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一边看时,她一边心中不屑:

“手艺这般差,比鬼斧神工都不如,却还敢跟我自称木工一流。这凳子能给昆仑公主坐么?歪歪斜斜,只合哄小孩!”

“哈,那我就接着再看看,看看这不值一提的凡人还有什么可笑事!”

于是,就抱着这样好奇与鄙视相混合的奇怪态度,睥睨万方的长公主就这样津津有味地回顾起自己的人间生活来。

不过,这样的宁静只是暂时。当飞速映现的画面终于闪到不久前醒言奉命搜寻出逃的水侯,那神靥之上已不知不觉笑意流露的昆仑公主突然看到,那少年临别之时,竟俯下身来,在自己额前一吻,她这才突然如梦初醒!

“哎呀!”

不知是突然醒悟刚才的专注而有些恼羞成怒,还是这样亲狎的举动对她来说已足以天诛地灭一万回,昆仑琼肜公主突然变色,脸色煞白,浑身突突突抖个不停,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狂徒!狂徒!”

直过了许久,这样天崩地裂的盛怒才爆发出来!连声怒骂之时,西昆仑长公主只是甩袖一拂,面前那高可百仞的仙苑玉山竟突然崩碎。“轰”的一声巨响,这样一座庞然大物便化作虚无,现出背后那片娑罗树林来。

“母后!”

抬手毁去镜山的长公主还不解气,拧回身跟西王母叫道:“母后!这张醒言,实在可恶,我要将他碎尸亿片,魂灵灰飞烟灭,永世不入轮回!”

“……是么?”

听她说出如此狠话,王母仍然是笑语晏晏。

“是的!”

琼肜公主盛怒暴若雷霆,这猛然应得一声,音量之大,连她自己也吃了一惊!

“呃……”

发觉有些失态,昆仑公主努力控制起自己的怒气,尽力若无其事地说道:“嗯,母后,我也便将他寻常杀死便罢了。这凡人,不过蝼蚁;若是和他太为难,倒好似我多看重他似的……母后,你不知道,这张醒言看似忠厚,其实也是虚情假意。他不过看我当时娇小可怜,便收留,倒也和寻常收养个小猫小狗无异。说不定,他只是垂涎我、我美色,等将来长大了,好……”

说到后来,她声音越来越细,到最后也不知自己该不该继续往下说。这时,见她这般嘴硬,西王母笑了,道:“肜儿,你可记得我为何让你幻形下界?”

“这……”

骄横公主忽然有些踌躇,脸微微泛红,仿佛赌气般大叫了一声:“不记得了!”

“哈,不记得了,那为娘再来告诉你一遍。”

西王母神色一肃,庄严说道:

“在为娘眼里,你身为西昆仑长公主,掌管轮回重职,却不知阴阳相生、刚柔相济的道理。这千年来,你内心戾气滋长,跋扈骄横,不仅对轮回境中魂灵随手批判,又常因小事迁怒众仙,导致怨恨沸腾。哈,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本来我昆仑王族,便是独断刚强,特立独行一些,也无不可。只是,我见你这般骄纵,以至于诸天上下没一个仙子神客放在你眼里,这样下去,你如何才能像为娘一样找到一位如意仙侣,为我昆仑王族延续神脉。你……”

“母后!孩儿不听不听!”

西王母才唠叨到这,话头便被她女儿打断。此刻,横暴的公主突然变得无比娇憨,捂着耳朵闭着眼,使劲跺脚摇头,示意不想再听!

“哈!”

见女儿羞臊,西王母也不再多说,话锋一转,道:“肜儿,我不说可以,只是有一事尚且不明。”

“……何事?”

“刚才为娘听你说了,那张醒言只是虚情假意?”

“当然!!”

“呵……这点娘可不这么看。”

“他就是就是!”

“哈……肜儿你先别着急——你可敢跟为娘一起试他一试?”

