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边钢环,合起来仅有茶盏般大小。
她突地双手一合,“咯”的一响,她竟将这钢环,套在仇恕和慕容惜生两人的手腕上,勒得他两人骨头都几乎折断!
仇恕始终未曾睁开眼来,此刻额上已流出了冷汗!
一滴滴冷汗,俱都滴落到慕容惜生凄凉的面颊上。
毛文琪仰面狂笑道:“好了,真的好了,线可以扯断,这毒龙圈却是永远扯不断的,你们真的永远分不开了!”
然后,她突然沉默了下来。
她缓缓坐到地上,用她那——双大大的眼睛,呆呆地凝望着仇恕及慕容惜生相对的面容。
她仿佛在想着什么。
她仿佛正在思索着什么更残酷、更疯狂的办法,来折磨仇恕及慕容惜生,这一双令她痛苦的男女:
只因她觉得,惟有使他们痛苦,自己的痛苦与妒恨才能减轻。
由强烈的爱转变成的恨,的确是——种可怖的感情!
第三十八回 少年丐者
少年乞丐
镇江城外,东有焦、象、金三山,西面乃是一片山地,山势虽不险峻,但都连绵甚广,直达江宁府。
暴雨初歇,骄阳满天。
这一片山地中,突地行来七个蓬首赤足、垢面污衣的乞丐,他们行色匆匆,似乎赶路甚急。
这一群乞丐中,老少不一,但为首一人,却甚是年轻,他目光炯炯,瘦削的面容上,淡淡地带着一种冷削之色。
一到了无人的山地中,这少年立时沉声道:“快,再迟就赶不及了!”
语声中他已展开了轻功身法,当先向前掠去。
他身法轻灵,每一起落,都在一丈开外,另六人轻功虽然也有根基,但比起他来,却差了许多。
这少年丐者满面焦急不耐之色,显见得心中有着急事,但是他仍然不时驻足,等候着其他六人。
到了一处山坳之中,少年丐者突地撮口轻啸了一声。
啸声尖锐轻扬,在无人的山地中传出甚远。
啸声未了,四面的山窟中,立刻有二十条人影,飞掠而出,俱都也是蓬首垢面,乞丐打扮的大汉。
少年乞丐目光一扫,道:“都来了么?”
一个满面胡须的虬髯大汉躬身应道:“都来了,只有会稽山的陈家兄弟,临时变卦,退还了一箱银子,坚持要退出我们的——”
少年乞丐面色一沉,截口道:“好大的胆子,他们人在何处?”
虬髯大汉微微一笑,道:“在那里!”
少年乞丐随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两个乞丐大汉纵身跃上一块山石,各人伸出手掌一拉。
山石后的一株大树下,立刻升起了两具尸身,四肢俱已斩断,身上遍体鳞伤,显见是遭受酷刑而死。
少年丐者一笑道:“办得好,就把他们吊在树上,让大家看看,这两人就是叛盟背誓,不守信约的榜样。”
众人神情都一凛,齐地垂下头去。
少年丐者目光缓缓在他们面上扫动了一遍,突然大步向最左面一个乞丐大汉走了过去。
那大汉立刻站直身子,伸出手掌,少年丐者目光一扫,只见他掌上的小指,已齐根断去。
少年丐者含笑道:“好!”
他立刻走向第二条大汉,那大汉自也没有小指。
少年丐者身形展动,而带微笑,将每人的手掌都看一遍,这二十七条大汉,竟然每人都没有小指。
少年丐者挥手道:“好!”
二十七条大汉,一齐垂下手掌,藏在衣袖里。
少年丐者突地笑容一敛,沉声道:“今日之会,危险甚大,生死凶吉,俱都难以预料,各位若有畏惧之心,此刻退出还来得及。”
二十七条大汉,一个个面色凝重,道:“生死在所不惜,我等俱都愿去。”
他们见了那吊在树上的“榜样”,哪有一人敢说出“退出不去”四字,少年丐者展颜一笑,道:“各位既然如此义气,你我即刻动身,但到了那里后,却务必要镇静,没有号令,不得胡乱行事!”
