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海又惊又气,大叫道:“妈—妈呀!”圆海性情暴躁,他本来是要骂:“妈的!”骂了一个“妈”字,蓦地想起这是帮主的妹妹,岂可口出粗言?于是一变而为叫娘喊妈了。

  史红英倒有点过意不去,说道:“我并不想打你,但你们倚多为胜,欺负我们,这可就怪不得我了!”

  金逐流听得从史红英的口中说出“我们”二字,登时心花大放,精神陡振,左一招“白虹贯日”,右一招“弯弓射雕”,把文道庄与沙千峰都迫退了一步,笑道:“圆海,我看你年纪总有四十岁以上了吧?你的妈还活着吗?活着恐怕也有六七十岁了吧?上了这样年纪的人,耳朵不会很好的了。你既然挂念你妈,就应该回到她的膝下,亲亲热热地叫她一声‘妈呀!’你在这里叫,她怎会听得见你呢?”

  圆海气得七窍生烟,道:“史姑娘,我不想得罪你,但这小子,我非和他拼命不可!”金逐流摇摇头,叹口气道:“唉,我好心劝你,想不到你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随手一个“拨云见日”,轻描淡写的就化解了圆海的泼风三刀。

  沙千峰双笔一戳,挑开史红英的银鞭,迅即便点向她的“风府穴”,史红英身法较灵,沙千峰一笔点空,史红英已是转到了金逐流的身边,与他并肩对敌了。沙千峰恼道:“英妹子,我看在你哥哥的份上,不想与你为难。但你也做得太过份了,你偷了玄铁,大闹了我们的海砂帮,你眼睛里还有我吗?现在只能有两条路任你选择,一条是你自动跟十三娘回去,这小子就不必管了。另一条,如果你执意不从,定要和我们作对的话,那么,对不住,我也只好替你的哥哥管教你了!”

  史红英道:“沙帮主,玄铁是我史家的,我拿回自家的东西焉能说是偷盗?除非你想占为己有,否则你还应该多谢我呢。我自己拿回,省你派人送去,这还不好吗?”

  沙千峰作贼心虚,满面通红,说道:“好个野丫头,你哥哥替你安排了亲事,你却迷恋这个小子!我和你的哥哥是八拜之交,我就可以替你的哥哥教训你!”

  金逐流笑道:“凭你这样的草包,也配教训别人?哼,我倒是应该教训教训你呢!”手中玄铁一晃,作势就向沙千峰砸来,沙千峰慌忙后退,冷不及防,给史红英“唰”的一鞭,饶是他躲闪得快,鞭梢已是从他的肩头扫过,打裂了他的衣裳。金逐流哈哈大笑,道:“有理打得太公,何况你只是他哥哥的把兄。”

  大笑声中,右手长剑已向文道庄刺到,文道庄双掌如环,以三象神功使出“三环套月”的招数,化解了金逐流的一招。史红英鞭法快极,一个“回风扫柳”,反手便是一鞭。文道庄的“三象神功”余力未衰,史红英的银鞭打到了他双掌环转所激起的气流之中,银鞭竟然给荡了开去。史红英吃了一惊,心里想道:“此人倒是一个劲敌,比沙千峰厉害多了。怪不得金逐流战他们不下。看来今日之事,只有三十六着走为上着了!”文道庄也是暗暗吃惊:“怪不得史白都窜得这么快,不过几年,已是名满江湖。妹妹也这么了得,哥哥的本领可想而知。”

  史红英心念未已,董十三娘又已上来,软鞭一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好妹子,你当真甘心为了这小子,不惜与你的哥哥翻脸了?唉,那也没有办法,我只好将你们送回帮中,让你的哥哥作主了。”言下之意,即是要把他们活擒,交给史白都处置。

