,嗯知道了。”
……
谷妍到底是混娱乐圈的,深谙怎么拿捏这些老总的套路,要知道他老陈和连惠女士这么好使,他也不会跟个傻子一样坐在这等人搜查他的相机了。
等陈路周拿回自己所有东西,他也没急着走,拖过自己的行李箱放在派出所门口,人松垮坐在行李箱上,好像无所事事那般,长腿抵着地面上,拿着相机低着头认真检查自己相机里的照片有没有少。
陈路周低头的时候,脖子后劲上的衣领微微翘起,后脊背棘突明显,线条硬朗清晰,领子里的后背风光若隐若现,横阔匀称,像一条被大自然精雕细琢、线条俊秀的神秘山峰,让人想抚摸,甚至想象为她流汗时的样子。
谷妍看着他说:“陈路周,我算帮了你吧。”
陈路周抬头看她,自然也没否认,下一秒又低下头去,嗯了声,“等你回庆宜联系我,叫上朱仰起,请你吃个饭。”
“一定要叫朱仰起吗?不能是我们两个人吗?”
陈路周头也没抬,后颈线条清晰明显,真是瘦得很有味道,低着头还在翻照片,扑哧笑了下,很确定、且懒洋洋地嗯了声,“不能。”
“为什么?”谷妍问。
陈路周似乎没听到,因为相机里正巧翻到看流星那晚的照片,徐栀回头那张,女孩子满脸诧异和错愕,但却有种慵懒朦胧美。他手指微微顿了一下,脸上面不改色地快速翻过去,似乎丝毫没有异样,但心里还是顺势骂了句——狗东西,都不等我。
谷妍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啊陈路周?”
陈路周心想,如果换做徐栀,她肯定不会问为什么啊陈路周,她只会哦。一天到晚除了个哦,她嘴巴里挤不出别的字,刚刚翻完照片,陈路周顺手翻了下他俩的聊天记录,大概几十条聊天记录,一半都是个“哦”。
狗东西,真就没等他。
“说了啊,”陈路周叫了辆车,看了眼车牌号,就把手机揣回兜里,这才坐在行李箱上,平心静气地扫了眼谷妍,一如既往地直白扎心,“对你没感觉,而且,我说了,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他意味深长地看她,故意拿话刺她,他这人永远知道对方软肋在哪,“还是你愿意放弃你的演员梦想跟我去利物浦?不能吧,谷妍,你每天早上五点起来练功多辛苦啊,全身上下都没处关节是好的,没名没份地跟着我多吃亏啊,好好拍戏吧你,能为国家争光拿个奖,我会更欣赏你,而不是在我这释放这种没用的信号,就很没劲。真的。”
这话听着很渣,但谷妍知道,陈路周这个人就是嘴上没好话,但他社交圈子很干净,高中三年从没跟哪个女孩子不清不楚过,别说女朋友,如果不是她那件事,连个绯闻对象都没有,或者说,从没见他跟哪个女孩子走得特别近。身边来往清一色都是男孩子,他特别知道怎么跟女孩子保持距离——比如之前隔壁班有个女生喜欢他,那女生也挺漂亮,学美声的。陈路周每次从他们班经过来找朱仰起的时候隔壁班的男生就狂起哄,他一开始不知道原因,后来知道了,就没再从那个班门口过。
谷妍想起朱仰起曾经就说陈路周被骂的最主要原因,还是他那张“僵尸都能被他忽悠起来走两步”的嘴,以及那压根不做人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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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狗东西是不是人?”
徐光霁一口江小白闷下去,花生米也吃完了,心里烧得慌,实在不吐不快,掐死那小子的心都有。
蔡宾鸿一边嗑瓜子一边听他絮絮叨叨快两小时,顾客都给他熬走几拨,总算听明白了:“你说徐栀和陈路周在谈恋爱,还那什么……了?”
两人坐在巷子口的丹姐生煎吃夜宵,徐光霁颧骨坨红,他没醉,只是喝酒上脸。陈路周这事儿把他社恐都治好了,敢直接把空盘递给老板娘让人再给他续一盘花生,要换做以前,他绝对不敢。然后信誓旦旦、咬牙切齿对蔡宾鸿说:“谈恋爱八成是在谈了,有没有偷尝禁果我不知道,你也知道,咱俩养得都是女儿,我这个当爹的,有些话总是不如当妈的那么方便。”
蔡宾鸿丢了颗花生在嘴里,说:“徐栀怎么说的?”
