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海道:“那件宝物又是什么?又怎的丢了?”
董十三娘道:“李敦盗宝私逃之事你总知道吧?”
圆海道:“我知道帮主已经派青符和焦磊追这小子去了。却不知他偷的是什么东西?”
董十三娘道:“就是我所说的那件宝贝了,这是一串一百颗的又圆又大的珍珠。每一颗这样的珍珠要值三千两银子!”圆海吐了吐舌头,说道:“我的妈呀,这么说来,这一串珍珠岂不是要值三十万两银子了?”董十三娘道:“不,要值五十万两银子!因为难得凑够一百颗这样的珍珠,所以单独一颗只值三千,集成一串,每颗就要值到五千了。这还是史帮主千方百计,才求得一个波斯胡让与他的。若是普通人呀,有五十万两银子也不知从何处购买呢!”
圆海咽下口水,不胜艳羡的说道:“可真是便宜李敦这小子了,发了这么一笔大横财!也怪不得帮主如此恼怒,务必要把他缉拿回来了。”
董十三娘笑道:“珍珠是有价之宝,这个匣子里的那块玄铁则是无价之宝。认真说来,玄铁比珠串还更宝贵呢!”
圆海道:“可是拿来当作寿礼,只怕萨总管会更喜欢那串珍珠。”
董十三娘道:“但对帮主来说,他则是宁愿自己留下玄铁的。偏偏在就要送出寿礼的时候,珠串却给李敦这小子偷了。这才迫得他不能不把玄铁送去。不过,令得白都如此气恼,珠串被偷,还不是唯一原因。”
圆海道:“还有什么另外的原因?”
董十三娘道:“你可知道天魔教有三篇百毒真经?”
圆海道:“听说天魔教教主把它藏在徂徕山上的神庙之中,据说是她当年一个侍女泄漏出来的秘密,不知是真是假?但此事却又与李敦何关?”
董十三娘道:“白都也曾听到这样的传说,但却不知藏在神庙的什么地方。他想要这三篇百毒真经,不料又给李敦这小子棋先一着,先偷去了。”
圆海道:“怎么知道是李敦这小子偷去了?”
董十三娘道:“帮主不是派了青符和焦磊去追他吗?你猜他逃到哪儿,就是逃到徂徕山上天魔教的神庙之中。”
圆海道:“李敦这小子怎么能逃出他们手下,还偷去了百毒真经?”
董十三娘道:“李敦在帮中的时候,装作是一介书生,不懂武功,咱们都给他骗过了。其实他的本领很强,恐怕还不在你我之下呢!”
圆海道:“即使如此,他也胜不了青符和焦磊两人吧?”
董十三娘道:“我还未说完呢。你听我说下去,且说青符与焦磊追到了那座神庙,却不见李敦这小子。不知从哪里来的一个小叫化,把他们两人都打败了!”
金逐流心里暗笑:“我就在你们的眼皮底下,可笑你们都是睁眼瞎子!”
董十三娘继续说道:“青符和焦磊逃出那座神庙,但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山上的茅草丛中。不久,就见李敦和那小叫化一同出来,李敦手上提着一口大钟,他把那口大钟一抛,就抛下了百丈深渊]不但如此,那串珍珠也抛下去了!巉崖峭壁幽谷深渊,即使有天大的本领,也是捞不起来的了!他们二人见此情形,恍然大悟,不用说那三篇百毒真经是刻在钟上的了!李敦这小子想必也就是躲在那大钟之内,这才逃过了他们的眼睛的。”
圆海道:“如此说来,这三篇百毒真经果然是李敦这小子棋先一着,先偷看了。”
董十三娘道:“可恨他偷看还不打紧,还把这大钟抛下深潭,叫白都永远也得不着,所以白都才这样生气!”
金逐流听到这里,也是恍然大悟,心里想道:“这么说来,我倒是错怪李敦了。不是他的心术不正,而是为了避免让史白都这样的魔头获得,他原是应该如此做的。”
董十三娘继续说道:“李敦这小子是给帮主掌管文书的,帮中的秘密,他也知得不少。有此三样原因,帮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逃跑!他已许下诺言,有谁能够把这小子捉回来,就升他做副帮主。”
圆海说道:“这么说,我倒要留心了。四妹,咱们趁这次送寿礼之便,在京城可以会见许多江湖上的朋友,不妨托他们代为暗访明查。”董十三娘笑道:“我劝你不要操这份心思了!”圆海道:“我倒不是希罕副帮主之位,但咱们四大高手齐名,你我若能建此大功,也好压倒青符和焦磊啊!”
董十三娘道:“这样的胜,不争也罢!”
圆海道:“你是怕我打不过李敦这小子?”
董十三娘道:“更不是这个意思。”
圆海道:“那却为何?”
董十三娘道:“老实告诉你吧,帮主是恨不得杀掉这小子的,可是这小子的背后也是有人撑腰的呢!这个人呀,你我都得罪不起!”
圆海诧道:“是谁?”
董十三娘道:“你还不明白?就是咱们帮主的那个宝贝妹妹,史红英、史大小姐!”
圆海道:“哦,原来是她!帮主对这丫头的确是要顾忌三分的。”
董十三娘道:“这丫头和李敦暗地里有私情,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只是我不敢和帮主说罢了。”
圆海道:“这丫头的武功不在她哥哥之下,但她也不敢公然对抗她的哥哥吧?”
