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比。”
“呃???”
刚一愣怔,这位时刻准备战斗的上清堂主,却突然只见一阵狂风平地刮起,霎时便在眼前旋起一片云雾般的沙尘!
就这一分神,等抹去迷眼的烟尘后再去看时,却发现先前的汉子早已人影全无!赶紧再回头,不出所料,那妖媚女子还有那只要紧的财囊,也同样是踪迹杳然。
“晦气!果然是妖怪;却让他们给携款逃跑了!”
……接下来事儿的发展,却让这位一腔正气只想匡扶正义的少年大感意外。刚当他走到台前,才说得几句,却已被台下人群一阵轰嚷:“坏事的小道士,居然把美人给气跑!”
“天底下的道士,是不是一个个都想捉妖想疯了?”
“什么妖怪啊,人家只是长得妖媚些而已,正是难得啊难得!”
更有甚者,只听人群中有人大叫:
“妖怪妖怪,就你这小道士明白!我早就知道她是!~哇哇,可怜我美丽可爱的狐女啊~不知道被你这臭道士一吓,在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于是这位一腔侠意的少年,立时便被神憎鬼厌,千夫所指,就连带着二女灰头土脸落荒逃去之时,还从背后隐约传来痛心疾首的呼号:“天呐~我刚看见多年前初恋女子的模样,就被这无良小道士搅没啦!”
……
下山后第一次降妖就告失败的张堂主,直到快步走出镇子有三四里地,百忙中朝背后看看并没有愤怒的人群追来,这才定下神来,开始不慌不忙的走路。这一日之中,在张堂主的率领下,这三人就已经奔逃了两次,想起来就觉着无比的晦气。
领着二女朝前走,这少年免不了暗叫倒霉,心道自己行侠仗义不成,反倒还陪进去一两白花花的银子,更落下一身五花八门的骂名,真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典型!
不过,醒言懊恼之余,却也觉着好生奇怪。刚才摆擂那对男女,在天气大旱物价飞涨之时哄骗钱财,固然十分可恶;但反过来一想,既然他俩有如此手段,又能来去自如,那为何不直接穿堂入室攫金取银?岂不更加便当!干嘛还要像这般费心费力,搭擂台哄人钱财?
现在他二人这般作为,倒不似两个得道妖灵,反更像是俩穿街过巷走江湖的骗客。
心中冒出这疑惑,张堂主便绞尽脑汁想了好一阵,却觉着无论怎么解释,都说不太通。正心下烦惑之时,忽听得身旁小妹妹,也正迷惑不解的问道:“堂主哥哥,刚才那会儿,为什么你们大家都不作声,只张大了嘴巴?”
“……”
被小女孩儿这么一问,她堂主哥哥忽然觉着有些汗颜,略顿了一下,才有些尴尬的回答道:“刚才大家不出声,都是因为那位大姐姐。”
“嗯!琼肜也有感觉到。那大姐姐是用什么法子呢?”
“她用的那叫媚惑之术。这媚惑术一施展开,可以让我们男子无论老少,全都迈不开步,走不动路……便连我这上清绝技旭耀煊华诀,都抵挡不住!”
“哇~这么厉害呀!”
“是啊,这可是女狐精们拿手的绝技!”
“真的?!……可琼肜为什么偏偏就不会呢?”
“……”
醒言再度无言。
原来他这小妹妹,潜意识里还是把自己当作小狐狸。毕竟她最信任的醒言哥哥,对她奇特的本体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因而从来就没能从根子上,真正改变小丫头对自己身份的看法。
又走出几里地,刚才一阵快跑的少年,不觉又有些口渴起来。望着路边蔫搭搭的枯叶,不由又怀念起先前十文一小碗的清水来。就在此时,刚巧看见小琼肜在身旁蹦蹦跳跳。这一下,醒言似乎猛然想到什么,一拍脑袋说道:“呀!真笨啊~怎么就没想到琼肜能变出清水来!”
