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转到这念头,鬼王那张黑脸上竟突然微微一红:原来这鬼族法技“鬼影遁形”,可以虚化形体,自然就可以不用再吃敌手狠拳;只不过……这招现在用在此处,显然是自己认输示弱;这样作为,又如何是堂堂宵朚(máng)鬼王所能够做出?

“对了!还有我那把斧头!”

在这样紧要关头,名号宵朚的鬼灵终于想起自己的板斧。只是直到这时,宵朚才突然发现,无论他如何召唤,自己那把爱斧竟毫无响应!这一下可把他着了忙,赶紧在在百忙之中抽空朝四处觑眼察看,看看究竟发生何事。只是,这一瞧不要紧,却把堂堂鬼王给气得七窍生烟:自己那把可以斩断云空的神兵鬼斧,此刻竟躺落尘埃,动弹不得;而它上面,却赫然蹦跳着个小丫头,在那儿只顾忙不迭的拍手叫闹!

“好你个黄毛小丫头!”

一见胡踩乱蹦的小女娃,竟把自己爱斧当垫脚,宵朚鬼王立即就给气得浑身直哆嗦!再联想起她先前错认自己神角,宵朚立即便觉着自己牙根直痒痒。

可惜,接着就发生了更不幸的事:

就在他被小丫头搅得一分神间,却已被那个灵猾无比的少年抓住机会,如飞龙般从天而落,将全身的法力功力道力尽集拳上,崩雷般一把轰在自己两角间的天灵盖上;于是,一股奇异莫名的异样劲气,已势若长虹般贯顶而入——

这一下,已使尽浑身解数苦战半晌的四海堂主欣喜看到,自己这集合“炼神化虚”之力的重拳刚一落下,铁塔一般的黑面鬼灵便轰然一声,跪倒在地!

一见这情形,所有镇阴庄民众,还有那些被诓来的术士,一声欢呼脱口而出。时刻关注战况的琼肜雪宜,则不约而同叫出声:“堂主胜了!”

而那些与清冷女孩儿苦战不休的彭蒙众鬼灵,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鬼王它老人家……竟被打倒了?!”

说时迟那时快,同样趁着齐国鬼灵这一分神,白裳飘飘的女子灵杖一振,搅起漫天的花影,然后便在众鬼躲闪之时,已是振衣破空飞去,和那个心有灵犀的堂中小妹妹一起,如两道流星般朝那个败落的鬼王发狠杀去!

面对这样的攻击,不可一世的恶灵鬼王,这时却彷佛中了他自己的“夜魇”魔咒,竟跪倒原地,呆呆怔住,丝毫想不到要防护即将到来的致命打击。眼见这威风凛凛的鬼煞凶神,竟要魂飞魄散在这两个少女的仙刃神兵之下!

只是,就在这存灭一线之间,与鬼灵近在咫尺的少年,脸上却忽然现出几分讶色,彷佛就在方才一瞬间,看到些前所未见之事。心念电转之际,醒言迅疾流转遍布全身的充沛法力,平地跳起,出手如电,将那两个女孩儿匹练般的身形生生止住,然后左右分携着她俩的手儿,一起朝后轻轻飘落于地。

“哥哥,我们为什么不……”

迷惑不解的小琼肜,仰起小脸刚问到这儿,却听到一阵闷雷般的声音滚滚而来:“主人在上,宵朚愿为仆奴!”

第九章 游山乏侣,仙路曾传鬼踪

在镇阴庄这个神鬼乱舞的修罗杀场中,当黑塔一样的鬼王被飞天而下的少年一拳击得跪倒在地,静若泥塑木雕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不可一世的恶灵已经被彻底击垮。

只是,就在琼肜雪宜各舞刀杖,即将击中呆愣鬼王时,醒言却看到它怔怔瞧着自己的那双铜铃巨眼中,原本那份狂乱与混沌,渐渐已被一份澄澈与清明替代。而在那神刃灵杖即将及身之时,这份澄澈清明中,又彷佛闪过一丝悲哀的神色。于是,只在电光石火一瞬间,醒言便做出一个令自己今后庆幸不已的决定,遽然伸手,替鬼灵挡下琼肜二女的攻击。

等他左右分携二女,才一落地,便听到对面传来一阵瓮雷般的声音:“主人在上,宵朚愿为仆奴!”