  史红英气得满面通红,又羞又恼,可是如今他们在四大高手围攻之下,史红英亦已无心和董十三娘吵架。史红英不理她冷讽热嘲,全副精神,只顾与金逐流并肩抵敌。

  幸亏他们都是有所顾忌,不敢伤及史红英,这么一来,连带金逐流也沾了点光,史红英与他靠得很紧,他们不敢伤史红英,许多杀手不敢使用。不过,金史二人毕竟是以二敌四,实力相差颇远,久战下去,不受伤也会力竭遭擒。

  史红英早已打定了“三十六着走为上着”的主意,一看时机已到,叫声:“扯呼!”倏地一鞭迫退了圆海,从缺口冲出。文道庄与沙千峰正在对付金逐流的一招,无暇顾她,董十三娘一人拦她不住。

  金逐流轻功卓绝,史红英已经冲开了缺口,他要逃跑,更是容易。不过,金逐流虽然跟着她跑,心里却是不大愿意,想道:“他们都有快马,时间一长,总会给他们追上,那不是白耗气力?与给他们嘲笑,不如在这里拼个两败俱伤,还显得是个英雄好汉!”但此际史红英已跑在前头,金逐流不可能与她仔细商量,也只好跟着她跑了。

  果然他们一跑,文道庄等人就骑了马来追。

  董十三娘的马最快,看看追得近了,在马背上一扬手,便是三柄银梭,向金逐流飞去。

  董十三娘的暗器另有一功,她发的乃是“响梭”,银梭中空,飞出去带着强力的啸声,和绿林中常用的“响箭”属于同一类的暗器。不过银梭份量较重,梭角锋利,腹内还藏有九枚毒针,倘若对方用刀剑削断银梭,毒针便会飞出伤人,比之响箭,那是厉害得多了。凡是能够使用发出声响的暗器的人,一定是打得又准又快的高手。

  董十三娘一扬手,三柄发出强烈啸声的银梭,从三个不同的方位,分打金逐流上盘额角的“太阳穴”,中盘胸口的“璇玑穴”,下盘右膝的“环跳穴”。这三个部位并非连成一条直线而是布成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的,董十三娘的一手三暗器,居然能够打这三个穴道,手法之巧,自是第一流的暗器功夫。

  可是董十三娘却想不到,金逐流抵挡暗器功夫更是精妙绝伦。她以为金逐流一手提着玄铁,一手提着长剑,以金逐流的内力之强,不识她这暗器的功能,定会逞能打落她的暗器。那时不论用玄铁来砸或用长剑来削,银梭一断,毒针就会射出伤他。

  金逐流嘻嘻笑道:“我又不缺银子用,厚礼不敢接受,原璧奉还!”长剑一招“三转法轮”,抖起三朵剑花,三柄银梭都飞了回去。他用的劲道恰到好,磕回三柄银梭,毒针未曾射出。

  他一剑磕回三柄银梭已是难能,更妙的是:这三柄飞回来的银梭,快慢又是各各不同。董十三娘把软鞭一挥,准备卷回银梭,哪知第二柄银梭却是后发先至,董十三娘只注意第一柄银梭,险些给第二柄银梭伤着,幸而董十三娘马上的功夫了得,一个“镫里藏身”,反手回鞭,依然把第二柄银梭卷了。

  可是如此一来,第一柄和第三柄银梭,董十三娘就无法兼顾了。这两柄银梭分别向圆海和沙千峰飞去。金逐流知道文道庄的武功最强,打回去的银梭舍了最强的而取两个较弱的。

  圆海知道董十三娘的银梭是藏有毒针的,不敢硬接,慌忙滚下马来。饶是他滚得快,那柄银梭也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飞过!圆海避这暗器,迫得在地下打滚,当真是狼狈之极!