“她就说她不是自愿的,是陈路周骗她的。”
“我去!”蔡宾鸿都坐不住了,“这他妈你还不报警!徐栀这才几岁啊!”
“是吧,我当时直接从厨房拿了把刀,准备去砍了那小子,”徐光霁又灌了一口江小白,火辣辣的感觉一直蔓延到胃里,这才慢吞吞地补了句,“但徐栀说的是,陈路周骗她去拜的送子观音,你说这小子缺德不缺德?”
“你说话别这么大喘气行不行?”蔡宾鸿害了声,老心脏又给放回肚子里,“不是咱们理解那意思,不过他俩是不是接触有点频繁了?”
“不然我能怀疑那小子?”徐光霁说,“我女儿向来有事儿都不会瞒我,但你最近只要跟她提陈路周这个人,她总能给我悄无声息地转移话题。”
蔡院长说:“那是有点猫腻,要真谈了,你得防着点,现在的小男生都没什么底线,骗点钱也就算了,要遇上个骗财骗色的,你都没地哭去。女儿养这么大,养这么漂亮,你得防着外面这些个野狼。”
“怎么防,我总不能随时随地都跟着徐栀吧?”
蔡院长给他出了主意,“笨蛋,你可以从陈路周那边下手啊,反正他现在不是要定期上你那儿复查吗?你盯着他不就行了?”
“也是,”徐光霁想想也是个主意,突然想到,“马上出分了,你高压药开了吗?你多少备着点,我是不打算再找老婆了,你现在就是我唯一的战友。”
蔡院长一派悠然自得,“不抱期望就不会失望,反正我跟蔡莹莹说好了,考多少分我都不生气,随便她,她爱去哪上大学就去哪,反正我不管了。徐栀呢?”
“徐栀说想去北京,她第一次提出要去外地,以前从来不会这么想,虽然我知道自己不能把她一直留在身边,但是现在也是真的觉得,时间真的挺快的。以前她才这么点大,一点不顺心就哭,滔滔不绝的,像个水龙头一样,关都关不上。”
“徐栀居然提出去外地?她不是一直都想留在你身边陪你么?”蔡院长也觉得震惊,见徐光霁脸色难看,又马上安慰,“不过,孩子们都长大了,会有自己的想法。”
“不,徐栀是碰到这个陈路周开始变的,这两天你都没看见,心不在焉的那样,整天捧着个手机,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说不定就在想那小子,”徐光霁话干到这,他索性拿起一旁整瓶的江小白一饮而尽,仿佛嚼穿龈血地说,“他要是对我女儿是认真的,他俩谈也就谈了,他要是敢欺骗我女儿的感情,看我不弄死他!”
……
徐光霁酒量其实一般,第二瓶江小白干下去差点上社会新闻,整张脸涨得比猪肝都红,第二天睡醒头昏脑胀,人还不太清醒,所以在门诊门口看见陈路周的时候,第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可能是幻觉,等那小子大剌剌在他面前坐下,看着那张清晰英俊的脸,才晃过神,这绝对不是幻觉,是这小豺狼自己送上门来了。
徐光霁接过他的病历本,确认过名字,是那个陈路周没错。
“恢复了?”
“嗯,我是来做——测试的。”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今天看着比之前顺眼了,看他的眼神里比之前乖顺多了,不像那天,拽得二五八万,明明不行还非说自己行。
徐光霁例行公事地问,扫他一眼:“这几天感觉怎么样?有过性生活吗?”
“没,”陈路周咳了声,显然他俩都不打算捅破这层窗户纸,但陈路周知道徐光霁应该是认出他的,不然对他的态度不会这么恶劣,毕竟是宝贝女儿身边的异性朋友,他能理解徐光霁的老父亲心思。但心想要不还是强调一下,于是随口补了一句,“我是处男。”
“……我问你这个了没?”徐光霁是想把病历卡糊他脸上,觉得他是过分强调了,“二十一世纪了,还处不处男的,你这个人思想怎么这么封建呢?还是你有这种方面的情结?”
