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那怎么办?”宫樱花急道。
“危急之间,顾前辈侧身一让,让开了脖颈,让鲛龙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整个身子被鲛龙的龙躯绕了七札,活生生被它拖入了水中。”
“后来怎样!”黄金龙也着急了起来。
“顾前辈和噬念黑鲛龙从天上打到了深海,这一战又是一天一夜。但是噬念本体都打不过顾前辈,这一片魂核聚成的黑鲛龙如何是他的对手,最后终于被他一剑斩成了两段。而这一战最传奇处就在这里,顾前辈从海底脱身而出的时候,身上居然背了两杆仿佛金龙一般灿烂的神枪!”
“染金枪?!”黄金龙脱口而出。
“哈,没错。昔日枪神独孤秀的染金,曾经力杀过妖龙沉舟的名枪。五百年前,枪神独孤秀率领他的秀字营出海闯荡,杀死了鬼界入人间的妖龙沉舟,为人界占领了第一座孤岛,扬威天下。但是一代海王,扬威于海上,也覆灭于海上,最终仍难逃葬身大海的厄运。顾前辈沉入大海,却正好发现了独孤秀的战船,不但得到了他的传世之枪,更得到了附着他念力的枪谱。”
“哇!名利双收,顾前辈真是一代之传奇。”黄金龙无比艳羡地说。
“好向往!这样的英雄该是什么样子?”宫樱花捧着脸颊痴痴地说,忽然想起一件事,“呓,哥哥,后来枪神的枪到哪里去了,还有他的枪谱呢?”
第189章 最是英雄第八人(一)
“这就是我们第七个命定者的故事啦。顾前辈的独子顾天骄,星辰海英雄豪杰榜的第一人。”宫行九微笑着说。
“哼,第一人又怎样?”宫樱花闭上眼睛一偏头,“人家萧前辈十八岁就杀死过龙,他有什么本事?”
“嘿嘿,他的本事嘛,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哦!”宫行九得意地说。
听到他的话,宫樱花满脸放光,而黄金龙则心头一沉。
“他就是能够亲手杀死鲸吞的人。”宫行九肃然道,“伟大的大预言师曲回岚已经宣布,顾天骄命中注定,将会杀死鲸吞。”
“喔…”宫樱花痴痴地说,“这么说…一个新的传奇就要诞生了。”
“这也是我们就算连命都不要也一定要来的原因。宫氏一族,岂能错过这震动荼洲,名传千古的盛事!”宫行九踌躇满志地沉声说,“作为荼洲有名的传记世家,我们有责任让后世之人知道我们这一辈人的拼搏和奋斗,我们的笑与泪,喜与悲,痴与爱,光荣与堕落。我们要用自己的笔,让我们的名字伴随这些英烈们永存于这个世界!”
“哥哥…”听到宫行九的话,宫樱花感动得热泪盈眶,她用力点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画,把命定者的容颜,永远刻在人间。”
看着他们兄妹的样子,黄金龙的眼中盈满了惭愧的泪水。他低下头,不敢去看他们,更不敢在自己的脑海中将自己和这些光辉灿烂的命定者们放在一起,他感到自己的名字是他们最大的侮辱。
“哥哥,八个命定者已经说了七个,还差最后一个,他是谁?”宫樱花抹了抹眼睛,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连忙问。
“最后一个。嘿嘿,最后一个才是这一次决战中真正的英雄。”说这句话的时候,宫行九神色庄严肃穆,满脸由衷的敬佩。
“真的?怎么可能?他是谁?难道他比顾前辈更厉害?”宫樱花惊呆了,随即飞快地摇了摇头,“难道他比注定杀死鲸吞的人更伟大?比萧前辈更幸运?比蓝前辈更有斗志?比折别更机敏?比鱼前辈和陆前辈更智勇双全?不,他不可能有那么厉害,世上再也没有这样厉害的人了!”
“不,他没有他们千锤百炼的品质,没有他们超凡绝俗的武功,更没有他们万中无一的命格。但是他却是这一次杀死鲸吞的重中之重,关键中的关键。”宫行九沉声说。
“天啊…”宫樱花张大了嘴巴,一双小手用力攥住宫行九的衣衫,用力地摇着,“为什么为什么?哥哥快告诉我,我要知道!”