  但比起沙千峰来,圆海吃的这点小亏又算不得什么了。沙千峰不知厉害,仗着铁砂掌兼毒砂掌的功夫,一掌拍去。董十三娘慌忙叫道:“不可!”可是已经迟了,沙千峰的掌力有开碑裂石之能,银梭裂开,毒针业已射出。

  文道庄连忙把手一挥,发出劈空掌力,替沙千峰扫荡毒针。但他们两骑马一先一后,距离在五丈开外,文道庄的掌力未能恰到好处的把毒针尽都打落,结果沙千峰还是中了一支,他的那匹坐骑,也给文道庄的掌力震得马失前蹄,把他躀下来了。

  四人之中,两人落马,沙千峰兼且受伤;其他二人,董十三娘虽然未曾落马,亦是惊魂不定;只有文道庄还能端端正正的坐在马上。董十三娘想不到因她的暗器一打,反而给同伴惹来灾殃,不禁又羞又恼,同时又是不禁暗暗胆寒。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是继续追敌呢,还是先解沙千峰之毒?以沙千峰的功力,一支毒针是要不了他的性命的,但若过了一个时辰,不予解救的话,也有残废的危险。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董十三娘的暗器刚刚惹出“祸”来,心中正在气恼交加,又正在踌躇未决之际,只听得史红英又已在冷笑说道:“董十三娘,你敢用暗器打我!好,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接我的!”

  其实董十三娘的暗器打的是金逐流,史红英揽到自己的身上,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

  董十三娘无暇分辩,史红英也不容她分辩。只听“波”的一声,那暗器已是发了出来,一团浓密的烟雾,登时在他们面前扩展!

  原来这个暗器乃是一个球状物体,打了出来,便即爆裂,发出烟雾,天魔教祖师厉胜男当年有一种最厉害的暗器名为“毒雾金针烈焰”,六合帮帮主史白都不知如何得到制造这种暗器的方法。不过,现在史红英所发的暗器,只是形似而实非,没有金针,没有烈焰,只有烟雾,而且那烟雾也是没有毒的。这是因为史红英不愿使用太过歹毒的暗器的缘故。她只是希望利用烟雾的掩盖脱身。

  虽然不是毒雾,但董十三娘却不知道是有毒无毒,她是识得“毒雾金针烈焰弹”的厉害的,忙把圆海拉上马背,便即拨转马头,向后跑了。沙千峰已中毒针,当然更是不敢恋战。剩下一个文道庄孤掌难鸣,他发了两记劈空掌,烟雾太浓,乍散即聚,文道庄生怕中毒,心里发慌,只得也跟着跑了。

  烟雾迷漫中金逐流也退到了林中,他好像听得史红英向那边跑的,可是待得雾散天晴,金逐流定睛一看,已是不见了史红英的踪影。正是:

  烟雾弥漫迷望眼,不知何处觅芳踪?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弦索声中来恶客

  大明湖畔结良朋

  金逐流吃了一惊,忙用传音入密的内功叠声呼唤:“史姑娘,史姑娘!”空林寂寂,哪里听得到史红英的回答。

  金逐流在树里找不着史红英,走了出来,只见面前正是三岔路口,也不知史红英走的是哪一条路?金逐流惘然若失,心里想道:“看来她是有心避我的了。她有心避我,我是没法找她的了。”要知道史红英的轻功与金逐流不相上下,如今金逐流手上拿着一块玄铁,焉能追得上她?何况还不知道她走的是哪一条路。

  金逐流一口闷气无处发泄,恨恨骂道:“都是那班王八羔子胡说八道,把史姑娘给气走了!”恨不得跑回海砂帮去把沙千峰和董十三娘痛打一顿,但转念一想,沙董二人都吃了他的大亏,沙千峰中了毒针,吃亏尤大,“好汉不打病夫,他们也算是受了应得的惩戒了。”这么一想,心中之气才渐渐平了下来。要不然依着金逐流的性情,即使明知众寡不敌,也会跑回去大闹一场的。