陈路周百口莫辩,靠在椅子上,一下没反应过来,到底是第一次见家长,被他一句话堵得脑子发懵,喉结重重地滚了一下,挺无语地笑了下,“……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还是,当然别人是不是跟我没关系,而且,我也完全不介意我的女朋友是不是。”
于是,徐光霁随口一问:“那你对婚前性行为怎么看?”
陈路周正襟危坐,义正言辞,“强烈谴责!绝对抵制!”
作者有话要说:
陈路周:我差点没了……
徐栀: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抵制。
陈路周:……你别搞我。
第35章 特殊·爱好
他俩之间有种心照不宣的“爱在心口难开”,徐光霁不点破,是不知道他俩进展到哪步了,陈路周不点破是他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异性朋友,要是主动打招呼,人会觉得他太冒昧、图谋不轨。
所以一直到他做完精子测试,两人都没开口提过徐栀一句。
徐光霁看完他的报告,心里不由得感慨一句,到底是年轻,这小子身体素质真是不错。
于是把报告拍在桌上,让他定时复查,就可以滚了。
陈路周啊了声,不太明白徐光霁的意思,“为什么还要定时复查?”
徐光霁瞥他一眼,“是不是禁欲很久了?”
陈路周一副“你这个老头怎么听不懂人话”的表情,人靠在椅子上,啧了声,刚说了我还是……
“啧什么啧,跟长辈说话就这个态度?”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徐光霁面无表情地说,“我说的禁欲,包括你自己用手。”
陈路周:“……”
徐光霁用手在报告上指了下,慢条斯理地给他补充道:“怎么说呢,你这个活跃度是很高没错,但是你的精子畸形率也很高,有两种可能性,一种可能是你禁欲太久,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家族有遗传基因,所以我问你是不是禁欲很久了。”
陈路周再人模狗样,也装不下去了,人还靠在椅子上,咳了声,眼神有点不好意思地往别处撇了眼,拖拖拉拉地啊了声,才不情不愿地嗯了声,“……是有阵子了。”
徐光霁问了句,“超7天了没?”
“超了。”
“嗯,禁欲超过一周再做测试确实会有这个问题,下次过来复查最好保持在三到五天,太少也不行,精液量不够,”徐光霁把病历卡和报告一并推过去,“行了,回去吧,下个月再来复查。”
陈路周:“……”
然而,陈路周回去的路上心情挺复杂,不知道是不是徐光霁有恐吓他的成分,但是恐吓他干什么呢,他又不是徐栀男朋友,他又不会跟他抢女儿。那多半这事儿还是挺严重的。
不能怪他胡思乱想,他会被亲生父母抛弃多少也是有点原因的吧。
因为基因畸形?
相比较福利院其他小孩,陈路周其实没有太多关于抛弃的记忆,打从他记事起他就已经在福利院了,也就是说,他可能是一生下来就被人送进福利院,他自身又没有其他缺陷,这么一想,徐栀爸爸说得并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这有什么大不了呢,不生小孩不就行了。他已经很幸运了,相比较那个小孩。
