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楚易二人策马狂奔,沿着陡斜的山坡急冲而下。
驴马八蹄如飞,奔驰如疾电,雪地轰然震动,层层雪块被马蹄掀起,滚滚奔腾,仿佛两道巨大的雪浪银涛在二人身后汹涌翻舞。
楚易惊愕迷惘,思绪如乱麻交缠,想不到清丽柔弱如处子的义弟有如此本事,竟能在刹那间发出漫天银针,将老妖偷袭重伤。
晏小仙知他疑惑,一边策马急奔,一边大声笑道:“大哥,我从小就喜欢练武修道,迄今也不知拜了多少师父。我的名字‘小仙’就是第一个道长师父给起的呢。只可惜学艺不精,否则刚才那一下就可以将老妖打成马蜂窝啦。”
楚易心下恍然,西唐崇道好武,练武、修道的士人比比皆是,修真更常以“仙”、“真”、“玄”、“道”等字为名,确是没有什么特别出奇的;倒是自己这等文弱书生少见得很。一念及此,脸上不由一热,疑云尽消,笑道:“原来如此,我还想义弟的名字为何这么奇怪呢。”
“呀——呜!”
空中传来一阵阵凶厉阴邪的鸟鸣,两人回头望去,只见孔雀老祖凶狂怪叫,两袖如巨翼张飞,朝着楚易二人急速俯冲而下。
狂吼声中,老妖头颅急剧变化,鹰钩鼻越变越长,与凸嘴连为一处,陡然变成一尺来长的尖喙,周身“噼噼啪啪”一阵爆响,万千道彩翎翠羽破肤而出,密密麻麻地舒张开来,瞬间竟化为一只又像鹰鹫又像孔雀的庞然巨鸟!
羽驾何由到俗间
孔雀妖鸟凶狂怪叫,两翼张飞,朝着楚易二人急速俯冲而下,碧绿的凶睛闪耀着愤怒、仇恨的厉光。
“原来这老妖真是只大妖鸟?难怪这般丑陋。”楚易惊骇之余,看它秃头红翎,绿眼尖喙,竟忽然觉得颇为滑稽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晏小仙见他生死关头竟还能笑得出声,也不禁莞尔。
妖鸟大怒,张喙厉嚎,急速飞冲,双翼全部舒张,发狂地扇动着。
妖鸟巨翼挥舞,道道彩光真气如霓轮彩浪似的呼卷飞转,撞击在雪地与两侧的山崖上,顿时轰隆巨震,大块大块的冰雪、巨石飞抛滚动,朝下冲去。
毛驴“啊吁”嘶鸣,极度亢奋,撒开四蹄,奔势如电,越跑越快,竟将白龙马渐渐地甩在后面。
楚易又惊又喜,猜到必定是昨夜那两颗药丸的奇效,但眼看晏小仙与自己拉得越来越远,心中又大为焦急,喝道:“麒麟儿,慢些走,等等贤弟。”
毛驴欢鸣一声,稍稍放慢速度。
白龙马又渐渐地追了上来,晏小仙叫道:“大哥,我的马跑得太慢,要让秃头大丑鸟追上啦!”
妖鸟凶鸣,巨翼扑打,急如闪电,距离两人不过十丈之遥。
楚易大凛,伸手叫道:“贤弟,你伸出手,我拉你过来。”
双骑并行,晏小仙蓦地抓住他的手臂,白衣飞舞,有惊无险地冲落到驴臀行李架前,从背后紧紧地抱住楚易,笑道:“大哥,走吧!”
楚易还未叱呵,毛驴已经欢嘶甩头,没命地撒腿狂奔,刹那之间如离弦之箭怒射而出,将白龙马与妖鸟远远地抛在后面。
妖鸟狂怒咆哮,穷追不舍,但黑驴奔驰速度太过惊人,尤其瞬间的加速度,竟然远胜飞鸟,以这妖鸟之力,一时也无法追上。
妖鸟盛怒之下,张喙喷出一道道火光,“呼”地一声,如赤电飞舞,火龙纵横,接二连三地猛击在楚易两人周侧,激撞起块块石屑,道道雪浪。
楚易二人惊呼声中,黑驴抖擞精神,左冲右突,堪堪一再避过。
妖鸟巨翼拍打狂风,接连掀起层层石墙雪浪,雪崩滚滚,汹汹奔腾。
白马避之不及,悲鸣翻滚,瞬间消失不见。
楚易听见身后白马悲嘶,心中一沉,大为难过。
晏小仙却不以为意,紧紧地抱住他,贴着他的耳朵叫道:“快走!快走!”
狂风扑面,雪沫迷眼。
楚易俯身贴在毛驴的脖颈上,背后紧紧地伏靠着晏小仙温软的身体,两人一驴似已化为一个整体,变成一道狂风,呼啸而下。
毛驴飞冲如箭,不过一盏热茶的时间便已冲到山下,穿草越坡,驰入官道,朝北疾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