  金逐流怒气平息之后,冷静一想,史红英虽是避开了他,但她刚才不顾那些人的冷嘲热讽与自己联手对敌,显然她对自己是有了一份颇为深厚的情谊。又想到她刚才和自己生气,为的正是因为自己误会了她和李敦的交情。也就是说,从这件事,已经可以清楚的表明了她和李敦不是情侣了。那么这一次的会面也并非毫无所获,最少已经廓清了他多日来笼罩在心上的疑云。金逐流想到了这层,不但怒气平息,心中也转而感到一阵甜意了。

  金逐流想道:“她只是因为给那班王八羔子胡说一顿,说得难以为情,这才避开我的。她是个爽朗的姑娘,过了一些日子,自然不会介意。日后相见,我先给她赔个罪便是。现在且先进京城办正经事吧。”

  金逐流渡江北上,经过徐州进入山东,这一日到了济南。济南是个“家家泉水,户户垂杨”的风景幽美的城市,金逐流一算日期,尽可以赶得上萨福鼎的寿辰,还可以有五六天的余裕,心里想道:“到了济南,大明湖是不可以不去一游的。”于是找个客店,歇了一宵,第二天一早,吃了早点,便去逛大明湖。

  大明湖在城的南边,千佛山下。金逐流走到鹄华桥边,雇了一只小船,向对面划去。湖平如镜,千佛山的梵宇僧楼,苍松翠柏,高下相间,倒影湖心。又有那深秋的满山红叶,在朝阳下将湖水映得金碧,赛过工笔画图。端的是湖光山色,美不胜收。款乃声中,金逐流悠闲自在的倚舷独啸,赏览山色湖光,乐也无涯。美中不足的,只是倚舷下望,湖中只有他的孤影。

  金逐流正自倚舷兴叹,忽听得橹声咿哑,一只小船风帆疾驶,过了他的前头。金逐流眼先一瞥,隐隐看见舱中有个人的背影很是眼熟,小船过了之后,才蓦地想起这人是曾经和自己交过手的那个红缨会的香主宫秉藩。宫秉藩的小船疾如奔马,转眼间就过了前头,他是背朝着金逐流的,金逐流看见他,他没有看见金逐流。

  这个多月来,金逐流会过许多江湖高手,其中包括数大帮会的舵主在内。宫秉藩虽然不过仅仅是红缨会中的一个香主,但若论真实的本领,他几乎与文道庄不相上下,远在金逐流所会过的那些舵主之上。尤其是宫秉藩的剑术自成一家,极为精妙,连金逐流对他的剑术,也是不能不有几分佩服的。

  金逐流心里想道:“宫秉藩不知是为了何事到这里来?他们念念不忘于要抢六合帮的玄铁,莫非是已经打听到了我的行踪,追我来的?却何以只是一人?那日斗剑,他虽然输了一招给我,但也是我归国以来所仅见的一位剑术高手了。红缨会在江湖上的声誉还不算坏,要是他肯化敌为友,这个人倒也不妨交交。嗯,且莫管他,过去再说。”

  小船过了大明湖,金逐流打发了船钱,走上岸来,却已不见了宫秉藩的踪影。金逐流漫步从湖边走去,走到了“历下亭”前,亭子里悬有一副对联,写的是:“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这本是唐代诗圣杜甫“陪李北海宴历下亭”诗中的两句,本地人觉得这两句诗正是合用,拿来作了历下亭的对联。这历下亭是济南的一处名胜,游人到此,都喜欢在亭中小憩半刻,喝一喝趵突泉所泡的名茶,欣赏山色湖光。金逐流心想:“要是碰着了宫秉藩,就和他再斗一次剑,碰不上我就自己游湖。”游山玩水和比武斗剑都是金逐流所欢喜的事情,他抱着无可无不可的心情,也到亭中暂时驻足。

  忽听得“咚咚”的梨花鼓响,宫秉藩未见,倒有两个说书的父女来了。就在亭子旁边摆下书坛,敲起锣鼓,招徕观众。金逐流反正闲着没事,于是随众去听说书。

  说书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淡扫蛾眉,荆钗裙布,姿色清丽。看似柔弱,但眉宇之间则隐隐蕴着一股英气。旁边给她弹弦子的是她的父亲,满脸疙瘩,纵然不能说是“丑八怪”,和女儿比起来却是大有姘媸之别了。观众中有几个轻薄的少年笑道:“想不到乌鸦也能养出了凤凰。”

  旁人只是注意这两父女的相貌美丑,金逐流心里可是暗暗吃了一惊:“这两父女一定是练过武功的,看来这汉子还是个内家高手哩!”