“因为他将会为保护顾天骄献出他的生命。”宫行九转过头来,望向宫樱花的脸。
“他会死?!”宫樱花失声说。
“不错。消息上说,他还不满十六岁,刚刚突破玉关胎劫,成长为相忘师。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还没有任何的作为,这一次是他第一次的江湖行走。但是,这也会是他的最后一次。”宫行九沉声说。
“他…他知道自己要死吗?”宫樱花紧张地问。
“他知道。但是,他仍然同意加入鲸吞的破阵团。他愿意献上自己的生命。”宫行九神色肃穆地说。
“他…他为什么要去?明知自己会死,还要去赴死,他还不到十六岁啊!”宫樱花失声说。
宫行九微微一笑,轻轻抚摸了一下宫樱花的头发:“妹妹,你不是也希望成为一名相忘师吗?”
“嗯!”宫樱花用力点了点头。
“记得父亲大人的话吗?什么是相忘师吗?”宫行九柔声问。
“嗯,记得!永远不让个性为世俗所限,永远不愿失去心中的自由,永远能够创造奇迹,永远不向命运低头,这就是相忘师。”宫樱花说到这里,已经明白了过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绝对不会向自己的命运低头,因为他是相忘师!虽然所有人都说他会死,但是他仍然会去拼搏,去战斗,和敌人,和命运一决雌雄!”
宫樱花的话,仿佛一记春雷在黄金龙的脑海中炸开,将弥漫在他心中的痛苦、绝望、迷茫和困惑炸得干干净净。
“永远不让个性为世俗所限,永远不愿失去心中的自由,永远能够创造奇迹,永远不向命运低头…对啊!我是相忘师,是相忘师啊!为什么我要听信那个神棍曲回岚的话。没有人能决定我的生死,更没有人能决定我的命运。选择从来都在我的手上,相忘师应该决定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让命运来阻碍我!我不会死的,我绝不会轻易让自己丧命,而我也决不应该在鲸吞面前退缩!顾师父、朴师父、墨元帅、帅将军都在等我回去。哪怕战死沙场,也是我自己选择结局!”
困惑自己良久的问题,在一瞬间全部化为了乌有,在他的眼前忽然充满了一线新的希望。虽然这丝希望如此渺茫,如此微小,但是他却感到浑身都被这朵希望之光照耀,满是温暖和力量。
“不错,这才是相忘师的风格。记住,今后如果你去做了相忘师,也要像他一样勇敢,懂吗?”宫行九语重心长的话语在这个时候飘入他的耳际,让他精神一振。
“他…他真是全世界最勇敢的人。我将来一定要像他一样!”宫樱花说到这里,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但是她咬牙忍住眼泪,用力抹了抹脸:“哥哥,我会给他画一幅最英伟的画像,要画一张他对着朝阳的画,我要让他面容,能够放出光芒!”
听到她的话,黄金龙忍不住扭过头去,用手掌按住太阳穴和额头,拼命忍住激动的泪水。
“哥哥…那你说…他会死吗?”宫樱花忍不住问。
“曲回岚的预言是绝对的真理。他曾经预测过救世军击败妖鬼联军,拯救荼洲大陆,曾经预言过鱼飞帘将会杀死冰鳞雪原龙,也曾经预言过蓝啸月杀死血妖,甚至曾经预言过金翅大鹏鸟的归属和双头夜恸的出现,顾前辈的南海之行也没有逃出他的预言范围。他百分之百地言中了所有荼洲的大事件,这一次也不会出错。是的,妹妹,他必死无疑。”宫行九遗憾地说。
“但是…但是…刚才都说过,他…他…”宫樱花胀红了脸,急切地想要找到一丝黄金龙活下来的希望。
“宫妹妹,”忽然,一只手掌轻轻搭在了她柔软的肩头,将一股温热传送到她的心田,“在相忘师的世界里,他是永生不死的。”
宫樱花抬起头来,发现说话的正是救了她们兄妹性命的黄大,顿时心中欢喜:“恩公说的对,他不会死,一定不会!”