那个小孩是他福利院的朋友,但其实他现在已经不太记得对方长相和名字了,只是隐约记得,那个小孩每天都守在福利院的门口,陈路周好奇过去问他在看什么,他说在等爸爸。
陈路周觉得好笑,他很直接地说,你爸爸不要你了啊。
那个小孩却坚持说,不是的,爸爸说他只是去帮我蛋糕,很快就回来。
守着这样的信念大概过了五六年,他终于接受父亲抛弃他的事实,他变得越来越自闭,易怒狂躁,患得患失,最终也没能从父亲抛弃他的阴影中走出来,蛋糕成了他一辈子的禁忌,看到或者听到类似的东西,他就歇斯底里地开始摔东西。听说后来因为过失伤人进了少管所。
某种程度上,直接果断的分离,比起拖泥带水的谎言更让人能接受。所以陈路周这人一直都这样,有事儿直说,哪怕再离谱的事儿他都能接受。毕竟小时候院长们骗他说他是莲藕精,说是院长妈妈把他从莲藕里挖出来的,他也信了。每次看到莲藕上桌,他内心都很崩溃,但是又觉得好好吃,一边吃一边哭。
——对不起,呜呜呜好好吃,院长妈妈,再来一碗。
那时候大概三四岁吧。
再大一点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就很难哄了,说啥都不好使,偶尔也想找爸爸妈妈,就在他最渴望父爱和母爱的时候,老陈和连惠女士来把他接走了,给了他足够的关怀和保护,陈路周才长成现在这样。
晚上,他跟朱仰起去体育馆打球。庆宜市这两天雨水下得抽抽噎噎,像五六月小孩那张脸,想起来落两颗,断断续续没停过,忽晴忽阴的。
室外球场湿泞不堪,朱仰起提前找人占了体育馆,结果发现阿姨们动作更快,整齐划一地占领了半个球场,左蹦蹦跶,右蹦蹦跶。喇叭里传出来凤凰传奇颇具有节奏感和穿透力的声音响彻整个空荡荡的体育馆。
他们三对三斗牛,打半场。有筹码的,输了一顿人均八百的日式烧肉,最近市里刚开的一家店,朱仰起和姜成对赌,谁输了谁请。陈路周、朱仰起、冯觐一组,姜成、姜成女朋友、还有个朱仰起美术班的同学,叫大竣。他们三一组。
“姜成,你玩认真的?要不你女朋友跟我换,让陈路周带她,不然这怎么打?”朱仰起于心不忍说。
姜成和他女朋友一人耳朵上戴着一只耳钉,身材高挑,俊男美女确实养眼,他不屑道:“我女朋友是省队的,一挑你们三都随随便便。”
说得朱仰起斗志昂扬,一脸关门放狗的表情,“行,陈路周干他,干得他找不着妈。”
朱仰起是没打过,陈路周跟姜成他们打过好几次,省队是姜成吹的,但是水平确实不差,朱仰起属于人菜瘾大,他懒得搭理他,“打狗还给根棒槌呢,你吼两句我就得给你卖命?”
朱仰起却在他耳边不怕死地小声说,“你不给我卖命,给谁卖命啊,徐栀啊?这两天火气这么大,人又好几天没联系你了呗?”
陈路周站在篮球架下,一边看着他,一边报复性、狠狠地把篮球摁在他胸口,还拧了两下,“挑事儿是吧,行,今天四打二。”
四打二基本上朱仰起毫无反击之力,被人拎着打,陈路周压根不让他碰球。
朱仰起眼看这顿日料要他请了,最后还是屈于他的淫威之下,中场休息的时候在他耳边咬牙切齿说:“你好好打行吧,好好打我告诉你今天徐栀在哪玩。”
“……稀罕。”
下一秒,话音刚落。
哐当,三分。
……
姜成发现局势有变,立马亲切地呼唤陈路周:“草,说好的四打二呢!”
也许有情之所至的骂人意思,但是姜成确实也是一直叫他单字草。
有意思了有意思了。朱仰起三叉神经都开始兴奋起来,摩拳擦掌地提醒着冯觐:“老冯,来,注意,比赛正式开始了!”