  那几个轻薄少年的嘲谑,父女俩只当作听不见,那满面疙瘩的汉子调整了一下弦索,说道:“多谢列位看官捧场,我叫这丫头孝敬列位两段鼓书,唱得不好,请大家包涵。”那几个少年油嘴滑舌的说道:“美人儿唱的曲子,不用说,那一定是好的。”

  那汉子也不动气,抱拳一揖说道:“若列位看官认为还过得去,那就请大家随便赏赐赏赐。”当下,拿起三弦,铮铮琮琮的就弹了起来,小姑娘叮叮咚咚地敲响了梨花简,律吕调和,忽地羯鼓一声,歌喉遽发,唱的是“风尘三侠”中虬髯客与李靖红拂结识的一段故事。

  这小女按拍轻歌,宛如新莺出谷,乳燕归巢,声声宛转,字字清脆,抑扬顿挫,入耳动心。柔和低唱之时,当真便似“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流泉水下滩”,急亢高歌之际,忽地又如“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场子里的人都听得呆了,连那几个油嘴滑舌的少年,也是大气儿都不敢透,生怕漏过了一个音符。

  蓦地里“四弦一声如裂帛”,歌声戛然而止。余音绕梁,兀是不绝如缕。过了半晌,众人才轰然地叫起“好!”来。金逐流心里想道:“人说济南的梨花大鼓乃是曲艺一绝,果然名不虚传。”

  那汉子脱下帽子,正要讨赏,忽听得有人大叫道:“好,唱得真好!你不必在这里讨钱了,五文十文的没有什么意思。带了你的闺女,到我们府中,向公子爷讨赏吧,公子爷一欢喜,包你一生吃着不尽。”

  那汉子面色一变,说道:“我和你们的公子爷素不相识,不敢踵府领赏。”那教头哈哈笑道:“你们去了,不就认识了。嘿,嘿,你不认识我们的公子爷,我们的公子爷可早就认识你的闺女了!”

  金逐流一看,只见说话这人是一个面肉横生,好像教头模样的汉子,后面还跟着七八条大汉,金逐流心里想道:“想必是哪一个恶霸的家奴,我且别忙打发他们,先看看这两父女的手段。”

  这一伙人一来,满场观众登时跑了个十之八九,只剩下那几个油头滑面的少年,远远的驻足而观,指手划脚的好像在看把戏。有一两个还帮腔道:“嘿,嘿,张家的公子爷看上了你的闺女,你可是天大的造化到啦!”

  金逐流知道无须自己出手,但气这群恶奴不过,有意和他们开开玩笑,随手摸了一锭金子抛去,那汉子把皮帽一兜,接了过来,心里好生诧异,但却是神色自如的淡淡地说了声:“多谢。”好像并不把他这锭金子放在眼内。

  这汉子不动声色,那个教头则已是勃然变色,大怒喝道:“好小子,你要和我家的公子爷比拼有钱怎么着?”

  金逐流笑道:“不敢,我只是个穷小子,岂敢狗眼看人低呢!”这教头刚才曾用过轻蔑的口吻,说是听说书的看客,出手最多不过五文十文铜钱,如今金逐流就用双关的说话答复他,大大的讽刺了他一下。

  这教头大怒,就要向金逐流扑来。金逐流摇摇手道:“哎呀!我可是不会打架的。”

  那说书的少女忽地拦在他们两人中间,说道:“我跟你回去拜见你的公子爷就是,你可不能迁怒旁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