关押卓清绝的房间设在先锋堂地下密室之内。在敌人破城之后,这里是西边军指挥官们最后的总部,周围的地基都浇铸了生铁,围墙由质地坚硬的类铁刚石砌成,即使一位会开山拳的拳师也无法凿开这么坚固的防御。现在这里反而成了关押犯人最好的地方。双肩肩胛骨被穿的卓清绝被孤零零地捆在这里,周围的桌椅和念火台都被移走,防止他利用任何工具脱困。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从铁窗外射入一丝走廊的黄色念火灯光,勉强为屋子带来一丝暖意。
卓清绝的一切努力都失败了。最知他的就是他昔日的恩师殷承侠。他的所有本领,所有计谋,殷承侠都能够猜得一清二楚。现在的他浑身穴道都被殷承侠凝聚在弹子上的念索捆住,关键的穴位被洞穿,无法让他使出自己的绝技铁指寸金和操偶青芒索。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最后命运的到来。
但是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自己抛弃了一切,牺牲了一切才能够搜集到如此珍贵的情报,但是却在最后关头倒在了大预言师曲回岚精准的计算之下。殷承侠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怎么可能?他和曲回岚并不是知交好友,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候来找他?难道一切都无法逃脱曲回岚的计算?卓清绝痛苦地思索着,不断检讨着自己此行的得失,希望找出一条反败为胜的道路。
第190章 最是英雄第八人(二)
即将黎明的时候,寂静的先锋堂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数不清的靖边司和西边军精锐不断进入和离开先锋堂。急促的号令和焦躁的述职声从走廊里隐隐约约地传来。接着传来的是莫相狂怒的喝骂声。这名失心堂的元老,靖边司司长一向是一个阴沉内敛的人,即使怒火如狂,也不会上形于色。对于这位心机深沉的权臣来说,怒形于色是一种软弱的表现,是失去自控的先兆。他绝对不会轻易表露出自己的怒意。但是在今天,他失控的怒吼,即使在深埋地下的秘密总部中都能够清楚听到。
卓清绝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笑意,他知道,有什么意外发生了,有什么改变局势的因素让莫相失去了自控。秘密总部的大门被人急促地推开,莫相大踏步走进了房间,飞快地一挥手,点起了屋子四角的十六盏念火灯。
“你的人在哪儿?”莫相脸色狰狞地问。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卓清绝勉强压抑住自己心中的狂喜,冷然问。
“是魔师的所为,对不对?黄金龙不见了!他从他的住所忽然消失,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哪儿。一定是你的人干的对不对?!”莫相厉声问。
“哦,你是说你们选出来的那个放到鲸吞里做牺牲品的少年消失了?”卓清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知道自己要被像一只牲畜一样牺牲掉。这样激动人心的前程,居然会让人拒绝接受,转身跑掉,真是太奇怪了!”
“你…你是说,他自己跑掉的?”莫相问。
“一个被你们决定命运的人居然会反抗,辜负你们的期待,不服你们的管教,这让你很吃惊是吗?”卓清绝失声笑了起来。
“不可能!曲前辈说过他是命定者,这是宿命,依照他的性格取向,他决不会自己离开。一定是你的人抓走了他!”莫相摇头道。
“你是说你们荼洲的相忘师都没有自由意志,人家叫他们去死,他们就会一头撞死在鲸吞里吗?”卓清绝冷笑起来。
“…”莫相抿了抿嘴唇,冷冷地开口道,“相忘师是为荣耀而生的人,失去荣耀比死亡更痛苦,我们和你们这些低贱下等的魔师不一样。当初,我们本就不该幻想和鬼族贪生怕死的鬼獠师们合作,谋取和平。你们的自私自利,将荼洲搞得乌烟瘴气。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杀尽荼洲每一个鬼族,每一个魔师。”
“这么说,黄金龙的逃亡,终是要怪到我的头上了?”卓清绝毫不在意地冷笑道。
“他从天门来。天门不就是昔年魔师们聚居学艺的地方。魔师的思想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污染天门的。”莫相冷然道,“可惜,我还以为身为天门的弟子。他应该有天门侠胆剑心的骨气。可惜,天门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天门了,自从殷承侠决定接受你们这些魔师之后。”
“住口,你是什么东西?殷门主的名字可是你能叫的!”听到莫相对殷承侠出言不逊,卓清绝忍不住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