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天宁呆了一呆，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不光是他，其他族人也是一脸呆滞。他们从来都是觉得元力不够用，突然有人告诉他们，小心元力淤积……
谷天宁呐呐道：“艾兄不要说笑……”
“我不是说笑。”艾辉神情认真：“沙幕喷涌的元力，你们要尽快吸收。如果淤积的土元力超过临界点，沙幕就会崩塌。”
谷天宁脸色一变，扭头大吼：“都站在这干嘛？修炼！抓紧时间修炼！”
谷氏族人顿时鸡飞狗跳，慌忙坐下来开始修炼。
饶是见过大世面的清风，看到这些家伙也不禁有些眼红，嘴里嘀咕着：“真是便宜了这些穷鬼，一跤跌进屎堆里，这下吃个够！”
谷天宁笑呵呵，无比满足，听到清风这句话一点都不恼。除了把他们比喻成狗让人不爽，但是清风完全说出了他的心声啊！
艾辉其实说缺陷是有几分开玩笑的意思，谷天宁也不相信会元力淤积。两人都没有想到，正是这个带着几分玩笑性质的缺陷，迫使谷氏一族不断加大修炼力度，最终成就了谷氏一族。
“艾兄请稍等。”
谷天宁丢下这句，匆匆离开，过了一会返回，手上多了一个木盒。
他把木盒递给艾辉面前，感激道：“这是我们无意中得到的一些海宝，本来是准备绑了何瞎子来炼制一把天兵，其实我们现在用不上。一点心意，还请勿要客气。艾兄再造之恩，谷氏一族，铭记在心，绝不敢忘。日后艾兄有用的到我等的时候，谷氏一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艾辉也不矫情，接过木盒，向谷天宁告辞：“多谢谷兄。举手之劳，谷兄不要客气。我也是旧土人，虽然力量有限，但是能做的也一定会做。此地事毕，我还有事，就此告辞。这是我的消息树树叶，日后谷兄有事，可以通过消息树联系我。我会在曲江城呆几天，如果谷兄有事，可以去曲江城客栈找我。”
谷天宁小心翼翼接过消息树树叶。
艾辉拎着清风，宝石星剑翼一展，犹如大鹏展翅，朝远方飞去。
谷天宁注视着天边的小黑点，久久未动。
返回途中，清风忽然道：“这么好的东西，给一群实力这么差劲的家伙，你不觉得亏吗？倘若你愿意把此物呈献给岱宗，不管你想要什么，岱宗都会答应！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岱宗做不到的吗？”
艾辉淡淡道：“我想让我师父师娘活过来。”
清风哑然。
过了一会，他还是不甘心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往前看才最重要，何必说这等意气之语？”
艾辉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说起码可以恢复像你一样。”
清风摇头：“像我这样不死不活的，没什么好。”
艾辉这下真的有点吃惊：“为何？”
清风道：“不能随自己心意，为人所制，苟活于世，这没什么，大多数人不都是这样吗？身体不受控制，也没什么，天下残疾之人何其多？但是如果每过一段时间，所有的记忆都会消除，与傀儡、沙偶何异？”
艾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一路无言。
他就这么拎着清风，飞回曲江城客栈。
回到客栈，赵柏安已经把三叶藤车买回来。二手的三叶藤车，价格便宜得很。曲江现在基本没有什么商贸，自然也没什么运输的生意，大量的三叶藤车待售。
但是艾辉没有马上准备离开，最近他的剑术突飞猛进，势头极好，这个时候不适宜打断。他决定在曲江城多呆几天，抓紧和清风对练，早日突破。
银城。
叶府的废墟还没有清理完毕，到处都是断墙残壁，可见当日那一战是何等的激烈。白天会有很多仆人清理碎砖破瓦，到了夜晚，到处都是护卫。
如今的叶夫人声望日隆，是的实权人物。不过她要主持【大师之光】，忙得脚不沾地，多日未曾回来。
叶府想要恢复当日的原貌，还是需要不少时间。
夜色如水，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站在叶府一片废墟之间，远处的护卫丝毫未曾发觉。
高个子看上去就像踩着高跷，衣服空荡荡的，他的脸色惨白，颧骨深陷，仿佛干尸。他的目光扫过四周，鼻子不时抽动，摇头道：“萧淑人就是在这自爆的。”