全场大概只有冯觐一头雾水,“啊?我以为快结束了呢。”
姜成不信陈路周这么快又反水了,抢下篮板还是不死心,骚里骚气地一边胯下运球,一边试图挽回陈路周的心,“草啊,做人不能这么墙头草。”
陈路周扔完三分,站在三分线外,一脸寡廉鲜耻的表情,懒懒散散地拧了下手腕,似乎也有点恨自己的手不争气,叹了口气说:“最近,被朱仰起抓到……把柄了,等过阵子吧,过阵子我过了这个劲,我陪你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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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宜市体育馆附近最近新开了一条夜市街,每天九点十点最是热闹,整条街灯火通明,摊位摆得严丝合缝,琳琅满目的,看得人眼花缭乱,卖什么都有。
陈路周沿路走过来,每个摊位都大致扫了眼。从衣食住行、老人小孩的玩具和轮椅,摩托车、电玩以及各种盲盒娃娃机,套圈、射击。还有人支着摊算命、相亲介绍、银行理财咨询、棺椁、寿衣定制等等。他大致总结了一下,除了不能人口贩卖,基本上这里啥都能干。还有个大爷穿着四角短裤,半死不活地躺在路边让人干洗。
旁边还有一个酸了吧唧的文艺渣男在忽悠女同志——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这大约是一场不太愉快的相亲,一见面从男方就提出婚后要跟他母亲一起住、并且需要她承担全部家务还要每月交多少钱孝敬他那个老母亲开始,一路走来,两人分歧意见无数,女同志认为这并不符合自己对婚姻的预期,对他的耐心也到了极限,吸了口气,似乎只是想看看他究竟还有多少花样,“你说。”
文艺男青年此刻停在一个美甲摊子上,正巧那摊子上还摆了几盒花种子,他随手捡起一包,振振有词地对女同志继续灌输他的观点,“就像这个花种子,人生有时候也是这样,其实是没有人规定你一定要长成玫瑰,向日葵也有属于它的骄傲,对吧,只要我们目标一致,就能组成一个美好的家庭。”
女同志:“话是这么说——”
陈路周突然觉得他们这代人找女朋友困难也不是没道理,有些男的确实挺一言难尽。尤其前面这位。
“但这个是玫瑰花种子,”一道很煞风景的声音直白且锋利地响起,宛如一桶冷水浇下来,干净而清亮,有着独属于她的不耐烦和敷衍劲,“它不长成玫瑰,能长成什么?给人画饼至少得有点逻辑吧。”
“……”
徐栀也是忍无可忍,这位男同志每天都换一个相亲对象在这条街上溜达来溜达去,每次经过还都对她的玫瑰花种子动手动脚,然后用他那套毫无逻辑的文艺理论,试图劝女性放弃自己的思想和理想为他服务,刚刚还劝人辞职,给他当全职太太。
徐栀一向不太喜欢管闲事,主要是不想给老徐惹麻烦,以前林秋蝶女士在的时候,有人给她兜着。她也算是个侠肝义胆的小姑娘,看见狗打架她都要上去劝架的,两肋插刀不在话下,现在她不这么干了。主要是老徐太怂,什么锅都自己背着,重度社恐还舔着脸瑟瑟缩缩上门去给人道歉的样子,她实在不敢看。
所以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只和平鸽,不跟人生气,也不强出头。
但是说实话,劝什么她都能忍,劝人辞职,不赚钱,她忍不了。这可以天打五雷轰了。
还好今天白天一直下雨,所以逛夜市的人不多,也没什么女孩子要做美甲,不然这会儿全给吓跑了。徐栀这会儿也就给蔡莹莹贴指甲片贴着玩,一抬头,就看见陈路周神出鬼没地斜倚在对面的电线杆子旁。
他今天还是一身黑,身上线条仍旧锋利干净,因为没戴帽子,五官看着格外清晰而英挺,可能是刚跟朱仰起打完球,额头上还绑着一根黑色发带,衬得脸上皮肤冷白而干净,头发凌乱汗涔涔地东一戳西一戳支棱着,脑门上全是汗,但是看着很鲜活,环抱在胸前的双手青筋突戾明显,好像一棵脉络清晰、朝气蓬勃的白杨树。
在他身上总能感觉到一股淋漓的性冷感。因为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荷尔蒙以及从容的劲儿,旁边的摊主姐姐都在看他,似乎没人想到他只是一个高三毕业生。
旁边有隐隐的说话声和一些不安分的骚动,像春风在搔着枝头,和猫儿叫声,血液似乎在沸腾,心跳也是快的。
徐栀跟他眼神对上的那瞬间,心头微微一滞,紧了下。
是有几天没见了。
文艺哥大约觉得没面子,见她和蔡莹莹就两个小姑娘,脸色一变,露出臂膀上的纹身,蔡莹莹看着他抖动的肌肉有点被唬住了,但嘴上还很硬,立马就演上了,梗着脖子期期艾艾地大声说,“怎怎……么,你想打我们啊。我们就是两个小姑娘而已啊。”
徐栀刚要说,大哥,你这脾气也太暴躁了。一点都不文艺。
结果徐栀看着对面那个身影终于懒散地从电线杆子上起身,朝她们过来。
不等文艺男说什么,陈路周三两步就走到那位大哥的身后,“让一下,可以么?”
文艺男回头瞧他,“干嘛,你有事儿?”
“我找她们做生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