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人生大起大落实在太快了，刚才还开心的不得了，一瞬间就到谷底，心脏都快受不了了。”白算计吊儿郎当地坐到空出来的座位上，事不关己地说着风凉话，等着看黄金龙得笑话。
“狗屎龙…”这个时候的苏浣虹有些后悔刚才对黄金龙的刻薄，抬起手来按住他的肩膀，试图找些话来安慰他。
“没关系的。”黄金龙看着伙伴们的表情，反而灿然一笑，“我们开办燕雀楼分店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取消十诫，让天门弟子吃饱饭吗？现在目的达到，有什么不开心的。”
房间的窗前用厚厚的帷幕遮蔽住了阳光，惨碧色的蛊香蜡烛在屋子的四角点燃着。在卧床畔摆着一个小木台，台的四角燃烧着香味刺鼻的麝香炉，台中间摊放着那卷他在古籍馆得到的上古卷册，卷上密密麻麻的鬼形符号在麝香刺激下，犹如奄奄一息的萤火虫，一点一点发着灰暗的荧光。蛊香和麝香在空气中混合成一种奇异的混香。
他闭者眼睛静静享受着异香的熏陶，神志一点点松弛，而思感则从奇经八脉滚滚而来，凝聚在额前的一点。他的视野渐渐脱离了小屋中的景象，飘浮到漫漫的夜空，俯瞰着整个南北天门。他的大脑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但是这剧痛却让他感到欣喜若狂：“疼痛是魂裂的开始，是迈向无限巅峰的捷径，等着吧，我将会横扫一切。”天门静寂的天空中传来一声隐隐约约的咆哮，仿佛一只隐形的怪兽正在发出捕食的宣言。
在接近年关的日子，天门食府与燕雀楼小吃店的竞争愈演愈烈，到了除夕之夜终于上演了最高潮的戏码，在天门食府和燕雀楼小吃分店同时举行盛大夜宴，招待整个天门留守的讲师和弟子。双方这一次更是出尽法宝，上足戏码，天上飞的，地下跑的，山珍海味，奇果异蔬，琼浆玉液应有尽有，如果再加上龙肝凤胆，王母潘桃，那就是一场瑶池会。
到了除夕这一天的夜里，因为帮工和苦学契阔阵战术，三十六个时辰没睡觉的黄金龙已经到了睁着眼睛就能打盹的地步，脑子昏昏沉沉的，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直到有人拍他的肩膀的时候，他才幡然清醒。
“大少，夜宴开始了，还不去看热闹？”白算计用力摇着他的肩膀，不耐烦地叫道。
“阿…欠，已经开始了？”黄金龙撑起身子，一眼大一眼小地说。
“食府主厨过惠儿那边出了绝活，正经的百鸟朝凤佛跳墙，上百种飞禽走兽，再加上极品海鲜，全都是免费，大手笔。”白算计一边说得吐沫翻飞，一边用牙签抠着牙，一股海鲜臭味扑面而来。
“呃，你小子已经尝过了？”黄金龙捂着鼻子问。
“不吃白不吃。”白算计说到这里肚子咕噜噜乱响，他摸着胃嘿嘿一笑，“这几天吃得太好了，龙肝都有点吃不下去。”
“老爸他有什么对策？”黄金龙没精打采地问。
“黄老爷才叫够狠，在店里搭上流动台子，流水一般供应一百零八种小吃，还配上酒水，店中间搭起了舞台，让黄二在上面献舞助兴，现在一群喝疯了天门弟子围着舞台大声鼓噪，声若雷霆，看得我是毛骨悚然呐，哈哈哈哈。”白算计说到这里，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神马？”黄金龙听到这里，差点昏过去，“老爸居然违禁供应酒水，还让二弟献舞？他疯了？”