矮子不由好奇问：“没有上古遗宝的气息啊，难道上古遗宝不在她身上？”
矮子的身高矮小滚圆，就像一个西瓜，他的鼻子红彤彤，看上去颇为喜乐。
高个子摇头：“不，一定在她身上。”
他的手指插进砖石之中，抽出来，指间多了一些沙粒：“她身体改造过，她把上古遗宝放在自己体内，这些沙粒沾染上古遗宝的气息。按照时间推算，在她死之前，上古遗宝就在她身上。在她死之前，谁和她的身体接触过，谁的嫌疑最大。”
矮个子闻言：“和她身体接触过？楚朝阳！他劫持了萧淑人！”
高个子沉声道：“没错，他的嫌疑最大！而且，战后他马上就离开银城，更为可疑。”
“楚朝阳怎么查？”矮个子一脸犯愁：“这次我们损失很大，最近各家都不敢和我们联系，更别说找他们帮忙。靠我们俩，查不到楚朝阳的行踪。”
“那是岱宗的事。”高个子毫不犹豫道：“我们把结果上报就行，会有更厉害的人接手。我去追杀神修妖女，你去抓捕清风，他到现在都没有和商会联系，这是想跑啊。”
“好！清风身上有记号，他跑不了。”矮个子问：“神修妖女你有把握吗？”
高个子很淡定：“她跑不了。”
“那我们分头行事。”
两人散开，朝不同方向飞掠，守卫叶府的护卫半点也没有察觉。
曲江城。
艾辉神情异常专注，手中的龙椎剑剑光如电，奇快无比，牢牢挡住狂风暴雨般的草藤。
艾辉如今已经能够挡住清风的十五根草藤的狂攻，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进步，出手的速度更快。
出手速度的增加，让他的控制力大为增加，体现在剑招上，就是完成度更高，细节更完美。而且剑招之间的变化，也变得圆润流畅，元力的流转都要流畅许多。
每天的时间，修炼、思考、在典籍院中查找手札。落在其他人眼中，只觉得艾辉的生活像苦行僧一般枯燥乏味，又觉得有些佩服。
同样像苦行僧的还有何瞎子。何瞎子很安静，他常常独自坐在角落。他手上永远会有东西，有的时候是木头，有的是时候是石头，有的时候是金属锭，无论是什么，他都在上面不断雕刻，做雕刻练习。
他手上的材料一点点变小，直至化作一堆碎末，然后再取出另一块材料。
自从知道东家是艾辉之后，赵柏安干劲十足。每天他都跑出去，打听有什么值得招聘的对象，一位草兵匠也被他招揽过来。
墨忠，一个看上去愁眉苦脸的老头，还带着一个七八岁小女孩，是他的孙女。
赵柏安本来是想雇佣一位草兵师，但是曲江城没有，找来找去，只找到这么一位草兵匠。他不是太满意，把墨忠带回来，只要艾辉稍微表露不满意，他就把对方辞掉。
没想到，始终闷葫芦一样的何瞎子突然开口，称赞墨忠的实力不错。
最终墨忠还是留下来，一年三百天勋的薪金。
艾辉觉得自己的剑术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暂时很难进步，便决定离开曲江城，前往浅草城。
三叶藤车腾空而起。
赵柏安虽然战斗力孱弱，但是毕竟是翡翠森出来的木修，驾驶三叶藤车还是十分娴熟。清风驾驶三叶藤车飞得更是奇快，两人轮番，倒是不累。
当然，清风沿途一直在嘀咕，强调自己是陪练，不是车夫。
为了能够早点赶到浅草城，艾辉决定抄近路。
按照正常的路径，他需要沿着银雾海，飞抵宁城，进入彩云乡，再穿过整个彩云乡，才能抵达浅草城。
艾辉决定走直线。
从曲江城方向，横跨过熔岩河，进入旧土，再朝浅草城的方向直线飞行，可以大大缩短时间。
他也想看看，现在的旧土是什么模样。
不光是他，其他人也非常好奇。
第三百九十六章 苦石籽
飞过熔岩河的时候，很多人围上来，以为这是一辆偷渡藤车。但是很快，坐在车夫位置的清风，就把他们全都抽飞。
不过看在艾辉的面子上，他没敢下狠手。
这些旧土人这才知道，眼前这辆藤车不是偷渡藤车，上面坐着尊贵的元修，他们眼中流露出羡慕向往之色。
这一幕尽收眼底，艾辉没有半点高兴。
没过一会，大家都感到不适，周围的元力实在太稀薄了。在的时候，无论在荒野也好，在城市也罢，充沛的元力无处不在，大家都习以为常。
但是在这里，元力异常稀薄，大家仿佛感觉自己体内的元力，都在往外散逸。
清风忍不住道：“这种地方怎么有人活？”
艾辉淡淡道：“旧土的人口，是人口的十倍以上。”
清风决定闭嘴，得罪了艾辉，那肯定有苦头吃。
艾辉也感到非常的不适。
外元之境能够控制一定区域的元力，但是如果附近元力异常稀薄或者没有元力，那会怎么样？就感觉喘不过气来，元力在不断消耗，却得不到补充。
艾辉心中苦笑，没想到自己回旧土，却是这般光景。