“当然敢!我有什么不敢过?”

威慑昆仑的长公主信心十足:

“我正要戳穿他这个骗子!!!”

“那好。”

听女儿答应,王母嫣然一笑,心中已有了主意。之后,她眼光越过琼肜,望向白玉楼台前冰云广场上那片红光馥馥的云霞;目光在瑰玮绚烂的霞光上停留片刻,王母叹道:“唉,可惜这就快完成的霞雕了……”

正是:

幽情脉脉彩霞知,冷处相逢不语时。

青女三千齐下剪,藕丝虽断不曾枯。

第十章 繁华过眼,寻香莫怪蝶痴

不提悬圃中计议,再说醒言。

自安下琼肜,一人去四处寻找,不到半个时辰,他便有了些眉目。越过重重的花嶂,拨开层层的祥云,醒言终于在那昆仑南方的方位,找到一个与众不同之处。一片辽阔碧原的深处,摇曳的琪花瑶草中掩映着一片清湖。那清湖水色杳渺渟泓,如若无物,湖中央有淡黄碎玉丛生,簇拥出一座白玉的方台。方台上清碧的光辉缭绕,闪烁晃耀,染得白玉方台上部绿气莹莹,如生春草。灿烂的青绿光辉蒸腾弥漫,此起彼落,以致于台中情形具体如何,远望并不能看到。只知从这边看去,那白玉台砻光滑腻,神明刻露,内中自有一股神圣生机弥漫四方,绝非等闲之所。

“莫非这便是昆仑山转生之境?”

醒言心中忖念,按着羲和大神提示,那雪宜复活之机,全系于西昆仑掌管轮回的王母长公主。他要求得这长公主,从那轮回之境中检点拾回雪宜魂魄,才可能将那梅雪精灵救活。于是,当醒言第一眼见到这碧原深处奇异玉台时,便联想它是不是那昆仑转生之所。心中动念,他便运起灵漪相授的隐身法术“水无痕”,隐藏起自己的形迹,小心朝那水中玉台接近。

当然,此刻醒言自己并不知道,他正接近的那浮于空明仙湖中的绀碧玉台,正是他这几天朝思暮想的西王女视事之所。玉台上,缭乱翠光中,正隐藏着一座八角的玉轮,玉轮上雕着昆仑仙篆,定义天地六界轮回之事,那玉轮的每角,皆立招魂仙旗,悬引路明灯,为八方清魂指引轮转投生之所。

轮转台中,当顺应而来的魂魄附到八角玉轮中,自会顺应轮表刻画的纹路悠游择路;该他得道成仙的,便会幻作仙形,去那西王女手下仙官神吏报到,分派职司洞府;若是未登仙位的,还要转入六道之中,转生玉轮便会记住魂魄生前形骸血肉的组列规则,暗存神意其中;等他将来无论作何精灵,这些决定身躯精神构成的组列规则,都会给他留下前生的印迹。这便是所谓的“轮回”。

可以想见,不用说执掌转生之轮的西王女如何位高权重,便连那例行公事的仙官神吏也威慑四方。比如,也不知是哪一年,这轮转台前由职官奏报,说是大地西北蛮荒阴邪横行,人民俱为不法,于是西王女雷霆震怒,顺手拨去轮转盘西北的招魂旗,则数年之中,中土西北再无一人得道成仙。

再说醒言。小心掩藏着形迹,他便渐渐靠近这威名远播的西昆仑重地转生玉台轮转盘。只是,还没等看清那玉轮盘的一角,便忽觉大地震动。冥冥中一阵“轰隆”巨响从西北方传来,仿佛哪座玉山崩塌,顿时便震得眼前这平静的湖水抖动起无数涟漪。

“……不好!”

觉出西北这声震动,仿佛冥冥中有一丝奇妙的感应,醒言顿时心生警兆,只觉得心惊肉跳。这一心有旁鹜,那隐身法术便有些失效,忽然间,那本来空无一人的明湖玉台周围,冒出了无数威目怒睛的神人兵将!