众人自是轰然应了。
少年丐者道:“取出麻袋,依计行事!”
一阵人声嘈乱,人影展动后,人人都自山洞里,取出了一叠麻袋,五只七只,各不相等。
那少年丐者取了九只麻袋之多,背在背上,道:“闭紧嘴巴,依次而行!”
要知乞丐背上的麻袋,乃是表示自己在丐帮中身份之用,丝毫错乱不得,错了便有杀身之祸。
普通行乞的乞丐,身上最多只有一只麻袋,已是当地乞丐的小小丐首。有着三只以上麻袋的人,江湖中已然不多。
但这少年乞者,年纪轻轻,身上竟背了九只麻袋之多,这已是丐帮中“帮主”“前人”的身份。
其余的大汉,一个个神情剽悍,也不像丐帮中人,但身上却都背着品级甚高的麻袋,端的是件奇事。
只见那少年丐者身形闪动,转出山坳,纵身向山势较低之处掠去,眉宇间隐隐露出了兴奋之色。
其余的大汉,一个个闭口不语,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走了约莫盏茶时分,只见前面两山对峙,中开一条峡谷,宽仅丈余,其深却有数十丈远近。
少年丐者脚步一缓,回首道:“到了,就在这里。”
其余的乞丐大汉面色齐都一变,目光炯炯,望着那一条峡谷,神情中也俱都露出了兴奋紧张之色。
峡谷惊变
少年乞者当先而行,方自走到峡谷入口处,突听一声轻叱,自头顶上传了下来,沉声叱道:“来人止步!”
接着,峡谷两旁的山壁上,藤萝最密之处,嗖地掠下了两条人影,也俱都是褛衣蓬首的乞丐。
只见其中一人身上,斜背着一只彩色鲜红的布袋,袋中插满了竹签,有红有黑,颜色不一。
少年丐者微微一笑,道:“两位俱都是大会的迎宾弟子么?”
红袋乞丐微一迟疑,道:“正是,不知各位自何方而来?”
少年丐者面色一沉,道:“既是迎宾弟子,见了本人还不跪下?”
他身子半转,将背后的麻袋少许露出一角。
红袋乞丐面色大变,噗地翻身跪倒,道:“不知老前人驾到。罪该万死!”
另一个乞丐面皮淡黄,满带病容,手里拿着一本名册,目光上下打量着这少年丐者,躬身道:“不知老前人尊姓大名,来自何方?”
少年丐者厉声道:“你多问什么?还不跪下行礼?”
黄面乞丐道:“待弟子查点名册之后,自会行礼。”
那虬髯大汉突地自少年乞者身后一窜而出,厉声道:“好个没规没矩的奴才,连钱老前人都不认得么?”
黄面乞丐沉吟道:“钱老前人?……”
他缓缓打开那簿名册,道:“待弟子查看……”
少年丐者微微使了个眼色,虬髯大汉立刻道:“在这里,我指给你看。”
他大步赶上前去,走到黄面乞丐身后,黄面乞丐道:“在哪里?”
虬髯大汉厉声道:“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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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地出手如风,一手掩住了他的嘴巴,右臂绕上了他的脖子,铁臂一挟,咯的一响,黄面乞丐的脖子,竟被他生生勒断。
红袋乞丐面色大变,一跃而起,厉叱道:“好大胆……”
语声未了,那少年丐者已纵身而上,出手如风,左手急点他前胸“将台”大穴,右掌急夺他腰间红袋!
红袋弟子仰面翻身,飞起一足,直踢少年丐者腕脉,身子借势向后倒窜而出,大喝道:“有人——”
哪知虬髯大汉早已等在他身后,他“有人”两字方说出,已被虬髯大汉一拳击在头顶上。
只见血光涌现,红袋乞丐立刻脑门进裂,尸横就地。
少年丐者微微笑道:“李铁掌果然名不虚传。”
虬髯大汉李铁掌已将那乞丐腰间红袋取下,一足将尸身踢到道旁,闻言咧嘴一笑道:“便是牛头,咱一拳也要将它打成六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