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龙此刻已经开始在档案堆里打起了盹,听到她的话,才猛然抬起头:“嗯,但是你怎么通知乘风风媒呢?”
“用念鹤传信。”苏浣虹斩钉截铁地说,“你跟我到我的寝室来。”
“哦,哦!”黄金龙一听到苏浣虹邀请她进入女生寝室,顿时兴奋了起来。
“你干什么?别想歪了!”看到他满脸的红光,苏浣虹顿时皱起眉头说。
“你以为我在想什么…”黄金龙被猜中了心事,心中不忿,连忙倒打一耙,“哎呀,你的思想怎么这么阴暗。”
二人一路快步行走,从档案厅出来,绕过天门的食府,出北天门,朝着天池西北的静园走去。当他们路过天门食府的时候,黄金龙敏锐地发现去食府用餐的人流大大减少了。
“最近怎么都没人去食府吃饭?”黄金龙奇怪地问。
“谁知道。大概女弟子们开始练习辟谷了,又可以减肥,又省下了饭钱。”苏浣虹不假思索地说。
进入到静园水舍七号,苏浣虹的寝室,屋子里呆着的四个女弟子同时惊慌地抬起头,胆战心惊地望着苏浣虹,似乎看到了一只犀牛闯入了瓷器店。
看到她们的表情,苏浣虹的脸上微微一阵抽搐,缓缓低下头。黄金龙从她身后走进来,看到这四位女弟子的神情,立刻不满地说:“喂,总门主已经说了,苏浣虹不是凶手,而且我黄金龙为她担保,你们再做出这样的表情,到时候小心我告诉门主,让你们都去天池禁室面壁思过。”
听到他的话,四个女弟子柳眉倒竖,同时叉起手来,似乎立刻就要给黄金龙一个教训。但就在这个时候,走廊里传来一阵尖叫:“快啊,白教主回来了,快去迎接啊!”
“快快快!”听到这声呼唤,几个女弟子也来不及拿黄金龙开涮,蜂拥出门,挤入走廊的人流,大呼小叫地跑走了。
“白教主…?”听到这个称呼,黄金龙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苏浣虹似乎很高兴寝室里清静了不少,她来到自己的床头柜前,取出一个红色雕凤木盒,以一种奇异的指法连续敲击木盒七八下,木盒的盒盖如莲花瓣一般张开,露出里面一碟光滑如镜的瓷青色花笺,每一张花笺的边角都有着几枝轻灵的兰草,兰花蕊鹅黄吐绿,秀逸绝伦。
“好漂亮的信纸。”黄金龙虽然不懂文人雅笺的情趣,但也被眼前的纸张之美所震慑。
“这些花信子是兰花笺所做,乃是乘风会大当家亲自施过功的极品,轻易我不敢动用。”苏浣虹低声说。
“施过功?花信子?这不是普通的花笺吗?”黄金龙看不出这叠花笺的特别,忍不住问。
“你完全不知道相忘诀?”苏浣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你的背景一定很特别,天门才会收你做弟子。”她也不回答黄金龙的问题,只是拿出一张兰花笺,提笔在上面写上:“速查花月容,梅梦华,冷秋魂,寒川,赵建德与毒门的背景,生死攸关。”写完这几个字,她将纸叠成一只纸鹤的形状,将它放到窗口。
纸鹤在窗口平躺了一会儿,忽然精神抖擞地站起身,张开瓷青色的翅膀,伸出窗外试了试风向,仰头发出一声欢快的鸣叫,振翅冲入天空,随风翻了个身,朝天边飞去。
“阿————”直到纸鹤飞得无影无踪,黄金龙才恍然大悟地惊叫了起来,“它,它,它,它,它飞走了,这是魔术吗?是障眼法?难道你会仙术?”这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被人催眠了,他连忙转头四顾:“白算计?!你对我用了控魂诀吗?”
“什么?”苏浣虹完全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抬起手作出安抚的手势,“别激动,别兴奋。这是念鹤传书,乘风会风媒的传信手法。施功者将念力传入兰花笺之中,令功法沉淀,形成花信子,供风媒随身携带,一旦有事,便把消息写在花信子上,折成纸鹤传回总会。这是相忘诀练到凝功固形的高阶念功时才能施展的福师技艺。”
“原来相忘诀练到高深处,居然如此神奇!那么说,精通此艺之后,人不就是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化不可能为可能吗?”黄金龙欣喜地问。
“是啊。否则十二天师怎么会靠十二人之力反转乾坤,在大蛮荒时代的逆境中开创出荼洲的文明呢?”苏浣虹微笑道,“荼洲的文明,其实就是相忘师的文明。”
“我知道啦,那带我来天门的青锦是否也被施展了念力,所以才能御风而行。”黄金龙兴奋地问。
“当然啦。四位相忘师的合力让青锦生出了无形的翅膀,才能让人们御风飞翔。当人们开启了自身的潜力,也就进入了自由翱翔的天地。相忘之技最大的意义,就在这里了。”苏浣虹说到这里,感慨地叹了口气。
“喔,我觉得你知道得可真多,都可以给我上课了。”黄金龙佩服地说。
“哼。”苏浣虹朝他皱了皱鼻子,不由自主地莞尔一笑,“你说吧,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接下来…”黄金龙微微一愣,现在他们除了等待乘风会关于这几个嫌疑人的资料,其实什么都做不了。他挠了挠头,忽然笑道:“不如,我们聊聊你的家里人吧?伯父伯母身体好吗?”