“呃?!”

许是这话实在太过突然,醒言听了,一时呆若木鸡。

还在愣怔时,却看到那个原本已被打倒的鬼王,双膝一阵错动,转眼竟又到了醒言三人面前。见它这样,躲得远远旁观的群鬼众人,都是一阵骚动。那鬼王宵朚却不管他们,只顾对眼前不知所措的少年求恳道:“主人,您还犹豫啥?你们人类不是有收鬼仆的习惯?今个既然您来了,就顺便把我收下吧!”

等他这话说完,醒言也终于清醒过来。望着眼前这跪下来还比自己高出好几头的巨鬼,醒言禁不住也一阵心惊肉跳,手下暗暗拈起法诀,预防着鬼灵暴起发难。暗中防备,口中却回道:“收受鬼仆?其实我老家那边,倒没这陋习……”

听他这般说,那巨硕鬼灵倒急了,圆睁巨眼争道:“这哪是陋习?我现在倒觉得不错。你老家没这习惯,那也没啥,到了这儿你也总得要入乡随俗!”

“——反正不管怎么说,今天您就受点累,无论如何都要把我老宵收下。现在我只想着能随侍您老人家左右!”

听得这话,醒言不禁大奇;眼前巨鬼这情急模样,实在不似作伪。但为何以他这样凶悍高强的本领,竟会突然间急着要当别人仆奴?这事着实匪夷所思,醒言一时倒忘了再去准备什么防护法诀;百思不得其解,便仰脸问眼前鬼灵:“鬼王您本事也不小,为啥也学要那些鬼灵,屈尊做人仆奴?”

看样子,那鬼灵宵朚真是急着寻主;听醒言这么一说,便赶紧解说:“主人您是有所不知,我自愿为奴,其实都是为了治病!”

“治病?”

“是啊,治病。是这样,我宵朚顶着这个『恶灵鬼王』的名号,按理说应该百邪不侵;但不知从何时起,俺老宵竟也得了怪病;现在无论自己怎么用心,却总是容易忘事!”

“呃……”

听得这话,醒言不禁更加奇怪:

“这治病又和我有啥关系?我于病理倒没什么研究。再说,这忘事也不算什么病,可能也只是鬼王您老人家年纪大了……”

刚说到这,就已被宵朚鬼王急急打断:

“咳咳!您却不知,这遗忘病儿可非同小可!自得了这病之后,我就渐渐忘了自己以前的一切事情,包括自己从哪里来,原来是干啥的,等等等等。而最近几百年,这病越来越厉害,现在只记得最近四五百年的事儿。我只记得,我原来并不是只普通的鬼,法力很高强;但现在,不少原本会使的法咒法技,却渐渐都忘光了!”

“啊,这样啊。那是比较严重。”

听到这儿,醒言口头附和,心里头却忍不住嘀咕:“记得四五百年……这记性可比我强得多!”

然后又想到鬼王这最后一句话,不禁又让他倒吸了口冷气。偷眼瞧了瞧眼前面相凶悍的鬼灵,醒言赶紧接下话题,转移它注意力:“那鬼王您为何要找上我?我虽然读过几本医经,认识几种草药,可较真说起来,我真是不会治病!”

听他这么一说,宵朚鬼灵脸上憨憨一笑,说道:“能治我这怪病之人,正是主人您!最近我这两三百年,因为忘事,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就只在人间晃荡。有次遇到一位高人,他告诉我说,要治好我这怪病,只需世间至清至和之气,日日受其熏陶,不要多少时日,大概两百年不到,就能治愈!”