“什么人?!”

到得此刻,醒言也顾不得注意他们是不是完全发现自己,当即一纵瑶光神剑,在虚空中划过一道若有若无的剑痕,如疾电一般,直往先前留下琼肜的庭院赶去。

等到了积翠庭,按下云光,他里里外外遍寻琼肜不着,又在那古墙看见那幅画,虽然不明白那七拐八绕的白垩线条意味着什么,但从歪斜的画风和线条末端那个梳着冲天小辫的简单人形来看,也该是琼肜离开时给自己的提示。一想到琼肜离开,醒言没来由地便心惊肉跳,一贯镇静明智的四海堂主,这时却再也不顾隐藏形迹,骈指大喝一声“疾”,背后便一道灿烂剑光冲天飞起,人剑合一,挟着震耳欲聋的风雷之声,如闪电般朝西北方直直刺去!

“……好强的灵力!”

瑶光经天,风雷御电,一路上惊起不知多少悠闲的散客游仙。饶是这些人个个实力不俗,此际感应到那一道盘桓于天际的剑光,也不禁个个暗暗惊骇。

在这样超卓不群的太华灵力驱使下,那飘渺无常、距离不知凡几的空中悬圃,须臾便到。

“琼肜!琼肜!”

心急火燎的少年按下剑光落在烟霞之中,还没怎么收好剑,便开始不管不顾地吆喝起来。

只是,正在这时,他却忽然听到空中一阵丝竹悠扬,神乐大作!

“这是……?”

循声而来,张醒言本准备拼命,谁知眼前忽然一阵光明耀亮,伴着乐曲,竟有无数朵鲜花从天而降,飘飘洒洒悠悠浮浮,如天降大雪般充斥在周围。沁人心脾的花香氤氲四周,光彩鲜洁的繁花缤纷左右,青渺的天空上,更有无数娇艳的仙女提篮散花,婀娜的身躯如鸿毛一般轻盈,在飞花丛中翩翔飞舞,矫若灵凤!

而在目眩神迷之时,俄而又有五色凤凰飞来,青凤、赤凤、黄凤、白凤、翠凤,这些人间罕见的神鸟,这时成群结队,拖曳着丽尾,翂翍着彩翼,带着明珑的光辉翙翙翱翱,仿佛要与漫天的鲜花争艳。

“这……”

眼见鲜花漫空、鸾凤飞集,醒言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何事,只知道按剑茫然四顾,一时也忘了呼喊琼肜。正自愕然,这时突然从那天穹又传来一阵威严的声音:“张醒言,听封!”

循声望去,只见那鲜花凤凰之外,那高天绀静清泚之处,有一华装丽人飘然浮空,头戴日霞之冠,足踏虚明月莲,神色威严冷粹,在高天中泠泠宣布:“凡人张醒言,秉性神明,虽无心而朗鉴,察风波于青萍之末,见危祸于未见之端,遽禀明颖之姿,怀秀拔之节,奋忘机之旅,竭太华于海侧,舞瑶光于天南,封淆紊,斩恶龙,一载而胜,尔后又能宁静安身,平和保神,精粹致真,至今日亲谒昆仑,已是道备功全。本王母览其真意,阅其功德,特封张醒言为太华神君,辖领昆仑东天,治所开明宫,辖开明、陆吾诸神兽,再调三千司花天女相从,钦此!”

一旨宣罢,顿时那神乐更响,鲜花更乱,祥云奔涌,凤翥鸾翔,诸天上欢腾喧闹,真如普天同庆一般。再说醒言。

“太、太华神君……?!”

“昆仑东天……?!”