从来没将法术往这方面联想的少年,立时茅塞顿开,赶紧催小丫头给他变出点清水,先淋点在雪宜身上,然后再冲些到他嘴里,给他解渴。
听得哥哥请求,小琼肜想也不想,清脆答应一声,便开始一本正经的作起法来——只见她嘻嘻一笑,一眨眼,忽的便有一小片水幕,“呼”一声落到雪宜脸上,立时把她淋得如雨后梨花一样,淡雅的娇容顿时清润了许多。
见小丫头作法成功,已经喉咙生烟的四海堂主立即欢呼一声,催促小琼肜再往他嘴里浇些甘露。
……
不幸的是,接下来无论小琼肜如何挤眉弄眼,却再也降不下一丁点儿水来!
“不是吧?这么巧?!”
久候甘霖不至的少年,正发出无比凄凉的哀叫。看来,似乎是小琼肜这法术实在太灵,一下子就把附近的水气全都用光!
见哥哥这悲惨的状况,小妹妹很是不安,便一脸歉意的诚恳建议道:“哥哥,不要紧,你看雪宜姊脸上还有些水珠,你去舔舔~”
……就这样在泛着白光的驿道上又走出十多里,醒言三人便看到一条阔大的河床,正东西横亘在自己的面前。
唔,这应该就是源自百里之外大庾岭的浈水大河吧?
过得这条河,便该离浈阳不远了……
第四章 闲云驻影,入桃源而问津
路途岑寂,醒言便和琼肜有一搭没一搭的谈笑,偶尔也逗逗那涩于言辞的清雅女孩儿。过不多久,他们三人便来到了那条横亘东西的浈水大河面前。
浈水河,是岭南之地有名的大河川。今日待他走到近前一观,果见这浈河气势不凡:河床两岸间,约有三四里之遥;从这边向对面凝目望去,饶是他眼力再好,那对岸的景物落在眼中,也只是蔼蔼渺渺,最多,只能看到对岸河滩的大致轮廓。
只不过,这浈水河床虽然宽阔,但现在河中水面却远没那么广大。因了天旱缘故,这河水只及两岸对径一半之宽,水缘离高岸甚远。从岸边到水边,正露出一大片干涸的河床,上面布满了龟裂的纹路。这片已被骄阳晒得凝成干土的淤泥中,还零星倒插着些死去多时的贝壳。
醒言三人所走的这驿路尽头,正是一个临着浈水河的石砌渡口。只不过,此时真正渡船载客之所,离这石渡口已有百步之遥。
赶到渡口,醒言倒没着急去等候渡船,而是在干结的河滩上又转悠了一会儿。因为此时阔大的袒露河床上,正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若远远看去,倒像个集市一样。
这些人中,不少人是来取水。俗话说“大河少水小河干”,正如醒言之前一路看过的村镇,池塘中大都干涸。左近居民,差不多都要到浈水河来取水。现在这些取水男女,正从浈河中将水辛苦的汲到木桶里,然后或挑或提,运回数里之外的家中。在这些络绎不绝的取水人群中,也活跃着不少半大的小伢子,拎着小水桶替大人分忧。
除了这些取水的,剩下的便大都是祈雨的民众。
不少老人,正在河床上燃起香烛,供上食馔,朝河面方向虔诚的拜伏祈祝。醒言从他们身后走过时,听到他们都是在求龙王开恩降雨。而那些年轻些的男女,则身着鲜艳服饰,十几二十人围成一圈,敲锣打鼓,驱鬼念咒,跳着岭南人常见的雩舞,正是用来驱除旱魃。
掠过他们,醒言又看到,在堤岸边还围着一圈黑压压的人群,尽皆跪倒在地,对着中心那棵大树上几张画像不住祈祷。
从人群外极目向中间看去,发现那些挂像之中,大都画着位面目模糊的半裸女子,一身红衣,倚在红色枯树边,似火的长发缠绕在树梢上。在她头顶上,还有乱飞着几只红色的鸟雀。这些满眼红艳的挂像,熟读诸子典籍的少年并不陌生,正是代表所到之处地如烧火的旱魃。
站在人圈之后,醒言听得明白,这些善男信女正在那儿许下无数食供,求恳旱魃大神发发善心,早些促装启程,尽快回归洞府,又或早日仙游别处。
看着这河滩上或驱或求、对旱魃态度截然相反的两方,居然能在同一片河滩上并行不悖相安无事,倒让不信鬼魔的上清堂主暗自称奇,心下忖道:“眼下这算不算是『威逼利诱』?”