“两百年……”

并不讳疾忌医的鬼王,却没瞧见少年脸上古怪表情,只顾接着说道:“那位高人又告诉我,就在这一两百年间,我会碰上能治我恶疾之人——”

说到这里,宵朚巨目中射出两道热切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少年大声赞道:“那高人真是料事如神啊!——真是善有善报,我老宵今天只不过闲着没事,随便来帮些小鬼,就恰好碰到您!”

不待醒言插话,鬼灵宵朚一口气说下去:

“刚才与主人您争斗之时,我浑身上下都觉得清爽许多!特别是您最后那一记重拳,真个是醍醐灌顶,竟让我一下子想起几件忘了很久的事儿来!”

“要不是怕主人您累着,老宵还真想再让您老人家多揍上几记!”

直到这时,张口结舌的四海堂主才知道究竟发生何事!原来自己这太华道力,功用真个不凡,不惟能炼神化虚,竟还可以帮人医疗健忘病症——不过这一回,可真是“惹鬼上身”。

又想想鬼王刚才说的话,醒言暗叫晦气之余,忍不住问道:“未请教那位替人揽事捎活的高人,姓甚名谁?”

却见那鬼王伸出蒲扇大小的手掌挠挠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我忘了……”

“呃!”

打量了一下眼前毕恭毕敬的巨灵鬼怪,醒言心中倒好生踌躇:“若依我道门法旨,倒是要将这样的恶鬼收服,以免它再为祸人间。只是……看这情形,如要武力收服,即使自己使出看家本领,却也不济事,反而只会让它越战越勇。但若真想依他所言,收他为仆,虽然不费干戈,但却又要带个鬼怪天天随行……”

想到这儿,再看看这巴巴等着自己回复的凶悍鬼灵,醒言后背禁不住腾起一股寒气!

一阵左右为难之后,实在也想不出好办法,醒言便先把自己的名姓身份说给跟鬼王听,告诉他自己是罗浮山上清宫的俗家弟子堂堂主,因为没有前例可循,实在不太适合收留它。

听醒言说到这个,琼肜也在旁边帮腔:

“是啊是啊!我哥哥门派是不收妖怪的~”

对她来说,迄今为止就这条规矩记得最清楚。只不过,才说出这门规,她那张如敷玉粉的嫩脸上,又露出迷惑的神情:“醒言哥哥雪宜姊,这样大鬼算不算妖怪?”

听她这么一说,鬼灵宵朚赶紧搭腔:

“不算不算!”

一听这样,小琼肜拍手笑道:

“那堂主哥哥就收下他吧!”

“为啥?”

“因为琼肜正想要个乖乖的师弟师妹,平时也好照顾他们!我——”

听到这儿,她堂主哥哥哭笑不得,赶紧从中打断:“这个、其实琼肜小妹你有所不知,你的掌门爷爷也不许收鬼作弟子的……”

一听这话,冷不防那鬼王宵朚却是一阵咆哮,怒道:“是谁定下这无聊规矩?!——主人你不必担心,待我去把定这无稽规矩的人杀掉便是!”

话音未落,便见他身形震动,就似要起身行动。见他这样暴躁,醒言大吃一惊,正要阻拦,却见眼前暴躁鬼灵又安定身形,挠头说道:“这规矩虽然无理,却与我不相干。我只是要奉你为主人,只要能整日跟在左右便是,又不要当什么弟子!——我才不耐烦加入甚劳什子上清宫呢!”

虽然它这话对自己师门殊为不敬,但醒言还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又看看恶灵鬼王这凶悍狰狞的面容,小山一样的巨硕身形,醒言直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心念电转,陡生一计,便退后细细打量这等待答复的鬼王。正当宵朚被瞧得莫名其妙,正要开口发问时,就听少年开口说道:“其实鬼王你不知道,我现在带这俩女孩儿,一路只为游玩;什么地方山明水净,什么地方人烟稠密,我们就往哪儿去。你这么大体型,又是阴灵,又怎么方便随行?”

听他这话,巨灵宵朚挠头想了想,然后便问眼前少年:“那主人您是不是说,如果我老宵有办法跟随,就可以收下我?”