董十三娘道:“你这个人呀,就是糊里糊涂,不会用用脑筋。”
圆海笑道:“和你这样的一个聪明人在一起,还用得着我动脑筋吗?好吧,这就请你指教我吧!”
董十三娘道:“红英这丫头虽然不敢公然违抗她的哥哥,但咱们若是捉了她的心上人,她岂有不和咱们记仇之理?她和帮主究竟是兄妹,帮主也要让她几分。只怕捉了那小子仍要给她放了,咱们却何苦与她结仇。”
圆海笑道:“究竟是你们女人家心眼细,好,我听你的话,以后见了李敦这小子,我也只眼开只眼闭就是了。”
董十三娘道:“我知道的都已告诉你了,你可以出去啦。”
圆海道:“不,不。我也还有正经话要和你说。”
董十三娘道:“你可休想赖在这儿。我不信你也会有什么正经话儿。”
圆海道:“真的是正经事情,你听我说,那小子只怕有点邪门。”
董十三娘道:“没头没脑的哪个小子?”
圆海道:“咱们路上遇见的那个小子呀,刚才在这儿不是又见着了他么?”
董十三娘道:“人家是贵家公子,到了苏州,不住快活林还住哪儿?”
圆海道:“我总觉得他形迹可疑,你不觉得他是在注意咱们么?”
董十三娘道:“这不过是你自己疑心生暗鬼罢了。不过,我倒想听你说说,你怀疑他什么?”
圆海道:“你刚才不是说青符与焦磊在徂徕山上碰见一个小叫化,给这小叫化把他们两人打败了么?”
董十三娘道:“哦,敢情你怀疑这小子就是那小叫化!”
圆海道:“你可别笑。焉知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你注意了那小子的眼神没有,我看他光华内敛,一定是练过武功的人。而且寻常的贵家公子,当我的马冲到他的身前,要用马鞭打他的时候,他岂有不惊慌之理?”
金逐流在外面偷听,暗吃一惊,心想:“我只道这厮是个莽和尚,却原来也是个颇为老练的江湖上的大行家呢。”
董十三娘哈哈笑道:“贵家公子练过武功的有什么出奇,你别胡乱猜疑啦!一个贵家公子可以到快活林来寻快活的,他为什么要放弃锦衣玉食,却去扮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叫化?”
圆海道:“我倒想去探他一探。”
董十三娘道:“你别多事啦,给我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圆海听她这么一说,登时嘻皮笑脸的说道:“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娘子吩咐,小僧敢不从命。那咱们就睡吧。”
董十三娘杏脸生嗔,斥道:“你想到哪儿去了?出去,出去!你到客厅去睡。”圆海笑嘻嘻道:“我还以为你留我在这儿呢。哎呀,你别推我呀!”
董十三娘嗔道:“你再胡说,我就要打你了。”圆海笑道:“打是亲爱骂是疼,就给你打打何妨?哎呀,你当真打呀?”圆海本来是坐在床上的,这时给董十三娘赶出卧房,而董十三娘所站的位置也恰好是当窗的位置了。
金逐流听他们打情骂俏,心里很不耐烦,本来想出手叫他们吃吃苦头的,但转念一想:“不如等他们睡了,再偷他那红木匣子。”金逐流一来是想要那块玄铁,二来也好叫他们送不成寿礼。心里想道:“当然他们睡着了我是不能暗算他们的,但偷了他们帮主要送给萨福鼎的宝贝,我不给他们苦头吃,史白都也会给他们苦头吃的。”
不料金逐流未曾出手,董十三娘却先出手,金逐流反而险些吃了她的苦头。
就在金逐流暗自盘算的时候,陡地眼前金芒电闪,董十三娘一把梅花针撒了出来。原来董十三娘早已发觉外面有人偷听,而且她也是早已对金逐流起疑的了。她故意装作不相信圆海的说话,正是要金逐流不加戒备的。
董十三娘的暗器手法巧妙之极,金逐流躲在一块假山石后,梅花针若是在他面前射来,金逐流有山石屏障,自是无妨,但她这把梅花针却是从山石上方飞过,突然间倒射回来,手法之妙,运劲之巧,当真是匪夷所思!
梅花针无声无息,而且金逐流又绝对意想不到这把梅花针会从他的背后射来,待他蓦然惊觉,回头之时,眼前已是金芒电闪,要用劈空掌也来不及了。
好个金逐流,就在这危机瞬息之间,显出了卓绝的轻功本领,身形平地拔起,一跃三丈多高,梅花针从他脚底飞过,一枚也打不到他的身上。金逐流吸了一口气,隐隐觉得有点腥臭,这才知道董十三娘这把梅花针不但手法打得奇妙,而且还是毒针。
金逐流骂道:“好个狠毒的婆娘,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鬼域伎俩?”身形刚刚落地,话犹未了,圆海已是扑了出来。喝道:“小叫化,你先尝尝我的拳头滋味!”他是给董十三娘推了出门的,故此比董十三娘先到。
金逐流横掌一挡,五指如钩,就在他拳头一抓,圆海大吼一声,拳头已是给金逐流抓了五道血痕。但金逐流接了他这一拳,也是不禁倒退三步。金逐流心想:“这贼秃的内家真力倒也不弱,陈叔叔说那妖妇的本领还在他之上,今晚我是必须认真对付,不能轻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