“去!”苏浣虹啐了一口,抿嘴忍住笑,冲出门去,黄金龙笑着追了出去。
水舍走廊里此刻正排着长长的人龙。天门一年堂各地各派招来的门徒在这里汇聚一堂,队伍一直排出了水舍走廊,围绕水舍转了里三圈,外三圈,整个静园都塞满了人。
“出什么事儿了?”黄金龙凑到一个弟子身边问。
“嘘,别吵,白教主在发教点。”一个年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峨嵋派小道姑严肃地说。
“什么教点?”黄金龙好奇地问。
“怎么,你不知道?”小道姑瞪圆了眼睛,“白教主是上天降下来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教点就是救我们脱苦海的圣物。”
“活菩萨?你不是道教吗?”黄金龙挠着头问。
“罪过罪过,你不可如此质疑我们的白教主。”小道姑闭着眼不停地哆嗦着。
正在黄金龙和小道姑对话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不,童百练,你不能再犯贪戒了,你不能再让教点控制你,你要和它抗争,和它搏斗,你不能屈服!”
“童百练?”黄金龙拉着苏浣虹朝走廊深处走去,赫然发现童百练浑身赤裸,只剩下一条底裤,哆哆嗦嗦地缩在一处角落中,两只手捧着一只金黄色的驴打滚,颤巍巍地一点点将它从嘴边移开,仿佛这只驴打滚有着自己的意识,一心想要钻进他的嘴巴。
显然驴打滚的魅力占据了上风,童百练涕泪交流地张嘴一口将整只驴打滚吞下,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哦…杀了我吧,你这要命的妖精。这丝滑的口感,这温暖的甜香,这百转回肠的粘稠滋味,哦,这转瞬即逝的天堂,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就是这天杀的驴打滚要了我的命。”
“百练,你的衣服呢?”黄金龙在他面前蹲下身子,关切地问。
这时候,童百练已经吃完了仅有的驴打滚,他睁眼看到衣衫整齐的黄金龙,忽然发了疯一般挺身而起,一把抓住黄金龙的外套,嘶声说:“你有钱吗?没钱这身衣服给我,我要去再买一个教点——!”
“百练,你疯了?为了个驴打滚你不要命了!”黄金龙大惊失色。
“没有教点,人生再也没有乐趣,对不起,兄弟,你就救救我吧!”童百练抡起老拳,对准黄金龙的面门就砸了下来。
“嗷——”黄金龙闭目惨叫一声,等待着童百练的铁拳将自己的鼻子打瘪。“啪”地一声,童百练的身子受了一记重击,躺倒在墙角,昏厥了过去。却原来是一直跟在黄金龙身后的苏浣虹及时出手,一掌打在他的玉枕穴上。
第022章 白教主
“怎么回事,我才在档案厅查了几天的资料,怎么一个个都跟疯了一样。”黄金龙站起身,失声说。在他一旁的苏浣虹用袖子捂着眼睛,偏着头不去看光膀子的童百练:“我怎么知道,你住这儿还不知道呢,我好几天都关在禁室。”
一阵轩然大波从走廊中传来,几个粗豪的声音大声吼道:“现在是颂教的时间!”
走廊中的弟子都齐刷刷地举起手掌,齐声说:“白圣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文承武德,泽被苍生。白圣教主英明神武,风华绝代,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什么情况?!”黄金龙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好像是邪教啊。”苏浣虹乍舌道。
黄金龙心中一紧,多少猜到了一些端倪,他带着苏浣虹在走廊里快速穿行,希望快一点到达水舍十三号。走廊上排队的弟子们朝他们发出阵阵的嘘声,仿佛是在抗议他们插队。
正在他走得焦急的时候,路旁寝室里发出的声音让他下意识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
“我知道你是血凝瞳,天生的杀星。只要办了白教主,我们就可以分他的货,这都是兄弟们这些日子敲骨挖髓才攒下来的,只要你肯出手,都是你的。”说话的是个声音清越的天门弟子。
“免谈!”接话的赫然是和黄金龙一同入门的蓝彩儿。
“再加三块栗子羹,五个麻团,一整块老婆饼,你看如何?”另一个粗声粗气的弟子说。
“寒酸!”
“明白了,再加一块绿豆糕,三枚螺丝卷,两勺豌豆黄,五个,不,六个栗子面小窝头。”
“驴打滚呢!”
“好,今日我就把血本都拿出来,半块驴打滚,再加一粒糖耳朵。”
“明天等我消息!”
“为什么人人都想跟驴打滚有一腿!?”黄金龙郁闷地想着,随即他浑身一激灵:事件的发展已经急转直下了,他必须赶快回寝室。
“这位兄台,你可是静园水舍十三号的弟子?”黄金龙正在火烧火燎地思索着,一个身影忽然拦在他面前。
“是啊,找我有事儿?”黄金龙纳闷地说。
“正是,在下华山派岳晓岚,这几位是北少林吴波,南少林武天督,武当张凤仪,青城钱淼,嵩山派藤雄,浣花派华如雪,霹雳堂雷斌。”拦住他的天门弟子一指身后的一干男女弟子,沉声说。
“各位好,有何指教?”黄金龙连忙拱手赔笑道。这些都是名门大派的弟子,平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如今主动来打招呼,不禁让他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