听得此言,醒言打量打量他那巨硕的身形,便随口应了一句:“是啊。不过是要便于随行才行……”

却不防,话音还未落定,醒言已听得“叮”一声脆响;原本笼罩在鬼王阴影中的少年,突然便觉得眼前一亮。赶紧展眼去看,却发现那个原本双膝跪地、小丘一样的鬼灵,已连同那把幽冥巨斧倏然不见;在它原先跪地之处,却有一物熠熠生光。这时候,那些一直隐于暗陬不敢异动的鬼众,却突然一阵短暂的骚动,然后又归于静默。

见得这异状,醒言赶紧走上前去,却发现这闪华之物正是一枚玉戒。

“难道这是方才鬼王所化?”

心中疑虑之时,醒言弯腰捡起这枚戒指,举在眼前仔细观看:指间这戒,看似乌金凝铸,在云间泄漏的光线下,正微微散发着暗金色的光辉。中间的戒面,乍看去似是一块凸起的光润黑玉,围在一圈雪白的细碎骨玉之间,黑白分明,煞是好看。只是,若是仔细观察,却会发现这块圆润的黑色玉石,竟似由浓重黑暗的烟霾凝成。云翳般的漆黑脉络,纠缠凝结,在骨玉骼环中不易察觉的缓缓回漩流动。千百绺细微的乌黑云脉间,感应着外来的光亮,又不时闪耀着丝丝奇异的辉芒。

而这散发着阴森鬼气的冥色翳玉,又彷佛有着某种说不出的魔力;若对着戒子盯得稍稍久了,竟会发现自己的目光,似乎再也收不回来,只想把自己整个的身心,毫无保留的投送到这片黑暗如九幽、深邃如星夜的暗黑之渊中去,一如那自愿献上祭台的牺牲祭物……

“果然是鬼物化就!”

醒言打量这如能噬魂的鬼玉戒面,一不留神目光便深深陷入。才一愣神,立时便有一股清明阳和的道力应蕴而生,将丝丝缕缕从暗黑戒面中散出的森森鬼气,顷刻间驱得无影无踪。

见得这样,醒言暗暗叹息一声,忖道:

“罢了,看来这戒指,也只能由我佩戴……”

心中念及此处,便拿二指将这枚奇特的鬼王戒拈至眼前,这时他才看到,就在那乌金戒环暗金色的环面内,就彷佛有两条盘结的冥龙正在相斗;再仔细看时,却发现这两条黑色烟纹扭成的冥龙,正组成两个苍遒的古字:“司幽”。

刹那间,彷佛冥冥中得了某种神秘的感应,上清堂主张醒言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就将这枚幽冥鬼戒,戴在自己左手中指上……

第十章 清结幽人梦,花落五更头

就在那个挺身而立的少年,将奇异鲜明的戒指套上指间的一刹那,这眼前云光惨淡的天地,突然间一阵狂风大作,其间彷佛有风雷嘶吼。转瞬之后,待众人重新凝聚起涣散的心神,却发现四围一片平静,彷佛刚才惊心动魄的嘶号,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再说醒言戴完鬼王戒,再转过身去看时,却惊讶的发现,那些原本在屋舍废墟间张牙舞爪的重重鬼影,现在已全部消歇;形态各异的鬼怪,已经全都拜伏在地,头角的方向,竟不约而同都是朝向自己这边。

见此情景,醒言一时也弄不清情由。稍愣片刻,他才恍然大悟,在心中作出自认为合理的解释:“哈,看来这些鬼怪,一定是看到自己请来的强援消失,便唬得再不敢和我等争斗!”

