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如在一旁听得将信将疑,心下烦恼,蹙眉道:“这些都是你一面之词,我没有亲眼瞧见,又凭什么相信?”

楚易道:“仙子放心,今夜我定会让你亲眼看上一出好戏,打消所有疑虑。”凝神四眺,却始终没瞧见丁六娘的身影,心中不由得微微有些忐忑起来,暗想:难道李思思已经知道了当夜之事?

便在此时,只听喧哗鼎沸,欢呼如雷,有人呜呜地吹响号角,高声叫道:“四海一统,百夷咸服。海外一百零八国使节为皇上进献贡礼!”

楚易心中一动,扬眉笑道:“罢了,旦角不来,我就临场换个老生吧。唐仙子,你陪苏仙子在这儿拭目以待,我去去就来。”

丝竹大作,鼓乐喧阗。

白象呜鸣,领着数十辆番国彩车缓缓转入安福门外大街,人潮纷纷退涌开来,欢呼声震天动地。

不等二女说话,楚易霍然冲起,隐匿身形,朝着那队彩车急掠而去。

人头晃动,灯火摇曳,霎时间,他便已冲到真腊国的彩车上。

那真腊国的使者是个黑瘦长须的老头儿,正满脸堆笑地朝着窗外的人潮挥手致意,忽觉迎面卷来一阵狂风,只听一个声音在耳边笑道:“使节大人,借你身子一用。”

口中一凉,似有一个圆珠囫囵滚入腹中。那使节陡然一惊,瞠目结舌,表情登时凝固住了。

两边的副使见他张大了嘴,合不拢来,不由得奇道:“阮大人,你怎么了?”

真腊使节想要说话,舌头却像是打了结一般。脑中忽然嗡的一响,昏昏沉沉,宛如梦游,什么也记不得了,隐隐听见自己哈哈笑道:“无妨。我在想马上就要见到大唐天子了,高兴得有些忘形啦。”

楚易弹入他口中的珠子叫摄魂珠,是太古水族大神的宝物,可以摄人魂魄,操为傀儡,但其神情、语调却与平时浑无两异,看不出半点破绽。

一击得手,楚易又飞快地将太古金族的全真镜塞入真腊使节的怀中。

而后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翻身飞掠,冲回银杏树顶,施施然地坐在二女身边,笑道:“苏仙子少安毋躁,好戏这就开场了!”

人潮欢腾,彩车缓缓行进,抵达安福门城楼下。

烟花四舞,爆竹轰鸣。各国使节一一下车,在众金吾卫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穿过宫门,次第走上城楼大殿。

唐梦杳不知楚易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见他笑嘻嘻地气定神闲,心底又是紧张又是好奇,当下屏住呼吸,凝神观望。

众使节进了大殿,朝唐元宗行过拜礼,一一入座。

一个白胖太监唱道:“爪哇马打蓝国使节邦邦为大唐皇帝进献贡礼!”

一个黑瘦矮小的爪哇使者急忙起身,捧着一个极为精美的金匣,跪伏在地,大声道:“请容许卑使转达马打蓝国女王对大唐皇帝至高的敬意!这柄格丽丝宝剑是我国的镇国之宝,女王将它进贡给皇帝陛下,希望陛下用它斩除奸邪,保佑大唐的繁荣与和平!”

此人说话怪腔怪调,显是不会汉语,事先请人教导背熟,但听来还是颇让人喷饭。殿上百官忍俊不禁,但又不敢笑出声来,纷纷低头掩饰。

唐元宗微笑道:“天下太平,靠的是贤臣良将,可不是神兵利器。不过还是要多谢贵国女王的美意,这柄宝剑朕收下了。也请邦邦使节向女王转达朕的谢意。”

听到这句话,楚易心中微微一震,戚戚相应,“皇帝说得不错,要想天下太平,单靠法宝神兵是万万不够的。我个人纵有通神之力,收齐了轩辕六宝,也难以回天。现在最为紧要的,还是要想方设法,团结所有能够团结的力量……”

思忖间,那邦邦使节领了赐赏,恭谢退下。

骠国等番邦使节又陆续上前跪拜,献报供礼。

礼物无一不是天下珍奇,由传声官远远地报了出去,登时引得城楼下的百姓惊呼赞叹,不绝于耳。

传声官又唱道:“真腊国使节阮道谦为大唐皇帝进献贡礼!”

楚易嘴角微笑,口中念念有词,以法术遥遥操纵那真腊使节。

阮道谦登时起身上前,跪伏叩拜,双手高高地举起那面全真镜,高声道:“大唐皇帝陛下,敝国国王请卑使献上照妖神镜一面,佑助皇帝陛下明辨忠奸,洞察秋毫!”

那几个真腊使从瞠目结舌,错愕不已,他们分明记得供礼是无瑕璧玉,怎么突然变成了一面照妖镜?心底狐疑,嘴里却不敢吭上一声。

那冒牌李玄哈哈笑道:“阮贵使这话可就说错啦。我们陛下素来有火眼金睛,不必用这照妖镜,也可以明辨忠邪。”

唐元宗笑道:“朕哪有什么火眼金睛?本朝太宗皇帝说过,‘以铜为镜,可以整衣冠;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阮贵使带来的这面镜子若真能照出妖邪,那便是朕的第四面宝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