“怕什么，除夕天门解了酒禁…”白算计解释道。
“这不是重点，一群酒鬼加上我那个不着调的二弟，这要出事啊！”黄金龙一把推开白算计，噌地再次从窗户蹦出房间，朝着燕雀楼小吃分店狂奔而去。
“等等我大少！”白算计特意来叫黄金龙就是为了看好戏，哪里肯落后，紧跟在他的后面也冲出窗户飞奔而来。
第087章 金凤一舞断人肠
此刻的燕雀楼小吃店已经被狂欢的弟子和讲师挤得满满腾腾，店门口都塞满了想要往里挤的人。店里面丝竹鼓乐之声大作，混合着满堂的彩声和狼嚎声，震耳欲聋。
“黄金凤，我爱你——！”
“再来一个！”
“黄金凤，这辈子我跟你走！”
“黄姐姐，你好棒！”
“黄妹妹，舞得太美了！”
黄金龙拼命挤进人群，历尽千辛万苦，被人又推又打，鼻青脸肿地挤到店内的舞台前，抬头看去。只见黄金凤穿着一件云霞满眼的大开口紫红窄腰荷叶裙，系着金丝凤羽带，浑身云罗半落，双肩微露，小腹处的衣衫敛到腰上，露出玉白色腰肚，正在做着高难度的扭腰动作。这正是黄二弟最喜欢的西界遗族勾魂肚皮舞。
他的手成荷叶状翻覆摆动，满空盘旋飞舞，偶尔几个顿挫，在空中留下宛如观音手印一般的优雅影像，下半身却有如水蛇一般疯狂摇摆，白玉色腰身闪得众人双眼发花。这妖冶的舞蹈半带端庄半带狂野，最是勾魂摄魄引人入胜。只见台下醉眼惺忪的男弟子们此刻已经口水长流，呼吸局促，声音嘶哑，就仿佛一群僵尸看到了活人肉一样疯狂。
“金凤，你干什么！有点过了吧？”黄金龙分开人群，大声叫道。
“大哥，你来的正好，看我威不威风？这才是真正的我哦。”黄二弟眯起双眼，露出一朵春花般的笑容。他腰肢轻颤，手臂一扬做了一个妩媚之极的摇曳之姿，腰部朝着前后左右连环扭动，脖子也配合腰部动作摇了起来，正是这一套勾魂肚皮舞的最高潮。
“受不了啦——！”离台子最近的一个太行弟子惨叫一声，摔下手中酒瓶，双手一撑舞台台面就蹦了上来，张牙舞爪朝着黄二弟扑来。
“我了个去！”黄金龙连忙跟在他身后爬上台，一把拎住他的脊后风池穴，将他甩到了人群之中。
“嗷——”人群中爆发出一片大笑和惊呼声，无数人抬起手来随着黄二弟的舞姿鼓掌，台后的鼓乐声更是大作，将在场的气氛推入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金凤——我来啦！”另一个唐门的弟子连滚带爬地攀上台来，朝着黄金凤扑来。
“去！”黄金龙一抬脚踹在他的下巴上，将他踹下台去。
“上啊！”撩人的舞蹈加上激烈的打斗让观众们的情绪暴涨，无数心血来潮的天门弟子前仆后继地爬上台来，朝着黄二弟扑去。黄金龙不得不使出八卦掌的走位围在黄二弟身边，一个接一个将他们摔下台去。人们已经不知道是想看黄二弟的舞蹈，还是黄金龙的武打，只是举着手狂叫狂喊，盲目地嘶吼欢叫，凑着热闹。
黄二弟也不管黄金龙的辛苦，一路招手一路扭腰，沿着舞台的圆周转了一圈又一圈，每到一处，就有一群弟子潮水般爬上舞台，又接二连三被黄金龙摔下台去，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到最后，黄金龙甚至看到英传杰和童百练也爬到了舞台上来凑热闹，不禁把他气得七窍生烟。
“去吧！”他双拳齐出，把这两个兄弟打得直飞出七八米，谁知回头一看，李南星已经跌跌撞撞爬上台来。
“老大，我来帮你…”李南星还没说完，就被黄金龙条件反射地一脚踹下台去。幸好这个时候，黄二弟已经一个团身施礼，结束了这一段香艳热舞。