这个念头一起,这位道门堂主越想越觉得对,便决定乘此良机,跟这些安静下来的鬼魔说明情由,省得以后人鬼再相争斗。于是片刻之后,东倒西歪的镇阴庄民,便见那个宛如天神化身的少年,挺起身形,清清嗓子,跟远处跪伏不动的鬼群朗声说道:“诸位鬼灵,请听小子一言:往日庄民倚仗祖荫,欺压你等鬼族,确属他们不对;但今日你们毁人房屋,伤人筋骨,还将人家数百年的名胜古迹毁坏,这样一算,差不多也消了你们之间数百年的积怨。所谓冤家易解不易结,我看这事大家还是就此罢手。”

慷慨激昂说到此处,偷偷看看那些凶狠的鬼灵,发现它们竟是不敢稍动,于是醒言便得了鼓励,赶紧趁热打铁接着说下去:“今后你等西山鬼族,便还去居西山幽冥之地;镇阴庄民户,还住本处清明之地。人鬼殊途,各不侵犯。如违此约,则各遭天谴鬼诛。你们看意下如何?”

说到此处,醒言偷眼观看远处那些鬼影的反应。须知虽然他刚才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但内里措辞着实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得群鬼闹起。

只不过,他这担心实属多余。虽然这位四海堂主自己觉得,此时说话仍和平时一样;但在那些鬼灵眼中,他刚才这番话却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凛然威势。

于是就在醒言惴惴不安等待群鬼回答之时,却突然看到,远处那些原本历历分明的鬼影,突然间变得模糊起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看到群鬼已化成一团巨大的暗色旋风,在断壁残垣中盘旋不住。

一见这情形,醒言赶紧握剑在手,全力戒备;正要回头招呼琼肜雪宜小心时,却听到那团幻影重重的旋风中,突然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西山鬼族,谨遵今日鬼王之约。”

话音未落,便见这团旋风腾地而起,绕树三匝,然后一路烟尘滚滚,直朝西方奔腾而去。

见得此景,暗中捏着一把汗的少年顿时宽下心来;而直到那一路风尘消失于天际,他才来得及反应过来:“呀!原来刚才说话之人,正是彭老,倒忘了跟他回话道别!”

到了这时,头顶满天的乌云,便开始慢慢散去。过不多会儿功夫,大部分黑云便消减得无影无踪;被遮盖了一个多时辰的太阳,重又向大地洒下炽烈的光芒。

对于这样炎热的阳光,刚刚重见天日的人们,绝没谁还想得起要抱怨。沐浴在如此亲切清朗的日光中,此刻就连那些受伤不轻的庄民,都有种想要膜拜舞蹈的冲动。

这时候,零落在四处废墟中的庄民,还能走动的,全都向他们的救命恩人涌来。望着这些满含感激之情的面孔,片刻的窘迫过后,醒言突然灵机一动,赶紧朝四处大声嚷嚷:“各位父老乡亲听好,不瞒各位说,小子正是罗浮山上清宫弟子,这次……”

趁自己的声音被感激的话语淹没前,醒言赶紧用无比响亮的嗓音自报了家门。原来,这次他终于记起,下山时掌门灵虚真人曾经跟他郑重嘱咐:“醒言啊,这次下山,不免便要遇降妖除怪之事。若是事儿顺手,功德圆满,别人问起来你也不必替师门遮掩;毕竟这也是彰显我道家上清三宝道德之名。只是,如果事儿做得尴尬,那便……哈哈!”

到了这天下午,醒言便告别了镇阴庄——不对,现在应该叫它“张家庄”。那些习惯寻找祖宗神灵保护的原镇阴庄庄民,经历这次鬼劫之后,由族长提议,不由分说就按张堂主的姓改了庄名。他们确信,这样一来,庄子世代都不会再被西山鬼灵侵袭。

再说醒言,怀里揣着实在推脱不掉的二十两赠银,高高兴兴的与琼肜雪宜往西北而行。只是,这几个开开心心的少年男女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头顶天穹上,那朵还未散去的最后一片乌紫云团中,却有一人,此刻的心情实在愉快不起来。这个长发如映水紫霞的云中魔女,现在正是一脸晦气:“这臭小子,真可恶,也不知走什么鬼运,居然将那糊涂鬼王一举降服,还白得了一个戒指——唉,这样也好。好色淫徒这次不死,正好以后让我好好折磨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