耳中听着这些诚心诚意的祈祷求恳,醒言心中倒是大不以为然。若是自己读过的典籍记载无误,则按自己一路看来,这浈阳大旱,实在不太像是旱魃所为。要知这旱魃乃上古大神,不出则已,一出便是赤地千里,哪会像现在这样,只是方圆百里之内缺些水源。
“也许,眼前这旱情,只不过是自然而然,并没什么出奇处。”
心中这么想着,醒言不免又觉着口中干渴起来,便赶紧拉着琼肜带着雪宜,到那波纹细细的浈水河掬水解渴。一番痛饮之后,三人便找个渡船渡过河去。因着炎旱缘故,浈阳境内已是物价大涨,这趟普通渡河倒花了张堂主六十大文。
过得浈水河,刚行了一二里地,被这天上烈日一照,醒言竟又觉着浑身躁热难耐起来,便延请琼肜小法师再度施法,在他与雪宜二人头上好好淋上一番。按醒言现在想法,这处离浈水甚近,水气甚多,小女娃儿作法应该很容易才是。
孰料,真个是人算不如天算,这次小琼肜刚在她雪宜姊脸上又浇过一回,轮到她堂主哥哥时,竟又是滴水也无!
这一来,少年大叫倒霉之余,心下也不免生出些奇怪感觉来。
就在这次琼肜施法之后,过不多久,他们三人便望到浈阳县城的轮廓。
看着这巍巍耸立的高大城墙,还有环城而绕的宽阔护城河,便知这浈阳乃岭南大县了。
从吊桥上走过几近干涸的护城壕沟,刚过了城门洞,醒言便看到城墙根惯贴官府公文处,正围着些闲人,仰着脖子观看墙上告示。那文告旁边,还立着两位官兵把守,似是颇为隆重。一见如此,醒言好奇心立被勾起,便带着二女挤到近前观瞧。
来到近处看得分明,这城墙上贴着不少白纸文告,大都是悬赏捉拿盗匪,又或豪家出金寻找逃失奴仆之类。不过,在那两名县兵卫立处,却并排贴着两张黄纸写就的告示。
醒言大略浏览了一下,发现右首那张正是浈阳衙署公告,县令具名招纳,重金礼聘能求雨降霖的法师术士。旁边那张黄榜,却是张私人告示,言自家宅中不幸有妖异作怪,愿出二百金延请法力高强的术士,上门驱邪降怪。瞧这捉妖告示落款,正是浈阳北大街竹桥尾彭府。
本来,这两张告示倒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只是,那张私人黄榜,在礼金之后又加了一条:若净宅事成,且又为浈阳合县百姓求得甘霖,则无论这法师婚配与否,老少如何,只要是位男子,便愿将家中小女许出,配给他为妻为妾。
“嘻,却不知这彭府小女,是否也如上午柳树庄那两位蒙纱女子?”
少年看了这一条,心中促狭的想道。
正这么琢磨着,却听旁边有一围观闲人,恰巧开口说了一句,便似是回答醒言心中这玩笑疑问一样:“哇!我张三官早就听说那彭府小姐,不仅姿容出众,还做得一手好女红,正是我浈阳首屈一指的大家闺秀!”
“何止如此!”
又听近旁一文士摇扇凑趣道:
“学生又听得,咱彭县爷家小姐,慧质兰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真是古往今来少见的才女!”
“啧啧,早知今日有这文告,我许云卢早就去寻个道观学法术去了,还读甚圣贤书!”