“好啊——！”台下的叫好声犹如海潮击岸，一浪高过一浪，几乎将燕雀楼的房顶都要掀掉。
黄金龙这才有机会喘口气，不禁一仰身，躺倒在舞台上，剧烈地喘着气。
“谢谢各位对燕雀楼的捧场，刚才老板说了，这段舞结束，就是幽会投标的好戏。”舞台旁传来白算计兴致勃勃的声音。
“白算计？”黄金龙筋疲力尽地转头看去，只见白算计此刻已经拎着一枚铜锣，在热烈掌声中乐呵呵走上台来。
“这样一个风月无边的除夕夜，黄家大小姐黄金凤愿意陪一位出价最高的佳公子天池幽会，共度良宵。各位同门，人不风流枉少年，倚马斜桥，一掷千金，正是风流公子的英雄本色。黄小姐中意的不是金钱，而是金钱后面的一片心意，试问谁有俘获芳心的勇气，谁有佳人相伴的实力，就看今夜大家的豪情逸志，来来来，起拍价十五钱荼花银！”白算计用力敲了一下铜锣，口若悬河地大声叫道。
“白算计，果然是你出的馊点子！”黄金龙想要从舞台上爬起来，却已经没有了力气，只能瞪眼干吐泡。
“好，咱们太行山石山川出三十钱！”
“昆仑派玉龙顶的出五十钱！”
“一百钱，唐门唐不换！”
“两百钱，华山武三塘！”
“四百钱，武当张艺！”
“八百钱，少林罗环！”
“你姥姥，少林秃驴也要幽会！？”
“我们想还俗很久了！”
“昆仑彭独绝，出价两锭落马金！”就在众人又笑又闹的时候，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人群之中响起。
众人回头一看，却看见彭独绝一身方冠长衫，倒背双手，在龙虎火舞团的团员开道之下，仿佛闲庭信步一般走进了热火朝天的眼雀楼分店。
“彭独绝，两锭落马金，有没有更高的？两锭落马金一次，两锭落马金两次，三次！成交！这一次与黄家大小姐夜游天池的佳公子，乃是昆仑派一枝独秀的彭独绝！”白算计用力敲了一下铜锣，扯开嗓子大声吆喝道。
掌声，唿哨声和怪叫声四下里响起。舞台上娇俏站立的黄金凤朝着彭独绝嫣然一笑，从白算计手里接过金纹披帛披在肩上，朝着彭独绝迤逦而来。彭独绝此刻也极为自得，用力一甩方冠，双手一抖袖，亮齿一笑，倒也风神俊朗，一派翩翩佳公子的气派。
黄金凤大大方方地挽住他的臂弯，回头朝着黄金龙骄傲地一笑：“大哥，今夜注定是属于我的。”
“金凤，别跟这家伙走！”想到彭独绝曾经对自己发下的狠话，黄金龙心中一寒，忍不住大声叫道。
“黄金龙，你尽管放心，我保证令妹会有一个今生难忘的夜晚。”彭独绝粲然一笑，阴阴地说。
“彭公子，这可是你说的，别让我失望哦。”黄金凤朝他挤了挤眼睛。她那俏皮的表情令阴沉如彭独绝也怦然心动，下意识地应道：“当然，当然。”
“彭独绝…”黄金龙还想要说话，却感到头昏眼花，筋疲力尽，只觉得一切都像梦境一样毫不真实，身子里最后一点力气也消失了。
“大少，你这可不对啊，彭公子已经交了订金，你不让金凤跟人家走，是坏了规矩哦！”白算计拎着铜锣嬉皮笑脸地来黄金龙面前，涎着脸说。
“白算计…我和你拼了！”黄金龙挣扎着半坐起身子，白算计却已经闪到了一边，而彭独绝和黄金凤此刻已经不知去向。
这一次燕雀夜宴靠着黄金凤的倾情一舞险胜天门食府，打响了燕雀楼的招牌，也为天门带来了一个难忘的除夕夜。等到打烊的时候，黄金龙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店门口和等待他的白算计，童百练，英传杰和李南星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