清风嚷道：“我的元力消耗比平时快，元力消耗完了怎么办？”
“我有元力豆。”
艾辉的话让大伙放心不少，只要有元力豆，他们就可以补充元力。只要能够补充元力，就没有人能够威胁他们。
除了靠近熔岩河这一段寸草不生，往旧土深处飞行，地面的植被变得丰富起来。
大家都好奇地深伸出脖子，看着外面，除了艾辉，他们都是第一次来旧土。眼前的景色，艾辉其实也非常陌生。
说起来尴尬，艾辉在旧土的时候，几乎没有去过野外，地下的植物动物，他几乎都不认识。但是对蛮荒的植物、荒兽，他却异常熟悉。
飞到傍晚的时候，三叶藤车不得不降落，清风和赵柏安的元力消耗殆尽。
艾辉不得不承认，自己错误地预估了形势。
元力消耗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要快得多。换作在，清风和赵柏安起码可以坚持两到三天的连续飞行。
不过艾辉并不气馁，他这次进入旧土，有另一层意思。
在剑修道场的时候，大家曾经讨论过今后的发展方向。艾辉认为，今后旧土将是他们与神之血交战的重点，因为旧土有神之血所急需的人口、法宝残件。
这个想法是艾辉提出来的，艾辉也想看看，到底有没有可行性。
从现在来看，旧土非常不适合元修长期驻扎，稀薄的元力，会让元修举步维艰。艾辉之前想过旧土稀薄的元力，会对他们产生影响，但是没有想到会影响如此巨大。
如果这样的话，他们的计划显然无法实施。
等等！
艾辉忽然想到一件事，他问清风：“中央三部驻扎在旧土，他们怎么解决元力的问题？”
清风嘟囔：“这天知道。”
其他人更是一脸茫然。
艾辉暗自记下来，回去之后让铁妞打听一下。中央三部既然可以驻扎，那肯定是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而且，元修在旧土会面临这个问题，血修呢？血修修炼的是血灵力，灵力比元力更活跃，也意味着更容易散逸。也就是说，血修在旧土会更艰难。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旧土到现在为止，在旧土的推进非常不顺利的原因？而且旧土的动植物，都缺乏元力，这也使得需要元力做媒介的血毒，威力大减。
艾辉精神振奋，自己艰难，敌人更加艰难，这就是优势。
他们降落在一条小溪边，溪水潺潺，溪边全都是鹅卵石，再往远一点的地方，有几块大的岩石。艾辉他们找了块平整的地方宿营。
赵柏安是个行商，走南闯北，宿营野外是家常便饭，非常娴熟。
清风跑到溪边，刺了几条鱼过来。
和蛮荒危险的鱼类比起来，这里的鱼不仅体形要小得多，而且没有攻击性。蛮荒的鱼类充满攻击性，要是遇到鱼类荒兽，那就危险了。蛮荒的河流，素来是杀戮之地，没有点实力的元修根本不敢靠近。
虽然没有元力，但是鱼肉还是非常鲜嫩。
吃完鱼，天色逐渐暗下来，夕阳的光芒洒满全身。水元力的匮乏，旧土的云层没有的厚，因此天空往往非常晴朗。
艾辉注意到何瞎子手上有一块拳头大小的鹅卵石，正在雕刻，显然是刚才在河边的时候捡的。
艾辉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他对何瞎子这类专注之人，十分欣赏。
墨忠带着自己的孙女，他有些担心孙女会不习惯，没想到孙女比他胆子还大，对周围充满好奇。小女孩叫做墨不语，开始的时候有些警惕戒备，熟了之后就非常活泼。一会去拔草，一会爬上岩石，还会去溪边抓螃蟹，墨忠对她无可奈何。
艾辉享受着夕阳，遥远的回忆浮现，想到以前自己在剑修道场的时候，这个时候会搬个椅子坐在院子里，翻着剑典乘着凉。
那个时候，自己没有元力，只会享受风的惬意和宁静。
叮。
忽然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艾辉的回忆被打破，他循着声望去，发现是何瞎子。
何瞎子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他的手上，鹅卵石被他雕刻消耗得只剩下指头大小，面前洒满石屑，连衣襟上都是。
艾辉有些奇怪，刚才的声音是何瞎子手上发出的？
他仔细观察过何瞎子的雕刻，那些坚硬的金属锭，在他手上就像饼干一样松脆，像油脂一样柔软，无声无息中便化作一滩粉末。
“东家，看看这个。”
何瞎子喊了一声，便把手中指头大小的鹅卵石朝艾辉的方向扔过来。
艾辉有些疑惑，一把接住。