随着这声真心诚意的哀叹,醒言听得身旁正响起一片咂嘴叹息声。
一片哀声中,忽又有人插话道:
“依我说许大官人何必去道观学法。小弟听说那寺庙中和尚,法力也好生了得!”
谁晓得,这闲扯话儿一出,却立即引得附近一片嗤笑声。只听得有人粗声大嗓反驳道:“兄台这几天,不会是光躲老婆被窝没出门吧?谁不知县令相公张榜求雨,前几天也来了俩光头和尚,我得了消息,便也去凑热闹看有甚大场面——谁知他们就只会摆弄些盆景,还在那儿唠唠叨叨念经,折腾了一上午,最后还不是一滴雨都没见着!”
话音儿未落,旁边又有闲人跳出来扯皮:
“我说周屠夫,那可不叫盆景吧?瓷瓶儿里摆柳枝,那却叫插花园艺……”
正在这一片纷乱中,忽听有人哈哈一笑,宣了声“无量天尊”,然后便朗声说道:“造化造化!早就卜卦说今天出行利东南。今日看此榜,正是贫道我缘分到了啊!”
话音方落,众人便见一道髻高挽的中年道士,分开人群大步向前,伸手就要揭下那两张招贤黄榜。
就在此时,却忽见那两个卫立兵士,矛戈一落,阻住那道人来势,叫道:“这位道爷,我家县爷这榜,可不是让您揭的!”
“呃?!”
“您老还不知?在你之前,已有十数位道长道爷先去县衙报到了。”
“报到?”
听得此言,这位气势正旺的道爷微一错愕,便有些生气的说道:“这是何意?难道你们还不信本道爷法术?!”
见他有些怒容,那看守兵丁赶紧陪下笑脸,温言说道:“道爷法力,咱这些小兵丁自然不敢怀疑。不过,之前咱县衙倒是来了不少只晓混赖的江湖术士,个个求雨不成,倒费了县老爷许多功夫口舌。因此现在相公有令,凡来看榜投名者,一律先到衙署官驿报到,只等城里被烧损的龙王庙修葺完工之后,便统一开坛,按先来后到顺序请各位神仙登台求雨。”
“龙王庙完工?那要到什么时候!”
“道长您别急。您还算走运,听说那龙王庙约摸剩下三四日便可收工。”
“这位道爷,这可是县令大老爷的命令,咱也是奉命行事,您可千万别生气!”
现在这些兵丁,也不知道哪位真是救苦救难的活神仙,因此全都不敢怠慢,言语间着实客气。
听得县兵这么说,那位中年道人立即便消了气;又一回想刚才兵丁的话语,便不敢怠慢,赶紧拨开人群飞奔而去。
再说那位一直在旁边侧耳闲听的上清堂主,听了刚才这番对答,倒勾起不少兴趣来。本来,经得今日不久前那次失败的降妖,醒言倒暗地检讨过好几回,疑惑自己是不是真如那些看客所言,确有些多管闲事。不过,再仔细读了读这两份并排的文告,他心中却有了些另外的计较:“看来,按一路看来的情形,这浈阳旱得确有些古怪。说不定,还真是有妖灵作怪。”
一想到这,便自然又往自己此行任务上联想去:“虽然这回掌门着我出来是寻水精,似与这天旱没甚关系。只不过,这世间事儿,相辅相成外还有相反相成;物理阴阳,也都是相伴相生。眼前浈阳这事儿,未必就一定和水属精灵完全没关系。”
心中这么琢磨着,少年脸色不免就凝重起来,又朝面前两张黄榜仔细看了一回,这才回头招呼一声,带着两个女孩儿出得人群。
“呣,既然那彭府即是县令家宅,求雨又在三四日之后,我便先去拜访彭府吧。”
正在心中筹算的少年有所不知的是,就在不远处街边拐角,正有一大一小两位女子,一直在朝这看榜处仔细盯瞧。那位年纪稍长、约摸十八九的女子,一见那少年道士专注的目光,最后直直停留在那张彭府驱妖告示最末处好一阵子,便不由心中生气,重重“哼”了一声。
不过,醒言却不知这番情由;他正携着琼肜雪宜两位随身道童,兴头头往城里赶。
“北大街竹桥尾……”
正在少年口中默念彭府位置时,忽的打横里冒出位小女子,正挡在他们三人面前。
这一下变起突然,倒让一心向前的少年,猝不及防下差点撞上这个冒失小丫头。好不容易稳住脚步抬头观瞧,见得眼前这拦路姑娘,年可十四五岁,一身丫鬟打扮,面容秀气,两眼明澄,显是十分机灵。
见这小丫鬟站在面前只管瞧着自己,醒言倒有些莫名其妙,便出言问道:“这位小姐姐为何挡住去路?”