巨大的喜悦,如洪水般说来就来,瞬间淹没了全身。忽然之间,醒言像风中的秋叶浑身颤抖起来,口中牙齿“得得得”上下相碰,本来想要长跪谢恩,那腿脚口舌俱不听使唤,膝盖忘了弯,如一根木桩,口舌不知道怎么发音,只听到一阵阵清脆击齿之音,全不闻半个谢字。

“呵……”

见他失态,那刚才庄严宣谕的西天王母,毫不介意,一阵环佩之声中,已瞬间降临醒言面前。王母看着醒言,笑语晏晏道:“太华神君,恭喜恭喜。英雄出少年,英雄出少年!真想不到,这回多亏了你,那邪魔淆紊居然狡诈如斯,这最后的布置连我昆仑也没觉到。若非有你,也不知那六合之中,又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她这般过奖,醒言听在耳里,十分想逊谢,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只能在原处呵呵傻笑。

“哈……”

见他这样,王母神君也不禁莞尔,朝诸天顾盼一回,然后晏然说道:“张醒言,不必谦逊。对了,我又知你初登神箓,年少气盛,便特拨三千司花仙女予你。她们个个面容姣好,还善解人意……呵,这就不多说了,以后你自会明白;太华神君,你若不惯昆仑清寂,自可于其间选择仙侣,我绝不干涉开明宫任何事务。”

这样说时,传说中那众仙之长的西王母,却像个溺爱娇儿的母亲,脸上只洋溢着慈爱的光辉。而听她这么一说,醒言细细一品,也忍不住耳热心跳,心旌摇荡,那颗心不由自主便“砰砰砰”直跳。

只是,即使这样大喜之时,他也并未完全忘记来意。此番上昆仑,只为雪宜能够起死回生;以前这事看起来颇为艰难,但自己现在居然成了昆仑山地位尊崇的神君,那搭救之事自然变得相对容易。尽管听说那西王母长公主横蛮无礼,醒言相信,只要自己耐下性子,不惜阿谀奉承,徐图缓计,最终也能成事。雪宜此事忽然易行,但现在他却要着紧另一件事——

琼肜是否在此处?刚才明显此地那声山崩巨响,究竟发生何事?与琼肜有无关联?

因此,等那份突如其来的喜悦稍微平息了一些,醒言便以惊人的毅力平静下心情,努力张口说话。看着神光湛然、满面喜色的王母,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王母大神,方才大恩大德,无以言谢,只好将来恪尽职守,终身图报。小子现在却有一急事相问,不知王母能否明示?”

“神君不必谦逊,有事尽管直说!”

“是这样。其实此番来到昆仑,舍妹也与我同行。刚才在仙境圣地之中一阵乱走,不小心路迷,失了舍妹所在,心中不免牵挂。不知王母大神可知她的去处?”

“哦?”

听醒言问出这话,满面春风的昆仑神母望了他一眼,道:“令妹模样如何?”

王母相问,醒言赶紧便把小琼肜那玲珑样子跟她竭力描述了一遍。等他描述完,那刚才一团和气的王母大神,却忽然有些变色。

“张醒言——”

她道:

“我看你是个人身——你确信你妹妹长成这样?”

“是!”

这时候,醒言也觉出,这西昆仑之主忽然语气有异,说的话苗头也有些不对。

“人身……”

想到王母刚才提到的这个词儿,醒言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祥预感。

果不其然,刚才还和颜悦色的西王母,听他肯定之后,顿时脸色便沉了下来。静默片刻,王母开口冷冷说道:“张醒言,我不信以你神力,会被她蒙骗?……唉,罢了!”

此时,王母脸上已是如被冰雪,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张醒言,令妹我没见到,却捉住擅闯仙圃的妖兽一只。你可有兴趣一见?”

“……愿见!”

当王母说出最后那话时,这位新晋的神君,顿时便明白了一切。几乎在刹那之间,他忽然觉得,刚才那热闹喧天的鲜花鸾凤突然消失,整个昆仑都仿佛静了下来。

这并不完全是他的错觉。在等那“妖兽”被带上来之前,西王母便已挥退了诸天吉祥喜庆的仪式。须臾之后,便有一精壮力士举来一物,放在这阆风玉台前的冰原。

“张醒言你来看,这便是你来之前,本神刚刚擒获的卑秽妖兽。”

“……”

喧闹的天地已静了下来,几道明亮的阳光从天边照下,经过玉台冰原的折射,将大家眼前的一切照得通透明白。这时放在醒言眼前的,是一只不大的铁笼,笼上栅条乌黑锃亮。那笼中……

就如大约三年前那个阳光明亮的午前,那只似虎非虎、似豹非豹、似麟非麟、似虬非虬的雪白小兽,就这样横卧在自己的面前。雪光一样的毛色映着明亮的阳光,散发出璀璨的珠光雪气,隐隐有虹霓厘光不住游移。头上那对淡红的玉角,仍旧如小荷才露,过了这几年似乎也没有变长。肋下依然是那对和身躯一样洁白的羽翼;看着它,谁能想到这样稚嫩的翅膀,不久前竟能承载他飞过那凶险的弱水。

不管如何,这眼前熟悉的场景仿佛昨日重现,自己甚至又听到三年前那罗阳街市中热闹喧嚣的声息;唯一的不同,便是此刻这小兽神气恹恹,耷拉着眼皮,仿佛封闭了五官六识,看不到笼外的一切。当笼子放下时,可能感觉到牢笼的震动,那长长的睫毛下盈盈的眼眸才朝这边望了一眼,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只如一只病了的小猫,侧身匍匐,用爪儿枕住小脑袋,在笼中默默打起了瞌睡。

……

刹那间,对醒言来说,仿佛黑夜突然降临,耳边的一切都陷于沉静。楼台沉静,雪山沉静,众神沉静,无边无际的静寂包围到自己周围,再向四周蔓延……在这样无边无涯混沌难明的静寂里,却有什么像针一样尖锐地刺痛心底。

“小狐仙……”

第十一章 奇缘仙偶,二月春声流梦

剑求一人敌,烟中万虑冥。

——佚名

“卑秽妖兽?”

一望笼中小兽,忽然之间醒言只觉得浑身血气上涌,好像突然被人勒住脖子,喘不过气来!只不过一瞬间,他心中已转过无数想法。

“王母大神,不知……”

急智逼出的许多说辞,当醒言望了望西王母的脸色,已到嘴边的话儿便突然和舌头一起打了结。稍微定了定神,他便摒弃一切繁文缛辞,五体投地,匍匐在西王母面前。他以头杵地,在寒凉的冰晶地面上“砰砰”磕了几个响头之后,抬头恳求:“王母容禀,您说的这笼中小妖,实则曾于我有大恩。不知王母如何才能将她纵放?如若可以,小子愿舍这一身仙爵神位,换得她性命!”

“……”

高高在上的王母大神,听得醒言此言,倒有些诧异。星眸曼转之际,倒忍不住望望远处那依旧在天空缤纷散花的袅娜仙女,心想,是不是场面还有什么参差,坏了这少年兴致。

一念闪过,她便笑着对长跪在地的少年说:

“张神君,罢了,你也不知这西昆仑规律如山……念你初登仙禄,本座倒也不妨网开一面。这样吧,要救小妖,倒不要你什么仙爵神位;你只须跟我斗法一场,若是能捱过半刻,我就不妨饶了这小妖一命。只是——”

说到这里,那一向神色春风和煦,便连发怒也是光明正大的西王母,脸上神情却忽然变得有些古怪。此时醒言全神贯注,自然不会漏过这异样表情。

“只是什么?”

醒言心中奇怪,正想要问,却只觉得这膝下的大地忽然震动起来!

“轰、轰轰、轰轰轰……”

一时间天摇地动,眼前的景物好像突然都动了起来。

“难道斗法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