见他说话,那小丫鬟眼珠转了转,笑吟吟道:“没看出小道长嘴倒挺甜。看在这份上,我就帮你个忙,告诉你彭府确切如何走吧?”
“呃?”
醒言闻言,倒是一怔,心说这丫头倒是耳灵,竟听得自己刚才这极小声的嘀咕。不过见她好意,便也赶紧一揖,含笑言道:“那就谢过姑娘,小道洗耳恭听。”
“嗯!小道长你从这儿往前走,在第一个路口往右拐,然后见着路口再往左拐,然后每见着路口就朝右拐,连拐三次,然后再左拐,再右拐,再左拐,再右拐,再右拐,再左拐,拐得没几次,最后就到了!”
小丫鬟这一通话,越说越快,到最后简直就如竹筒倒豆,嘴皮儿飞快碰动,一番抑扬顿挫下来直如绕口令顺口溜!
不料,饶是小姑娘说得如此之快,醒言却也是一遍就记住。当即,一揖再谢过这好心人,重又满腔斩妖除魔之意的张堂主,便带着琼肜雪宜,照小丫鬟所说去寻彭府了。
在少年几人走后,却见这指路小丫鬟,飞快跑回街角那个艾龄女子身旁,嘻笑着跟她邀功:“小姐!杏儿又把那些讨厌道士打发掉了~”
“嗯!小杏儿现在是越来越机灵啦。”
夸了一句,这一身大家打扮的娇小姐,又随口问了一句:“你把他们指向哪儿啦?”
“嘻,润兰小姐,杏儿刚才乱说一气,也不知道他们是要走到城外荒郊野地里,还是会走进哪个死胡同!~”
“你这机灵鬼!不过也合这些贪财贪色的无良道士倒霉。”
听得丫鬟之言,这位名叫润兰的女子也是愁容尽去,笑骂一声,便忍不住伸手在黠婢脸上刮了一下,开怀道:“暂时也没啥道士来。走,咱们算卦去!”
暂不提醒言三人在城中游走,再说这主仆二女,行过两条街,便在一处号称鬼谷神算的卦摊前停下。
交过卦银,这位姿容婉丽的贵家小姐,便手捧卦筒,闭上双目,诚心诚意的摇晃起来。不多时,便有一签从竹筒中飞出,掉落脚下。
杏儿见状,赶紧将这卦捡起,递给摊主,然后便和已经睁开双眸的小姐,一起紧张的听这卦卜算的结果。
拿到卦签,那摊主老儿眯眼问道:
“小姐是求什么?”
“姻缘!”
慧黠丫鬟抢先替小姐回答。见她抢嘴,那润兰小姐只是微微白了她一眼,却不怪责,只含羞朝算卦老者看去,心情紧张的等着听他的回答——
却见那算卦的微微一叹,说道:
“卦师不讳人恶;不瞒小姐说,你这卦是第六签——”
“如何?”
听他这般说,润兰心中已凉了半截,却仍忍不住脱口相问。只听卦师回道:“乃下下签。卦经名此签为『鸳鸯分飞』:鸳鸯阻隔两分飞,谋望求合未得时。守旧却宜休改革,如今进退却迟疑。”
一听卦言,这谙熟诗书的求卦小姐正是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